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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布布文學 04.25 【枫樱】谢谢,我们不熟(现代架空,28章完结28L)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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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橋渡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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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  發表於: 2017-04-27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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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文筆還是劇情都超讚的!!! Ug\$Ob5=q  
大大加油(●'◡'●)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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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if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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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  發表於: 2017-05-0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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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微博看得笑到肚子疼。 q _Z+H4  
拉到柚子那句:我们不熟,瞬间被虐的心颤肝疼sad。 IKV!0-={!z  
好喜欢这篇的文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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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wuyuyu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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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  發表於: 2017-05-02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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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啊侯你真的是…… R3%%;`c=  
等大大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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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d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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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13樓  發表於: 2017-05-03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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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9樓~宵~于2017-04-27 23:35發表的  : :\P@c(c{^C  
先看了一部份 Q;8z&4s@  
翠姊的ID快笑瘋我了XDDDD "送你幽幽   百合  花"     _*6]4\;  
"君心__语"和"长夜绣罗衣"是幽溟夫妻嗎? yy=hCjQ)  
還有"我真穿得起衣服",ˋ這位是誰..... ;7qIm83  
dh7`eAMY   
....... (Fon!_$:  
Hs'~) T  
那个是君曼睩和刀无心 k\ .9iI'6  
以及无衣师尹,没有人能懂我的梗吗哈哈哈哈哈哈 cVW7I  
&&9 |;0 <  
6!"wiM"]  
引用
引用第10樓柏橋渡流生于2017-04-27 23:48發表的  : #4O4,F>e  
不論是文筆還是劇情都超讚的!!! s{Qae=$Q  
大大加油(●'◡'●)ノ❤ dT*Yv`h  
2$5">%?  
啊姑娘我记得你!在这里多夸我一遍也很高兴,爱你~ jeWv~JA%L|  
]|tg`*l!>  
引用
引用第11樓molifeng于2017-05-01 21:18發表的  : Q}@t'  
看微博看得笑到肚子疼。 MGm*({%  
拉到柚子那句:我们不熟,瞬间被虐的心颤肝疼sad。 XQ}J4J~Vm  
好喜欢这篇的文字昂! 'Gl~P><e  
MSQ^ovph  
谢谢喜欢,说到底我是想用别的方式来诠释我对枫樱的理解,虐后才能更甜嘛! o'$"MC+  
yO1 7C  
引用
引用第12樓lingwuyuyuea于2017-05-02 16:04發表的  : 1;$XX#7o  
侯啊侯你真的是…… :TU|:2+  
等大大更新啦 d j\Z}[  
uL/wV~g  
更新啦,谢谢鼓励。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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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d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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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14樓  發表於: 2017-05-03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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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HJAiQ[m5s  
:>fT=$i@  
凯旋侯并非生性张扬之人,工作时间内永远穿着单调乏味的正装,从头发到鞋子统统挑不出错处也挑不出特色,样貌虽称得上俊美,只可惜常年绷着脸毫无情调,面对任何调戏玩笑都公事公办得叫人少女情怀粉红泡泡破得稀碎。人人希望得见冰雪消融春风吹拂,却未必够格令冰山瓦解。厌恶者谓之虚伪,倒是一语中的。倘若一个人连自己的真实面目都无从得知,面具就是唯一可示于人前的脸孔。 Rsfb?${0G  
r& a[ ?  
不论其他,跟常见的啤酒肚地中海满面油光笑容猥琐,且一嘴官腔的中老年领导相比,凯旋侯不仅摆着看起来赏心悦目,工作上又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十分可靠,稳妥定心,即使可远观而不可亲近,也让人乐意与之共事。因而凯旋侯在火宅佛狱的人气出乎意料地高,所谓对比出真知,太子爷凝渊虽然眉目如画穿搭时尚却是个不折不扣折腾人的魔头小疯子,太息公身形曼妙笑脸迎人却热衷于职场权谋术,咒世主则是无人敢肖想,唯有好好工作按实绩提拔人的凯旋侯显得清流。 =Pl@+RgK+  
|X8?B =  
与此同时,大部分人心里都清楚,工作狂最适宜做同事与上司,做朋友爱人则万万不可,大活人连工作都比不过,时间长了一定心理失衡。人的感情有限量,投入到某一方面越多,所留给其他的就越少。 mF;mJq<d  
k\#;  
凯旋侯送完小免,照例一路开车到公司,却在准备倒车停车时候发生了意外,上回那个做错了事的实习生被开除,忿忿不平地来闹,也不知为了争个什么,脸都不要,铁了心来闹,周围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 2xLtJR4L  
N@c G jpQ  
众人眼看着那个上次犯大错被开除的实习生躺在凯旋侯车前哭天抢地,同情那个实习生的倒更多一些。凯旋侯与怜香惜玉这个词不搭界,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老好人软柿子,他有雷霆手腕而无菩萨心肠,既不会被这个耍赖扮可怜的荒唐行为感动,也不会被豁出去的勇气为难。 F<I*?${[  
M(I%y0  
凯旋侯最先是下车,冷漠地看着她在烈日下撒泼打滚,语气平静地请她去办公室详谈。实习生脑子再不好用也知道这一来更不可能闹出结果,当然不肯答应。凯旋侯便不浪费时间与她扯皮,回到车上后打电话叫保安来把人送出公司。 tS2 &S 6u  
!Ap5Uwd  
保安头子期期艾艾,说那实习生找了本地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正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就这样把实习生拖走,万一被拍了照胡乱写了什么抹黑的话,对公司和他们个人的影响都不好。 ;Sivu-%  
 B(;MI`  
凯旋侯听着保安头子满是乡音的话语,竭力辨认每一个字,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地上还在哭闹的实习生,一瞬间冒出了不如就这么碾压过去的阴狠血腥念头。 vdq=F|&  
jU&m*0nL  
他的生活尚有如此多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这种小角色居然也不甘寂寞要来掺一脚,烦闷的心情可以叠加,效果要按乘法算。 $yASWz  
A O:F*%Q u  
也许还有更温和低调的解决手段,凯旋侯这回却不欲给不知好歹者面子。要怪只能怪时机挑错撞上枪口。他冷静到吓人地对保安头子说:“她一个小实习生能找本地的新闻记者,我至少比她在社会上多混了几年,还能被她比下去不成?你只管派人来把这位小姐送走,不要动用暴力留下把柄,记者赶不走最好,留着他等我找的媒体来,我有一切走正常流程的证据,看到底哪家记者的笔杆子会写,谁能掌握是非黑白。” )*BZo>"  
&THtQ1D  
保安头子无非是怕担责任,既然有人承担,他就大胆去做,答应得极爽快,不到两分钟,那个实习生再怎么尖叫捶打也是被肌肉大汉架走了。 ynIC (t  
     G JRl{Y  
至于被找来的新闻记者,原本跟着跑过来兴致勃勃情绪激动地拍照录像个没完,趾高气扬地把保安头子质问得哑口无言,又打了一圈这个公司各个部门的电话录了音,心里都打好稿子的标题和大纲,得意洋洋地准备回去复命,刚踏出门就见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竞争对手同行纷纷冲来问他是不是拿私人的钱抹黑别人替人出气。 r1r$y2v~  
U80=f2  
门外的吵闹再近也是门外的,保安请他们移个地方再互相辩驳后就不再管了,乐得有热闹可看。 cz9J&Le>  
MIZdk'.U  
为公司出谋划策的管理层人员肯如此安排,必然有让此事无声无息中消亡的办法,轮不到他们这些干体力活的操心。 PeIx41. +s  
0V~zZ/e  
凯旋侯终于成功停好车,靠着椅背坐了一会儿。他试图把枫岫与所有焦躁的心情都扔在公司之外,这些对他的工作毫无裨益,只是时间耗费有些长,反而导致匆忙去打卡上班时还差一分钟就迟到。万一扣了绩效可能又要给枫岫记上一笔。 d~u=,@FK  
x []ad"R  
他要忧虑的事情太多。至少把报表交给咒世主这一事就比撒泼的实习生重要,也比发烧了的某某重要。  =1Sny7G  
VP#KoX85  
咒世主低头检视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最近心神不宁,工作也出了差错,有什么想说吗?” {nKw<F2  
|E1U$,s~u  
凯旋侯在他面前完全是个拘谨的下属与小辈,谨慎地回答:“这是我的失误。最近小免的一些事令我分心,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不再影响到工作。” sv=U^xI  
KHAc!4lA  
咒世主很少发脾气动怒,即使如此,火宅佛狱众人一见到他仍然毕恭毕敬屏气凝神甚至不敢有大动作,即便是忠心耿耿相处时日不短的凯旋侯,也总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心与之交流,尊敬底下难免藏着畏惧。此次又遇上枫岫的事情,按理说事关火宅佛狱,应当要告知咒世主,凯旋侯却只想硬瞒下去,对上咒世主就更是心虚。 w.x&3aG  
u}nSdZC  
咒世主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是浑然不觉:“既然是私事,我也不想多提,你好自为之。这份报表还有点问题,先放我这,你去工作吧。” <,)R`90_X6  
sjyr9AF  
凯旋侯答了声“好的。”微低着头不对上咒世主的目光,默默退出咒世主的办公室。 w#b@6d  
^`kwSC  
咒世主人到这个年纪,开始注重养生,不喜欢开空调,因此办公室只转着小功率的风扇。幸好他这个老板严厉而不严酷,未将这一行为当做规定布置下去,除他办公室以外的地方,空调该开多低仍旧开多低,大家穿着外套吹空调工作,才觉得幸福。 OE@[a  
 cHvm  
凯旋侯一身汗地出来,空调冷风不留情地席卷,他好像从熔炉掉到冰箱,这样子多来几次迟早也要感冒。 qYA~Os1e  
"QnYT3[l"  
他可不像枫岫,生病了发个公告就无事一身轻,自有一堆粉丝上赶着嘘寒问暖,悠闲地等病好再恢复正常生活也不会影响什么。不是凯旋侯托大,火宅佛狱内暂未培养出值得信任的接替班子,他病不起。更何况还有小免,他病了谁来照顾小免?总不可能交给枫岫,还不如小免自力更生靠谱。 QJ XP -  
4QA~@pBX^{  
这么多年他恨不得三头六臂化身超人,几乎就做到了。也有人劝他为小免考虑,找一位善心顾家的女士结婚,他毫无犹豫地拒绝此人好意。小免不是负担,婚姻也不是儿戏。他问过小免相关的问题,这个早熟的孩子站在沙发上学大人那样十分理解宽容地摸摸拂樱的头:“斋主你喜欢最重要了。” eNd&47lJ  
fd )v{OC  
相依为命说起来有些矫情,拂樱却常常是这么想他和小免的,物质上从未短缺,不代表就过得完全顺遂心满意足,彼此实实在在是在相互撑持。也许当年和枫岫曾经一度有几分这个意思,终究互相不能完全信任,路长而歧,何谈相依。在负担最轻无所顾忌荷尔蒙躁动的时日里都不成眷侣,难道在辗转多年风霜满面后还能愉快地冰释前嫌夜雨对床? ^bv^&V&IB  
C+TB>~Gv`  
他连多一位相敬如宾的妻子都从没想过,遑论是要多一位枫岫,即便是以友人的身份,那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凯旋侯跟枫岫不该有半点交集。 =cEsv&i  
EHC7b^|3}  
只能说,他对枫岫的心思缺乏关注,落入被动,进退维谷,也是活该,咎由自取。 lI?P_2AaS  
g=t`3X#d  
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着实是一种天赋和能力,拂樱于此道无半点灵根悟性可言,所以非要硬算,枫岫竟然是最够得上风流韵事的对象。尤其当时过境迁,最柔情最狠绝的模糊了界限,枫岫对所有背叛者,或许有朝一日都能大度宽容,不让陈年旧事萦绕心头勒紧心脏,唯有对拂樱,不存在云淡风轻一笑而过的可能性。如果说爱说恨都不合适,那么说唯一,就是妥帖恰当再没有了。他们的生命里只有这么一个鲜活的彼此,从过去走到现在,还将到未来,难以言喻,难以定义。位置摆得郑重了不甘,摆得太轻了不甘,安放在哪里都不能安心不能满意,或者要将名字驱逐出境,是旷日持久的战争,而且宣告失败。说是敌人,已经少了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激烈,说是朋友,再无放下芥蒂嬉笑怒骂的轻巧。就像朋友圈的分组,这些是亲人,那些是同事,这些是酒肉朋友,那些是兄弟知交,每个人都能被摆放在适当的标签里,不同层次地交往交流,而他们彼此只能单独列出一个组,看着让人心烦而又无可奈何。 KZ%i&w#<  
_Tj&gyS  
折磨。 WutPy_L<  
1Vu#:6%  
比枫岫掌握有他和火宅佛狱把柄更令拂樱在意的是枫岫的态度。拂樱一开始想逃避,自以为放任不管就万事大吉,不愿意细想枫岫的所作所为和动机,终于到了避无可避,像是掉进一团迷雾,越挣扎越深陷其中。沾染枫岫的回忆都是漩涡暗流,一旦踏入,再难抽身。若是果真溺毙其中,何等可笑。他不会为了枫岫而远走异国他乡,这样的懦夫可能是天下其他人,独不能是他凯旋侯,那么他就只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将枫岫请出家门,斩断私人来往——昨天放话的时候拂樱的确作此想。 v@=qVwX  
]CzK{-W  
睡了一觉清醒了几分不好评判,至少明白这个决定同样治标不治本。他们不敞开心思好好一谈,这个状态就这么半死不活地维持下去,熬到两个人发色灰白身形佝偻行将就木,还为这么点事争执不下,恐怕到死都不愿咽下这气。有什么意思,做鬼都还不肯喝孟婆汤,非要纠缠到生生世世吗。 ~q3O,bb{   
Xfk DMh  
终究免不了要和枫岫沟通,到时该讲些什么会讲些什么,连拂樱自己都不能保证。如果枫岫没有发烧这一出,事情发展也许截然不同,至少拂樱是可以做到直接将人扫地出门。再没有地方住,宾馆一大把,要高档星级还是商务便捷酒店皆不成问题,保证挑的眼花缭乱。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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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d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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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  發表於: 2017-05-06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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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r-y;"h'  
qSNCBn '  
枫岫很早就醒了。 TLsF c^X  
G!Brt&_'  
那个时候拂樱大约刚拧着眉哼哼唧唧地关掉闹钟,正坐在床上打哈欠启动系统。而小免还在做着在胡萝卜田打滚的美梦,留了半枕口水。太阳已经尽职尽责地挂在浅蓝的天空,把尚未清醒的阳光洒向人间。微不可见的水珠挂在伸出阳台防护网的常青藤叶尖,如此紧张不安,像是循着常青藤的脉搏颤抖,将落不落。与之相同,阳台上郁郁葱葱的薄荷、紫苏、芦荟乃至长势喜人的葱与蒜苗上结了即将蒸发殆尽的露水,藏一点金色光辉,相随着消散,或许化成云,再落成雨,二度亲吻叶缘的齿,细短的绒毛。不为人知的秘密见不得光,然而未有一刻是真正消失不见。 OInl?_,,T#  
gF,=rT1:>r  
勃勃生机与光明相连。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脆弱与隐秘无处容身,没有十分刚硬扛不住烈日当空。再不知世事天真懵懂,也渐渐要皮糙肉厚没心没肺,“若无其事”的熟练度涨满,就能大大方方。不过是新的一天,世界末日没有到来。 gML8lu0)  
vxZ'-&;t  
犯错闹事被开除的实习生丢了工作,大半夜没睡,清早各处打电话,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能拿到凯旋侯的家庭住址,打开手机的地图app一搜,就会发现她和凯旋侯的住宅直线距离大约18.8公里,不到马拉松里程的一半。 #+ch  
xq((]5Py  
也不值得奇怪,长达上千日夜犹如陌生人不见面无联系的时间里,枫岫和拂樱的最近时仅有一只42码尖头皮鞋横放的距离,一排悬挂得密密麻麻的衣服就能隔绝他们的视线,没来得及视线碰撞就后脑勺相对,一个牵着小免走向对面的发饰店,一个低头翻着衣服标签牌去收银台付款,店里还播着歌,女歌手投入地唱“You are my destiny.”。时代变化太快,没人再用心肝骨血去比喻恋人,他们更爱口口声声“你是我的宿命。你是我的命运。”与俗气的肉身无关,上天注定他们相遇相爱,多么浪漫。好像上天那么闲,百忙中拨冗为他们精心策划人生轨迹。电视剧里总会有男女主迷路,在人群中寻找彼此,却每每擦身而过的桥段。很俗烂的情节,倒意外贴近现实,人眼没有神力,除非目标对象在身上绑个卫星雷达。更何况是本就不想见面的人,总是有办法见不到的。 ]AYP\\Xi  
hP)Zm%@0f  
凯旋侯从来不信命。 RB %+|@c  
+;~N;BT  
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受万般宠爱,有些人在诅咒哭嚎里降世,生来一无所有。投胎来不了第二次,想要得到什么,不择手段费尽心思去争去抢才有微末机会。圣贤云,无欲则刚。可普通人怎么会没有欲望呢?手里的东西越是少得可怜,欲望就越是汹涌强烈,贫瘠的沙漠里也有无数的生物在争抢一星半点的生存机会,植物开出绚丽的花朵,动物化出绝妙的伪装,合作与背叛,不比雨林草原的戏目平淡。弱肉强食是个极简单的,不可动摇的真理。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早熟,凯旋侯也不例外,他身形不高大,打起架来却是最凶的那一个,等闲无人敢触他霉头。所以他可以为自己争取来足够的食物和体面的衣服,一间能够安静读书的房间。这是孤儿院最奢侈的待遇。凯旋侯绝不满足于此。 8NfXYR#  
7Y8~ ")f  
他的身边,包括后来资助他的咒世主,教给他的东西里都不包括爱。想要成功,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踩在别人头上,想要保护自己和小免,这都是欲望,不是爱。他连嫉妒都不会。嫉妒了恨了有什么意义,能改变现状吗?他第一次学会嫉妒与恨,托枫岫所赐。班级组织义工送温暖,他和枫岫都被分到孤儿院。不是同一家,他曾经的那座孤儿院早已荒废,摇摇欲坠的旧楼被推平,建起了大型商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豪车出入。他只远远地望过一眼,没有任何留恋感怀。 W_}j~[&  
?"Ez  
他们做义工的这家孤儿院比他小时候的条件好多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可他从骨子里厌恶这样的地方,仿佛要拉扯出他不堪的过去和回忆。他给孩子们发完童话书,转身从箱子里搬出另一堆书的时候,枫岫突然凑过来,意味不明地问:“很累吧?” \x-2qlZ  
DO(};R%=  
他转身面对孩子们时早已换上正常的微笑,分发着书本回答枫岫:“认真工作自然累,不是谁都像你这样会偷懒。” {d.z/Buu  
jc"sPrv5  
枫岫那双平时温和无害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叫拂樱恨不得剜去,他的视线在拂樱的眼角眉梢逡巡:“我不是那么喜欢他们,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们。你呢,为什么,你会这么……” 4J5zSTw  
f 0H.$UAL  
枫岫没有说下去。他不用说下去。拂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肯定是狼狈不堪,被看穿的心虚和无法掩饰的厌恶。他从这一刻起,学会嫉妒和恨。 )c4tGT<  
/Z6lnm7wJ  
尚风悦那时常抱怨自己总是被排除出小团体,以为枫岫与拂樱关系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趣有意思有用——在这基础上建立的友情,互相探究试图窥见表象之下的真实,即使对方感到难堪惊恐也无所谓。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生活环境与追求没有任何共通之处,最初链接他们的是相似的自傲。舞池里熙熙攘攘,随着音乐转动不小心成为舞伴,陪柔情的音乐演柔情的舞蹈,一曲终了,灯光大亮,原来都是同样冷漠神情。 jkL=JAcf~  
~pZ0B#K J  
枫岫在光明的世界里安稳成长,拂樱自小求而不得的,他统统生来就有,拂樱未来绝不可能走的坦途,他唾手可及。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恨。 I#2$CSJ  
s>/Xb2\  
拂樱呆望着镜子里刷牙的自己,腾出一只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自己,觉得陌生,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看到少年时的样子。 1\fx57a\  
g)#?$OhP"  
虚伪。 )Dz]Pv]H'  
*F1TZ_GS  
那个时候枫岫没出口的话就是这个吧,不过这话枫岫没有资格说。他们在这一方面不相上下。 ;d}>8w&tfy  
S a +Y/  
枫岫仍然没起床。发烧的人在床上能躺到地老天荒,哪怕睡不着睡不好。枫岫觉得昨天的药大概起作用了,似乎没那么难受。他没精打采地摸到床头的温度计,胡乱往腋窝里一夹,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发烧的感觉也许跟醉酒嗑药有相似之处,似在梦中,轻飘飘地没有实感。 zd[k|lj  
4MPy}yT*  
都是梦倒好了,清醒之后什么都不用忧心,无事需要解决处理。 m FTuqujO  
8r(a wp  
枫岫能听到拂樱的脚步声,听到小免和拂樱小声的对话,讲了什么呢,听不清楚。枫岫摸出温度计,房间里太黑看不清,他只好下床开灯,披着棉被坐在床上,对着灯光看温度计。 a=}1`Q  
d` ttWWPw  
37.6℃ TnN yth wZ  
比昨天降了不少。 9jjeZc'  
^W$R{`  
“咚、咚、咚。” rNk'W,FU  
,y]-z8J  
三声并不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不欲发声。是拂樱。如果是小免的话一定会在敲门前就风风火火地大声喊他的名字。 71@ eJQ  
b\0>uU  
枫岫开口的刹那感到喉咙犹如火烧般的干渴,出来的声音也是嘶哑的:“请进。” {Phq39g  
1Of(O!  
拂樱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才提着电热水壶进来,瞥了一眼盘腿坐在床上,披着棉被活像练瑜伽神棍的枫岫,公事公办地说:“热水我放这儿了。”说着把热水壶贴着床头柜脚放,除非作死,否则枫岫无论如何也不会碰倒。 `/[5/%  
, ~ 1+MZ=  
枫岫呆呆地“哦”了一声,眼神涣散。拂樱从兜里摸出一张小卡片,放到床头柜,用温度计压着。枫岫歪着身子去看,被子从头顶滑落,枫岫把它围着到脖子揽紧,其实他也没有很冷,只是生怕又着凉好得慢。卡片是一家粥店的外卖电话和菜单。 "Vq= Ph  
+A?P4}  
拂樱说:“估计你连厨房也懒得去。打个电话不费事,要死也别死我这儿。” 8e-nzc,]  
6m$X7;x}  
枫岫和拂樱身高差不多,一般是平视,像这样,枫岫得抬起头才能望着拂樱的机会不多。小免就是这样看着枫岫和拂樱的,仰着脸看到他们是如此高大。照相时最好从下往上拍,显得腿长,人人九头身。自拍只拍脸的时候却应当从上往下拍,否则只得拍出丑陋的双下巴与鼻孔,神级修图技术也难救。幸好现在还没发展成科幻小说里人眼睛里直接藏相机,世上最好用的滤镜不在ps不在美图秀秀,是人的双眼。拂樱如今的样貌体态和枫岫记忆里最熟悉的样子已经天差地别,没有变的是一些不易为人察觉的习惯小动作,例如用食指大拇指捏着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摆在桌面的东西一定会翻成正面朝上,紧张的时候说完一句话会抿嘴一两秒,同时右脸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枫岫惊异于自己何以记得一清二楚,也好奇拂樱自己是不是知道有这些习惯。在拂樱眼里,在他这样从高处俯视过来,幽深如潭的眼睛里,这个叫枫岫的人会是什么表现呢,干裂的嘴唇,因睡眠不佳浮肿的眼,额上汗湿的刘海,凌乱的头发。和最初相遇,最后决裂时的人像重叠度有几分? ~Y`ys[Z m  
EK4%4<"  
枫岫用干哑的嗓音说:“我记得某某曾经说我祸害遗千年。承他吉言,一时半会儿无缘升西天见如来。”是渴吗,仅仅是渴的话,嘴巴里怎么又还泛苦呢。或者是昨晚的药,良药苦口,良不良说不准,苦是够苦了,竟然能把滋味留到现在。 F9eEQ{L  
!-`L1D_hy  
有哪个某某会这么不留情面地说枫岫是祸害。 b3%x&H<j  
zH~P-MqC  
拂樱自然不肯承认:“哦,那他倒是说的准,有缘我可跟他聊聊。” _]*YSeh=  
/}6I3n  
此时戳穿显得大煞风景,枫岫若是无病无痛,兴许会饶有兴趣地与之打机锋。一个病人总归是弱势地位,咄咄逼人伤人伤己,落不得好,枫岫非常有病人的自觉:“也许是我烧糊涂记差,世上没有这位某某,否则一定安排你们见面会谈。” oW^x=pS9  
e$s&B!qJ  
拂樱冷笑了一声,没再答话。他转身走到门口,替枫岫带上门之前,背对着枫岫停顿了许久。玄关处小免和自己的鞋带作斗争,压根没精力把视线移过来。他说道:“枫岫,你不累吗。” _{`Z?lt  
bdWdvd:  
不是问号,没有疑问。 !M8_PC*a  
'/<\X{l8  
重逢以来,拂樱更多是以“喂”之类指代不明的词来称呼枫岫,好像不提起这个名字,枫岫就不存在似的。每念一次,都是逼拂樱正视现实,正视枫岫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现实。 ]<<,{IQ  
D\5+2 G  
枫岫先是一愣,身上的被子直接滑到床上,凉风吹来枫岫打了个冷战,才算反应过来,把被子继续牢牢盖在自己身上,叹了口气:“是我该问你这句话,拂樱。” [TA.|7&  
MtL<)?HQ  
拂樱。 ?'~u)O(n  
b4L7]&  
细想起来,枫岫在最痛恨他到饮血餐肉地步的时刻,也从未喊过他凯旋侯。枫岫和小免一样固执,他们眼里只有拂樱这一个人,这一个名字,拒不承认“凯旋侯”。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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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d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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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16樓  發表於: 2017-05-09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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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C')KZ|JIC  
枫岫大学期间遇到过一个很奇怪的辩题,“中国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对国内艾滋病状况是否有直接影响”。当时枫岫大四,被邀请作为评委出席。他在正式比赛前一个月出席了公布辩题与赛制的会议,听着正反两方队长在开会时对这个辩题大发牢骚,兴味盎然地问负责人这个辩题是怎么通过的。负责人抹了把汗,也是一副愁云惨淡:“谁知道呢,好像是提交的时候交错了,那边居然也通过。到时候全校师生皆来做听众,难以想象领导们脸色。宣传组昨天听到的时候也差点要罢工。”这个辩题是校内选拔赛决赛的辩题,胜者可以代表学校去省里参赛。 nam]eW  
ez32k[eV!  
大学生嘛,做一点荒唐事也没什么不能理解,毕竟一旦毕业,就再难有这般心怀家国天下指点全球发展的心情和精力。大学里大概有着全国最热情的流浪猫救助和女权主义的志愿者,激进一点莽撞一点也能获得宽容谅解,早恋和同性恋、婚前性行为等敏感话题恰好是大学生们最能慷慨陈词最愿的条目,同性恋婚姻和艾滋病加在一起实在太过吸引眼球,想必能占据校媒的数周头条,围绕着这个辩题是否有歧视同性恋之嫌与同性恋等等话题大家七嘴八舌贡献看法,此辩论赛将成为朋友圈流行话题。出题人对于辩论或许业余,对于同学们的关注点则是摸的透彻不过。说的不好听些,这跟赶时髦没有任何不同,由一群根本没了解过同性恋生存状况的异性恋夸夸其谈,这个辩题的价值接近于负。也亏得国内没有欧美校园里那样的政治正确,否则被同性恋组织大闹告上法庭,事情可不好收场。 }*bp4<|  
-6J <{1V  
拂樱和枫岫一起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碰到某家校媒街头采访同学,枫岫很自觉地后退半步,拿着录音笔的小姑娘满脸期望地看着拂樱。枫岫天生对发传单做媒体的都有敏锐感觉,跟他一起走,往往是拂樱拿了满手的小广告,被英语培训驾校培训等等轮番轰炸,枫岫纤尘不染,悠然自在。 9]+zZP_#  
}IWt\a<d  
拂樱回头瞪了一眼枫岫,又不好拒绝人家,略微思考,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把艾滋换成骗婚更有噱头。” 0&)6mO  
sxr,] @  
于是隔了三天的校园专题一出,关于同性恋婚姻合法化与同性恋骗婚状况成了大家朋友圈top 1。  lha;|  
eV!(a8  
枫岫刷着朋友圈问拂樱:“引领校园话题的感想如何?”  d;>G  
DNZ,rL:h  
尚风悦和拂樱都为实习工作的任务挑灯夜战,只有枫岫纯粹是睡不着陪他们一起熬夜。拂樱喝了一大口咖啡,感官迟钝到不觉得苦,很给面子地抽空回应他:“幸好匿名。” ! $mY.uu  
7yu-xnt3s  
“同学小华(化名)”这样的打码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十分喜感。除了知情的枫岫,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出这人是拂樱。拂樱一向不爱对这些事情真情实感发表什么观点看法,能让他稍微认真点流露出情绪波动的顶多是教学楼空调几月份开食堂卫生调查情况一类切关自身实际利益的话题。他和枫岫都是理想主义,不同方面的。 aPlEM_escS  
Y7+c/co  
拂樱的真实心声是不能对那个拿着录音笔的小姑娘袒露的:“一个‘不普通’‘不正常’的标签等于事实上的死刑,婚姻合法化也没用,不自尊不自爱的还是要自作自受,傻的弱的还是要被骗被害。真的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人类进化或者退化到性别想变就变人人能生孩子,性别失去意义,也就不存在什么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 .WKJ37od  
(b~l.@xh  
把弱势群体的同性恋和被骗婚或者被迫染上艾滋的可怜人全都骂了,透露着一股受害者活该的意思,不被口水淹死才怪。 kntY2FM  
&Ih }"  
尚风悦显然不能完全赞同拂樱这个近乎无情的看法。枫岫则是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样子地追问拂樱。 4z P"h0  
[*O>Lk  
拂樱尽量回答了几个问题,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地怼回去:“请问枫岫同学你如此关注这个话题是因为自身性向问题吗你是同性恋吗?” 41=H&G&  
cZ)JvU9]  
“我是同性恋”,枫岫飞快地接话,尚风悦惊得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差点淹到电脑,却听枫岫接下来道,“也是异性恋,是无性恋与泛性恋,是男人,是女人,是无性别的人,是老人,是儿童,是一切阶段的人,是瞎子,是哑巴,是不能思维的天才,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无和有,生和死。我关注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也是因为一切,请对方辩友不要如此狭隘地分析框定。” gdD|'h  
9O&m7]3  
尚风悦翻了个白眼,克制而礼貌地告诫枫岫:“大半夜请不要发病,会让隔壁宿舍误会,而且齐物论不是这么用的,小心老李哭给你看。”老李是中国古代哲学这门课的老师,背地被同学尊为神棍,大神棍看小神棍越看越顺眼,对枫岫很是亲近。他说罢擦干净桌子,继续工作。 NV?x<LNWd  
cQ<|Of  
拂樱敷衍地给他鼓掌,极尽嘲弄:“是不是最近钻研戏剧和哲学钻研出了心得,给你奖朵小红花要不要啊?” !X: TieyVu  
.!<yTh  
真理刚出生时总是不被理解,刚才的话虽然主要在抖机灵开玩笑,却非完全胡言乱语。他煞有介事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个话题细究起来其实挺有意思的,延续后代是包括一切基因与生物的本能,那为什么会出现不能导致繁衍的生物冲动,为什么会引起自诩为文明人的种种微妙心态,领域囊括人类学到社会学,足以研究到人类灭绝。” u~*A-X [  
} Ifa5Lq)  
“你怎么不按照你自己写的小说来呢,都是因为——爱。爱可一解百愁,爱是万物之源,所有问题找不出答案,那就是因为爱。”拂樱说这话原本是想拿枫岫自己写的酸不拉几的小说狠狠打他脸让他难堪,他心里其实想说的是那你就自己研究到灭绝去。 F|6"-*[RS  
G~C-tAB  
孰料枫岫见招拆招,兵法出神入化:“拂樱好友你将我的作品记得如此深读的如此透,实在令人感动。” 9mk@\Gqqm  
5JaLE5-  
跟打情骂俏比起来,还是发病好一点。尚风悦带上耳机这么想到。 qJs_ahy(  
E4o{Z+C  
5Q%)|(U'  
辩论赛当天场内气氛激烈,两边一开始都对这个辩题吐槽抱怨了可以写出万字血书,到了真正开掐时那是一点儿也不留情,连会场观众的情绪都被带动。正反方四辩总结陈词完毕,评委也提问完毕之后,所有评委被请到另一个房间进行讨论,选手留下来接受现场观众的提问。 +d LUq2  
pjS##pgVq  
枫岫不爱在这些事情上出风头,把自己的评分表交上去后就默默坐在一边玩笔,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两支队伍真实水平不相上下,确实难以抉择。 DM v;\E~D  
6bs-&Vf  
拂樱是被枫岫强行拉着来观赛的,枫岫答应请他吃夜宵。他眼里这些辩论赛无非玩弄语言逻辑技巧,既非真心想法,争来争去看了无趣。 * G*VY#L  
=9 QyO h  
枫岫没能看到观众提问也很激烈,甚至有个女性观众,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本科在本校就读,目前年近四十,早已毕业,定居海外,目前独身一人。她说她初中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受到的嘲笑凌辱不堪细数,真爱的一个女孩子最后却与她分手,找了男人结婚生子。她愈发无法忍受熟人各种异样目光,一咬牙考国外的研究生,毕业了也拼命留在国外,隐藏自己的性向,宣称是不婚主义者,尽量避免与国内亲朋好友接触。 \C~6 '  
3}g>/F ~  
她说,后来她想明白,即使合法也没用,她所在的国家同性恋婚姻得到法律认同,这个身份却仍然没有那么见得光。但是今天能在这里,年轻的人们堂堂正正地讨论这样一个话题,她觉得很高兴。 wQ+i l6  
kuBtPZ  
选手都有点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主持人经历过大风大浪,迅速地找回场子,安慰总结了不痛不痒的几句,把话题转到别的方面,继续提问。 NUb$PT  
<t!0{FJ  
婚姻、家庭、孩子、伴侣。一点都不浪漫,甚至有点面目狰狞。拂樱不是善良心软之人,却多少也被那番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话打动了几分。如果世间万物真的最后都能归结于爱,那就好了,所有难题迎刃而解。枫岫写出这样的小说,结局却不是皆大欢喜的完满,实际证明了他自己也不能相信有这么美好简单的事。神说,你们要彼此相爱。终究只能是神的指示,而非事实。 p q?# X0  
a!6r&<s=E  
他与枫岫就是绝佳例证,太过相似相仿太过截然不同,还没开走就知道路途背道而驰,永远不能相亲相爱,除非一起沉沦毁灭。性向和性别在他们的关系里只有微乎其微的作用与影响,没有哪份普通的友情和爱情蕴含了如此深刻的孤独感。 Zjn1,\(t~u  
mpD.x5jm<  
那晚枫岫果然履约,请拂樱在街边撸串。自从与尚风悦做舍友以来,他们要进行这种促进和谐关系的友好活动都得偷偷摸摸,说来可怜。 WwoT~O8R  
6(?@B^S>2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和谐不能够维持到所有阶段。 % +  
c8]%,26.  
时隔多年,宿舍换成了拂樱的房子,尚风悦换成了小免,他们在生活习惯上分明习惯熟稔,气氛上却再不复当初。虚情假意被戳破,留下撕去皮肤的血肉,怎么做才不会痛苦。 E$8-8[  
 :Kyr}-  
枫岫自拂樱去上班后昏昏醒醒,拂樱面色不豫地回来,见他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小免很担忧地又是摸额头又是给他端水,拂樱心情复杂,正事不得不又拖了一天。 65@GXn[W_  
r9(c<E?,h  
幸好谨照医嘱按时吃药狂喝温水不是无用功,第三天早上反复过一段,到了中午终于稳定下来,体温是降得差不多了,人也有焕然一新之感。不得不承认“多喝热水”是一句废话,很实用的废话,没人对你说的时候那就自己做,总不会吃亏。 #p;<X|Hc}8  
m,hqq%qz  
发烧的时候胃口不佳,吃的不多,缓过来之后腹内空空如也,似乎可以生吞一头牛,遂点了极为奢侈的外卖。犒劳自己经历重病。吃饱喝足后枫岫有点犯困,不过睡得太多,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拂樱又快要回来,不如早点把事情解决。在按拂樱的话收拾行李和更文之间枫岫果断选择了打开电脑。 ZTqt4H  
HL[V}m  
现在的房子是真不好找。另外旅馆太贵了,他还要攒钱养老,万万住不起。小免勉强可以算作他的免死金牌,就算拂樱暴怒到连小免求情都不听,非要把人和行李丢出门外,总不会一件件东西往外扔,想想场景就很尴尬,业主委员会要开会讨论扔垃圾的规范问题。 N1g;e?T ':  
i)cG  
打扰尚风悦似乎也不好,当然最主要的问题也不是对方有恋人了还去住不好,枫岫不是会在乎这个的人,而是,尚风悦这些年变本加厉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的习惯,想来不是他被尚风悦逼疯就是尚风悦被他逼疯,也不知道那个天天被念叨不脱鞋就进门的家伙是怎么安然无恙地与一个对家里所有事物控制欲爆棚洁癖强迫症时时刻刻发作的人同住的。 tMU10=d  
(?uK  
明明也没隔多久,对于宅男来说却恍如隔世般地打开电脑,枫岫一眼就看见殢无伤发来的文档明晃晃地挂在桌面。一个人住惯了,戒心太低,这样的东西至少也要伪装隐藏一下。 E{-pkqx  
zN9@.!?X2  
枫岫深刻反省自己跟挑衅无异的举动。人说越老越返璞归真,莫不是他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要回到孩童的肆意而行坦率而为。打着反省旗号不知不觉又给自己贴金的枫岫把文档中最有用的信息备份下来,换了一个不显眼的名字隐藏起来,将原文件删了干净。 dUn]aS  
?vD<_5K; I  
打开邮箱,读者的慰问信要是换成信纸,足以淹没他的膝盖,枫岫懒得一封封看,皆回复“大致痊愈,无恙,多谢关心。” J+0 ?e9  
2y$DTMu  
处理完读者的信件,枫岫才看到无衣师尹给他发了电子邮件。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详细消息,看似好心地表示可为枫岫提供法律援助,实则百分百看笑话的姿态。无衣师尹搞教育实在屈才。 Yx. t+a-  
p+Bvfn  
枫岫说,这是私人事情,不欲闹上法庭,劳烦忧心。 nf _(_O=  
h\)ual_r[j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他和拂樱丧失理智真人斗殴。他们那么多年没打过架,要能实实在在打一场也不错,就是生病刚好有点吃亏,看来还得再拖几天。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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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  發表於: 2017-05-1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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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R 'mlKe x  
枫岫阿叔病似乎好了,然而气氛更加古怪。小免在经历一场食不知味的晚饭后,特别乖地说她写作业回房,不闹着要看电视也不闹着要玩消消乐,从椅子上蹦到地上,直奔兔子笼,兔子在里面啃菜叶啃得正欢,小免抱起整个笼子就要走。 6xh -m  
w+%p4VkA<r  
拂樱皱着眉说别就惦记着跟兔子玩忘了写作业,小免朝他做了个鬼脸溜回房间。 86&r;c:  
bw#\"uJ  
家里门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在关门声响起后就再听不到动静,留下餐桌旁两个大人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端正坐着喝汤,空气都减缓了流动速度,无限接近于凝滞。 Y'6P ~C;v  
.$G^c   
枫岫低头刷着手机,其实心思根本没放在上面,都看不清他划过了些什么东西,听见拂樱小口小口喝汤的声音,便顺口道说:“今天的汤淡了。” kmfz.:j{  
hA~5,K0b  
所以小免才不愿意喝,留下大半都要拂樱来解决。倒了可惜,又没留着的必要。 @M }`nKXM  
b;mpZ|T.  
拂樱把碗故意重重放下,餐桌表面是玻璃,碗是瓷,撞在一起的声音听了让人有点心惊胆战,枫岫抬起头一本正经:“没别的意思,纯粹是个感想。” $U_1e'  
Si#XF[/  
话被堵死,拂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理智冷静:“找到房子了吗?”餐桌上方挂着的灯发着暖黄色的光,照在食物上或许刚好免去了手机照相的美食滤镜,灯罩做成了鸟巢形状,是小免挑的,说有家的感觉,拂樱看到它只能想起纪录片里大鸟喂食雏鸟的场景,有点微妙的恶心。 6Vu??qBy  
k|_ >I  
枫岫很干脆地耸肩说没有。也懒得找什么借口,有些事情不需要拖到明面上提,他们各自心知肚明。 kA4kQ}q  
<l9qhqHv&  
拂樱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么一来实在没胃口了,倏地站起身,重手重脚地收拾碗筷,动作可称十分之粗鲁,看那架势倒像是试图把汤水泼到枫岫头上。当然这么幼稚的行为拂樱做不出来,只是脑补了一下枫岫顶着满头菜叶蛋花的样子勉强解气。报应来得很快,枫岫正打算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就听到厨房传来噼里啪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拂樱估计没预想到,惊得国骂都出口。洗碗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家务活动,没有投入足够注意力也容易发生意外,不过是分神构想了一下枫岫狼狈的模样,竟能失手打碎碗再碰倒一整个槽的碗碟,拂樱怀疑枫岫就是生来克他的祸星,他们应当是彼此命中小人。 exm*p/  
v}z{OB  
七八个碗碟一起摔到地上的动静着实不小,小免写一个字摸一把兔子毛正昏昏欲睡,被声音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急匆匆打开门喊:“斋主,阿叔,发生什么了?” 4~:D7",Jn  
?=Z0N&}[  
拂樱看着脚下一地碎片,有点无力地往后靠,手往后撑着流理台,若无其事地回答她:“没事,打破了几个碗,我自己收拾,你赶紧回去写作业。” `p^xdj}  
xaSiG  
小免还是跑去厨房门口往里探头看情况,还想踏进去,枫岫及时拉住她,把人拉出拂樱的视线。 8\Z/mU*4  
%} Ob~m>P  
“好啦好啦,小免,我们两个大人都在这里,会收拾的,你进去要是受伤了,你斋主可能要抱着你哭哭啼啼伤心欲绝了。” <J1$s_^`  
vC5 (  
“枫岫!”拂樱明显听得清楚,带有威胁意味地喝止枫岫继续胡说八道抹黑他。 z?_5fte`  
YC~kq?  
小免用力地点头,又去看了眼拂樱和厨房惨状,扭头对枫岫担心地嘱咐:“那你们小心,不要划伤了,很痛的。” p@xK`=Urb  
L@5g#mSl  
枫岫答应她又打包票说没事,把她一路推回房间。关门前小免用力地扯了扯枫岫衣袖,枫岫被她扯得一个趔趄差点要摔,顺势蹲下,腹诽小免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pK2n'4 C  
&_c5C  
小免有话要说,踮起脚凑过去小声道:“斋主以前从来没摔过碗的,说不定和你之前一样是身体不好了,枫岫阿叔,你看他要是也生病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他都从来不听我的。” ;,_c1x/F  
Uw_z9ZL  
难怪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某些时刻确实挺贴心。 9=^4p=1J  
{?'c|\n Li  
心里想的是:说的好像拂樱会听我一样,这是怎么理解出来的,枫岫嘴上还是是真诚地答应小免,夸她真懂事。 =gr3a,2  
kIUb`b>B  
厨房里没扫把也没铲子,拂樱总不能徒手捡碎片,因此只好先把剩下的碗洗了。还在想着要不要喊枫岫把东西拿进来,枫岫像知他心中所想一般左手垃圾铲右手扫把,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很自觉地清理案发现场,把鞋子前方的碎片都扫干净了,扫到拂樱脚边的时候,拂樱一手握住扫把停住他的动作:“剩下的我来。” d`+cNKf  
nR~L$Wu5_a  
枫岫欣然松手将此重任交付给始作俑者。 _52BIrAO2  
%g&i.2v  
他闲下来就有心没话找话了:“十来个碗碟,得小几百了吧?” "Q@ZS2;A  
D3%`vq u&  
好一点的瓷碗价格不菲,拂樱虽然不讲物质享受,也不至于亏待自己和小免。 ?_c*(2i&^  
r*l:F{  
“别人送的。”拂樱有点赌气故意要噎对方似的,想也不想就答道。 Ijj]_V{,  
nM)H2'%kL&  
这个看着要冷场的话题仍然被枫岫云淡风轻地接起来了:“哦……那你要去买套一样的吗?” rRZ ,X%  
S}*%l)vfR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奇怪,又不是什么有特殊的餐具,何必费心思去补充一套一样的?摔碎就碎了,买点新的也正好。拂樱虽然不想跟他拉起家常,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了一个简洁回应:“不。” y/@.T\p  
&ExYul  
“我猜也是。碎了坏了用不了了,就换套新的,反正原来那套再不会有,强求一致只会让人不断想起之前失手摔碎过,何苦来哉。”他像是跟拂樱说,又像是在劝说自己。然而说的不够笃定,带着焦虑的怀疑。 $.@)4Nu!_  
Ea*Jl<  
“你要是无聊,请去给自己找房子。或者你想好要和我讲什么,去打个底稿一次性弄清楚,免得浪费时间。” ]jS+ItL@  
D~Y 3\KP  
小块的碎片都被扫进了垃圾铲,还有一些比较大块的碎片,可能放不进塑料垃圾铲里,拂樱从橱柜里拿出垃圾袋,对枫岫表示出自己的不耐烦。 9WuKW***  
f&ym'S  
枫岫说:“你要是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VFMg$qv|_  
;0VE *  
拂樱蹲下来收拾最后的漏网之鱼,左手拿着袋子,右手伸出手去捡碎片,小心翼翼,没想到依旧中了招,手指刚覆上几乎是半只碗的碎片,就感到一阵刺痛,他收手一看,食指果然被割破,伤口处已经渗出一点血。这些碎片的边缘要比看上去更加锋利,一点也大意不得。侥幸心理真是害人。 x~tG[Y2F?  
)#dP:  
今日诸事不顺,连血光之灾都应验了。 }A"%YDrNbG  
29#;;n}p  
拂樱用另一只手捏着受伤的指头,对他认定的晦气来源没好气道:“请你出去,挡着光了。” (HkMubnqg  
WVf>>E^1  
枫岫看他样子也知道是受伤了,回想着拂樱家里的医药箱在何处,话语里还是那么不体贴的欠揍:“我自认身高还不到能挡住天花板灯的地步,也没有在心里诅咒你出血,可不要乱撒气。另外你搞不定,想要请我帮忙可以直说,我不介意。” *lIK?"mo  
`?VB)  
拂樱看着手指上不断渗出的血,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觉得烦躁,枫岫说什么他也不想理会,好像这不是他的身体,他能够用第三方的冷漠来审视伤口和血肉。他直接打开水龙头,把血冲个干净。 b&Sk./J6  
_6 ~/`_(KP  
枫岫讲的不好听,到底是出去了,拂樱刚要松一口气,又见这家伙拿着一堆东西进来。 pr[[)[]/  
1qb 3.  
他走向拂樱,鞋尖就快要碰上拂樱的鞋尖,拂樱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台子挡着,不能再退,他们重逢以来一直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极少如此贴近过。幸而枫岫没有更加走近,停住了脚步。 *Gm%Dn  
`1KZ14K  
拂樱很不自在地四下看,又挺起胸膛与他对视问:“你要做什么?” v:<UbuJw  
X] /r'Tz  
枫岫把东西暂时放到流理台上,强硬地伸手抓过拂樱不自觉背到身后受伤的那只手,直接拿纸巾不算温柔地给他擦拭手上的水迹:“我没学过医,也没去考证过,用常识想也知道伤口泡水不好。” 08S|$_  
G?MNM-2  
光是枫岫的手指贴上手腕的皮肤,拂樱整个手臂都要起鸡皮疙瘩,对方手指贴着脉搏传过来的温度和压迫感,也许还有汗液,手腕皮肤触感不算敏锐,此刻却仿佛得到了手指的敏感程度,能感受到具体到对方某根手指的微颤。拂樱被抓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甩开,慢了半拍没能成功,只能忍着一会儿,枫岫擦到他受伤的食指时候,他还是忍不下去用力地试图挣脱。这个情况太奇怪了,枫岫是站在什么立场,是用什么心情,抱着什么目的来表现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不觉得虚伪肉麻到恶心的程度吗? xF_ Y7rw1w  
W<3nF5!  
他们的力气差不多,拂樱的挣脱却再一次失败。 KwRO?G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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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口子还不小。先贴个创可贴,止血防水的,等会揭掉,闷着伤口愈合得慢。” 4y+] 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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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用纸巾把伤口渗出的血沾掉,枫岫打算给他拿创可贴的时候放松了力道,拂樱终于挣开了他的手。枫岫握得很用力,拢共不到一分钟,拂樱的手腕隐隐有了一圈红印子。 LRv-q{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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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冷冷地说:“想恶心我的话你做到了。” 8_ns^6XK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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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对你的善意会让你反应这么大觉得恶心?这不是我的问题,拂樱。” Q<r O5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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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别人,”拂樱右手紧攥成拳,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在颤抖,他说,“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我要相信你还当我是挚友?” 8+uwzBNZ:  
Ajhrsa\~a  
不是别人。这是有点暧昧的四个字,所以拂樱要马上跟着一句气势汹汹的反问。 (CH 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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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微翘的嘴角也慢慢紧绷,看得出在平复心情,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盯着拂樱,拂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他受伤也好,甚至是大难临头也好,都用不着枫岫来假好心。太让人难堪。他以为他是在做慈善施舍? JF_\A)<ki  
Vcl"qz@Fj  
他不需要。 Sg0 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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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身形动了,不是转身退开,而是往前走了半步,拂樱早已退无可退,只好抵着台子上半身往后仰,撑着流理台的手都有点无力,几近窒息。 #T n~h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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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侧了点身,左手也撑上台子,跟拂樱的手几乎要贴在一起,左边肩膀也几乎抵着拂樱的肩。他的头凑过去,即使拂樱撇过头想躲开,仍然能贴着拂樱的耳边开口,热气喷洒在拂樱耳周和脖颈,语似呢喃,应当有深情款款的眼神和话语,而非是:“你退缩了,你输了。”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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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da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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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18樓  發表於: 2017-05-1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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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能听见枫岫的呼吸声,听见冰箱运转的噪音,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个讨人厌的小人嘴巴开开合合在循环:“你输了。” mh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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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参赛者,何来输赢,比的是什么,谁不要脸? Yq#I# 2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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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转过脸,枫岫缓缓站直了一点,仍然撑着台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不喜欢输,尤其当对手是枫岫时。 hn.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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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缩?你吃过轻视我的亏,还不长记性吗?”拂樱终于主动揭开这道伤疤,不吝用最恶毒的笑容和语气回敬不知好歹的枫岫,他是恶人,不妨再恶一点,干脆剜去所有脓水,痛也不过痛一阵子,清理干净之后就能正常愈合,总有一天伤痕会淡化到无迹可寻。 ,y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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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上去比情侣还要亲密,眼睛和眼睛,嘴唇和嘴唇,心和心,都贴得如此近,甚至容不下一把长尺,这一定是他们重逢以来最为接近的时刻。可是他们的眼睛酝酿着风暴,从嘴里吐出的淬毒的利刃,心脏永远不会同拍永远错开,无法循着彼此的节奏找到休憩喘息的安心之处,这是恰好能够互相安抚和伤害的距离。 ~VU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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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甚至动过念头,杀了他好了。让枫岫这个人彻彻底底地消失,从前被抹消,今后再不存,不会再有这么多往事纠缠,不会再有千万种思绪烦扰他的正常生活。说不定枫岫也是这么想的,拂樱从这个世上消失,他的耻辱和错信也随之灰飞烟灭。可是偏偏他们都活着,只要活着,就斩断独自脱胎换骨的可能,他们逃避了这么久,原来仍然无法抛开对方,新的生活也从未真正降临过哪怕一天。是注定他们的名字会被联系在一起,活在无数人嘲弄的慨叹里,不可能做陌路人。 Nb#E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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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恶毒最锐利的时候,就是他们最犹豫最软弱的时候。 @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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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件事需要自我反省,我做错的不是轻视你,是相信你。我不会跟一个被我轻视的人交朋友,也不会把他视作对手。以及,现在你确定要在乱了阵脚的情况下与我谈判?” _myam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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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有一项本事,可以在内心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气定神闲地滔滔不绝,很少有人能看出他自信之下的虚张声势,有点像一个覆着铠甲的气球,大部分人被坚硬的铠甲吓跑了,没机会去戳破这个膨胀的柔软气球。先将对方逼至下风,不容他翻盘,也就不会有被戳穿的危险。 /%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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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拂樱不在大部分人里。他们无法理解,又这么相仿。拂樱揪起枫岫的领子,他今天刚好穿着一件衬衫,这个动作让拂樱在气势上取得了暂时胜利。言语和肢体动作,眼神表情,在一场谈话中一起承担极其重要的作用,拂樱需要先在心理上认定自己处于优势地位才可能真的取得优势地位。他死死盯着枫岫,说道:“自乱阵脚的是你。你觉得我退缩认输?枫岫我告诉你,只有你这个固执自大酸不拉几的傲慢狂才会声势浩大地进场,灰溜溜地退缩。” 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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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恨枫岫自以为是的进攻方式,于是决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相同的方式来证明枫岫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x5 |$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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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领子的力气一点也不必枫岫抓他腕子的力道小,狠狠将枫岫扯过来,枫岫撑着台子的手都没撑稳,被迫往前移动十几厘米,拂樱的唇不是要贴到他的耳朵,而是即将贴上他的嘴唇。 bX|Z||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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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果然下意识避开了,把头往侧撇,连眼神都移开。数年前他们最暧昧的时候,这可以是水到渠成的赌气,一切都可以推给年轻躁动的荷尔蒙多巴胺,而到现在,只是不怀好意地试探和一种证明。他们早已不能习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不设防备的温柔接触。 f*1.V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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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解气了的拂樱松开手,带着嘲讽地扬唇,话未开口,一片阴影却猝不及防地落在他整个眼前,他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和反应能力,像看见车来的行人,看见头上掉下花盆的路人,陷入僵直无法做出及时应对,动弹不得,有人干燥的唇带着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贴上他还带着微笑的嘴唇,速度极短,风掠过一片树叶那么短促轻巧,短到甚至不足以成为一个轻吻,只是一个报复。短短一刹。不,比一刹那还要短,《僧祗律》说,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罗预,二十罗预为须臾,一日一夜用三十须臾,佛听花开也许都不止一刹,而他们唇相贴的时间要比一刹那更短,一滴血从指尖滴落,他们的唇还有一颗巧克力豆的距离,而他们分开的时候,这滴血才刚刚砸到地面。 9"=:\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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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想有恶作剧得逞的轻松,然而只有百倍的忐忑恍惚,所以他更要笑得好似真的捉弄到拂樱,以掩饰自己的不安。他不能解释自己这个行为究竟是纯粹恶心拂樱还是他情难自禁的体现,原因目的模糊不清,唯一可以认定的是他们的确,在非常奇怪的场合,有了一个不美妙的,少年情窦初开一样的嘴唇相贴的共同记忆。 iW-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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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受到惊吓呆愣的样子很好玩,毛都炸起来的猫,高仰着头张开翅膀的公鸡,前腿收起竖耳朵的兔子。只可惜这个难得的场面维持时间也有限,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拂樱狠狠地猛擦自己嘴唇,像沾上了什么吸附力极强的脏东西,擦得一点儿也不客气。 2o6K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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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擦破皮出血都在所不惜的样子。 .N5}J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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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说:“理论上讲,你再擦也不可能时光倒流。” 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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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停下无用功,嘴唇被擦得像抹了一层鲜血,说话语调都高亢了起来:“我不在乎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以为你那点证据会对火宅佛狱造成什么影响吗,你想试试可以现在就去告,也不用假惺惺地来谈什么话了!” +a"MSPC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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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安抚还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至于吗,这个反应好像我调戏欺辱了黄花大闺女似的,你大不了当做被狗啃了一口。你应该也知道,玩不起还想跟注,大家都不好收场。还是说输给我,能让你这么难堪?” Eu l,1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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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说的没错。输给谁也不是输给枫岫。 DJS0;!#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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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受伤的指头不再往外渗血了。这样浅的小伤口,即使无人理会,果然也能自己愈合,不痛不痒,流几滴血而已。十指连心,心也没那么脆弱。 + Hc[5WL  
B~D{p t3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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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参与你自娱自乐的游戏,随便你怎么想。不要转移话题,说清楚,你掌握着这么点证据重新来找我,想要获得什么?勒索威胁我?收集更多证据?无论哪样,可以死心了,你什么都拿不到,过去的事情铁板钉钉,你当年做不成的事情,如今一样做不成。” Q0#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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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得理直气壮,这句话当年我送给你,如今还能再送一次,拂樱,你真是让人没法惊喜。” P%8 G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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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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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争吵起来的时候,善解人意的伴侣也好,彬彬有礼的君子也罢,都褪去人皮化出兽类的皮毛角齿,怒目圆睁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不见柔情蜜意,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拆骨啃肉饮血挫骨扬灰。谁都保持不住理智和翩翩风度,争斗起来只分输赢生死,只有野蛮原始的怒火。 Pv17wUB  
W-q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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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C5j3  
“多谢,此句我同样可回赠予你。你想斗,正大光明地来,就算你还有王牌,就算我真的输了,我不会像你这样耿耿于怀纠缠不休。” , ;W6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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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两只公牛斗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还是死死盯着对方低吼。 jVC`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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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退开几步,与拂樱拉开了适当地距离,笑出了声:“当真?你自以为赢了尚且如此念念不忘无法释怀,刚刚——算了,你也不认,你说没参与,那没参与好了。要是我正式宣战,你却彻彻底底输给我怎么办。不妨告诉你,我来找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和规划,这份资料也是我前段时间无意中偶得,你和你的佛狱不值得我花这么大心思安排设计。” EiQX*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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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态度,从以前就是,是最让拂樱愤怒的地方。言语可以作伪,神情可以作伪,他们都是虚伪的人,连生气起来都不能坦率,任意构造充斥雾气的迷宫令人迷惑。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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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回到了合适的位置,拂樱也不再感到呼吸不畅,不再有溺水窒息之感:“既然不是,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用再费劲拖延了,我今天非要弄明白不可。” 7#d>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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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樱的语调稍微和缓了一点,枫岫也跟着平静了许多,不复尖刻,说话的语速都放缓了:“目的?不是每件事都找得到一个明确目的,而且即使我讲了你就能相信,就能安心?如果我说挂念旧友,你信还是不信?” 3 <}\{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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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诸事不宜的倒霉蛋疲惫地闭上了眼,冷笑都嫌多余,很不耐烦枫岫的兜兜转转,又没办法剖开这家伙的心去听一听实话,有点脱力地说:“你自己信么?你不要下一句给我来,是当年暗恋我不成,由爱生恨。若不幸被猜中,我只能说抱歉,请另寻良配。” p)6!G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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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岫倒是没想到拂樱还有多余的幽默感,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了一小会儿,反而抹平了一点点他们之间的尖刺与隔阂,达不到相逢一笑泯恩仇,也有点打完一架勾肩搭背相约去吃大排档的味道。枫岫竟然仔细琢磨了下拂樱明显嘲讽的话:“也是不错的剧情,比我们为了蝇头小利个人前途闹得你死我活要浪漫。” =1Nz*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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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无法沟通。 !d nC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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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个鬼,你实在不愿意我也懒得问,当我多乐意知道。前事算不清账,之后的打算你总能说了吧?” f>*T0"\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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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反正没有打官司的打算,累死累活划不来,”枫岫坦然道,“按照你的剧本走,我之后最大的打算就是该找房子住了。”
散发抽簪,永纵一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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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9樓  發表於: 2017-05-19 16:50
只看該作者 | 小 中 大
这两个人的交锋简直酣畅淋漓……真正意义上的雄性的角斗和暧昧,在曾经领略的枫樱的大环境下挺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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