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J*"G*x#u
雖然夜裡奔波,在醫院待了數個小時,回到雪非煙時已將近天亮,但是慕容情還是在九點準時出現在雪非煙的茶樓,坐鎮指揮。 -@G,R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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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燈光與音響已在昨天半夜趕工後佈置妥當,趁著人員未到齊的空檔,先進行反覆的測試。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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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份的工作人員陸續進入茶樓後,前晚也彩排到深夜的模特兒們亦紛紛現身。 Z'4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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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裡正在進行最後一次的彩排,傍晚將登場的模特兒多半仍是素著一張臉,或只上了粉底,所以沒有眉毛,面色如蠟;亦有頭上還夾著捲髮器,臉上貼著面膜,不似平常鏡頭前光鮮亮麗的模樣,一時令人難以辨認。 &0%x6v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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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端著黑咖啡,坐在秀場導演的背後,看著秀場導演盯場,不時分神注意茶樓內的其他工作人員情況。 %Ig3ud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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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加上半夜趕往醫院的奔波與情緒起伏,令慕容情份外疲倦。 )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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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員皆已到了後,又晚了一個多小時,才姍姍來遲的凝淵,進入茶樓後,在人群裡搜尋了一眼,很快的找到了坐在秀場導演背後不遠處的慕容情,略思忖了下,便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腳步輕捷的走上前。 =?gD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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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慕容情的面前約莫兩尺處停下腳步,故意誇張的左右看了看,待引起慕容情的注意後,凝淵連嘖了數聲,故作驚訝的輕喊:「沒有帶著看門狗隨行,不怕危險嗎?」 n0%]dK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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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冷睨了凝淵一眼,不作聲,繼續盯著舞台瞧。 #u<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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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話,是怕洩露了心虛,還是因為太過恐懼?」凝淵往前走了一步,彎下身,故意上下打量著慕容情,「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來昨夜赤睛的事讓你辛苦了。」語罷故意長嘆了口氣,「慕容情啊慕容情,你口口聲聲說要我付出代價,卻為了仇人血親救命之事而奔走,如此的矛盾,如此違背心意的活著,一定很痛苦吧?但是像你這般心軟至愚蠢的人,想必為了這種痛苦,感到一種自我欺騙的安慰。說起來你應該感激我,是我賜給了你滿足優越感的機會。」 7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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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聽得微微動怒,卻依舊緊抿著唇,抱定主意不搭理。 "3X~Bd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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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沉默來掩飾你的無能,偽裝成神秘的手段,確實比求饒要高明了些,但是同樣脆弱得不堪一擊,」凝淵惡意的猛然湊近慕容情,清楚的看見慕容情無法控制的渾身一僵,滿意的揚起唇角,「你想好要如何逮捕我了嗎?偉大的慕容律師。我給了你機會,現在人就在這裡,身無寸鐵,亦不抵抗,來吧!抓住我,」凝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剜出我的心,血祭你的族人,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期望嗎?」 Dt\rMSj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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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沉著臉,自牙關間逼出一字,「滾。」 F{"4cyo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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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你總是如此健忘。我在這裡,是你邀請我的啊!」凝淵抬手掩唇,表現得非常的訝異,「我只是如你所願前來而已。」 S[5e,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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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尚未回話,一句響亮的大喊驀地響起,「前面的大型路障,沒有人告訴你,阻礙他人前行是非常惹人討厭的行為嗎?」 l#k&&rI5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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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抬頭,赫然見到不知何時蹲在慕容情背後,正雙手搭著慕容情的肩頭,一臉無辜的和他大眼瞪小眼的香獨秀。 x|`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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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很好,還有一點自知之明,快讓開,我的視線被你擋住了,」香獨秀撫心嘆了口氣,「下午一點半,多麼美好的時光,正是喝茶談心最好的時候。茶樓裡的彩色玻璃,透下來的陽光如此聖潔而美好,彷彿可以將人間所有的汙穢全部淨化。所以,哪裡來的哪裡去,麻煩走遠點,別擋住我欣賞午后的陽光。」 T+U,?2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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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瞇了瞇修長的眼眸,「哦,看門狗出現了。」 A~MIF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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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轉過頭,非常親熱的攬著慕容情的肩頭,以著不小的音量「耳語」,「館主,茶樓的香氛器沒有開嗎?我覺得有股異味,」伸手在鼻子前用力搧了兩下,一臉認真的說:「這種程度的臭氣,大概只有大蒜濃重的味道可以和它拚了,但是用大蒜當做除臭劑好像不太妥當,不然玉蘭花好了,它的香氣比較濃烈,應該可以掩蓋過去。」 xY9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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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好笑的看著一臉認真的香獨秀,「佛手柑的味道不錯,也很濃郁。」 Y+0HC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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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館主喜歡佛手柑的味道。」香獨秀一臉的恍然大悟。 Mi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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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比較喜歡檀香,它有安神與鎮痛的功效,薰衣草也不錯,可以讓人放鬆精神,所以雪非煙的客房用的香氛都是薰衣草。」 C3>`e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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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歡薰衣草的味道!」香獨秀一臉遇見同好的興奮,「迷迭香的味道也不錯,可以提振精神,工作繁忙感到精神不濟時很有效。」 }10ZPaH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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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著香獨秀與慕容情一搭一唱,簡直旁若無人的討論起了使用精油的心得,一向總是他人注目焦點,難得如此被徹底無視,凝淵不由得臉色微凝。 z)&ZoSX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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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庭廣眾之下發情,未免太過難看。」 4J${gc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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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笑容燦燦的說:「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可以認真考慮,你被捕時,好心的請辛苦的警察朋友們不要忘了替你蓋布袋。」 C.T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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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有辦法在與香獨秀的口舌之爭佔便宜,好不容易逮到了小辮子,凝淵心情愉悅的冷笑了幾聲,立刻見隙扎針的攻擊,「蓋布袋……真是暴力,像我這麼愛好和平的人,都被你嚇到囉!裝做一派斯文的模樣,其實也不過是欺騙他人耳目的人皮而已。」 @^UnrK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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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抬頭看天,又眺望了眼遠方,然後一臉疑惑的對著慕容情說:「這裡是雪非煙沒有錯吧?」 N^;rL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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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香獨秀想玩什麼把戲,但是這幾日的朝夕相處,已經培養出相當程度的默契,慕容情配合的淡淡應了聲,「嗯。」 h<I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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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非煙是民宿對吧?」香獨秀再次拋出疑問。 YR/%0^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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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慕容情配合的回答。 LZF%b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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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轉過頭,一臉誠懇的看向凝淵,「首先,我先對你的不幸致上深刻的哀悼,請瞑目。雖然殘忍,但是我想我還是必須說實話,你的國文一定不及格對不對?沒有關係,現在回去重修還來得及!雖然雪非煙不是學校,沒有辦法提供老師教導你,但是花蓮不缺學校,從幼稚園到大學一應俱全,你絕對可以找到能夠導正你的錯誤的老師。」 +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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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踢到鐵板的凝淵。 Zm+Qh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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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語言障礙也沒有關係,有特殊教育機構。他們人很好,有耐心,有愛心,而且很專業,」香獨秀一臉的嚴肅,「不管多麼歪都有辦法幫助你矯正回來。」 :7Jp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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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還未開口還擊,香獨秀已朝他揮了揮手,「快去吧!有問題要及時矯正,小病不醫會變絕症,就無藥可救了。」 Y `yS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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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再也忍不住悶笑了聲。 %.[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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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總是用模糊是非的言語,踩著人性的弱點,任意挑弄他人的情緒,左右他人的判斷,在一旁冷眼旁觀以作為取樂的人,第一次遇到如此強烈的挫折。 l`k""f69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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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折感只維持了數秒,凝淵立刻放棄繼續與香獨秀做言語上的拉扯,再次重拾噙著似有若無的冷笑的神情,「傍晚結束表演後,最遲今晚九點我就會離開雪非煙。慕容情,你只剩不到八個小時,好好把握你所剩不多的時間吧!」 $-IC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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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一臉哀傷的凝視著凝淵,「你的語文程度真的不是普通的差。只剩不到八個小時就必須離開的人明明是你,但是你卻把代詞搞混了。」 Iq["(!7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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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賣弄吧!你能夠得意的也只有現在了。」凝淵撂完最後的狠話後,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 @4xV3Xk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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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無限同情的目送凝淵遠去的背景,「館主,他的自尊心真的不是普通的薄弱,我只是開個玩笑他就翻臉了,果然是因為太小了嗎?」 Pg\!\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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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驀地噗哧一笑。 @:%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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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凝淵走遠後,香獨秀拉了張椅子,在慕容情身畔坐下,瞥見慕容情仍端在手上的黑咖啡,給了慕容情一個不贊同的眼神,伸長了手拿走慕容情手上的杯子,招來路過的服務生,低聲說了幾句,而後將杯子交給服務生收走。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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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伸手捏了捏慕容情的頸項,感覺指下的肩頸明顯的僵硬,低聲道:「你快天亮時才回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再忙?」 =O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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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著,」反正所有原先不想給香獨秀知道的,甚至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一些幽微的心事與心情變化全都被香獨秀知道了,慕容情索性也不再隱瞞,坦白道:「一想到今天沒有抓住他,也許很難等到下一次的機會了,我就完全無法入睡。」 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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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報仇對你而言很重要,」香獨秀一面捏著慕容情的頸項,一面低聲道:「但是日子還是得過下去。」覷了眼慕容情的臉,香獨秀斟酌著用詞,輕聲說:「情,我是說如果……很有可能即使逮捕了他,最後卻只能判他關個三五年,或是甚至因為證據不足,讓他繼續逍遙法外,甚至也許窮盡一生,你都沒有辦法讓他為了你的族人償命。這個可能性,你應該想過?」 (N[R`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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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情低垂眼眸,凝視著自己擱在腿上的雙手,沒有回答。 ##r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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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想過,也許窮盡一生,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都無法讓凝淵償命。 a4E{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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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集團財大勢大,聘雇的律師團皆是業界的一時之選,光是以孤身對抗整群律師就已經很難有勝算了,更何況咒世主的觸手延伸所及,不知黑白兩道有多少人與火宅有私下的交易,想要凝淵的命,確實非常困難。 >_'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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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灣後,他曾經試圖追查過滅村案的兇手,卻遭到百般阻撓,一直到再遇到凝淵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少年的真實身份。 ;6Aanw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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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復仇之路險阻重重,但是他卻無法甘心放棄。 WNo7`)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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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放棄,也不想再聽到任何人以為我好為理由,說服我放棄仇恨,」冷藍色的眸底驀地竄起兩簇火焰,慕容情咬牙道:「我所承受的一切,我一定要他拿命償還!」 T]UrKj/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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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瞬間豎起一身防衛的慕容情,心知慕容情誤會自己的意思了,香獨秀連忙開口想解釋,「情……」但是慕容情卻不等他往下說,立刻站起身。 ?R":"*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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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後台。」語罷立刻頭也不回的匆匆往後台而走。 u?7^+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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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覺得有香獨秀幫忙,慕容情應該不會有危險,但是還是不放心,所以考慮過後,仍是前往茶樓探視的劍之初,正好聽見了香獨秀試探的問話與慕容情的回答,不由得低嘆了口氣。 CEh!X=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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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經試圖說服他,要他放下仇恨,希望他能從仇恨的禁錮裡掙脫,不要再繼續受到仇恨的折磨,」劍之初一臉掩不住的自責,「但是我卻無法改變他的堅持,身為好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在痛苦裡煎熬,我感到非常的遺憾。」 y%!zXK`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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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回過頭,沉默的注視著神情沉重的劍之初,琢磨著用詞,儘可能只陳述事實而避免評論,「你的用意確實是為了他好,被仇恨束縛,是對已受到傷害的自己的再度傷害。但是……你不是他,並非受到傷害的人,誰有沒有權力要求受害人放下,這種要求對他而言太沉重也太殘酷,像是審判。」 &N.]8x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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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初不由得一陣愕然,「我沒有……」 !x[].U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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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香獨秀微揚唇,輕淡的淺笑讓犀利的眼神瞬間溫柔了些,但是卻不減言辭的鋒利,「否則我會省去浪費唇舌的時間。」香獨秀斂去唇畔的笑,正色道:「放下與否,決定權在於他……不,甚至該說決定權在於天,而不在於他,何時能夠沖淡恨,何時能夠在想起傷害時不再感到痛苦,都沒有絕對的答案。他沒有錯,所以不應該受到指責,即使是無心的也沒有必要承受。我只是希望他記得仇恨之外,也記得眼下的生活。人的心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小得只裝得下在意的事物,卻也大得足夠盛裝生命裡的喜怒哀樂,不要只讓仇恨成為心裡唯一的顏色。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可以感受喜樂,可以改過,也可以為了痛苦而好好的大哭一場,日子是如此的繽紛,每一個當下,都有不可磨滅的意義。我只是希望他睜開雙眼,看一下身畔的風景。」 >qS2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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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神情篤定自信的香獨秀,劍之初不由得一陣沉默。 p)Fi{%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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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可以理解,慕容情不受控制的被香獨秀吸引的原因了。 LARMZo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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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仇恨所困而蒼白的靈魂,其實依然渴望著失去的,曾經擁有過的色彩。 h!J|4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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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獨秀對於生命的熱情,使得自己的靈魂綻放著奪目的光采,吸引了站在黑暗裡憧憬著光明的慕容情。 &fe67#0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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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生命的熱情,劍之初嘆服。」 66{Dyn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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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劍之初的讚嘆,香獨秀絲毫不以為意的一笑,「我只是比任何人都更貪心,想好好品嚐活在人世的每一刻而已。失陪了。」語罷步伐一轉,快步往後台而走。 Vl/fkd,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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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近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往不利的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強烈的挫敗。 vD76IG 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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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下若無其事的離開,但是積鬱滿腹的鬱氣,卻令嗜虐的心再次蠢動。 sL)7MtN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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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茶樓,凝淵抬手喚來保鑣。 dlH&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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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回來了嗎?」 c)Ne/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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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鑣驚恐的看著凝淵噙著冷笑的臉,知道這是凝淵又有什麼折磨人的主意在蠢動的跡象,小心翼翼的說:「表少爺他還沒有出院。」 [&sabM`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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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兩點,他都在醫院裡躺了超過十個小時了,還賴著不走,未免太過給別人製造麻煩了,」凝淵一臉的無奈,輕嘆道:「赤睛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L KLLB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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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凝淵再去找赤睛麻煩,保鑣鼓起勇氣小聲說:「表少爺的情況很嚴重……」 qRL4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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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著火光照得通紅的眼瞳輕轉,帶笑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惑人,像是攙了毒的蜜,「我想他在醫院一定很孤單,如果有個人可以互相照應,哪怕只是能應個幾聲,應該很不錯,你說是吧?」 y*!8[wAS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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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鑣頓時噤了聲,再也不敢吭半句。 ?Xj@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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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自衣袋裡拿出手機,迅速按了幾下。 -`D<OS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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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的手機在語音信箱。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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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略思忖了下,問道:「赤睛在哪間醫院?」 hE7r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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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門諾。」 oG\le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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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迅速撥了通電話給查號台,得知醫院的電話號碼後,立刻掛掉電話再重新撥號,而後依照語音連按了數個分機號碼,轉到病房。 Z|xg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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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電話被接起,一個甜美的女聲切親的問道:「請問有什麼事需要我為您服務?」 C(vQ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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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以著相當溫柔的語氣,說:「辛苦妳了,護士小姐。我想麻煩妳替我查一個病人,他是我的表弟,昨天半夜被送進醫院,我當時身上有工作,無法離開,現在終於可以去探望他了,卻不確定他到底在哪裡。可以請妳幫我個忙嗎?」 k\Y*t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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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是?」 9W&n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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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凝淵有問有答,相當配合,等著他想要的答案。 Sa@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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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護士行動迅速的查出了赤睛所在的病房號碼,並且將電話轉到就近的護理站。 T(J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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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接聽的護士說明致電的原因,等了約莫五分鐘,電話再度被接起。 eQ*zi9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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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回去。」赤睛的聲音仍帶著明顯的虛弱。 #'n.a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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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輕笑了聲,「沒有關係,生病了就應該好好治療,我非常明白。只是……赤睛,若是你一直不回來,我就沒有了說話的對象,我會很無聊,這讓人感到相當的不愉快。我一向喜愛分享,所以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不愉快,未免太過吝嗇。你希望繼續擔任我的傾聽者,還是讓雪非煙的所有人陪我感受不快,赤睛,你做下決定吧!」 Hc-up.?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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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呼吸驀地不穩了起來,「我……你想做什麼,不關我的事。」 ;]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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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你選了後者。親愛的赤睛,你果然和我一樣的博愛,總是不吝惜為這個無趣的世界帶來更多的驚奇。」 ! F<::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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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沒有關係,別將你的事牽扯到我的身上。」 D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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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淵長嘆了口氣,「赤睛,你的不負責任讓我感到深切的自責,我會負起責任,叫醒你的記憶,讓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o#>Mf46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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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瞬間刷白了臉,顫抖得幾乎抓不住話筒,「你……你又想做什麼?」 n@6vC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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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影片和照片,哪一個比較生動?」凝淵輕彈指,「我最近對於一個網站很有興趣,但是它必須先提供檔案做為分享,才可以瀏覽他人的資料。我想……你的那些影像,應該可以替我換得通行證。」 ">M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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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說的影像是什麼樣的檔案?我非常感興趣,相信你應該不介意到警察局一趟。」 z#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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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響起的陌生嗓音,讓凝淵不由得微揚眉。 BA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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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如何稱呼?」 ^V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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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知道怎樣稱呼我,先想好該怎樣交代你方才的電話吧!」 db@^C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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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硬的語氣與只是言語卻不減損的強勢,心知對方並非易與之輩,凝淵狡猾的輕笑,「我只是和我的表弟開個玩笑而已。請轉達我的關心,晚點,我會去醫院看他。」語罷切斷電話。 WJ^]mp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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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話筒交還給護士,看著臉色全白,雖然被他攙扶著,還是顫抖得像是隨時可能癱倒的赤睛,一頁書伸手在赤睛的面前輕搖了兩下。 ]In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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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gYbcB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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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頁書的問話,只是失神的喃喃道:「不要……」 y:_>R=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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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 f>e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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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恍神了片刻,而後驀地說:「我必須回去。」語罷猛地一轉步伐,就要往病房走,一頁書連忙抓住他。 OUFy=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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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得在醫院好好休息,想去哪裡?」 R0mk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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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急得六神無主,崩潰的反覆低喃著,「我必須回去……他什麼都會做……我必須馬上回去……」 #f%fY%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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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發現赤睛恍惚得厲害,一頁書不得不用力握緊他的肩頭,藉肩膀的痛楚逼赤睛回過神,「他拿什麼威脅你?告訴我,我不會讓他繼續恣意妄為。」 BoOuN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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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搖了搖頭,「沒有用的……沒有用……」 u /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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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是赤睛的隱私,不應該讓太多人知情,一頁書扶著赤睛走回病房,關上門,沉聲道:「你先告訴我,他說的影像是什麼?」 U| ?68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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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凝淵炫耀般的強迫他陪同觀賞過的影片,影片裡自己不堪入目的模樣,對著一臉凜然正氣的一頁書,更是份外覺得自己汙穢不堪,赤睛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結了,令他完全無法呼吸。 Fn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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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出口,赤睛只能緊抿著發白的唇,一再地搖頭。 7WY~v2S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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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過飛鷺會好好照顧你,既然我知道他一再地凌虐你,不可能坐視你回去他的身邊。」一頁書往後退了一步,背抵著病房的門,語氣與態度同樣強硬的說:「若是你不交代清楚,很抱歉,這個門,你是別想打開了。」 5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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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睛咬緊唇,掙扎了半晌,還是搖頭。 m)rV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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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鼓起勇氣想逃離凝淵,但是他卻依然沒有勇氣將凝淵的罪行抖出。 7U?#Xi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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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知道如果這麼做了,是否真的能夠幫助他順利與凝淵劃清界線,還是只是會替自己換來更強烈的傷害。 d R=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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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願意說,就留在醫院。」一頁書拿出衣袋裡的手機,打了通電話回法院,交代自己的去處和下午請假的事後,便拉過病房裡的椅子,在門口重新坐下。 #XB3Wde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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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得猶如利箭的眼眸對上赤睛惶然不安的眼眸,一頁書淡淡道:「你可以慢慢考慮。」而後就不再開口。 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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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坐在房門口的一頁書,想著不知道下一步會如何做的凝淵,赤睛雖然心急不已,卻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得在床沿頹然坐下,隔著一小段距離,與一頁書無聲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