二十四、世事紛紜從君理 >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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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齡長生殿與天荒不老城,皆是逆天而存,弦首何必強行介入?”偷襲成功者忍不住詰問。 jV:Krk6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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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塵降魔,逆行討賊,蒼一人獨行而無怨!”嘴角帶血,道出的依然是誓死的堅持。 1D@'uA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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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個無怨,今日由本座成全你!”九章伏藏氣凝於掌。 ^Bkw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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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打斷了回憶,三下有規律的敲門聲。 (~}P.?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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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I.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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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首。”天波浩渺的臥房裏,翠山行推門進來,手中的木盤托著一碗湯藥,整個屋子立刻彌漫了一股濃重的藥味。蒼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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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翠山行,有勞你了。”蒼暗暗歎了口氣,站起身,整個一臉就義似的莊重,伸手欲拿藥碗。 J`u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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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首,請稍等。”翠山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出言阻止,同時立刻將藥碗放在桌上,拿出隨身的扇子,對著碗口使勁的扇了起來。 km%c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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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他看熱氣漸漸變淡,端起碗來,先試喝了一口,這才放心的交給蒼。 @jXd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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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涼一下就急著端過來了,現在剛剛好。”翠山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8xA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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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很難喝。”蒼意味深長的望著翠山行。 }(*e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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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藥苦口利於傷。”翠山行趕快接口。 %3"xn!'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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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人很少得病,像蒼這樣根基的人更是幾乎與病絕緣,除了童年時偶爾嘗過幾次藥味外,蒼幾乎都快忘了人還有喝藥這回事,而且是苦事。 25:[VH$: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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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被人偷襲加圍攻,他受傷了,而且還倒在了翠山行懷裏,所以,在翠山行看來,他一定得好好養傷喝藥。 2hD(zU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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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湯藥不但苦,且腥而澀,光聞到氣味就讓人反胃,更別提要把一整碗都灌進肚裏了。 nU^-D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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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要治傷,玄宗自有丹藥,誰知翠山行一直牢記師父當年無意中提過的一句話,那就是:玄宗所有獨門藥方,湯藥效果都遠勝藥丸。“吸收好,見效快,最重要的是,絕無任何毒副作用。”當年白雲道人曾在某次酒後如是說。 &?(<6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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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其實不得而知,因爲從沒人試過:藥丸多方便?誰會那麽麻煩去專門熬湯藥? 3I}(as{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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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翠山行是那種,不輕易認定人,一旦認定一個權威,就會對他的每字每句都很服膺的人。是以他這幾日天天熬湯藥,早中晚三次,每次一定要看著大師兄喝到一滴不剩才罷休。 E.u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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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隨和的人固執起來是很可怕的,加上蒼也不忍拂他好意,只好硬著頭皮往嘴裏灌。雖然他嘴上不說什麽,但看大師兄每次都喝到直翻白眼,翠山行心裏多少也明白。 [UP-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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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此藥喝足七天就可,快了,快了。”每次端著湯藥走向蒼的房間時,翠山行都會在心裏如此念叨。 BVJ6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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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的意思是,你每次都是這麽試藥的嗎?”蒼只好加以解釋。 xOKL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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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翠山行臉微微一紅,“也沒什麽,多喝幾次,就習慣了。” Ci?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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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蒼已經一仰頭,把一碗藥全吞了下去。 ~g#$'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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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一放下碗,他就直咳嗽,反胃的厲害。 sxP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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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一邊輕拍蒼的後背,一邊摸出一大塊蓮子糖,一把塞進蒼的嘴裏。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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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蒼含著糖哭笑不得,翠山行居然把自己當孩子來哄!不過蓮子糖又香又甜,確實不那麽難受了。 )o=i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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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自己早有準備。翠山行望著蒼開心的想,真是要好好謝謝送糖的風蓮,這主意可真不錯。 \H^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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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呀呀!弦首氣色好了很多呀!”下一刻,搖著扇子的風蓮就被翠山行迎進了天波浩渺。 g,k}nk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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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起風蓮,風蓮就來了,翠山行心想,師尊的召喚術都沒這麽靈。 I:l/U-b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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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匆匆把嘴裏的蓮子糖咽了下去。 Q>%{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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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風蓮的登門,他一向都很有覺悟,基本上,都是派任務來的。 ;YfKG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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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蒼在昭穆尊手裏奪回了談無欲的屍棺後,風蓮就開始和他熟絡起來,兩人頻頻相會,商討要事,這次蓮子糖事件的後續篇章是,風蓮很快就拉著吃了他糖的蒼一起去破淚陽第三地了。 )<~v~|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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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蓮合體的前一天,風蓮在天波浩渺逗留了很久。 EqY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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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會消失嗎?”翠山行有些不舍。 dlf n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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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蓮沈默了一會兒:“素還真依然在。” -W\1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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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還擁有風蓮的記憶嗎?”翠山行的口吻竟如一個孩子。 ]lgI 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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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蓮一搖扇子:“吾會記得你做的梅子餅很好吃,弦首泡的茶很好喝,天波浩渺的客房很舒服,但是,一定會忘記,你贖回弦首頭上那第三層梳粧檯的錢是吾出的。” ,zP.ch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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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波浩渺的亭子裏,又響起了熟悉的琴音。 aCZ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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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站在蒼身後,思緒隨著琴聲飄飛萬里。聞弦歌而知雅意,他知道,蒼在回憶,自己也在回憶。 TIIwq 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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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年輕的時候,總是夢想多於回憶,那是因爲往事沈澱的還不夠,然而像修道人這樣動輒幾百歲甚至上千歲的生命裏,記憶早已厚重如山,足以將人壓得透不過氣來。 z0F'zN3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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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驟止。 /ygC_,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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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吾明日將回一趟封雲山。” *?`<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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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M~O$,d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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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追問緣由,亦不強求同行,縱使同修數百年,翠山行也知道,大師兄的有些世界,並不是他進得去的。或者,人和人,從來都無法完全進入彼此的世界,只不過,相對來說,蒼的世界更爲高渺而已。 !]l!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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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近亦遠,近可親如血脈相連的兄長,遠可渺至統率玄宗對抗魔界的領袖,亦虛亦實,虛到你永遠很難把握他真正的想法,實到只需對他托以堅實的信任,他便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所以一直以來,五弦都已經習慣了不去刻意揣測大師兄的整個計劃,只是忠實的執行每一步。 C%ZS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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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未必不是一個大巧若拙的好方法,蒼縱然看起來多高深複雜,只要記得這不過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將自己獻身于玄宗,獻身于誅魔大業的注定勞碌命的年紀很老很老的先天,那麽其他任何認知都不過是細節性的問題。 8j^3_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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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最近太忙了。”翠山行心想,“還在閉關的時候就不停操心這操心那,自出關後更是到處奔波,玄宗幾百年來的擔子還不夠,後來苦境中原的事也挑上了身,沒見一天輕鬆過。前不久聖尊者被吸收的消息,對他打擊很大,難得如今可以暫時退隱,他想一個人回故地走走也好。” CY?19Ak-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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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眯起眼,其實他剛剛正好想到了師父那封遺書的內容,上面只有兩句話:“吾徒蒼兒:若不想到黃泉被爲師灌醉,就好好活著。玄宗冰窖最底層,封印有吾幾百年來的日記,你執掌玄宗後,記得好好學習觀摩。師白雲字。” ?E|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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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道魔大戰到現在,變故叠生,他至今都無暇去取日記一觀,何況,師父從未公開日記一事,以他的性格,會在日記裏寫些什麽,蒼覺得自己大約也猜得到,是以並未讓翠山行隨行。 NNT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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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封雲山。 ,enU`}9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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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印了幾百年的卷冊保存完好,仿佛完全超然於那場大戰,日記從白雲道人正式接任宗主的大典那天開始寫,到他戰死的前一天結束,中間歷時兩百六十三年,每年一本,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S>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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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日記,白雲也不是每日都記,只是隔三岔五,有事情可說了就寫。開頭幾十年儘是在描述如何重振玄宗,另外就是和黃葉道人又吵架了,或者是發現三境何處有某種美酒之類的瑣事。 ?]Wg{\N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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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好奇心,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即使活了幾百甚至上千歲都不例外,所以蒼很快就直接翻出了第二十七本。 :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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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吾夜觀星象,推算出玄宗近日將有大事,卻不知是何大事……” Ari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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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師弟自苦境帶回兩歲男童一名,吾見之甚喜,不能釋懷,以詐賭贏得其爲徒。師弟言此子繈褓中父母雙亡,在苦境幾經輾轉,曆遍生死,最後歸於道境玄宗,命格尊貴卻注定勞碌多劫,不知是不是應吾玄宗的誅魔天命而來……” TQiDbg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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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和師弟又一次爲孩子取名而爭吵,這已是本月第九次爭吵……” q#|,4(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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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在歷代先師靈前,給孩子正式定名爲“蒼”,並舉行入門儀式,爲其親點額前朱紅,蒼兒爲玄宗第11代弟子之首。隨後,師弟爲金鎏影舉行入門禮。鎏兒雖大蒼兒兩月,然抱入玄宗稍晚八天,本門以入門早晚排序,不問年歲,故衆弟子中排行第二……” hrZ=8S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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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蒼兒第一次喚吾‘師尊’,大喜……” aa10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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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四,昨晚開心之下,忘了給蒼兒蓋被子,今日孩子發燒,咳個不停,被師弟拿劍追砍……” "<LVA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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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頁,一本本的往下翻,蒼就這樣站著看了一整天,幾百年來,一直未曾明白的許多問題,都豁然開朗了。 9p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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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書房發現祖師爺手抄的《黃庭經》和《太上感應篇》被墨水所汙,字迹已不可辨,大怒,找來當值表,查出昨天負責收拾書房的是蒼兒,將他叫來痛駡了一頓,晚飯時才從師弟處得知,昨日蒼兒與紫荊衣換了班。唉,酒後太過衝動易怒。晚上去了弟子大院,欲入房安慰徒兒,又顧慮自己顔面,是以在走廊上自言自語,徘徊至深夜,竟嚇著了五個小弟子,五個孩子整夜驚叫不止,無法入眠,蒼兒哄了他們一整夜……” mok%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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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F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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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哄五個孩子睡覺,蒼兒開始練琴,吾特地將祖師爺所作的《安眠曲譜》贈他,希望他有一日能發現其中玄妙,練成玄宗已失傳多年的化弦爲劍絕學……” /`"&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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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Zop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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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回房時正看到蒼兒和金鎏影扭打在地,踢翻花盆,大怒,兩人皆被罰跪在祖師牌位前,晚上,吾讓翠山行偷偷去給兩個孩子送飯……” @cT= 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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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酒醒後忽覺肚餓,信步而至廚房,趁蒼兒不注意,拿走兩塊綠豆糕……” cy+EJ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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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雲染玩鬧,不小心,把她正在縫的兩件道袍都扯破了,一件是小翠的,另一件,好像是蒼兒的……” g3"eEg5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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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下一回不出意外的話,就可以完結了,啊,終於要平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