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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盲人。認知到這一點,襲滅天來靜靜地穿過人群,說來也奇怪,原本擠得密麻的人潮,遇到襲滅天來便主動地朝兩邊退開,好像傳說中摩西手杖排開紅海那樣,那些退開的人們臉上呈現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明白為何自己會讓路,但心裡也沒有因此而感到不甘心,他們看了眼襲滅天來,高大孤絕的形象令在場眾人心有異動,沒多說什麼,他們等襲滅天來走到中央最靠近行歌者的位置後,才慢慢地又圍攏成一圈。 |d,F-9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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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蓮華心無旁鶩,專注地唱歌,手中的木杖不時地點地,像在打著節拍。曲罷,他朝眾人微微一笑,雖然雙眼緊閉,眾人卻似乎看得見那雙眼皮下溫潤的瞳眸。 3R5K}Z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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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一陣嘩啦啦的金屬聲掉落在他腳前的木碗裡,聽起來是非常非常多的錢,即使集合在場眾人的賞賜,也不至於多到滿溢的程度。何況,他感覺得出來,給予這些錢的只有一個人,其他人連靠近木碗都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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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你給的太多了。」他蹲下身,一摸,竟然是細碎的黃金,一步蓮華啊地驚詫一聲,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如果客人願意的話,請用這些錢救助那些貧苦的人。」 r5t;'eC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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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值得,」襲滅天來丟下最後一塊碎金,接道:「錢是你的,你要怎麼用我沒意見。」 To3^L_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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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感謝先生的慷慨。」沒有多餘的推卸婉拒,一步蓮華將木碗連同碎金裝進隨身布袋裡,合掌答謝。「先生要再聽一曲嗎?」 PeO]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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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唱『眾神恩威』嗎?」將視線挪移到一步蓮華清俊的眉眼,襲滅天來漫不經心道。 T!MZ+P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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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先生想聽眾神恩威是嗎?」取得襲滅天來的回應,一步蓮華站直身軀,啟口清唱。 M2}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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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恩威的故事是在描述一個備受天界寵愛的龍神,因為愛上一個平凡人類而失去了神的光環,他甘願下凡與那名人類廝守,他的行為觸怒了眾神,眾神因而降下懲罰,燒毀了那名人類的家園,又招來大洪水淹沒整個村莊,龍神起而奮抗眾神,最後不敵眾神之威力竭而亡,他所愛的那名人類則在他死後將他的軀體送還眾神,請求眾神洗去龍神所有記憶,讓他繼續生活在屬於他的地方,並承諾眾神永世不與龍神相見。 `Y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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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神回到自己的世界,照樣受到眾神愛戴,只是他罹患了不明的憂鬱症,無論什麼方法都醫不好,龍神常常在黑暗的夜裡莫名地感到疏離的痛苦,卻始終找不到原因,只能放任自己被這股幽寂吞噬,每逢此境,龍神便會唱歌舒緩抑鬱的心境。 Sa L"!u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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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柔卻極具穿透力的嗓子蘊含無限變化,將龍神逐漸扭曲灰暗的內心轉折表現得明快又深刻,從一步蓮華口中,襲滅天來聽到了不同於以往的『眾神恩威』,這首他已聽無數人唱過的曲子,在一步蓮華的歌聲下獲得嶄新詮釋,令他恍然生出第一次聆聽的錯覺。 Kl{-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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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還要一曲嗎?」 #,G1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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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複雜地看著對方,襲滅天來淡道:「今天就先這樣,明日你還會來嗎?」 ;(7-WnU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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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希望我來嗎?」 c7\VT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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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的意吧。」說完,襲滅天來轉身回到船上,腦海裡不斷重複著一步蓮華所唱的眾神恩威,這是他最喜歡的歌曲之一,他對這則故事的前半段內容頗不以為然,然而他喜愛這首曲子,哀傷中透露著被愚弄的憤怒;他也喜愛龍神在後半則故事裡呈現的變化,冷靜表象下隱藏著漸趨狂亂的心智。 "f4<B-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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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會來這裡,如果先生還想聽的話,我願意再為先生唱歌。」 Wbe0Z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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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蓮華的話暫時牽制了襲滅天來的行動,他沒有回頭,只是稍作停頓便又邁步向前。 {Bh("wg$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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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一步蓮華揹起簡單行囊,向眾人行禮致意。 C ZJV_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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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唱了嗎,行歌者?再唱一曲嘛。」 ;\qXb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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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明天我還會過來這裡。」 >^=gD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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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姿態柔軟卻很堅定,其他人見狀,也不好意思再強迫他,便讓出一條路讓他走,有的人嘴裡忿忿不平,以為一步蓮華見錢眼開,只看得起出手闊綽的襲滅天來;也有的人直呼可惜,好不容易碰見傳言中的行歌者,明日一早卻要出海捕魚去了,這趟還是遠航,沒個十天半月的是回不來,到時候也許行歌者已不在碼頭唱歌了。 e`iE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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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各有各的想法,在一步蓮華身後各做鳥獸散,回歸原來的崗位繼續工作。 )u*^@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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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艦的襲滅天來則高立於船頭,默默注視漸行漸遠的清寂背影,單一的白色,也是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