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6.17【殇凛/殇不患X凛雪鸦】人非草木13 完更新于1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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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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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9-02-10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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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帖被逝水在2019-02-11 02: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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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9-02-2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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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殇不患察觉门外有人醒转时，从窗外进来的阳光已将室内染作了暮色，询问之下，才知道门外的婢子是丹翡遣来邀请他们到前厅用饭的。

殇不患看了眼将脸蒙进被子里的凛雪鸦，只好自己起身先简单清理一二，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回来看，凛雪鸦将他盖的那半被子也卷走。一副醒了但铁了心不会起来的样子。

殇不患扶着额角，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带点晚饭，要是不合胃口，你也不许抱怨啊。”

“反正在下是暂时不想看见你的脸了。”凛雪鸦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能听出嗓音有几分嘶哑。

殇不患挑了挑眉，倒了一杯水，走上去要扒开床上的一大条被卷，凛雪鸦反抗拽回，殇不患便道：“你以为我就想让你看了？出来！闭着眼也好，给我出来喝了水再睡。”

挣扎的被卷这才偃旗息鼓，慢慢探出一个雪白的脑袋来，殇不患一脸嫌弃地用手臂托起凛雪鸦的后颈，也不管他是睁眼还是闭眼，还是报复般地用手掌捂住他的眼睛，将茶杯抵在凛雪鸦唇边，慢慢给他灌了一杯水，然后粗暴地摁回了被子里。

饭桌上的菜都是家常做法，但内容却十分丰盛，走鸡游鱼山珍海味。

“厨艺不佳，还望两位见谅。”丹翡亲自端上最后一道菜，这才落座。

“哦哦！不管那个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样子，这还叫厨艺不佳实在太自谦了。残云未免也太幸福了吧。”殇不患道。

“诶嘿嘿，羡慕吗？其实我也很难吃到她亲自做的菜的，护印师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嘶。”因为这话若是有心来听，难免有种给丹翡吹抬身段的感觉，口无遮拦的卷残云很快就获得了妻子的踩脚暗示，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是马上老实闭上了嘴。

然而殇不患和浪巫谣根本不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默默吃菜。在这种氛围下，卷残云很快拿到免罪牌，叽里呱啦地为两个异国人介绍着桌上的菜色和典故，还不时和殇不患小碰两杯。

而丹翡家中规矩养成了习惯，本就不太在饭桌上言语，浪巫谣也是寡言，多半时候都在听聆牙和他们两人胡天海地闲聊。

“老实说还真没什么实感，那个鬼鸟大哥居然会身体不适，啊，话说我以前根本没想到会认识你们这样的传奇人物。”卷残云嚼着花生米感叹不已。

聆牙问：“那家伙是这么了不起的人吗？”

“是啊！诡谲多变、神出鬼没的大怪盗，东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湖传说。不过，”卷残云指了指殇不患，“他可是比传说中的传奇还要更厉害的家伙，连魔神都能随便打倒的刃无锋大侠，这个称号可是我起的。”

导致凛雪鸦赖床不起的殇不患心虚道：“他又不是妖怪，只要是个人，总有会不舒服的时候。”

“哇，那个混蛋居然还是个贼，人渣中的人渣啊。”聆牙完全无视了默默辩解的殇不患，抓住了别的重点。

“是啊，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他真的什么都知道，我们新建祠堂和居所的梁柱他都会挑，什么建材都能讲得头头是道，还会压价。”卷残云指了指屋梁木料，又拍了拍选料扎实的餐桌，丹翡他忘了正事，不禁摇摇头，拿出一只小木匣交给殇不患，卷残云这才恍然想起，道,“这些钱仙镇城想转交给你的，他们最近在重建，虽然大家支援了一些，还是他们还是吃紧，我们自己在里面加了一点。”

殇不患大惑不解：“哈？给我钱做什么？”

卷残云：“你要住下我们当然欢迎，无锋院就是建给你们的，住多久都可以。但像你这样的人，才不会想着长久留在一个地方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会走掉，总需要些旅费现钱傍身，仙镇城的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匣子里现银不多，不过我们准备好了在信站支领的凭证，需要的话，你就近提取就行。现在丹家的资金来源还不错，虽说大部分都来自经营玄鬼宗原本铺面资产啦。”

听了这话，殇不患叹了口气，不再推辞，只是不禁在想凛雪鸦到底是怎么手眼通天把蔑天骸的家底掏空的，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丹翡显然也和殇不患想起了同一个人，不由得说：“凛公子，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没错，是绝对不能不能招惹的人。”殇不患认同道，可惜他已经招惹了。

聆牙嫌弃道：“你这个被吹嘘作‘比传说中的传奇还要更厉害的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怂他啊？”

殇不患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饮下一杯酒，刚才只顾着聊天，想起那个人，才察觉这酒的喝起来意外的滑顺适口。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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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9-02-21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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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20 【??/?不患X?雪?】人非草木10 更新于11F

太太加油！?０?~被?在身下的雪?真是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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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9-02-22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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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掌灯的时辰，殇不患回来时凛雪鸦房中也亮起了灯，他拍了拍门，听见里头应答一声，便推开没上栓的门走进去。

殇不患将那被丹翡用小碟小碗装满菜肴的托盘放在桌上，走进内间未见凛雪鸦人影，走前凌乱不堪的床褥已经被整理一新，房中还点着淡雅的熏香。大概凛雪鸦又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婢女小厮的视线，然后支使他们忙活，他的效率确实高得让殇不患叹服。

好一阵晃神，殇不患才注意到浴房里的水声，走过去撩开遮挡的门帘，便看见凛雪鸦支着双肘趴在浴桶边缘上，笑着看向他：“要一起吗？”

殇不患找根簪子随便将头发盘起，除下身上的衣物，随手挂于木架上，赤脚踩上桶边垫起的青石板，边看着凛雪鸦在桶里胡闹，边舀起桶内的热水冲刷身体，再用粗布擦洗，如此往复，感觉差不多洗净才踩着木阶跨入其中。

接住凛雪鸦挨过来后背，殇不患一脸无奈道：“就知道你叫我是打这个主意。”腹诽着不知这人怎就那么喜欢把人当肉垫子，殇不患仍习以为常地将手伸过凛雪鸦面前，搂住了他的肩，用打湿的布巾给凛雪鸦擦擦颈项、胸口或是手臂。

然而除了擦不掉的欢爱留痕之外，凛雪鸦身上早就洗干净了，殇不患不过找点事打发闲不住的手，不带一丝色欲的、单纯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就连他们自身也说不准，此刻与午间激烈索取对方的心境不同在哪里，也许只是随心随性，既有一触即发，也可细水长流。

“外面收拾得真快，总算起来你也能没多睡多久，一顿饭的功夫还要赖床。”

“在下被殇大侠这样那样关照了许久，要出门应对饭局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什么饭局，丹翡残云又不是别人……罢了。”殇不患下意识揉按着那处被他顶出过形状的下腹，随口说说，便又想到，大约对凛雪鸦而言，除了他自己只怕所有人都是需要应对的别人，于是缄口不提，转道，“别洗这么久，赶紧擦干净去吃饭。”

说完，真赶着凛雪鸦起来去更衣用饭了。

“下次不要再把你夹起来又突然不想吃的菜塞给我，我不会再上当了！”本来就已经吃得八分饱的殇不患不过在一旁看着凛雪鸦吃饭，不知不觉就被喂得有点撑。

“哈，”凛雪鸦也不分辩，只是拿起托盘上没开封的酒壶走到了门边，回首笑道，“喝酒的余量总归是留有的吧。”

因为身量的缘故，一时间锻剑祠里也只有男弟子新制的衣物能给他们替换，凛雪鸦着了丹家立领的雪色的中衣，裹得严严实实，在屋外透进来的月色下，比平日更显得修长纤瘦了几分，一晃便没了影，仿佛夜风把这个清瘦的人偷去了似的。

殇不患只得摇摇头，伸手在桌上抄起两个小杯，提气追上。

锻剑祠在山上，本就地势高，凛雪鸦在视野开阔处寻了块平滑好坐的大石，先落了座，然后冲随后追来的殇不患招了招手。

“今天十六，月盈之日，几乎看不见什么星星。”凛雪鸦盘腿而坐，微仰着头看了看天，随即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既无欢欣也无失望。

“那就看月亮啊，反正星星你也看得多了吧。”殇不患反正没什么坐看牵牛织女星的情怀，拿起凛雪鸦放在一旁的酒壶，倒了杯酒递给他。

凛雪鸦接过酒一饮而尽，随后仰躺下来，嫌月光有些刺目一样举手挡在眼前：“不患知我。”

“你少来。”殇不患下意识回嘴，理解凛雪鸦的喜好什么的，他可是一刻都没想过。

凛雪鸦就如同这当空的明月，拥有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光芒，相比那些为了他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汲汲营营的人，他本该为自己的富足而庆幸，可惜他却不能在孤天高月的清寒里获得任何快乐，所以他的痛苦及难为他人理解。

他对凛雪鸦，一度是敬而远之，只是对方缠上了他，殇不患奈何他不得，只好在不违背自己本心的时候，对凛雪鸦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已往想到凛雪鸦恶趣味落空，殇不患难免生出有几分天道好轮回的快意，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会为了欣赏凛雪鸦不快的样子，就愿意看他鼓捣那些层出不穷陷阱手段，哪怕对象是恶人。有段时间殇不患简直不胜其烦，每天都在祈祷凛雪鸦赶快腻味了这种追逐游戏，好放过他。

凛雪鸦愚弄啸狂狷取乐，殇不患只觉得无奈、无聊、想不通，但凛雪鸦似真似假地说着心要生病的时候，或者更早，他便已经动摇了，无法再如之前那样对凛雪鸦失落的样子感到好笑。

他理解不了凛雪鸦的快乐，他理解的是凛雪鸦的痛苦。

殇不患走错了这一步，他错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这种连痛苦都比常人奢侈的家伙动了情。真是错得离谱。

看着凛雪鸦举着手掌遮挡月光的模样，殇不患不由想到魔脊山与娄震戒的一战，他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抵御着七杀天凌的魅惑。

那么，他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控制我呢？

殇不患总不禁想着这个问题。在聆牙的描述中，那时的凛雪鸦像一个冷静地狂欢着的魔鬼，他的着重点永远在魔鬼上面。凛雪鸦也曾说过对这次体验回味无穷，并故意多次讨要丧月之夜，以此来逗弄自己取乐。

为打碎恶人尊严之外的事感到快乐，或者说，为他感到快乐的凛雪鸦，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展露的又是何等的风采？在此之前殇不患只想尽快淡忘对那场危险的战斗，可是现在，殇不患对用丧月之夜操纵着他的凛雪鸦好奇不已。

可惜这此是他注定无法亲眼见证的了。

“我说，你现在……”还是认为人是独自一人来到俗世然后孤独的死去，所有一切皆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吗？

“算了，我还是问你……”那个时候真的感到快乐了吗？

见殇不患有话要说，凛雪鸦坐起身望过来，举起的手掌阴影仍笼住了他上半张脸，但未遮住的月光洒落在凛雪鸦被酒液染湿的唇畔，随笑意微微弯翘着。

看着他，殇不患便知自己现在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那片带着酒香的月色的覆上了他的唇。

他们是如此相似，一向敢于遵循己心的指引，明知是错，也愿意虔诚地去犯一个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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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9-02-28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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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殇不患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色未有晨光，仍是浓暗。他作息一向规律，既不少眠也不贪睡，大约是前一天午间多睡了些，此时便醒得早。

昨晚在饭桌上殇不患和卷残云喝得有些熏熏然，回来洗过澡醒神些许，又被凛雪鸦拉出去陪着喝了半宿。游历多年，殇不患的量不浅，这些酒后劲虽足，要让他喝得神志不清远不够分量，只是喝多了，难免容易管不住嘴。

殇不患稍一回忆，便能清楚地想起昨晚他抱着凛雪鸦说的那些胡话，顿时清醒了。

倒不是因为泄露什么阴暗心思在后怕，殇不患对凛雪鸦有世俗情欲，却没有不得光的不轨想法。他是骂了凛雪鸦一晚上，但没有刻毒的侮辱对方，他，捏着凛雪鸦的脸蛋抱怨他像一只狡猾的坏猫……殇不患光想起这一句话，就觉得要丢死个人了！

总之凛雪鸦被他骂的一晚上，也笑了他一个晚上。

殇不患还记得凛雪鸦骗着不算太清醒的自己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嘴里说着诸如“怕我偷，你把小鱼干都藏好不就行了？”“不给小鱼干我也会跟着你的”“那你摸摸我，猫都是这样，摸舒服了就会缠着你了”之类没羞没臊、骗小孩都嫌粗糙的劣质玩笑，把他糊弄得团团转。

殇不患那时醉得正迷糊着，一边嘴上埋怨个不停，还真的被骗着像给猫咪撸毛一样，轻轻拍抚着凛雪鸦的后背，帮他按摩身上和四肢的肌肉。凛雪鸦还故意喵喵叫着气他玩，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差点没把殇不患给烦死。

然而，殇不患就这么容忍了半宿，除了摸来摸去，没起任何乌七八糟的心思，最终任由凛雪鸦找个舒服位置在他挨好，心满意足地睡了。殇不患则是晕乎乎一脑袋浆糊，听着凛雪鸦平稳的心律才睡过去的。

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酒疯发得没脸，殇不患尴尬得回笼觉都睡不好。

但细想也不是全然没有好的，那时不管想亲哪里，凛雪鸦都会顺从又配合地将那处袒露出来，乖乖送上来让他亲，比真的小猫还要乖巧腻人，很会撒娇，虽然肯定大半都是装的……

不能再沉浸在这个糗事里了！殇不患揉揉眼睛在自己脸上重重搓了一把，轻手轻脚地将挨着他熟睡的凛雪鸦挪开，然后披上衣服到院中晨练。

跟凛雪鸦独处，总会被带入莫名的气氛中去，殇不患打了好久开口告别的腹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天之后，凛雪鸦似乎正忙着处理其他事，总是不见人影。

本以为还有些余裕，殇不患今日来看望浪巫谣时，得知他已经拆掉厚重的绷带，改用纱布了，两人便趁此清点所有需要挟带的行李。

“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那个烟枪混蛋，如果目标其实是魔剑目录怎么办？”忙完了大头，两人吃着茶点休息的时候，聆牙忧心忡忡地问道。

殇不患咽下嘴里的豆糕，拍掉手上碎屑，随口道：“能怎么办，尽量不让他成功就行。”然后拔出拙剑，检查剑上的银漆和剑刃剑柄连接的地方。

“你这家伙还满悠闲自在的，好像说他是全东离最难缠的人不是你一样。我是说，他要是跟那个秃驴一样坏掉了，完全变成拉不回来的大恶人了怎么办？你懂我意思的吧！”聆牙唯一的关节被殇不患随便的态度气得嘎嘎作响。

殇不患目光顿了一下，“砰”的一下将拙剑收回鞘中，平静地说：“那我只能杀了他。”随即又唠唠叨叨补充道，“对象是他的话，我可没把握全须全尾活着回来啊。那个时候魔剑目录就拜托你们了，带着这东西可麻烦得很，不能再由着直觉冲动行事啦，巫谣。”

浪巫谣抬起头认真看向殇不患，连聆牙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殇不患虽然不忌讳杀人，但他对杀与不杀的衡量标准严苛而奇怪。就连杀人如麻的娄震戒，殇不患也不过想斩断他与七杀天凌的孽缘，而不是靠伤及他的性命来阻止他的恶行。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殇不患如此快速果决的判定要杀掉一个人。

哪怕没有任何保全自己性命的计策，没有完成使命的完美备案，也要杀掉那个人的决心，他们确实感受到了，一时间震撼难言。

于殇不患而言，这反而是个非常轻易就能得出的答案。

如果凛雪鸦能在简单的恶欲之下得到满足，他早就那样做了，之后还陷入那种境地，必然是因为对孤独又无趣的生命彻底失去了信心，与其让他继续煎熬而痛苦的在生命里挣扎，不如让自己帮他了结这一切。真到时候，不论凛雪鸦是抓着他不放，要带他走，或是选择将他留在人世，他都接受。

终于厘清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这样，殇不患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凛雪鸦告别，这不是为了给凛雪鸦传达什么，这是他对自己的答复。

殇不患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还在发呆的友人和琵琶，道：“我去去就来。”

他沿院里的回廊一步一步踱到凛雪鸦门前，拍了好几下门，始终无人应答。

又不在吗？

殇不患心道，他自己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放了留给残云丹翡的书信，凛雪鸦回来肯定也能得到消息，但留都留了，多写一张也不费什么事。这么想着，殇不患推开了凛雪鸦的房门，里面整洁一新，却根本没有留有近期被人居住过的痕迹，甚至能隐约闻到淡淡的微尘味。

这是假的。

这几日虽然没有跟凛雪鸦照面几次，殇不患能感觉到凛雪鸦在隔壁进出活动着，这里绝不可能是久无人居的空房子，一定是经过了细致的清理和伪装。

凛雪鸦曾玩笑般地告诫过他，房间痕迹往往会暴露许多居住者的习性，作为逃亡之人要懂得利用这些来误导追踪者。殇不患没这么多耐心贯彻这项工作，他顶多把房间收拾干净其整就算了，凛雪鸦在这方面则从不打折扣。

那么换言之，会营造出这样的迹象，便代表着凛雪鸦已经离开此地，短期不打算再回来了。

殇不患从不觉得他们打点上路事宜的动静能瞒得过凛雪鸦，本以为会被他适时点破，没想到这人在自己纠结着要如何开口道别的时候，一声不响跑掉了，也不知是真这般算准了人心，想把被丢下哀怨全数还给自己，还是就那样没心没肺，走了也不肯打声招呼。

“……是一只狡猾的坏猫没错了。”

以前分开，殇不患都是没把握将凛雪鸦甩掉，但反之，他此刻同样没把握以后还能再见到凛雪鸦，以凛雪鸦的手段和谨慎，只要凛雪鸦自己不愿意，这世上谁也见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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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9-06-17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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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也罢，人间相会固有别离。

殇不患叹了口气，无奈笑着帮掩上了凛雪鸦的房门，走回去同浪巫谣将打包好的行李收拾好，见院子里左右无人，便闪身走了出院门。

他们早前看好了路线，计划避开山前的岗哨，走到半山腰再从正面下去，这样即便其他弟子发现他们离开再去通禀，也不赶不着再劳烦卷残云和丹翡再大张旗鼓为他们送行。

殇不患有些心不在焉，盯看着脚下的石阶一步一步往下走，直到聆牙发出卡壳般的惨叫才回过神来。只见那个熟悉身影自下方不远处拾阶而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烟管，微微仰起头看着殇不患，语带几分轻浮道：“又打算一声道别都不说，就踏上旅途了吗？”

殇不患不由一怔：“你怎么在这里？”

凛雪鸦没有作答，而是摆了摆烟管，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没法移开视线也有将脸摆到一旁作抗拒状的聆牙，才用笑中带着凉淡的语气意有所指地说道：“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便与他们擦肩而过，并未停留。

隐约察觉到他们这一来一回的错过造成了些误会，殇不患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自身侧走过的人，可惜指尖擦着凛雪鸦的袖摆滑了过去，什么也没抓到。

本来还在心底埋怨着凛雪鸦不辞而别的殇不患，在阴差阳错的偶然之下，反而变成了那个不辞而别的负心人，这让他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毕竟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对他们而言本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但……

“你又不是不知道，道别这种事我本就不擅长啊！”殇不患郁闷地说。

察觉到向来不拘小节的殇不患满腹憋闷，凛雪鸦不住忍笑，想着不可欺负他太过，这才装模作样地回头，对他们说道：“就算是随性的江湖人要在意一下礼数吧，在下正要去向丹翡阁下他们道别，如果两位有意，不妨一起。”

想到热情照顾他们许久的丹翡和卷残云，一向面无表情的浪巫谣脸上也不免有几分涩意。但他一向以搭档的行事为准，加之出言邀请的凛雪鸦更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为难的浪巫谣只好捏紧了琴上的弦，准备一言不合就动手。

眼看左右是躲不过了，殇不患拍了拍浪巫谣没受伤的那边肩膀，道：“走吧，回去同他们告个别。”

眼看落跑大计直接被撞破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聆牙大声长号道：“啊~~~作战大失败。”

走在前面的凛雪鸦一点情面都不给，当即大笑出声。

“诶？这，三位今天就要离开吗？不巧，今天残云出去办事了……” 丹翡听了婢女的通禀后自书房匆匆赶到前厅，她已经习惯了殇不患来去如风的不羁作风，见他们如此正式地来拜别不禁有些无措，仍是周到地询问道，“应急需要的药品和火石都准备了吗，其他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物品请告诉我，我马上命人帮忙找来。”

殇不患笑着摆摆手：“放心吧，都备好了。”

丹翡看着他散漫不羁中带着沉稳的温和笑容，听到消息之后的手忙脚乱的慌张感奇异的平复了，想了想，让人端来一个木格盘，里面放着花色各异的御守，道：“说起来还没有送过给凛公子和浪大侠，这是祠里刚刚完成祈祷的御守，我想昂贵辎重之物两位携带起来也嫌累赘，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点小小的心意。”

“哦哦！这是东离特色的护身符吗，看着不错嘛！阿浪看看右边那个，就那个那个！”聆牙在浪巫谣背后探头探脑，一副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挑的架势。

凛雪鸦目光在写着五花八门美好愿景的御守逡巡流转，且不说这个前不见才惨遭屠戮的祠堂能有什么实现祈愿的神力，他本来就不在神明庇佑之列，不过难得小姑娘有心制作的小玩意，此时多说风凉话难免太煞风景。

凛雪鸦无聊地戳了戳殇不患的手臂，问：“殇大侠不挑一个吗？”

“我之前收过写着出入平安的御守了，这个寓意就挺好。”看凛雪鸦百无聊赖的目光，这只鬼鸟什么心思，殇不患猜到了七八分。像凛雪鸦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向神明许愿的必要了，在那满盘多彩的御守中，也没有能包罗他追寻事物的祝词。

“在下已经看花眼了，劳烦殇大侠帮我挑一个吧。”凛雪鸦提不起兴致，却也不会在此时做那扫兴之人，故而笑着把事情推到殇不患身上。

“呿，你好麻烦啊，这个写着明事晓理的你要吗？” 殇不患随手拿起一个。

丹翡在旁边掩唇轻咳了一下，小声道：“殇大侠，那个通常是长辈送晚辈的。”

殇不患在其中找了一圈，目光在缘结御守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轻哂着移开了视线，最终拣了一个随手放在腰间的布袋里。

约莫一盏茶时间，连聆牙都挑好了喜欢的御守样式挂在琴身上，丹翡虽不舍也不好耽搁他们太久，便送着他们走到锻剑祠的正门。

刚才众人吵吵闹闹、插科打诨转移了殇不患注意力，如今想起来要正经和人告别了，他便浑身别扭起来，眼见下山在即，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劝丹翡莫要远送。好在凛雪鸦十分知宜，见时候对了，便将烟月别在腰间，对丹翡拱手劝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丹翡阁下留步，我们自行下山即可。”

“是啊，不用送太远，不然还得走回来。”殇不患忙道。

“如此，请恕我不远送了。江湖险恶，道阻且长，请三位保重。”丹翡躬身一礼，一身大家气度显露无疑，只是起身之后用袖子掩着唇轻笑起来，又恢复了几分小姑娘的情态，“说来，其实，没想到可以这么郑重的同殇大侠和浪大侠道别呢，谢谢二位。”

“哈，”凛雪鸦揶揄地看了殇不患一眼，随着丹翡一同笑出了声，对她眨着眼说道：“祝阁下家业兴隆、人丁兴旺。保重。”

本来还在笑的丹翡，顷刻间被凛雪鸦的祝词逗得面颊通红，看得殇不患头大，匆匆随着说了句：“总之，要保重身体，再见。”顺手架走了一脸茫然的浪巫谣，追着一溜烟走到前面去的凛雪鸦跑了。

“再见啦，漂亮的小姑娘！”聆牙在浪巫谣背后喊道。

“我说你这人……”殇不患好容易抓住了凛雪鸦，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指着他鼻子点了两下，也只能放开他。

凛雪鸦将怼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按了下来，边走边道：“如何，其实道别，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吧。”

殇不患与人交往随性至极，独来独往惯了，对江湖场面上的外交辞令实在不喜。即使离别在即，心有不舍，他往往也做不出依依惜别伤感情状，所以他尤其不乐意郑重其事的与人告别。然而告别未必像他已往所见的那般虚矫，也可像方才那样，真挚关怀，相互祝福，坦荡离去。

此刻他心中还真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满心只是未知的远方，和身后的朋友。

殇不患深吸了口气，笑了起来，转而审视着凛雪鸦。

不过转身走了几步，这人眼底同丹翡说话时的嬉乐俏皮已经消失殆尽，察觉到殇不患的视线，那冷凝无波的竖瞳转过来同他对上了目光，即使被发现撤下伪装后的冷酷无情，凛雪鸦仍旧面不改色，冰冷的微笑着。

殇不患并不介怀，有些赧然地移开了视线，才道：“谢了。”

凛雪鸦不由愣了一下，摇头笑道：“我可没那么好心。人间的相聚与别离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事情，辞别是因为相聚不易，更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至于想道别才发现为时已晚。”

殇不患听了抿了抿嘴，倒无甚驳斥的意思，他早习惯凛雪鸦这种话中带刺、绵里藏针的作风，他不知道凛雪鸦又是在意有所指些什么，但他听得心里难受。

但聆牙听了不免抖了抖，如果它不是一把木制的琴，只怕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凛雪鸦转动着烟月敲了敲手心沉思着，看了眼前路，便道：“前面再有三里就是官道的岔路口了，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啊？”殇不患脚步顿住了。

“哈——？？？”聆牙反应更是激烈。

凛雪鸦一脸无辜道：“不是要我说点好的吗？”

“你说真的吗？”聆牙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家伙真的打算放过我们，不死赖着跟我们一起上路吗？”

“怎么说呢，对在下而言，感不感兴趣是最重要的。比起赶路，我更喜欢直接找点乐子。”凛雪鸦在锻剑祠山下的最后一格石阶悠然坐下，托着下巴欣赏着殇不患此刻呆滞的表情，然后不知从身上那里掏出一个沙漏，放在身旁，“这个时计不多不少能漏半个时辰，我在此处静候。两位大侠大可趁这段时间赶路，方向自选。怎么样，这可是摆脱在下的天赐良机哦。”

得知对方明摆是戏耍他们的聆牙勃然大怒：“你这个混蛋以为是在玩抓鬼游戏吗？！”

“嗯，”凛雪鸦松了松肩膀，整好以暇地倚在一旁的碑名石上，“玩，还是不玩，请两位大侠自便。”

浪巫谣废话不多说，背着聆牙转身就走，轻功一运，顷刻间人已在半里之外，聆牙跳到他怀里嚷嚷道：“浪老大跑起来跑起来……你怎么像在散步一样，那家伙要追上来了！”

浪巫谣慢慢悠悠地路过了一座茶亭，平静地回答：“不患没跟上来。”

“那个笨蛋啊——”

此刻殇不患还在锻剑祠山下与凛雪鸦对峙，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才缓缓开口：“……你故意的是吧。”

“殇大侠在说什么呢，在下听不懂。”凛雪鸦故意望向远处。

“行，那你满意了吗？看着我刚刚那副脸色。”殇不患叹着气在凛雪鸦身旁坐下，将人往怀里一带，打断了凛雪鸦将要出口的所有辩驳。见凛雪鸦沉默着，殇不患继续说：“你是在生气吗，就我没有来得及同你说就打算走掉这件事，算了，不管你生不生气，我先跟你道个歉，对不住。”

凛雪鸦笑道：“为什么要生气，这很寻常。”

“哦。”殇不患不满地拉长了声调。

“为这么一点小事郑重其事道歉的殇大侠倒是很不寻常。”

“这是骗子专门锻炼过的话术技巧吗，欲扬先抑，釜底抽薪什么的。”殇不患说着四字成语，不禁想起自己帮凛雪鸦选的那个御守还揣在口袋里，顺手摸了出来，放在凛雪鸦被他攥住手掌掌心上，“给你，带着吧。我准备走了，等下阿浪走岔路就麻烦了。”

凛雪鸦捏了捏写着“忧烦远避”字样的御守下角，收进了腰间的锦袋，道：“又到了欣赏殇大侠逃跑姿态的时间。”

“谁说我要逃跑了。”殇不患背身站了起来，拍掉身后的尘土，侧头问他：“你会追上来吗？”

“你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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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yn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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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9-06-17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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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他日他！！！鸦胸肉超好吃的！！！！（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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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let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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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17樓發表於: 2021-09-29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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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寫的真好啊！肉很香！！！！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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