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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2.02 此路無涯(師九如中心,22F至第十章完结,我太伤心了……)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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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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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0樓  發表於: 2008-01-24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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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d*b]2  
Taasi` k  
lzfDH =&  
,so4Lb(vG  
  五百年一见的灵之子的成人礼,是何等的大事?早在几个月前,仙灵地界就已开始准备了。当一个月以后,圣阎罗跟随师父地狱岛主覃汀回到仙灵地界时,仙灵地界已然是一片欢腾期待。 p >aw  
NI\H \#bJ  
  冠礼选在平时惟有女神可以进入的祭天大殿举行。崇高巍峨的建筑,上方留出广阔的天井,阳光没有一丝阻隔地照射进来。中间上首台阶上,放着一只巨大的铜鼎,里面飘出袅袅香烟。 F5IZ"Itu(  
S=O$JP79  
  由于殷师父母早逝,因此女神亲自担当了主人的角色,代替殷师的长辈宣告他的成年,坐于场地西北。坐在东北方向,负责加冠的主宾自然是地狱岛现任岛主,灵之子覃汀。与殷师年龄相近关系投契的殷斐殷梓作为赞者,协助冠礼完成。既是神之女又是殷师亲姐的玅筑坐在女神身侧,而身为客人的圣阎罗自然坐在东侧的客人席位上。 z!CD6W1n  
Ab g$W/(|  
  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标志着从此不再是孩童,而是有能力、有思想、有担当的成年人。会认真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为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错误负责,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Ot{^ _e  
+/q0Y`v  
  悠扬音乐声中,端端正正跪在中间的殷师微微垂着头,抬起眼睫,看见黑色长袍的地狱岛主飘动的衣摆缓步靠近。低头看着跪在地面上表情沉静的少年,覃汀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R-A '*U  
.Cr1,Po  
  冠礼的第一步,加簪。 `a'` $'j  
vYzVY\   
  “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P6we(I`"2  
xjrlc9  
  (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为你加簪,希望你抛弃幼年的幻想,培养你的品德。希望你长命百岁,一生幸福——) g7Z9F[d  
owM mCR  
  男人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不断地回声让它越发响亮,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原本平铺直下的柔顺黑发被从两侧捋起,在脑后梳成一个髻后,以暗色的玉簪固定住,象征君子温良如玉,洁净无暇。 ;[~^( . f  
+H}e)1^ I  
6ZksqdP8  
  冠礼的第二步,加冠。 %EoH4LzT  
   Omb.53+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 (UcFNeo  
4\1;A`2%0  
  (在这个美好的时辰为你加冠,使你拥有成年男子应有的威仪,拥有美好的品行。希望你永远受上天保佑,一生无忧——) 0||F`24  
6n-r  
  拿起殷梓手上托着的木盘中的发冠,主体以皮弁制成,色呈深黄,安稳厚重。两侧露出三节装饰,金属打造,明亮璀璨。两条长长的白色带子从发冠上垂下来,长可及发尾,中段各扣三颗褐色木珠,别致而不失典雅内敛。覃汀取下殷师发上刚刚加上的玉簪,将每一缕头发都理顺后,将发冠调整带好。之后将玉簪插回原位,固定住发冠。再细心地将两条发带妥帖地理好,他才站起身来。缓步回到座位坐下,看着礼毕的殷师抬起头来,澄澈平静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那双上未经世事的眼睛如此澄净清澈,让他心中又有些难过。 %M6 c0d[9-  
UoRDeYQ`E  
  覃汀的心情,并不能从他冷凝的面容中看出分毫。他再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年轻的灵之子。年轻人面容缓和,姿态沉稳,蓝白相杂的服饰,更映衬出谦谦君子的自制淡然。但是眉梢眼角,一缕散不去的柔和萦绕其间。 ^4UcTjh  
8m7;x/0ld  
  下任的地狱岛主——想到这一点,覃汀硬起心肠,一字一句地念着训言 “——虑善以动,动惟厥时。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唯事事,及其有备,有备无患。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惟厥攸居,万事惟醇。” M[z3 f  
$rTu6(i1  
  (源于《尚书‧说命》,本意是要人自谦内敛,谋定而后动。做事要有备无患,知错要马上改错,才能不出乱子。) nNs .,J)  
QQ~23TlA  
  地狱岛并不是象仙灵地界这么美好的地方,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就进去,最后很可能出大乱子。女神的祝辞就温和得多了,看着从小看大的孩子如今长成翩翩少年郎,她喜悦还来不及。 O+vcs4  
['t8C  
“行有九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彰显有德,子其勉哉!” ,-:a?#f>  
  (改自尚书‧皋陶谟) J7m`]!*t  
:iEAUM  
  (宽宏而坚定,柔顺而卓立,谨厚而严恭,多才而敬慎,驯服而刚毅,正直而温和,简易而方正,刚正而笃实,坚强而良善) 4y>(RrVG  
ZM 8U]0[X  
  看见殷师慎重地接受娘娘和岛主的祝辞,坚定地回答他们,心里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乖乖坐在女神身后的玅筑。望着自己的双生弟弟,美丽的小脸都兴奋得有些发红。眼神瞬也不离地盯着殷师,直到冠礼顺利结束时才移开视线。无意间看到眼神游离的圣阎罗的视线也移到了她这边来,呆了一下,连忙不着声色地避开。 e&ts\0  
req-Q |  
  冠礼结束,包括玅筑和圣阎罗在内的一群年轻人都朝着殷师围过去祝贺,几个神官也笑吟吟地走了上去,尤其是柳神官叶眉,许是想起了早逝的密友,眼圈都泛着红色。女娲微笑地看着热闹的场景,正要举步先回居所,自己的哥哥却先走了过来:“玄华。” yDuq6`R*  
_'lmCj8L  
  “覃汀?” Se/ss!If  
|Q6h /"2  
  “你天命尚有几何?” _G[6+g5|  
nqeVV&b!  
  “啊……” b?>VPuyBb  
Oc~VHT  
<K,[sy&Qy  
ps:时间不够了!!! N5ci};?  
拼命些拼命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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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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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  發表於: 2008-01-24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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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準備接受地獄島的天命了,師哥哥怎麼還沒來得及跟賈汀說明自己的理想啊 cPSti  
很喜歡年少那段師哥哥跟妙筑娘娘還有聖閻羅的相處情形, tStJ2-5*t  
如畫如夢,想到現在的決裂就有股唏噓... _ }^u-fJ/~  
文末娘娘的天命......這不就表示山雨欲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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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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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  發表於: 2008-01-25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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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eq{ [?/  
py=i!vb&Z%  
*iYMX[$  
  冠礼后一月,殷师便被覃汀带到了地狱岛。 5Vm Eyb  
  成年之前,殷师对地狱岛的了解仅有仙灵地界的书本与神官们的讲解,顶多再加上圣阎罗所讲的一些小事。亲临其境,才发现书上写的都不是虚谈。地狱岛远在海外,气候却甚是异常。白日极热,夜里极冷,一天从早到晚都吹着大风。细心的玅筑给弟弟准备的披风正好派上了用场。蓝色羽织面,白色衬里,在风中飒飒飞扬,更添了一种儒雅气度。 >gF-6nPQ  
  自从到了地狱岛,指点灵之子术法武技的自然就变成了岛主覃汀。自知天命有限,赶在百年一出之期,覃汀尽心指点,恨不得在短暂的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这位继任者。连岛上的常务也暂且放给了其他岛主和徒弟。白日习武黑夜读书,殷师全力投入了学习之中,如一块柔软的海绵迅速吸取着知识水分。往往不经意间,就已经是十数个日夜过去。 UL[uh@4  
  “师父都被灵之子你抢走了。”某次,圣阎罗出外办事归来,拿着买的书来找殷师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倒也不是开玩笑,好歹他圣阎罗也是地狱岛主的关门弟子,从小由覃汀带大。虽然覃汀沉默寡言,但是数十天未曾跟他说一句话的时候也甚是少有。这一年来,地狱岛主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殷师身上,点拨指教无微不至,看得他们心中都有些嫉妒。 PQi }Evxa  
  殷师从书桌旁站起身,含笑双手接过书:“是我资质驽钝。”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殷师的书房布置仍和仙灵地界时一样,墙侧内嵌的书架的上两排都是他托人从外面带进来的书,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起。 j+ I*Xw  
  驽钝? HMhLTl{;  
  看着缓步走到书架前往架子上放书的殷师的背影,圣阎罗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如果灵之子都算是驽钝,那他都可以自愧不如地去自杀了。区区十一年时间,殷师功体突飞猛进,动武时隐隐已有高手之风。虽然圣阎罗习武时间比他多了六七年,现在动手也是胜败之局。而且明显地可以感到,对手并没有出尽全力。对一个潜心武学,并一向以自己的天资才能为自豪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y%JF8R;n  
  不愧是灵之子……内心在艳羡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但是在看到转过身的青年那双全然坦率信任的眼眸时,又被狠狠地压到了心底。“驽钝?你这说法尤其不可信啊。” X&/(x  
  “呵,殷师有自知之明,若非驽钝,怎会……”话还没说完,门外已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坚定而快速的步子,两人一听便知是地狱岛主亲临。圣阎罗从桌边退开,殷师连忙迎上门口。 pA*i!.E/b  
  “圣阎罗,你在这里?”覃汀进了门,先注意到的是恭立一旁的圣阎罗,随口问了一句,“回岛后应先去向执判长汇报,你去了么?” |K6nOX!i  
  “我正要去,师……岛主。”“师父”两字正要出口,圣阎罗险险地又硬拗成岛主的恭敬称呼。殷师冠礼以后,随着殷师至地狱岛见习,圣阎罗也被覃汀指派见习执判长一职。从此划归地狱岛普通一员,只能以“岛主”二字称呼覃汀。但是毕竟叫师父叫了十多年,一时半会想改过来也不容易,时不时还是会错口叫出来。覃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去汇报吧。” G$|G w  
  “是。” v,8Si'"i+  
  圣阎罗顺从地退出房间,覃汀的视线也转到了殷师身上。“今天的课业可有完成?” 5R)[Ou.  
  殷师点头称是,递上两本一指宽的线装书:“请岛主考校。” {rz>^  
  覃汀拿过书,随手翻开,看见书侧一行行秀颀行书,读了几行,唇边不由露出一丝微微笑容,表情也因此缓和生动了许多。 )G mb? !/^  
  出了门的圣阎罗恰巧回头,此一幕入眼,内心实在不知是纠结还是不满——自他拜师至今二十余年,视覃汀如师如父,纵然尽心竭力学习文韬武略,也从不曾见地狱岛主对他如此温和地笑过。 p0   
} !Xf&c{7{  
  完美地回答了覃汀提出的问题,殷师看覃汀心情不错,试探着开口相问:“请恕殷师无礼,敢问为何平时岛主总是……容色严谨?” x4@MO|C  
  “殷师,你可是在问我平时为何不笑?”听到灵之子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寻个别的词来表意,覃汀觉得相当好笑。被点出用意的殷师面色微红,低下头去:“是殷师失礼了。” 0,bt^a  
  “无妨,此事你也该知道。”覃汀表情再度郑重下来,面色沉凝如一汪清潭,“你来地狱岛一年,有何感想?” d4Ixuux<3  
  说到这个话题,殷师温润柔和的脸上也呈现出一抹感慨:“地狱岛所囚囚犯,大多是罪大恶极之徒。或有助纣为虐,错酿大祸之人。虽有人的确罪不可赦,但多数尚有可救。” 2lF WW(  
  “尚有可救?那所犯罪孽又当如何清偿?”覃汀追问犀利,眼神却平静柔和,仿佛叹息又仿佛赞许。殷师目光坚定心思清明,回答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显是经过长久思考。“应救当救,应偿者偿。如果不能使犯罪者真正悔悟,那么就算是以人命补偿,也不过是杀人而已。” :J<Owh@  
  “那,如果是执迷不悟呢?”覃汀并不意外殷师的回答,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这一次,殷师没能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考虑过后才回答:“那要看到时的情况了,如果还能有周全余地,就尽量开解。如果情况紧急,不得已之下,只好采用特定手段了。” IcRM4Ib))Q  
  “既然如此,那如果为救一人,可能会导致多人陷入危险甚至丧命呢?”第三个问题出口,殷师的身体微微的震了一下,秀气的眉毛死死地锁了起来,一时半会竟是开不了口,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e<kpcF5{\  
  覃汀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并不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而是说这件事本身。事实上,不仅罪者,地狱岛之人由于长期与世隔绝,每日监守罪者,心性多为偏执,最是多疑不过。”看见殷师猛然抬头,覃汀伸手示意他莫要开口,“圣阎罗年龄尚小,还不明显。这一年来你时常与我学习,并不曾跟普通守卫多打交道,或许还没有注意到。今天我就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你——要镇住地狱岛,就必须确定你自己的想法,随后就在这一点上做到极致绝不变移,什么都不要顾及,绝不能为外物所动。不要给人留下模棱两可的余地。比如你想问我为何不笑,呆在这个位置上,我就得在一直笑和一直不笑间二选一,你认为我要选哪个?” =P 1RdyP  
  “……” {576+:*  
  看着殷师还带着几分茫然的神情,覃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吗?而后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你是仙灵地界的灵之子,更是未来的地狱岛岛主,所以我才不必担忧在你面前露出其他面的后果……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nwxuy  
  在他就要踏过门槛的时候,殷师叫住了他。 :{x!g6bK@  
  “岛主。” y|$vtD%c  
  少年直直地站在后面,深蓝色眼眸间,闪现恳切而坚定的光芒。 ^*HVP*   
  “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但是……我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Oib[\O7[z  
BDWim`DK"  
  “——我希望能让每一个人,都看到我眼中所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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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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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  發表於: 2008-01-30 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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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腔热血锁罪孽 xV"6d{+  
%g!yccD9  
                  (上) -7&^jP\,  
@?'t@P:4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 &19l k   
  转眼,又是四年。 :y4)qF  
cdd P T  
  缓缓伸出手,海风拂过手心,蹭过练剑时磨出的薄茧,又淘气地自手指间溜走,不留一丝痕迹。 =ZxW8 DK  
  抚风的人年方二五,相貌端雅俊丽,仪表天成,风神俊秀,顾盼之间,雅仪自生,举手投足间尽是书卷气息,不带一丝杀气。黑色长发以发冠束住一部分,其余的尽皆垂下,散散地披在蓝色的羽织披风上。唯有一双深蓝眼眸中蕴藏着的温润宝光,才能让人感觉到这文雅书生身体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XYz,NpK  
  眼见旭日当空,沧海白浪,面对如此奇景,殷师心中浮起莫名的感动。一时间,竟忘了时间的流逝,就那样站在那里着迷似的看着。天空万里无云,却非陆地上看去的蔚蓝,而是一片接近于惨白色的虚无空寂。一轮炎炎烈日就这样悬挂在空中,张狂地散发着满身的烈焰。海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在海面下却酝酿着一波波暗潮,隐隐传来隆隆的翻覆声。 nh _DEPMq  
  海面一望无垠,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与苍天融为一体。极目而望,隐约似乎可以看到陆地的边缘,掩映在蒸腾的雾气中看不真切。一声凄鸣,孤零零的海鸟从天空滑过,飞去再无痕迹。 SD)5?{6<  
  “灵之子,今天要去仙灵地界,您也耽搁得太久了吧?” 7qCJ]%)b6  
  背后响起男子沉稳带着几分阴霾的声音,殷师猛然回过神,抱歉地笑笑:“是我失神了。恩,走吧。”  EGp~Vo-  
  转头,不出所料的,站在背后的是现任执判长圣阎罗。此时,当年认识时的少年已是而立之年。颜容冷漠,面容方正,凛然有威,穿上一身玄黑的衣服,更显铁面无情。但相识至今,殷师自是不会被这等修罗气势吓倒,仍然面带春风地朝圣阎罗走过去,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习惯地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又麻烦你了。” >1#DPU(g  
  “呵……”圣阎罗的表情似乎缓和了几分,虽然仍然是毫无笑意,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这才转身又跟上殷师:“您又去看那些罪者了?” nF|#@O`1  
  “是。”提到这个,殷师微微一笑,却掩不住神情中淡淡的疲倦。圣阎罗看在眼里,除了感慨灵之子的坚定不移以外,多少也有些觉得可笑:“何必如此,若能悔悟者,自会悔悟。若不能悔悟,即使劝说也是浪费时间。 QC$=Fs5+  
  “人总有善的本性,只是被一时蒙蔽而已。”殷师摇摇头,不愿放弃自己的决心,“明年就是地狱岛重出之年吧。” j<`I\Pmv  
  “的确如此。”说到这个,圣阎罗不禁有些蠢蠢欲动。现在岛上的人,很多都是百年前就曾经历此事的旧人,每每与他们提起罪者的凶狠残暴,追捕罪者的艰辛危险,以及终于让罪者伏法的成就感。总是听的他们这些从小以匡扶正义惩治邪恶为己任的年轻一辈热血沸腾。殷师深吐了一口气,点点头,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23(B43zy  
  “灵之子?” ]#vvlM>/  
  “无事,只不过……”殷师轻笑一声,“有名二十年前被押来的罪者托付我去看看他的儿子如今情况如何。” AAIyr703cQ  
  “不去也罢。”圣阎罗不以为然,何时起,地狱岛的未来岛主竟给罪者做起跑腿来?但是殷师却坚定地摇摇头,多少带点兴奋地回答:“若有牵挂,便仍有悔悟的余地。” DLwC5Iir  
  “……你还真是天真。”无意间,圣阎罗对殷师的称呼又恢复了原本的“你”,不知何时起,圣阎罗就开始对殷师用“您”的尊称,无论公开或私下场合都不例外。殷师一再要求未果后,也就随他的便了。听到好友的评语,殷师淡淡地笑着,耸了耸肩,却并未辩解。 s!8J.hD'I  
S3%.-)ib  
  正殿,覃汀一人独坐。面前的剑架上,放着一把三尺长剑。由剑柄至剑鞘,通体漆黑,纵然在灯光下也没有半点反光,仿佛能将光都吸进那片漆黑里似的。唯有剑鞘末端,一条绿色丝绦绕了三圈,打了一个宝剑结垂下来,整整齐齐地搭在剑架上。覃汀双手扶膝正坐,沉凝的眼神长久地停留在与自己相伴五百年的宝剑“天问”上,一身肃穆的黑衣和冷漠无波的表情,硬生生将原本柔和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幽冷气息。 x!Z:K5%O  
  “铭玦玄华天命已至。” S!`4Bl  
  地狱岛主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没有一丝波澜,也听不出半点感情色彩。就象只是在说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一样。 =:t@;y  
  “地狱岛百年一出之期将至,想必——覃汀之劫,也将应在明年了。” YR^Ee8_H  
  仙灵地界神女女娲娘娘,地狱岛灵子地狱岛主,血缘至近,乃至于有心灵感应,息息相通。女娲以五百年为天命,五百年后,天命一至,神力传于下任神女,便是还魂于天之时。地狱岛主则以人为天命,将因某事某人而亡,事到临头,心中自有感应。 BN<#x@m$]  
  或许是血脉相连,或许是苍天刻意,虽说没有确定时间,但历代地狱岛主与仙灵女神归天之时,向来相差不过十年。 / K2.V@T  
  此言出口,殿内再度了然无声。覃汀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剑身,本该冰冷的剑身微热,仿佛在将热量传导到他体内。 &0;{lS[N:L  
  此剑非是凡品,可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五百年前,当年儒雅温和的灵之子将赴地狱岛时,尚是神之女的妹妹放不下心,亲去求请铸剑名师铸剑一把,亲手打上饰结,送与兄长壮行。仙灵地界与地狱岛两地炼剑之术本就求的是以心养剑,剑本身的材质反倒不太重要了。细心养护五百年,到如今,覃汀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这把剑未必是天下最好的武器,却绝对是天下最适合他的武器。 o$[a4I  
  殿外传来脚步声,停在殿门口。护卫低沉的声音传来:“禀报岛主,灵之子与执判长已然准备完毕。” ];d5X  
  “我知道了。” =]5DYRhX]  
  手一压一提,长剑天问瞬间入手。覃汀猛然立起身,回手将长剑背在背后。长袖一甩,转身大步向殿门外走去! $S($97IU=  
——天命将至又如何? Z~-T0Ab-  
  若连该做的事都没有做好,谈何怨天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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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Pq[0vZ_}dN  
]ut-wqb{p  
LX(iuf+l  
  地狱岛岛主、灵之子以及执判长今日齐至仙灵地界,唯有一个原因。 ul z\x2[Pf  
  女娲娘娘铭玦玄华天命将至,将传位于神之女殷玅筑。 E,ZB;  
  天命有常,旧去新替。传承,是结束也是开始,是过往的逝去,也是新生的来临。仙灵地界众人早识天命,安生乐死,并未太过悲伤。 R%]9y]HQ  
  女神传承,乃是仙灵地界一等一的大事。因此即使是一向松散随意的仙灵地界,也难得地小心翼翼起来。举行仪式的祭天大殿中,唯有女神、神之女及身为灵之子身份的地狱岛主三人可入。女神与神之女传接功力,地狱阎君权充护法。史上常有地狱岛主非是灵之子的时候,若是如此,则只有女神和神之女两人可入大殿。除此之外,连殷师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站在殿外,等着仪式结束。 HwV gT"  
  女神和岛主仍是平常打扮,而跟在两人身后的殷玅筑却是换了一身装束。琼袂玉带,凤钗玲珑,长发高高盘起,完美地展现出美好的面容,更显得沉静温柔,飘飘欲仙。 Hb@G*L$  
  似是感觉到亲弟殷切的目光,玅筑微微侧头,如羽长睫下,一双秋水般潋滟柔和的眼眸望了过来,蕴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温暖得直入心底缱绻不休。 QYf/tQg$  
  在与自己的弟弟相望一眼后,玅筑的目光扫到了殷师身旁的圣阎罗,只是惊鸿一瞥后,便连忙转回了视线,跟上女神与岛主的脚步。 #(26t _a  
  在她身后,殿门徐徐关上,仿佛从此切断了相连的一切。 &bS"N)je  
r[UyI3(i^  
  玄天池水蒸腾不休,喷涌出白色雾气。池面上一轮完满玄月散出无数光点,充斥于仙灵地界。数个时辰后,玄月光华渐暗,似将熄灭。猛然间,天地之间一道华光通照入祭天大殿,漫天飞舞金色花瓣,梵唱之声悠悠响起,玄月重放光华,新生的清圣之气充满整个仙灵地界! 1O'*X  
  殿门缓缓打开,一道美丽的白色光芒自殿门中亮起。随着环玦碰撞的玎珰声,仿佛少女般清亮又仿佛母亲般温柔的声音在空气里回响—— 0^)8*O9$  
  “水灵氛、花灵舞,云盈海、风盈羽。 化育天地玅筑音,一滴琼华人间雨。” 98b9%Z'2f  
    幽雅缓步走出大殿,衣袂飞扬,广袖飘飘,额心一点牡丹清艳无方,一双凤眼间满是柔和温暖。 CL<KBmW7  
  从此,殷玅筑再不是殷玅筑,而是仙灵地界的女娲娘娘——玅筑玄华! =?`y(k4a  
  望着面容安然如同天女的姐姐,望着容色沉凝不见喜怒的地狱岛主,殷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 #<WyId(  
  娘娘…… TYJnQ2m  
  别了…… +qSr=Y:+  
ELkOrV~a{:  
  又在仙灵地界耽搁了几天,覃汀带着殷师和圣阎罗,急匆匆地赶回了地狱岛。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狱岛重现在即,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打理。转眼间,时间已是到了。 _/z)&0DO  
  地狱岛现,群丑惧伏。 ?V\9,BTb)  
  四大岛主,执判长,各路差人分头行事,一时间,凡身负重罪者无不惊慌失措,纵然上天入地,亦难躲法网恢恢。同时,地狱岛众人亦不免伤亡,若是遇上悍犯,武功再高也不免受伤,甚至还有丧命的可能。有此前例,众人行动更是加倍小心。 xP5mL3j  
  如此大事,殷师自然也是不能不参与。好在他武功已成,剑法精强,功体深厚,加之聪慧灵睿,虽然屡屡遇险,也总能转危为安。一来而去间,倒是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武功更上一层。 Fy(nu-W  
  再度成功捕获一名重犯后,殷师急急赶回地狱岛,甫入大殿,却发现气氛不对——原本地狱岛琰摩圣殿就是安静肃穆的地方,如今在肃穆之外,却别添了一抹悲慨。岛主覃汀、二岛主、四岛主、执判长圣阎罗甚至上任执判长也在殿内,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数名地狱岛的重要人物。各个面色煞白,眼含怒火,甚至似乎能听见他们握紧拳头的咯吱声。 &=6cz$]z  
  “岛主……”殷师上前行了一礼,转眼看其他人,脸上的悲愤之色一望可见,令殷师有些不安。背朝殿门而立的覃汀转过身来,容色依然端凝冷漠,却抹不去一缕刺骨的幽寒。 )kY _"= d  
  “三岛主身亡——好个轩辕不败!” dPyBY ]`  
\$~oH3m&  
  轩辕不败,一生唯求一败。 ~D`oP/6  
  狂妄的宣言,是强悍的实力。轩辕不败功力深厚武艺高强,且身具异能,刀枪不入,拳掌难伤。更兼心思深重,狡猾冷酷,座下多有强者,极难应付。覃汀本想将最棘手的敌人留到最后解决,却不想轩辕不败先挑上了地狱岛! MRVz:g\mi  
  思索之下,覃汀与其他几个岛主决定,启动一直暗埋的棋子,以尽量少数的精强力量对付轩辕不败,而把地狱岛此次的其他任务交给剩下的人。 W_f"Gk  
  “四弟,秦老(上任执判长),就请你们陪我这一遭了。”心念电转,覃汀心里已有了主意,随后转眼望向身旁的殷师,“殷师你也一起。” qqom$H<  
  “是。”殷师毫不推辞,郑重点头。圣阎罗微微皱眉:“岛主,我愿同去。” F)<G]i8n~  
  “你不行。”覃汀斩钉截铁地丢下话,示意众人退下后,便起身朝内室走去。 8)q]^  
  听到“轩辕不败”四字时,内心有着隐隐约约的触动,额间一点朱砂仿佛有火焰燃烧,微微发热。虽不明显,但是即使是头一次经历,他也能分辨得出那个感觉的源头—— Ek B6- nz  
K^cWj_a"  
  ——我的天命,终究是到了吗? 1R+ )T'in  
1UA~J|&gi^  
  次日,四人便离开了地狱岛。目送四人离开,众人眼中满是祝福期盼,唯有一人眼中隐约阴霾,在一片清明祈愿中显得那般突兀…… ,TfI  
  做得再好又如何?该是谁的,终究还是谁的…… M\.T 0M_  
sWZtbW;)  
X?}GPA4 W  
sh)) [V"8  
  轩辕不败御下虽严,但百密终有一疏。他其中一个部下尉迟长风,就对这个主人心有反意,因此暗中与地狱岛接上了头。覃汀虽是君子,却非墨守成规之徒,也就留下了这条线。如今,就是这条线用上的时候了。 W1vAK  
  已然把消息送了出去,一行四人暂住在苦境的一家小旅店里,等着尉迟的回复。覃汀靠坐在桌边,一手持剑。天问出鞘,另一只手缓慢地摩挲着冰冷的剑锋,自剑锷至剑尖,一汪水似的银白仿佛在指间荡漾。冰冷而柔润,清幽而包容,似乎是一道泉水从指间流过。殷师站在他对面,目光定格在覃汀脚边的地上。 <{z3p:\  
  “岛主?”殷师试探着问了一句。他已被叫来一炷香的时间了,覃汀只是自顾自地品赏宝剑,仿佛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J:-TINeB  
  覃汀微微扬眉,抬起眼看了眼前丰神俊朗的青年一眼。十五年时间,初见时满面纯稚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温文尔雅内蕴锋芒的谦谦君子,再过五百年,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在期待之余,是无奈地怅然:“殷师,吾天命将至。” GT\s!D;<  
  “!”殷师身体猛地一震,猛然扬头:“岛主……” +q_lYGTiO  
  “你不必多说,我覃汀一生求仁得仁,虽死无憾。”制止住急切欲言的殷师,覃汀缓慢地往下说,“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些话要跟你说——殷师,我从仙灵地界的灵之子,到地狱岛的岛主,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我始终知道我自己想要的,并且一直走在这条路上。” "/K&qj  
  “……”殷师听的这句话,不由得表情郑重起来,直视着地狱岛主的眼睛。那是一双被岁月环境磨砺出冷锐锋茫的柔长眼眸。纵然冷凝一如寒泉冰水,亦不改其中温润宝光。 U0bE B  
  “我知你所行之道,与地狱岛之道相离。若你能周全,自然最好。若实在不愿,地狱岛自有章程,你也不妨放下地狱岛,亲自去走你想走的路。我不会怪你任性失职。”覃汀叹了一口气,稍稍舒展身体,将剑连鞘放在桌上。 n XeK,C  
  “只是,如果你真的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选择了一条路,那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不要被外物干扰,更不要为一时的执迷迷失方向。——这就是我对你唯一的期望。” xMfv&q=k@  
  “……殷师必不让岛主失望。” ,, H$>r_;  
  看着青年温润而坚定的眼神,覃汀欣然地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窗外。屋内灯火通明,窗外一片昏暗,隐约见得街外点点灯火。 xP/1@6]_Je  
  “既然如此……明天,你就好好看着吧。” @01D1A  
  “即使你真的放弃了地狱岛,但是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一天,那么那就是身为地狱岛主与灵之子,最后的责任——” W.6 JnYLQ&  
a^}P_hg}-  
&F*QYz[  
ps:拼命赶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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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  發表於: 2008-01-31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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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山雨欲来……什么都一起来了…… 0qd;'r<  
没有人回帖……好无聊啊……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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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  發表於: 2008-01-31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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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w3bH|VnU8;  
UV8r&O  
  次日,地狱岛岛主覃汀,灵之子殷师,二岛主肖十一,原执判长秦老围捕轩辕不败。 1 GHgwT  
  轩辕不败果然中计,发现不对时,已被四人包围。虽然四人皆为不世高手,却难奈轩辕不败铜皮铁骨,刀剑不伤。一番苦战,两败俱伤。 [oN>:  
  “啊……”强运功体冲开郁结经脉,一口淤血喷落尘埃。殷师不禁呻吟一声,咬紧牙关拄剑而立,目光死也不移地盯着十尺地外,状若鬼神再世的狰狞男人。脚边,秦老身首分离,肖二岛主倒卧血泊,生死不知。 6ewOZ,"j"4  
  十尺地外,轩辕不败屹立不摇,一身鲜血,却不知有几分是自己的,几分是别人的。四人中,能勉强冲破轩辕不败无敌防护的,唯有覃汀五百年精气神蕴藉的天问剑。其余三人皆以牵制为上,战自现在,如此伤亡,方换得轩辕不败身上数处入骨惨伤。 s riq(A  
  疼痛更添杀性,轩辕不败血流披面,殷红血色间赤红眼神犀利如刀狷狂似枭,直似要噬肉饮血。苦战后撕扯碎裂的袍袖中露出一双肉掌,仿佛刚从血海里拔出来。枭狂眼神冷冷瞪视,似乎下一秒就将扑上,将一切敌人撕成粉碎。殷师狠狠咬住自己嘴唇,寸步不让地瞪回去,连下唇已然被咬出血来都毫无感觉。 8OtUY}R  
  “哼……”注意到青年死不退让的目光,轩辕不败似乎觉得好笑,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Yg,WdVI&@  
  “殷师,守护二岛主。” *u4X<oBS*  
  覃汀虽有些不稳,却依旧沉着冷凝的声音传了过来。三步之外,覃汀横剑当胸,挡在了他们其他三人的前面。发冠已在剧战中破碎,散落一头长发如同修罗。伤口狰狞,而留下的满身鲜血却被玄黑的袍子吸得干干净净。散乱发丝间眼神如冰似雪,神情从开战至今不曾有丝毫改变。三尺秋水当胸,剑光清洌幽深,不染纤尘。 UoS;!}l  
  轩辕不败嘲讽一笑,那神情,已是胜券在握:“覃汀岛主,你该不会以为,让那小子守着半死人还有意义吧?” N[bf.5T  
  此刻,他的伤虽重。这三人的伤却更重。不说肖十一生死不知,殷师方才强为肖十一挡他一掌,功体十损四五。覃汀身为中心人物,实打实地对掌硬拼,更是伤势惨重。此刻还能支持站立,全是靠一口真气不散强撑着。轩辕不败佩服他的毅力,却更嘲笑他的愚蠢可悲。 }nY^T&?`  
  “——你不妨问问这把剑,会不会让你动他们。”强压内息,覃汀暗自探查,虽是伤势沉重,功体尚存六七,足以撑过最后一击。轻微地调整脚步,覃汀护在殷师两人之前,轩辕不败若想杀殷师等人,先就要过天问剑这一关! (cA|N0  
  一语不合,激战再开。轩辕不败欲在覃汀眼前杀殷师二人,覃汀竭尽全力欲保两人无恙。各提功力,掌动风云,剑映寒光,攻与守,动与静,杀戮与守护,就将在这一招决出胜负。说时迟,那时快,轩辕不败看准覃汀维护背后两人不能躲闪,一掌运足十成功体,气势排山倒海。覃汀不慌不乱,静心守一。不惧浩大掌力及体,冷眼寻找破绽。 NlEWm8u   
  掌势将至,眼神一冷,覃汀捕捉到反击良机,回剑直削轩辕不败脖颈。对当胸袭来一掌不闪不避,竟是要同归于尽!眼见寒光袭来,轩辕不败不收势,不变招,冷笑一声,左手猛然抬到剑刃之前,嗤的一声,血花四溅!!与此同时,无俦掌力透胸而过,爆出一蓬血雨。无防备之下,覃汀胸口惨被轩辕不败一掌穿过,胸骨尽碎,口中鲜血不住涌出! ~q|e];tA  
  风沙散去,轩辕不败左手肉掌接白刃,虽有不破之身,仍不免剑伤及骨鲜血横流,五指死死握住剑锋,不让它再有丝毫移动。眼看覃汀命在旦夕,轩辕不败得意嘲讽:“若非你想保护他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 42LXL*-4  
  “……”口唇微开,覃汀似乎要说什么,却是有一口血喷出来。轩辕不败一时好奇,微微低头去看,却见乱发遮掩下,由于满是鲜血而显得狰狞的唇线竟勾出一抹凄厉的弧!一瞬间,危机预感全面启动,轩辕不败正要后退,本应已气绝的覃汀无力垂于身旁的那只手却猛然间搭上了穿透他胸口的手,五指猛然用力,硬生生掐进了那只坚愈钢铁的手腕!轩辕不败大吃一惊,却见覃汀抬头,乱发下露出一只冰冷而嘲讽的眼! u`Qcw|R+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轻易入这个局!” MMr7,?,$  
  覃汀猛一扬头,甩开染血的凌乱长发,额间两道蓝色水纹瞬间化成血红,全身仿佛燃烧起层层血光。轩辕不败情知不好,想后退,却发现死也睁不开那至今紧锁着他手腕的手。自手腕那处开始,道道血色光圈迅速向上蔓延,功力随之禁锢消融。发觉情况严重之时,血脉环竟已遍布全身! U9[A(  
  “你!”陡然逆转,轩辕不败愤怒万分,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那只钳子似的手。就在同时,天问剑终于不堪负荷,铮然断裂! ee0>B86tE  
  “……”失去了穿胸而过的大掌的支撑,已然是奄奄一息的覃汀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提着断剑,扬着头,冷漠而嘲讽地看着轩辕不败难以置信的眼神。血不断从已经闭不上的口唇间涌出来,却冲不走那抹讽刺的冷笑,更加鲜明—— ~_j%nJ &2  
  血脉环初使,部分限制对方血脉流通,轩辕不败气怒攻心之下,无法抵抗血脉环的效用,在退开两三步后,便轰然倒下失去意识。覃汀摇摇晃晃地站着,渐趋黑暗的双眼清晰地映出轩辕不败的倒地,随后,便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g2>u]3&W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悲愤痛楚,恍若隔世—— H1j6.i}q  
  “岛主!!!” p{svXP K  
"/Q(UV<d  
  ——地狱岛阎君,灵之子覃汀,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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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  發表於: 2008-02-01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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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惟愿天保九如身 p}|wO&4h  
m1o65FsY08  
R/cq00g  
  当接到信鸽的圣阎罗带着地狱岛众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 C{,] 1X6g  
  非常偏僻静谧的山谷,完全看不出昨日发生过一场激战。茂密的大树下搭了一个简陋的草棚,草棚中,摆放着前地狱岛主覃汀、前执判长秦老两具尸体。另一侧,重伤昏迷的肖十一盖着殷师的斗篷,伤势虽然得到控制,但是仍未苏醒。 8PjhvU  
  草棚外,轩辕不败被胡乱丢在一边,随便止了止血后,以镣铐锁好以防万一。另一边,殷师靠坐在树下,眼神有些茫然,却死死盯着轩辕不败不放,脸色惨白若纸。 $<% nt  
  “灵之子!”望见如此惨况,任谁都不免觉得触目惊心。圣阎罗连忙过去,担忧地检视着他的神色,随后一手搭上腕脉查看功体。 P(nHXVSUE  
  “……那边那人便是轩辕不败,岛主以血脉环封住他五成功体,速速带回地狱岛关押……”苍白唇瓣微动,殷师的声音轻微而虚浮不定。查看他功体的圣阎罗却脸色大变:“你功体伤到这种程度,还不调息,是想功体溃散而亡吗!” '"\Mjz)/  
  “我……”或许是缘于看到自己人的放松,眼前忽然开始发黑,脑子里好像有一团雾掩了起来。随后,就是一阵不见边缘的黑暗—— (IHBib "  
  “灵之子!”跟在圣阎罗后面的地狱岛行差慌张地叫出了声,正好接住殷师的圣阎罗淡淡地回答:“无事,只是伤势过重,撑不住了而已。” Q R$sIu@%  
  “岛主逝世,秦老谢世,灵之子和二岛主重伤……居然会弄成这个样子!”地狱岛唯一健在的四岛主感慨不已,朝圣阎罗这边看过来:“现在情况紧急,不如将灵之子与二岛主送到仙灵地界救治,以图尽快完成捕捉罪者的任务。” n >PM_W  
  “是。我会将灵之子与岛主送到仙界的。”一口答应下来,一方面是情况紧急,另一方面,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让他自己也搞不懂—— gL"Q.ybA  
  为何?死的人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傅,重伤昏迷的人是自己相交十余年的好友,明明知道这两人的苦涩无奈,为何…… )mVYqlU"  
  此刻,看着这一切,他心中波动起的感情,却总像是隔了一层? (wF$"c3'{  
  是什么改变了,还是什么遗忘了? $v@$oPmMj  
L=!kDU  
  首先,传入一片虚无黑暗的,是香味。 [ \n.[4gq"  
  淡淡的花香,缱绻柔美,仿佛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每一寸肌肤都体会到温暖的抚摸,消除了一切疲倦与忧愁。 k#NMD4(%O  
  然后恢复的是触觉,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抚在脸上。柔滑而细腻,如同初生婴儿般的质感。紧紧地贴在脸颊上,温热的气息从手掌间传进身体,随着血脉流经身体每一处。 }M@Jrq+7  
  是谁在轻声叹息?萦绕的余音在耳边回荡,满载着担忧与关切。仿佛融入风中,缱绻不休缠绕不散,是剪不开的丝线藕断丝连,纵然千里之外,仍然牵挂着游子的心…… 3^yWpSC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白色的床帐帷幕。素净而淡雅,如同窗外那一树竹林。身边有熟悉的血脉波动,侧过头去,所见的是双生姐姐充满温柔心疼的净蓝双眸:“你终于醒了,小师……” [y;ZbfMP|o  
  “姐姐……娘娘。”硬生生改了口,玅筑玄华的眼神中有种失望的哀伤。“小师,现在感觉怎么样?” ?'m5)Z{  
  “嗯,已经没事了。”灵池水效力果然不同寻常,暗查功体,已然恢复到八九成,所受内伤也大为好转。殷师坐起身来,玅筑顺手帮他把枕头垫好,让他靠在床沿上。“好久不见,娘娘,为何殷师会在仙灵地界?” rB|:r\Z(jG  
  “叫我姐姐或者玄华吧。”玅筑玄华为难地笑笑,“圣阎罗执判长将你和二岛主送到仙灵地界。之后就赶回地狱岛处理后事了。覃汀岛主去世,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 WREGRy  
  “嗯……”提起上任地狱岛主的名字,殷师无意识地沉默下来。回忆间,仿佛又看到那双血污中满是明锐清冷的眼眸,以及烛光中冷凝却不掩柔和的目光。“岛主……” @_ ZW P  
  “小师,不要太伤心……”玅筑望着自己弟弟平静悲戚的眼,心中更加不忍。伸手按上殷师压在被角的手背。殷师似乎在犹豫什么,望了她一眼,马上又把视线移开了。但是不久,视线又转了回来。 l^?A8jG  
  “小师?” 9],"AjD  
  “娘娘……如果我这一任没有出现灵之子,那么地狱岛怎么办?” bJ!f,a'/  
  “嗯?历史上经常有这种事,一般是由执判长代任吧。”随口回答之后,玅筑玄华也猜出了自己弟弟的打算——毕竟是孪生姐弟,虽然常年不见,很多东西还是不需要询问就可以感觉到,“小师你是想……”  Jiylrf`o  
  “——我决定把地狱岛交给圣阎罗。”殷师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自己的姐姐,“我不会继承地狱岛。” ~6i mkv^ F  
  “……”玅筑玄华没说话。就算已经下定了决心,殷师还是不免揣揣不安,平心静气解释。 EoW zHa  
  “抱歉,娘娘。这十六年,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我想走的路是以爱渡世。而要达到爱,靠的不是单纯的惩恶扬善,而是消除人心的仇恨。虽然在地狱岛可以惩治罪者,但仇恨的消除并不是一个孤立的过程,而是需要寻找仇恨产生的原因,才能找出解决的方法。何况圣阎罗比我更加适合管理地狱岛,所以……”话没有说完,玅筑玄华的双手就捧住了他的脸,人也靠了过来,将额头亲密地抵在他的额头上。 I19F\ L`4  
  “咦,姐姐……”一时慌张之下,殷师对玅筑玄华的称呼也恢复了原本的叫法。玄华没有回话,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体会着血脉相连的感觉。 P,=J"%a-  
  “这一天果然还是到了……”玄华喃喃地说着,睁开眼,望着殷师迷惑的眼睛嫣然一笑:“我是你姐姐啊,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YvY  
  或许,早在二十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她就隐约地感觉到,那个和自己一样抱着玩伴送来的红苹果,说自己非常幸福的蓝色团子,最终会走上一条不同于历代灵之子的道路。如今听到他的话,意外之余,也不免欣慰。 ]=<@G.[=  
  “你去吧……” _'dy$.g  
  伸展手臂,拥住弟弟的肩膀,感受到孪生弟弟歉意的眼神,女神的声音温柔而亲切:“既然选择了你自己的方向,就走下去吧……” Xb 1^Oj  
  “……抱歉,姐姐。这一世,是我任性了……” 3edK$B51;  
BTtYlpN6  
  在地狱岛某个幽静的小院里,种了一棵枇杷树。约有七八米高,盈盈的绿色叶片层层叠叠地交覆着,铺下一片浓浓的绿阴。原本,以地狱岛的气候,适不适合种枇杷树的。但不知院主用了什么特别的办法,竟硬是把枇杷种活了,而且还一活就是几百年,始终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正是初冬时节,其他的花木都凋零了,枇杷树却不一样,不但椭圆形的叶片依旧鲜润欲滴,而且还冒出了一丛丛白色的小花,清冷似冰洁白如玉,缀满了一树。花香很淡很淡,只有站在树下,才能嗅到那一缕幽香。 Cms"OkN  
  这间种了枇杷树的小院,就是原地狱岛主覃汀的居所。幽静安谧,自成天地,带着种超脱的清冷与无法亵渎的神圣。原本就是冷清安静的处所,在失去主人的如今,更加没有一丝人气。 tzJtd  
  枇杷树,在传统的信仰中,本就有“灵主”的含义。很多人相信,在居所中种一棵枇杷树,可以使空气清新,恶灵远离,神智清明不受骚扰。也有人认为,家庭中年长有德之人死去以后,会化为枇杷树的树仙保佑子孙后裔。 8k'em/M~  
  地狱岛向来有火化的传统,不论是尊为地狱岛主,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罪者,死后都不过是付之一炬,化为一捧灰烬。圣阎罗沉默着将满捧灰烬洒在枇杷树的根部,退开几步,双掌合十,对着树干深深施了一礼。风吹过枇杷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是在鸣唱送别的哀音。 tO3B_zC  
  :殷师垂首望着手中纯黑色的天问剑。绿色丝绦打成的宝剑结在风中悠悠地晃荡,末端的穗子处却被染上了暗红的血色。叹了一口气,他走到树边,半跪下身,将剑放到一边。不运任何功体,单凭手本身的力量,在枇杷树旁的土地上挖下一个能够放得下三尺剑身的坑。然后,拿起剑,取下剑鞘。断裂的剑身跌落地面,仿佛在宣告那一战是如何的惨烈凄绝。 HV(*6b@  
  彻彻底底的崩裂,纵然是再技艺高超的名匠,也无法将它修复。殷师心中除了悲恸以外,又多了一种伤感。先将完整的剑鞘放入土坑,整好上面的丝结;随后,再将断裂的剑身并在一起,放置在剑鞘的上面;最后,双手掬起堆积在土坑边缘的沙土,轻柔地洒在剑身上,一直到它完全被黄土掩埋—— 0Hf-~6  
  “纵横江湖风云驰,一朝愁断孤云时。天地忘尽无人问,吾今葬剑亦同悲……” 90D.G_45  
  ——岛主,一路走好…… gipRVd*TA  
  天地之间,一片静默。西方的海平线上,荡漾起夕阳的霞光,暮色渐渐沉下。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寂静。 m]pvJJ@  
  “灵之……岛主。”圣阎罗冷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殷师站起身来,却没有回头。圣阎罗等着他开口,他又没有说话,一瞬间周围又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翻动衣袂的猎猎之声。 o%Q2.  
  “阎君,请节哀。” Kx!|4ya,  
  “……”听着背后人坚定的语气,殷师的视线多少迷茫了一下,马上又重归于沉静。“——圣阎罗。” W7> _nK+g?  
  “在。” :\We =oX  
  “你要不要当地狱岛主?” kIo?<=F8T  
  “阎君?!”圣阎罗难以置信地看向殷师,胸腔中一颗心跳得敲鼓似的急,恨不能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五百年一见的灵之子,是天经地义的地狱阎君。如今居然说要他当地狱岛岛主,这算是什么话!而且,更诡异的是——见鬼,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激动?! o:ob1G[p%  
  毕竟武艺高强,圣阎罗在听到他的话以后的激烈反应,殷师也感受得到。只不过他习惯地把那归结于,圣阎罗对他的不负责任行为的愤怒。“圣阎罗,地狱岛少一个殷师,不会有任何区别。你比我更适合掌管地狱岛。” @cNI|T  
  “殷师岛主!这玩笑不是胡乱开得!”连名带字外带尊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强压怒火,还是强忍激动,又有谁能知晓?——或许连说话的人自己也不清楚。 $7g(-W  
  “抱歉,殷师不是在开玩笑。”看着圣阎罗的脸越发黑沉,殷师感到深刻的歉意,但是却没有因此改变他的决定。“我要出外游历,新的地狱岛主会是你——回头我就会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大家。” R_DQtLI  
  “你到底在想什么……地狱岛的传统就是灵之子任岛主,以往没有灵之子的时候就算了,你以为大家会同意吗!” =J\7(0Dz4t  
  “我会尽力说服大家的。另外,在离开地狱岛后,我就再也不会回到此地。如此一来,以你的能力,定然能够稳下局面。”殷师明显早就考虑好了这一切,现在说来,一条条有条不紊。圣阎罗内心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极其复杂的心绪交错冲突,却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最终化为一声冷哼:“你恐怕是预谋已久了吧。” Yb/^Qk59  
  殷师没有否认,微微垂下眼,纤长眼睫下,一双明澈眼眸清澄如水。圣阎罗死死瞪着他的眼,却莫名其妙地消了火气:“……你真的考虑好了?” =5F49  
  “是。”音清字圆,一字千钧。天色已晚了,殷师看不清圣阎罗的表情,只看到他一甩衣服扭头离去:“想好了,就随你便吧。” CcE TS}Q0C  
  听到好友不甘的赞同,殷师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望着圣阎罗快步离去的背影,仙灵地界地位崇高的灵之子首次向姐姐以外的同辈真心施了一礼。 (b!DJ;(O9  
  “圣阎罗,多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了。” y+h=x4t  
  离去的人没有回头,而是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直到脚步声也化为沉寂—— JDlIf  
!OemS 7{  
  三日后,深夜。 l>q.BG  
  地狱岛百年一现之期,明日就将结束。原本就是一个孤岛的地狱岛将再度飘回大海中央,只留下或悲壮、或惊悚的故事在苦境传扬。而就在这个前夜,有一个人影迅速而敏捷地从地狱岛一掠而出,直奔向与陆地连接的部分。身形如风似影,瞬息即逝,可见武功极其高明。 X / "H+l  
  脚步确确实实踏上陆地的一刻,殷师终于松了口气。果不其然,地狱岛其他岛主们坚决反对,几乎认为他是被轩辕打坏了脑子。自己百般解释再加上圣阎罗千般保证,总算让几个老人同意。而较年轻的一辈,本就与自小在地狱岛长大,又身为执判长,主管具体事务的圣阎罗比较熟悉,接受的也相对容易些。但是虽然答应了他不任这任地狱岛主,其他几位岛主依然一再挽留,恨不能就把他留在地狱岛上,然后就让地狱岛开船归海,再想出岛又是百年以后。无奈之下,今晚上他只好用了些小手段,在酒中下了些无害的迷药,除了向来不喝酒的灵之子和合谋的圣阎罗外,所有喝酒的人全部睡倒,这才算安全地跑了出来。 qILr+zH  
  “抱歉,二岛主,四岛主,圣阎罗,还有各位……这一次,是殷师任性了……”再度留恋地望了一眼夜幕森森中仿佛陷入安眠的地狱岛,殷师敛眉低目,下定决心——既然选择了,那就走吧。 mAKi%)  
  莫回头,莫执迷,莫后悔。从心所向,即是正道。 ?Kf@/jv  
  岛主,殷师对不起你,但……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KG`{K$  
  一转身,殷师的眼睛又瞪大了——背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位佳人。明眸流采,蛾眉淡扫,白衣飘飘,风姿若仙,额间牡丹图纹嫣然盛开,更衬得容貌妍丽,气韵天成。不是仙灵地界女娲娘娘玅筑玄华,又是何人? (>23[;.0  
  “娘娘……”莫非姐姐最终还是不同意他离开地狱岛了? S_=uv)%a  
  望着自己弟弟沉静中带点不安的表情,女神微微一笑,满含温柔:“小师,你说服二岛主他们了?” $ E6uA}s  
  “是。”殷师试探着望向自己的姐姐,“不知娘娘来此,有何要事……”话音没落,就见玅筑玄华无奈一笑,缱绻万千风华:“当姐姐的来看要离开的弟弟,还不算‘要事’吗?” gUQCKNw  
  “……抱歉,娘娘……”一时间,殷师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是歉疚,对亲人无止尽的温柔包容;是不安,对留下孪生姐姐孤身一人独担大任;是无奈,纵然满心不忍,终究,自己也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h~t]WN  
  玄华温柔地伸展手臂,拥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相近的气息彼此温暖,彼此交融,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尚在母体中的亲密无间。这是她的弟弟,殷玅筑二十四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也将是玅筑玄华的五百年天命中,唯一血脉相连息息相通的人。 ['j,S<Bu~  
  殷玅筑在两年前,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而如今,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孪生弟弟,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她欣慰、祝福、祈愿—— *x!5I$~J  
  “小师,离开以后,你还会用‘殷师’的名字吗?” HN%ZN}  
  殷师微微偏过头,半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姐姐的肩上,体会着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体会到的温暖:“我会改个别的名字。” iqYc&}k,  
  “那,让姐姐来取好不好?”稍微撤后一些身体,充满温暖包容的大眼包含着殷切希望,对上了殷师明澈清净的眼眸。 G<DUy^$i  
  “好的。”殷师没有任何意见。——既然已经任性到了这个地步,那在这件无关大碍的事上,还是听姐姐的话吧。玄华高兴地笑笑:“原名殷师,易名为姓,改姓为‘师’。名字……不妨就叫‘九如’吧。” Zx0c6d!B  
  “‘师九如’?” @"0qS:s]X  
  “对……”拥紧同胞兄弟,玅筑玄华优美而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柔情,仿佛剪不断的丝线萦绕不休—— zvWQ&?&o2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皋,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 1??RX}8[L+  
  这样一来,以后不管是谁叫你的名字,都是在和我一起,为你祈福…… ;?9~^,l  
  “天保九如”…… hz|$3*q  
  天保九如…… - Zh+5;8g  
7 5u*ZMK  
0fNBy^(K  
ps:二月一日,如果真的是这一天…… z=sqO'~  
那么,我发誓,我会让一切都在今天结束。(疯狂赶工的青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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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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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8樓  發表於: 2008-02-01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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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入江湖深似海         W~4|Z=f  
xXtDGP  
|V& k1{V  
 快逃…… D~Su82 2  
  快逃…… {*m?t 7  
  在山间一片黑暗的树林里,少年跌跌撞撞地奔跑着,连头也不敢回。他瘦弱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右胸口处一朵殷红色的血花尤其显眼。伤口的血并没有止住,随着奔跑的动作,血仍然不断从捂着伤口的指缝中涌出来。但他也顾不得了,只是拼命地向前跑。后面遥遥传来喊杀声,少年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但是却没办法跑得更快,只能竭尽最后一份力量继续奔跑。 4ET P  
  杀声越来越近,月亮似乎是不忍看到即将发生的惨剧,悄悄躲到了云彩后面。少年自觉逃生无望,绝望地扭头去看后面追杀者的距离。就在这稍稍疏忽了的一瞬间,他奔逃的脚步踩在了一块石头上,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平衡。这原本就是在山坡上,他这一失足,直接跌进了旁边的一条小沟,身体翻滚着朝山下滚了下去。鹅头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边缘,本已经精疲力尽的少年难以抗拒地晕了过去。 C~B^sG@;  
  ——不能死…… .B@;ch,  
  在报仇之前,绝对不能死…… k&2I(2S  
  在一阵让人几乎想要吐出来的天旋地转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平地上,模糊的眼前隐约闪过一抹蓝,随即失去了意识。 sf LBi~*j  
s`{O-  
  “……” L2N/DB'{  
  纵然是心性沉稳远胜普通人,但是,亲眼看到天上滚下来一个人倒在自己面前,他还是呆了三秒钟。随即,少年身上斑驳的血迹和隐隐约约传来的追杀声解答了他的疑惑。不愿与人发生冲突,他抢先一步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年,在追杀者赶来之前消失在了原地。 _Z%C{~,7)x  
8K qv)FjB  
  当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当明亮的阳光和明净的蓝天映入他眼中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随即,身体的酸痛让他回到了现实。 CH2o[&  
  活下来了…… P*}Oi7Z  
  少年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竟带着几分凄绝。下一刻,他发现他正躺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右胸处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虽然还是不能随意动弹,但是疼痛却缓解了很多。这个时候,从他旁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laAG%lq/'  
  “你现在感觉如何?” [|3 %~s|Sv  
  少年猛然回头,由于动作过大,胸口不禁一阵刺痛,眼前黑了一下。等视力恢复后,他看到一位温文尔雅的蓝衣青年盘膝坐在一侧。此人面容俊秀,眸光明澈,正关切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明明素不相识,但是光是看到这个人,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请问,是前辈救了我吗?” `CV a`%  
  “不,你只是自己落到了我眼前而已。”那个青年微微笑了笑。明明为仇恨痛苦所激荡的内心,不知为何平静了下来。仿佛这个人本身就有着让人平心静气的特质似的。少年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被青年及时伸出一手按在肩上。“别动,你伤得不轻。” B:l(`G  
  “多谢恩公相救,飞雪离华感激不尽。”意识到自己的伤势,少年听话地停下了动作,只用一双眼睛坚定地望着眼前的青年。那一双眼眸明亮有神,尚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然而其中包含着的尖锐却也浓烈得让人心惊。青年叹了口气,想起在他给这个孩子包扎时,昏迷中的孩子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 #Jn_"cCRLx  
  “不能死,不能死……在报仇以前,不能死……” 22GtTENd1h  
  这又是一个生活在仇恨中的孩子么? +VJl#sc/;  
  少年看不出蓝衣青年的想法,继续询问着:“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NXV%j},>  
  回过神来,青年淡淡一笑,自有一种内在的雍容气度。 i9\Pks#l%  
  “在下师九如。” l4; LV7Ji  
eI@O9<.&  
  飞雪的伤势相当严重。身上零零碎碎的伤不提,最惨的是背后刺来的一剑穿透右胸,直接刺穿肺叶。之后又是不顾伤势一路奔逃,肺部严重充血。如果不是一脚失足跌下来昏倒,迟早血要进了气管,说不定就这样活活呛死了。虽说灵之子不似女神,精于治疗之术。但毕竟也是仙灵地界出身,手法自是不凡,硬是把少年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 A;kB"Tx  
  此地位于一片连绵百余里地的山岭之中,山岭间森林郁郁葱葱,连绵不断。师九如本就没有明确的行进方向,只是漫步而行,才会在山间走了五六天。如今又捡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自然更不能赶路。只好临时在山间搭了间小屋,暂且栖身。按理说,飞雪身受重伤,应该送到山外求医才对。只是一来身在深山老林之间,没什么像样的医生,二来他伤势太重,也经不起颠簸。只好暂且搁在一边了。 kn! J`"b  
  事实上,如果只是这两个理由,师九如有的是办法。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不是高深二字所能概括的了,一日千里腾云驾雾也并不是传说。但是少年对他的提议的反应却很奇怪——也不拒绝,也不说话,但是脸色一下子就难看得像死人一样。看到这情景,谁都得稍微犹豫一下了。 u5lj+?  
  虽然少年不解释,师九如也猜得出他不愿离开山区的理由。他胸口的伤明显是剑伤,而且,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还是从背后被刺伤的。加之言谈之间,少年对山区生活相当熟悉,很可能是为了躲避什么长期隐居山中。一旦离开山中,危险便会随之而来。而试探着问他那一晚的事的时候,他又始终不说,更让师九如多了几分忧心。好在以他的能力,照顾一个少年还不在话下,又想试图开解少年心中的郁结,因此也就这样了。 9 i"3R0HN  
  严格来说,以一个身怀仇恨之人的角度,飞雪算是相当的淡然。平常时日里除了对那一天的事闭口不言外都说笑自如,虽然对自己有所防备,却仍未隐藏他的好奇心。如果不是曾经亲眼看到他在四下无人时露出的阴霾神色,师九如一定会认为他已经是看开仇恨了。或者,像他这种情况才更可怕,看似无所谓,但是实际上却是压在理智控制的下面,一旦时机到来,就会奔腾而出,把仇人和自己一起吞噬掉。 q+N}AKawB  
Ws=J)2q  
  在飞雪眼中,师九如又是另一番模样。举止优雅谦和,言谈温文有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简直就像小时候读的书里的文雅君子从书本中跳了出来一样。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以那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面前,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帮忙包扎急救,此等心理素质,怎是一个“粗神经”了得? 1{A 4_/R  
  师九如是个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对他却太好。这种待遇让他不由自主地起了疑心,并非没有人曾在素不相识之下,对他关怀备至,但是那个人却是因为——一想到这里,钻心剜骨的恨意猛然涌上,几乎让他昏厥。飞雪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任凭苍白唇瓣上湮出淡淡的血色,焦灼火焰般的憎恨,在原本清明的眼眸中燃烧开来。 D%Wr/6X  
  ……一次错信,三条人命…… 'h:4 Fzo<  
  霁雪罗天!若不杀你,今生今世,我飞雪离华枉生为人! )/BKN`,  
  站在茅屋门口,师九如无声叹息。 $T1c{T6n}  
h7g9:10  
I%%$O' S  
  少年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十几天后,就可以有点摇摇晃晃地自己走出来晒太阳了。而在这十几天里,师九如和他的关系也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一方面,飞雪原本的个性相当开朗,好奇心很强,跟博览群书见识广博的师九如很谈得来。另一方面,由于遭遇大难,导致飞雪的心性巨变,极其多疑敏感,对任何人都不敢信任。结果就导致了两人上一秒钟还言谈甚欢,下一秒钟飞雪猛然就噤口不语,于是冷场。直到师九如重新找出一个话题,或者飞雪能够静下神的时候。 fUa`Y ryQ  
  “恩公,为何您一直呆在山中?飞雪不值得您如此劳费心神……”这个问题,几乎是每日必问的。飞雪实在不相信,像这么一个一看就知道不同凡响的高人,凭什么为照看他一人的伤势滞留山中?就算是要利用他去做什么,也想不出对这种高人而言,一个略通武技又身负重伤,很可能一辈子也难以恢复原来的健康的少年有什么利用价值。 U_w)*)F  
正因为想不通,他才更加不安。上一次的利用已使他一无所有,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再被利用一次,他又将失去什么他还没有意识到,但却是无比重要的东西? Q (`IiV   
  受过一次伤害的小动物,总是时时刻刻惊惶地关注着周围,稍微有一点点动静就绷紧了身体,生怕再受到伤害——师九如忧心地看着这一幕,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所幸,师九如从来没有缺乏过耐心。 ]^s4NXf+  
  “无妨,反正我也没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轻声安抚着少年不安的内心,师九如正忙着给一只不知从何处捡回来的兔子治疗折断的前腿。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敷上药草,以短小的树枝作夹板调整好,再用绷带紧紧缠好。白色的兔子睁大眼睛,战战兢兢地望着他。漂亮的红眼睛中满满的都是胆怯不安,好像马上要滴出水来一样。 L)Kn8  
  包扎完毕,师九如淡淡地微笑着,轻轻用手指蹭蹭白兔绒绒的毛:“好了,要好好养伤哦。”那只是个无意识的笑容,充其量只是试图安抚那只小动物心中的不安。但是却莫名地有种超凡脱俗的美好,仿佛梦幻般的纯粹不沾杂质。似乎是身处圣殿之中,高高在上的神灵拈花微笑。让神坛下的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不由自主地安心。 <{'':/tXI  
  可以相信吗? LG;xZQx'  
  还可以……再相信一次吗? /6>2,S8Ar  
  小兔子动了动前腿,似乎是感觉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红宝石似的眼睛一眨一眨,侧过头在眼前的人手上蹭了蹭。随后就转过身,拖着一条不太利落的前腿蹦蹦跳跳地钻进了树林。师九如目送它在草丛中左跳右跃,终于在树丛后消失,唇边眼里满是微笑。 t]Vw` z%G  
  “……你的武功很强吗?”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少年终于开了口,声音中有几分怀疑不安,却也有一丝下定决心后的决然。师九如转过头来看他,眼神极其复杂——失望,庆幸?似乎都包含在那一眼回望中。“尚可。” fz:F*zT1  
  师九如的眼神,飞雪一时看不懂,或者即使看懂,他也还是会这么做——不顾剧烈运动牵动的伤痛,毫不犹豫地跪到地上:“求你教我武功吧!” Y#uf 2>J  
  他的眼力再差,也看得出来这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武学方面的艺业不会比他言谈中流露出的渊博知识相差多少。如今,他身受重伤,原本的功夫已是废了大半,还连带着由于胸口的一剑,从此免不了后遗症的困扰。如此残破之身,想给家人报仇,难愈登天……相比之下,若能学的高深武功,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eM8u ;i  
  “……可以。”看出飞雪一副把他当了救命稻草的架势,师九如终究没有砌辞拒绝。因为到了如今,这已经是飞雪离华这个已经什么都不敢相信的人身上唯一的突破口。“不过,若要我教你,就先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k%hif8y  
  “……好。” #u#s'W  
] $5rh8  
  在武林中,恩仇与每一个武林人相伴。但是有一种恩仇,却不仅仅会株连到武林中人身上。 KBXdr52"  
  那种关系叫“世仇”。 vq x;FAqZ  
  飞雪山庄,如茵阁,飞雪一族和霁云一家,就是这种关系。西南山区原本就有村落相争的历史,为争水源矿产,往往刀剑相向,尸横遍野。后来逐渐形成江湖之后,也把这种村落间家族间的仇恨继承了下来。尔后,代代沿革。 ym-212wl  
纵然有人想要跳脱这个藩篱,但是,祖上的血仇可以忽视,至亲手足惨死于对方剑下的悲怒却不可能避免。眼前的血腥,骨肉的分离几乎可以让最冷静最理智的人红了眼发了疯,把原本的美好愿望贴上“天真”的标签,丢到九霄云外。 K 5!k06;s  
  一入江湖深似海—— +W-sb5)  
  “……那是在我出生以前的事了。听林嬷嬷讲,爹亲武功很高,几乎灭了整个如茵阁……”夏日的阳光很热,可是飞雪却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树下,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缓慢地讲述着。额前的乱发,在白皙面容上留下精微的剪影,随着微微的风摇动。 .Yo# vV  
  他的父亲,他从没亲眼见到过。早在他出生以前,那个男人就已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家族中大半的年轻男子。而他们也在那个男人失踪后,为了躲避上存留相当力量的如茵阁的追杀,全族逃入深山,从此绝迹江湖。 iHTxD1 D+H  
  “当时,霁云一族只剩下了很少的几个人,就在爹亲带着家族里其他的壮年男子准备去彻底斩草除根的时候,遇上了一群武功绝高的神秘人……最后除了留下一个人跑回来通知我们以外,爹亲和其他人全都被那些神秘人抓走了。”说到这一段,明显飞雪也不是很清楚情况。但是奇怪的是,师九如却没有露出任何困惑之色,双眼微垂面容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 sjztT<{Q^-  
  “因为当时家里几乎只剩下女人和老人,经不起如茵阁的人再找上门来……所以我们家连夜搬进了深山,躲避追杀……然后,就这样子过了很多年。”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平静。 GK:*|jV  
  “直到……去年上半年,我在山里玩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来打猎的人为止。” ~bg FU  
nc([e9_9v  
  在山间爬上爬下的时候,十五岁的飞雪遇到了一个来打猎的青年。那个青年大概顶多不过二十多岁,长得如何,飞雪当时并没有注意。只是那个人给他一种极强烈的亲切感,仿佛血肉相连般的亲切感……让他不由自主地跳下树去救了那个被毒蛇咬伤,危在旦夕的人一命。 $lUZm\R|k  
  “那个人知道的东西很多,就像你这样……哈,大概所有人知道的,都比我这种从没出过山林的人多吧?”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骗我这种人,原本也用不上什么演技的……” ^m?h .  
  有那种强烈的亲切感打底,再加上这个知识广博又性格温和的“哥哥”很合单纯好奇的飞雪的性子,他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甚至结拜为兄弟。虽然家人一再告诫飞雪,他们家族仍时刻处于灭族的危机当中,但是从不曾亲眼见到亲人好友饮恨身亡的飞雪,对这两个字仍是太缺乏概念。兴奋之下,只记得对自己家人的具体隐居地点保密,别的什么都忘了。 ytHa[U  
  “我有个哥哥……但是,他一直对我不好。”少年的眼神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有个像书上写的一样的哥哥。——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梦想实现了。” 0^zu T  
  但是,接踵而来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he 9qWL&^G  
  那一天,少年按约定早早跑去见面的地方,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人来。于是,沿着青年以往的来路走过去,却发现义兄昏倒在来时的路上,一条剧毒的金花蛇,正从他身边蜿蜒游走…… ZcIwyh(`  
  “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为什么就没有想想,这件事跟最开始我们遇上那件事根本一模一样……我为什么就没有想想,如果他真是因为被毒蛇咬迟到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等我找来的时候,那条蛇才离开……我真是笨蛋……”回忆到伤心处,飞雪死死拽着自己的头发,近似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师九如不忍地走了过来,掰开他的手指,安抚地拍打他的后背。感受到平定安稳的气息,少年多少平静了些,苦笑着抬起了头,“我知道家里有金花蛇的解药,又不敢把他留在山林里被猛兽生吞……所以,我把他背到我家附近了。” &EZ28k"x  
  他的一时之行,却给一族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SSl$  
  当他找到解药,再回返去找的时候,义兄已渺然无踪。他本以为青年是被附近的野兽拖走,焦急之下四处寻找,直到深夜都没有找到人影。以为义兄因自己身亡,他满含着歉疚悲痛回到家人的聚居地,哪知等待着他的是—— 6D) vY  
  人间地狱。 DOf[?vbu  
ar R)]gk 7  
  “所有人都死了……房子着了火,地上全是血……林嬷嬷的头被砍下来了,大家都不会说话了……”飞雪的声音颤个不停,似乎每多说出一个字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一直讨厌我的哥哥受了重伤,挣扎着跟我说,要我快逃……然后忽然把我推到了一边……正好错开了从背后朝心脏刺来的一剑……”  gryC#  
  可是,当他忍痛转身一望时,背后持剑的那个面带冷笑,一脸是血的人,那个带人前来屠杀他的家人的人,却是—— "c=\?   
  他一直信任,一直因为不能对他完全坦白而愧疚的……义兄。 lZ'NL bK  
  他原本以为相遇是巧合,相投是幸运,相知是默契—— Xq,{)G%9nM  
  可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有心人的算计—— -S Z^;t  
*S`& X Pj  
  “霁云罗天!你不能杀他!” iw<+rh*C  
  娘亲尖叫着冲了出来,朝着带血的剑锋扑了上去。“离华!快跑!” ^\J/l\n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他忍痛一跃而起,不顾牵动伤口的痛楚,朝着林中狂奔而去——那或许是因为,比起心中的痛,肉体的痛楚是那样微不足道…… & Z*&&  
q=Q5s?sQc  
  “霁云罗天……霁云,霁云一族,如茵阁——可笑,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就不明白‘世仇’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郁积心中的感情一朝爆发,泪水止不住从脸颊滑下,可少年脸上却挂着嘲讽的笑容。 HtPasFrJ  
  那是曾经纯粹无瑕的心,在现实面前的……一朝破灭。 8+Oyhd*|  
`UGHk*DL)  
  或许是因为报仇有望,或者只是因为郁积的感情得以发泄。这一夜,飞雪离华睡得格外沉静。不再梦呓,也不再夜半惊醒泪流满面。 %E,s*=j  
  但是,师九如却睡不着了。夜半时分,他还是坐起了身,走到茅屋外的树下盘腿而坐,也不修练,就是望着满天繁星发呆。 /mF%uI>:  
  家族血仇,深仇大恨,如何开解? (?;Fnq  
  对于五百年前的师九如来说,那还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DM^HSm  
  如若只是两家世仇,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但在仇恨的一方通过欺骗的手段,亲手延续了这段仇恨的情况下,任何劝解都显得苍白无力。时间原本可以冲淡仇恨,但是在恶性循环之下,时间却会积累仇恨。对于被一场恶意的欺骗毁灭了一切的飞雪离华而言,纵然他可以承认世间仍然美好,却不会认为,自己跟这份美好有任何关系。 S"V|BU  
  可以治愈,但是……需要时间。 n:x6bPal]  
  师九如皱起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Em %"] B  
  也许,需要跟另一个当事人聊聊。 8?J\  
  “不必躲藏了,出来吧。” _T)dmhG  
r^q@rL>   
  师九如清朗声音一动,遥遥树丛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首先出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示意其他人不必现身,那男子双手交握,遥遥一礼。“不知是那位前辈,霁云罗天有礼了。” zH eqV  
  “你就是霁云罗天?”三分惊异,七分了然。师九如仔细观视,霁云罗天仪表堂堂,英气内敛,看起来倒不失为诚信君子一枚。可是这等人才,为何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vSX71  
  霁云罗天点点头,脸上含笑,让人看去就心生好感:“在下正是。” Ws{2+G~  
  “——你,是要找飞雪?”听到师九如对飞雪离华的称呼,霁云罗天心中已是暗呼一声不好。但是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旧一副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的样子:“正是。还望前辈容霁云飞雪两家了结私仇。” &FW|O(]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2tgxm$}  
  “若是前辈不加阻拦,就在此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霁云眼中掩饰不住的凶光,刺得师九如心中一凛。“你……唉,非要斩尽杀绝不可吗?” o&-q.;MY  
  刚才不经意间暴露了真实的感情,霁云也不再多掩饰,脸色森冷:“一家血仇,不敢不报。” ?1JS*LQ$  
  “即使不惜欺骗他人?”师九如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动摇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回复坚定阴沉:“为了一家血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 nx&(V  
  师九如微微摇头叹息。霁云罗天并非是听不进话不懂事理的人,却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做,勉强自己也不在话下。要改变他的个性,同样是需要时间。可是当前,却没有多少缓冲——“总而言之,师九如面前,不容你动飞雪离华一根毫毛。” m?`U;R[  
  “……”师九如的断然拒绝并没有出乎霁云的意料。看看前面,师九如身旁的小草棚中,飞雪离华不知为何仍然卧在地面上睡得安详,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半点防备。似乎随便的一剑,就可以彻底了结两族的血仇。这个诱惑太过强烈,让他心中,某种侥幸心理不由自主地扩大再扩大——“那只好失礼了!” S{XV{o  
  话音一落,他已然持剑向着草棚冲了上去。其他随从则是听声而动,朝着师九如攻了上去,只为争取霁云杀飞雪的机会。 S8TJnv`?'  
  师九如并无一丝惊讶,连坐姿都没有一丝移动,只是仿若无事般地,从身旁草地上拾起几片落叶夹在指间。面对呼号着围上来的庄客,他猛然反掌,叶片夹带无匹内力从掌中射出,撞击刀剑之上,袭来的刀剑都被炸碎! vdyLwBz:  
  霁云一心朝草棚冲去,却忽然听得同伴惊叫连声。正在惊疑之间,一个蓝色身影已然风一般挡在前方!他本能地挥剑,锋利剑刃夹带凛冽风声攻出,师九如赤手空拳,不慌不忙。两指伸出,准确无误地穿破剑风搭上剑脊。霁云无论如何用力,剑刃竟不能前进一分! C{H:-"\J9  
  眼看报仇就要成功,却发现前方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霁云罗天怨恨难抑,死死瞪着一片波澜不惊的师九如:“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此仇此恨至死不休!” >T'^&l(:  
  “值得吗?执迷于仇恨中,你将错过多少本来美好的东西……”师九如一声轻叹,两指微微一弹,霁云连人带剑被震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一脸不甘地望着他。“扭曲自己,利用他人的友情与信任而达到目的,真的能心安吗?” PVC\&YF  
  “为我一人,罔顾一族血仇,又如何能心安?”霁云寸步不让地瞪着师九如,一字字一句句地说着:“既种孽因,必得孽果!” TGlIt<&  
  “以怨报怨,以仇报仇,这种因果,何时是个了结?”看着刚才被惊吓到的庄客把霁云包围起来,师九如眸光平淡如水,静谧得仿佛能反射出外在的一切波动。 3){/u$iH.  
  “直到我们两家有一家彻底灭亡。”霁云淡淡地回答,话语中没有一丝感情。注定的不能共存,只能拼出个生死。这对他而言,甚至对其他的任何人而言,只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而已。可是,听在师九如耳中,心情又如何能是“怅然”二字可以形容?难道,仇恨就非要延伸到这种让后代无辜的人们,也为之生为之死的地步吗?“即使为此而牺牲掉现有的珍贵事物?” -U`]/  
  “如果为现有的东西,迷失了本来的责任,才更可悲!”霁云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磐石般不可动摇。英俊的脸上,眉宇间郁结着散不去的煞气。明知自己一伙人也奈何不得师九如保护下仍自熟睡的飞雪,他收剑入鞘,示意庄客们也退了几步。“这位前辈,在您保护下,我自认动不了飞雪离华。但是,如果他离开您身边,就要他自己小心了!” y 4j0nF  
  “为何如此紧追不休?他一族人已只剩一人硕果仅存,又在我庇护之下,何苦自找祸患?”师九如这句话,已经是带着几分威胁了。他也着实迷惑,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趋利避害?哪有像霁云这样,明知不敌还不忘放话威胁,像是生怕他不当场除了他这后患似的。如果要报仇,似乎是应该要隐忍低调,恃机而动,怎能象这样意气用事?一瞬间,师九如隐隐在眼前人身上,察觉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矛盾。 sL[&y'+  
  霁云罗天此时只觉挡在飞雪之前的师九如无比碍眼,哪里还猜得到他的想法?他狠狠地丢下话:“那又如何?充其量前辈你杀了我。” 1O"7%Pvw  
  “师九如不杀人。” A'^y+42jY  
  霁云的笑容有点讥讽——或许是面对绝对优势的力量豁出去了,或许是已经明了对方跟他的目标始终相违,也不再顾忌给人留下的印象。“不能彻底灭掉他一族,一切都没有丝毫意义——哪怕他们一族只剩一人也是一样!” $<xa "aN!  
  “扭曲自我,为仇恨束缚——再执迷不悟,你迟早会明白,你所失去的,比你想象中更为重要。” 师九如缓缓说来,霁云罗天却失了听下去的兴趣,抬手做了一揖:“话不投机,霁云先告辞了。请。” s,!+wHv_8  
  “请。” 5|._K(M  
  霁云一干人迅速地在丛林间消失。转眼间,林间月下,唯留师九如一人独立。月光皓然,轻风吹过带起深蓝色的披风飘扬,漆黑如夜色的发丝,一丝丝融入黑暗之中。师九如望着霁云罗天离开的方向,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fRS)YE@a:  
  “——因为,你所背负的,也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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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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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  發表於: 2008-02-02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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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执迷两字苦人深 @F%H 1  
cOkjeHs 5  
3\j{*f$J  
“要我教你可以,有三个条件。” J{<,V\t)  
“什么条件?” )FVW/{NF@q  
“一,行动听我安排; n#8N{ya5x1  
二,凡是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 BIovPvq;i  
三,在我同意之前,不准去报仇。” 1#9qP~#]'{  
u2%/</]h  
“——是。” Wyh   
nKPvAe(  
烟花三月,轻绿软红,江边风景正好。师九如将一把方修好的剑投入水中,清明的剑身映入一泓碧水,通透静澈,随波而下。目送剑消失在水流的彼方,师九如站起身,背后传来少年人轻快的脚步声。 Hyx%FN=  
“师父,我问过村里的人了,到下一个城镇还有一百多里地,如果抓紧时间,应该可以在日落以前到。”从背后走来的少年正是飞雪,比起初见时的落魄惊惶,恢复了健康的少年眉宇间清朗磊落,看不到半点仇恨的阴翳。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和他年龄相近的少年们一样,充满了蓬勃生气与对未来的向往。转身看着他,师九如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tu {y  
“那就走吧。” %<8@NbF  
当年,在飞雪伤势稍好以后,师九如便带他离开了那片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山林。飞雪离华还年轻,他不希望让一个拥有无限未来的少年,就这么沉浸于仇恨之中,成为仇恨的奴隶。霁云即使不甘,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让他只能愤愤地看着师徒两人离去,咬牙装什么也没看见。 j{PuZ^v1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非常正确。离开了那片土地,起初,少年心心念念想着有朝一日回去报仇雪恨,急切地想掌握强大的足以手刃仇人的力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执著似乎也少了几分,开始能够以较好的心态看周围的一切。性格也受师九如的影响,逐渐变得澹泊淡然。看到了少年逐渐摆脱仇恨的阴影,师九如心中充满喜悦。 9,g &EnvG  
师九如同时也明白,飞雪并未真正放下。每每在十五的月夜,他总可以看到飞雪一个人坐在树下,痴痴地望着光华圆满的月亮。月光下映现出的表情复杂而阴暗,却又不像是单纯的仇恨。看着那种表情,师九如心中有数,飞雪离华必然还有事情瞒着他。 vF,\{sgW  
是什么样的事呢?师九如也曾暗自揣测,想来应是跟他们两家的血仇有关的事情。而霁云的态度也相当奇怪,似乎在这桩仇怨中,还有某些不同调的事物存在着。但是虽然疑惑,师九如却不曾为此追问少年。他寄希望于少年自己的看开,而就眼前的进况来说,这个希望也不像是奢望。他真心期待着少年能真正看开,脱出仇恨束缚的一天。 z'FD{xdf  
仇恨,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摧毁一个人的东西。 DWT4D)C,U  
ANgfG8>  
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rN* , U\q  
注视着前方师九如羽氅飘飘的背影,飞雪离华的心中,无声地问着自己。 AT.WXP0$A  
虽然年轻,但是相处了近一年的时间,师九如的目的为何,他已是心知肚明。师九如并非是同情他,因此教导他让他可以报仇,更非是有心利用他。他所想的,是让自己能够摆脱仇恨,过正常的人生。 0tV"X  
师九如是为自己好,飞雪很清楚。因此他也尽量让自己能够放开心胸,去感受世间的美好。如他所说,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悲欢喜乐,闲谈笑颜。无论是哪个角落,只要平心静气去感受,总能感受到令人震撼以至于潸然泪下的美好。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一些事情,才更加容易被这些美好所感动。 nW?DlECo?  
但是,在沉浸入这无限的美丽的同时,心中却有一个角落越来越沉,仿佛有千斤重,要将胸腔也压穿般地沉下去,撕扯的内心深处苦痛不止。 u xif-5  
那是血。 LU "e9  
记忆中流满了鲜血的地面,火焰中或模糊或清晰的面容,狰狞地看着他,狂乱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在深夜的梦中将他扯入黑暗无间。惊醒时,才发现已是浑身冷汗,战栗不止。 a:nMW'!  
如果仇恨没有意义,那为何噩梦不曾休止?那什么才有意义?恨一个人的确痛苦,可是,如果不想明白这一点,纵然世间再美好,对他来说,总像是隔着一层薄而韧的纸,明明看得到却又捅不破。 QQ*yQ\  
而且,对他而言,痛苦还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恨霁云罗天都搞不清了!因为…… E07g^y"}i  
因为…… <tp\+v! u  
飞雪无声无息地咬住嘴唇,咬得下唇发白直至发紫。师九如猛然回头,正好看见少年眼中痛苦一闪而过。“飞雪?” cu&tdg^q  
“师父……”犹豫地叫出了声,飞雪试探着问,“如果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该怎么办?” `72 uf<YQ  
听到这个问题,师九如微微怔了一下,之后微微一笑:“如果那样的话,就等待你的心给自己答案吧。” 'Y`.0T[&  
一颗毫无挂碍的本心,必然能做出最符合你自己的选择—— G+Vlaa/7  
57:Wh= x  
如预想一样,天色暗时,师九如和飞雪抵达了小城。街边路旁,住家已经点起了灯火,各种茶馆酒馆麻将馆的鲜亮灯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和薄薄的窗纸照到街上,整条街市灯火通明。 oB$7m4xO\  
飞雪依旧跟在师九如后面,只不过靠近了几步以防走丢。一边左看右看,忙着看街上的热闹。这几日,正好赶上祭典,城里的街市上热闹得很。不管是什么酒馆茶馆,生意都好得很,街上卖各种吃食玩意的人也很多。至少师九如听见飞雪的脚步声停住,扭头去看时,就注意到他正在望着一家旅店下层的烧烤门面发呆。师九如不禁失笑:“怎么,要吃么?” f{_K%0*  
“啊?啊……不用,不用!”这才回过神来,飞雪一下红了半张脸。连忙快步跟上来。师九如笑着摇摇头,转身朝那家门面走过去。飞雪连忙挡在他前面,一脸的尴尬慌乱:“师父,真的不用了!我们走吧……” eq>E<X#<  
似乎真的很怕师九如给他买东西,飞雪连推带拉地拉着师九如往前走去。估计自己这个徒弟不过是脸皮太薄,师九如苦笑着任自己被拉走,边走边细心把店的位置记了下来,准备安顿下住处后再来一趟。 F^Q[P4>m\  
在城中的道观安顿下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道观的观主相当博学,观中有大量藏书,其中不乏一些稀本残本。师九如本就喜欢阅读,又难得有能自在交谈的对象,这一来更是相谈甚欢。一时竟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已是三更天了。 WPbWG$Li  
墙外远远传来了报更的锣声,师九如这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哎呀,时候不早了……” JUBihw4  
坐在面前的道观观主慈祥地笑着:“施主可是还有他事?” G}.t!"  
“本想带徒弟出街上转转的。”师九如站起身,歉意地笑笑,行了一礼,“时候已晚,还请道长早早休息,师九如先请了。” ;-Bi~XD  
“请了。” -26GOS_8z  
师九如步入道观后院,走进他们两人暂居的房间,房间内却空无一人。他不禁皱了眉头。人出去了?已经这么晚了,就算是一个人出去逛街也该回来了吧?还是在外面迷路了?隐隐的,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本应注意到的东西被疏漏掉了,似乎有什么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将要发生——止不住突如其来的心悸,师九如猛一转身,朝房外走去。当他一走进庭院,正好跟刚刚快步从前院走进来的少年撞了个面对面。 ZT@a2:&  
“呃!师父……”手里捏了一串烤肉,怀里还抱着个巨大的油纸袋的飞雪一脸尴尬地停在门口,手足无措。看看一脸平静的师九如,看看天上好像在遮脸微笑的月亮,再看看怀里的油纸袋,最后,笑呵呵地伸出抱着油纸袋的手。 M+Rxt.~6  
“师父,我有买清淡的零食,你要不要一起吃?” C/nzlp~  
多心了……看着满脸笑得灿烂的飞雪,师九如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含着笑示意少年和他一起回房里去。知道这是过了这一关,飞雪吐吐舌头,加快步子跟了进去。 jU K0?S>  
师九如真的很高兴,看到飞雪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抱着一堆零食幸福地大快朵颐,他真的觉得很高兴。因此,他忽略了一点—— xxnMvL;  
反常即为妖。 P(N$U^pj  
'MEO?]Tf.^  
JpuF6mQ  
第二天上午,他们离开了那座小城。但是,走了没一个时辰,忽然又出了问题——飞雪三步两步从背后赶上来,可怜兮兮地拦住他的步子:“——老师,我把娘亲的玉佩忘在道观枕头底下了。” WgBV,{ C  
“……”师九如没想到一向把那块玉佩视若性命的飞雪,居然会把它忘在道观,因此惊讶了几秒钟。回念想想也觉得不算意外,毕竟昨天算是近一年来少年最兴奋的一夜,出点纰漏也是正常。他性子本就温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那就先回去拿吧。” M[9]t("  
“师父,我自己回去拿就行了。”自己的纰漏还要劳累别人多走路,飞雪实在觉得对不住人家,“平时已经很麻烦您了,这么点小事,就我自己处理吧。” "],amJ  
“飞雪,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听着味道不对? +f)Nf) \q  
师九如警觉地抬起眼看着少年,但少年坦然中带着几分尴尬的表情又实在没有任何疑点。他只能把那种警觉归于自己多心。 DkO>?n:-C  
没等他答应,少年已经转身朝来路跑去,边跑还不忘回头朝他喊:“师父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 F[ca4_lK  
应该不会有事吧……看着少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师九如的眉头难得地皱紧,清雅恬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慎重之色,不知为何,一向平静如水的心湖中,隐隐荡起波涛。 71GLqn?  
?kvc`7>  
随着时间的流逝,师九如心中的焦躁越来越重,连美好的景色都失去了吸引力。已经接近两个时辰了,就算飞雪来去都只是慢吞吞地走也该回来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人影?似乎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整个结构都开始崩坏了……一睁眼,师九如脚下用力,运转轻功,朝着来路化光而去。一边疾奔一边扫视着路旁林间。 S9Kay'.aJ(  
没有,没有,没有!白驹过隙,咫尺千里,转眼间已然回到了城门口,师九如猛然停步,回首四望,飞雪到底到哪里去了?! z1oikg:?4  
静心,静心……深吸几口气,师九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着急慌张不能解决任何事,现在应该先去道观看看,少年到底回来过没有。确定方向,他快步朝道观走去。 5x/q\p-{/  
“那位小施主?他的确回来取过东西……嗯,大概是一个多时辰以前吧。” !?Tu pi  
一个多时辰以前?那这么说来,问题就该出在这个时辰了……走在去城门的路上,师九如边走边想,眼角却忽然掠过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嗯?” J('p'SlI  
他转首望去,路边一家二层旅店门旁,有五六个人正在焦急地争论着什么。那家门面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就是昨夜摆烧烤摊的那一家。当他把视线集中到那个他觉得熟悉的人身上时,随着他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他,师九如的眼睛猛然间瞪大了,心,却是透骨的凉。 mtEE,O!+  
他曾经在约一年前看见过那个人……那时,那个人跟在霁云罗天的身后。 ,^JP0Vc*  
正在跟同伴争论该不该去寻找接到飞信后匆忙离开的主人的家仆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年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名蓝衣青年一脸泠然地站在面前,当日那等温和淡然早已不知所踪。 H^s@qh)L  
“霁云罗天在这里,对不对?——飞雪离华呢?!” @21G[!%J  
M5OH-'  
出了城,走上两柱香的路程,就可以到达这一带有名的风景区奇峰山。青年走至山口,抬头望着坐在山路边大石上的少年。两人皆一言不发,平静无波的表情,清冷漠然的眼神,看不出对方的想法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心。以往由于两人性格迥异,神态不同,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当今日两人沉默以对之刻,才发现到这两人的外貌,其实竟有三份相似。 l\l\T<wa,  
一手提剑,飞雪看了霁云一会,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向山上走去。霁云没有从背后偷袭,也没有试图减短两人间的距离,就那样遥遥跟着他,一起向山上走去。从山路走上游人稀至的小路,又从小路的尽头跃入丛生的杂草丛中,直到走到一段峭壁之下,普通游人绝对不会驻足的所在,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久见了,霁云罗天‘大哥’。” ~5aq.hF1,A  
“那不过是个手段而已。飞雪离华,怎么,不跟着那位‘师父’了?”霁云的表情,在听到那句“大哥”时似乎微微震了一震,但随即又恢复原样。不仅如此,口气中还多了抹讥嘲。一边说,他一边迅速地观察着环境。这片地方紧贴着一段高陡的山壁,形成了一个宽广的平台。平台的其他方向则是嶙峋的山坡,坡度也不算很大。总而言之,是个不太容易出意外的场所。 h%kB>E~  
飞雪没有在乎那种口气,低低地笑了声,把剑连鞘抬到眼前:“师父教了我很多好的东西,也教我学会放下,学会做我自己。”缓缓拔剑,虽然并非什么好剑,但是出鞘霎那的寒光,还是亮得人无法直视。剑光中,少年眼神清明而犀利。 #+Lo&%p#3  
“但是,有些东西,毕竟是放不下的——” ],%}}UN  
霁云没有回答,只是也拔出了剑,冷光凛冽间,剑锋直指眼前少年。世世代代的仇怨,真能藉此一朝洗清吗?风声疾,峭壁之下,两人的气氛一触即发,个个集中精神,准备对仇人发起致命的一击。结果到底会如何?谁胜?谁败?胜者又是否真能从此得到心灵的解脱?此刻,两人还都无从得知。 D_E^%Ea&`  
=U3,P%  
师九如从城门口一掠而出,身形向奇峰山迅速移动而去,但是心中却掩不住失望悲伤。失望,是因为自己所下的辛苦付之东流,在一有机会的时候,少年还是毫不犹豫地重新投身到仇恨的阴影之下;悲伤,是因为眼看着原本拥有大好未来的少年,由于无法摆脱的仇恨,硬生生地扭曲变形。 Gq5)>'D?  
到头来,自己为消除他的仇恨所做的一切努力,终究是白费了吗? }-{l(8-  
据那名家仆所言,昨天半夜,一把飞刀忽然从窗外被投入旅店的客房中,他们追出去时已然不见人影。飞刀上插着一封柬帖,署名正是消失了接近一年的飞雪离华,约定今日某时,在奇峰山一了恩怨。霁云自不会畏战,到了时辰便单人独剑前往赴约。 \IQP` JR  
到了此时,师九如自然已经明白了昨日的不祥预感所从何来。当时他错以为飞雪是动心于旅馆一楼门面的烧烤,如今想来,恐怕当时飞雪是看到了霁云家的人——甚至可能是看到了霁云罗天本人!难怪他会手忙脚乱地阻止自己走进那家店铺,或许他当时就打定了主意要了结恩怨,只是怕自己也看见了霁云而对他的行动有了防备。而晚上的晚归,也并非因为逛街,而是因为利用晚上去确定了仇人的行踪,还发了约战书。手中怀里的食物恐怕是为了防止被自己发现,才顺路买了掩护的。今天上午所说的“忘记带玉佩”,现在想来,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Py(l+Ik`>  
师九如痛苦地闭上眼,原本以为是即将摆脱仇恨阴霾的预兆,却发现根本就是仇恨驱使下的演技,他心中的震撼打击难以言表。被欺骗的失望,发觉一切徒劳无功的悲伤,交杂在一起,使得他心中暗潮汹涌,自己都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结心情。 S\<]|tM:x  
来不及多想,转眼间已经到了山下。抬头望去,山路漫漫,猜不出那两人到底是去往哪个方向。师九如正欲上山一寻,刚举足,就感觉脚下一晃,猛然失了平衡,险些跌倒。连忙站稳,才发现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地面的的确确在晃动。地龙冒头(即地震)?想通了原因,师九如随即冷静下来站稳身子。果然,不多一会,震动就停止了。正要再往山上搜寻,却听见远处有人的惊呼声。 ,cm;A'4]  
“不好了——这边的山石崩落下来了!!” ;8sEE?C$g  
当机立断,师九如连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但是当他赶到出事地,意外地发现了不知所踪的飞雪和霁云,眼前的一切,却使他瞪大了眼,一时竟弄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LQYT/  
大块小块山石崩落地面,霁云狼狈地跌坐在几块山石之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表情早已失掉平时的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 ff"Cl p  
离他极近的地方,是一块非常巨大的石头。石下有人,散乱的半长黑发铺在地上,一只右手朝前伸出,无力地搭在霁云脚边的地上,露出的肩膀微微颤动着。除此之外,整个身体都被压在了沉重的石头下面,红色的鲜血从石下渗出来,鲜艳得刺目。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凭借师九如的了解,自然是马上认了出来…… (,\`?g  
那是飞雪离华! vO" $Xw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思绪间,师九如已经冲近两人身边。提运功体,猛然一挥掌。压在少年身上的巨石瞬间化为齑粉,连一颗稍大的碎片都没有。巨石碎去,露出少年瘦弱的身体,白色衣服破破碎碎,被染上了夹杂着灰土的血色。一把斜插着的剑自前胸贯入,从背后穿出。穿出身体的部分又被巨石砸得扭曲变形,将伤口撕裂的更大。连拔出剑都变成了不可能。只看一眼,师九如就不忍地意识到,重伤的少年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C''  
霁云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颤抖着抬起右臂看着自己的手。手中原本握着的剑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手的鲜血滴落到衣襟上。血液还发着烫,仿佛要将他整个手都烧灼殆尽一般。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少年,看像那柄又一次穿胸而过的利剑。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着战,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FE1dr_i  
“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x U1dy*-  
师九如没有心情去看霁云,他冷静地跪下身子,轻手轻脚地把飞雪的身体翻过来,尽量不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许是由于感觉到外界的动作,飞雪困难地张开已然有些茫然的眼眸,努力辨识着这个蓝色的身影:“……老师?” ->vfQwBFd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是师九如点点头,如平常一般空灵而清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是我。” z x{\SU  
“老师……对不起,我违约了……” NWB/N*  
“……别说了。”师九如源源不绝地将功力传入少年体内,助他续命。但是其实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B!"\0G/,  
“可是,老师……我想过了……我大概……是不恨他了……”急于解释自己的欺骗,飞雪挣扎地说着话,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涌出来。他的视线已模糊,看不到支持之外,听到他这句话的霁云身体猛然一震,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像见鬼一样看着他,眼神中却出现了动摇。 lqPRUkin  
听到他的话,师九如的表情也极为复杂,但是却又无从回答,只能听着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要散去的声音继续说着话:“我该…恨他的……可是……我真的曾经把他当成……哥哥……来看……” WT(R =bLw  
因此,到最后的一瞬间,他的心给他的答案是——他不希望那个人死。 9a)D8  
所以,当他在剧烈的晃动中站稳脚步,抬头却看见一块巨大的山石从天而降,朝着霁云头顶跌落。而霁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因而没有发现到的时候,在心思考之前,身体已经行动了…… \`x'r$CV  
那就是他的本心……纵然不知爱恨,却可以肯定唯一的一点。 hmkcW r`  
不希望他死……不希望这个自己曾视为最关心自己的兄长的人死…… Z.m.Uyz{7  
霁云无声无息地抬起手,蒙住自己的眼睛,肩膀颤个不停,身体也缩了起来,不知是笑还是在哭。听到少年濒死之际说的话,他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应有的程度,甚至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但此刻,不论是飞雪还是师九如都没有顾及他的余力。 K@*m6)  
“……只是,不到……这一步,我不可能放得开而已……”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仿佛风中烛火下一刻就将熄灭。飞雪努力地露出一丝笑容,竭尽全力留下最后的话语:“……老师……其实,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仇恨……” X4i$,$C  
“而是……” A"eT @  
生命之火终于燃尽,本应有着美好未来的少年的路提前终止。如同沉浸睡梦般的平静容颜,竟让满身的鲜血也失却了可怖。感觉到生命气息毅然离开这具身体,师九如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抱着少年的尸体站起身,不顾沾染了满身鲜血的衣袍,不再理会一脸悲伤自嘲的霁云,朝山下走去。 DC*|tHl  
最终,他还是没能改变任何东西…… Fw:s3ON9}  
老师,其实,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仇恨—— Uk ?V7?&  
——而是“执迷”…… ]5td,2E C  
0*:]eM};P  
深山中,树林间,有一片圆形的空地。 Q}]:lmqH  
一年前,这里的土地被一场复仇之火焚烧成一片焦土。到了如今,自然强大的恢复力已然开始让它复苏,土地中长出了新生的嫩草,废墟间点点的小花也怯生生地冒出了头。 oB3>0Pm*a.  
在这片地方中间,立了一块墓碑。碑石明显还很新,墓碑下的土也是新土,看得出来刚刚埋下没有多久。阳光从树荫间照下来,在灰白的墓碑上留下几道温暖的亮色,似乎跃动着点点生机。 )2F:l0g  
师九如站在墓碑前,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张净白如玉的脸越发出尘,仿佛会化为虚无消失似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声叹息,在一片静谧中那样的清晰,又那样的沉重。 \{?v|%n=/i  
“……最终,我还是没能救得了你。” aqs']  
纵然他想尽办法,可是仍旧抵不过上天的运数。终究,他仍只是个过客,仍是没能把这两个人从仇恨的罗网中解救出来,终究还是不能挽回必然的结果…… _F^|n}Qbj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上天的意旨面前,人的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终究没能改变任何东西……苦涩地笑了笑,师九如对着墓碑微微一欠身,转身离开。 G`|mP:T:o  
走在下山的路上,路的另一端正好有个人朝山上走来,两人擦肩而过,却在错过的同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r~nrP=-%  
“如你所说,你们两族终究是不能共存。”师九如目视前方,话语中包含着疲惫失望,“结果,我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y9\s[}c_  
霁云沉默,然后,师九如听到他叹了口气,悠悠地,却说出一句惊人的话:“其实,飞雪真的是我弟弟。” n2 ,b~S\e  
“!!!” C&Nd|c  
“同父异母——母亲在怀上仇敌的孩子以后,家里的人要杀了她,她为了保命跑到了飞雪家。”霁云没有回头,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淡淡的嘲讽。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或许都有。 pfAp2"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40%p lNPj  
“我一开始就知道。”霁云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他长得很像母亲。” >1s:F5u"  
然后的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自然。欺骗,利用,背叛,追杀,不死不休——至少当时,他觉得一切都非常自然。将心中的所有奇异感情以家族血仇的名义压倒深处,让自己看不见,就当成没有。“家里人从小就跟我说,说母亲怎么样不知廉耻,说飞雪家的人怎样罪大恶极,说我们两家怎样誓不两立……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到最后,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也放不下了。” jy@}$g{  
“老实说,就算飞雪知道,到最后的结果也不会两样。“似乎想到什么,霁云耸耸肩,苦笑着说下去,“有些东西总是看不开,有些东西即使看开也放不下,有些东西虽然能放下,但意识到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W{`L_"  
若非是面临生死边缘,飞雪又如何能放得下一家血仇?!说到底,这本就是个无解的谜题。但是,飞雪抢先一步放下了,却也是给留下的霁云狠狠的一刀。 R52q6y:<x  
张开右手五指,这只握着剑的手,两次刺穿了那个本是自己弟弟的少年的胸口。更不用说这条命都是为他舍命保下。满手的鲜血,和着内心的矛盾与被压抑的感情一起折磨着内心。纵然当时真只是演戏,若非先骗过自己,又如何能骗得了人? )IZ$R*Y{  
“前辈,一如你所说……到一切结束以后,我才发现,我所失去的,远远比我得到的多。” Y<#7E;aL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空山间惟有鸟鸣蝉声。直到调整好心情的霁云的声音再度打破沉寂气氛。 ?WUE+(oH>  
“但是,还是多谢你。” `p1`Sxz?  
“——谢什么?”师九如终于开了口。 *o"F.H{#N  
“结果虽然一样,但是过程不同。对我和他的意义就不同。”不管怎么说,霁云比飞雪整整大了五岁,人生阅历也好,看人的本事也好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至少在现在的他看来,师九如外表看来虽然一如初见,心情其实却相当低落。 :Fj4YP"  
“……如果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那还有什么意义?”不知是什么,驱使着师九如提出了这个问题。似乎是某个困扰很久的问题需要一个缺口,从而发泄出来。 %I Y-0\  
“心境已然不同——虽然未必能够改变结果,但是却的的确确改变了我们。” m U7Ad"  
霁云说完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停留,径自向山上走去;只晚一秒钟,师九如也举步向山下走去,再没回头。 >47,Hq:2  
半生持剑逐水流,相忘江湖两不知。师九如,不过一过客而已。 |BYD]vK  
然而,纵然是过客,难道所经过的一切,就真的有如风过,不留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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