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9 是你的是我的　更新1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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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z567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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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10樓發表於: 2015-04-22 0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喜歡樓主筆下的燕歸人和羽人,很久沒看到這兩隻了！
人物性格抓的很準.非常喜歡

https://www.plurk.com/qaz567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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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5-05-01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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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窩是涼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在意。可想到有什麼東西在身邊，又覺得恐懼。

　　是師父的話，會容忍自己睡得這麼毫無防備嗎？會允許自己……希望床邊有所暖度嗎？

　　會鄙視他吧，看到他現在這副狼狽相。被褥凌亂，全無機動性的趴姿，沒有意識的深眠，然後……衣不蔽體。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師父呢？

　　總之，內臟的那股難受窒礙消停了。並且，他決定忽略掉臀部的脹痛感。

　　窗櫺透曦，點點涼意。他試著動了一下肩膀，突破關節僵硬捲起錦被，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實。還是那個趴姿，還是那樣無所防禦。

　　可是他覺得不安，揮之不去的不安。來自不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人──也就傾君憐吧，即使他難以鬆懈。

　　他開始想念自己的小涼亭了──只是不想再去想那些無以名狀。

　　記得異常清楚的無以名狀。意識說那些荒唐全是自發，他也得認了，卻覺得頭痛。

　　──放任情感被充塞，塞滿，塞滿痛苦會出現的每一個地方，擺脫會不會死亡，擺脫該不該擁抱，擺脫你不是我的－－誰？

　　那股勇氣......又或是什麼？驅使著自己，做想做的，達成下意識便閃出的解答──也不能說是驅使了，因為給出答案去做的是自己，即便算是自身欲念了。

　　現在又該怎麼辦呢？怎麼面對？怎麼跟既定事實妥協？

　　不能再叨擾下去了，但怎麼想也不該在這時這情況去找愁落。人家開心著，又怎麼好用這副模樣去為麻煩人家致歉。

　　他想到慕少艾。這傢伙雖然難纏，卻能夠找到朋友的疑難並加以破解。

　　──你怎麼會不在呢。

　　──因為你不是我的了。

　　──你和他也做這事嗎？裸裎？觸碰？交纏？

　　──你不是我的慕少艾了。

　　思及此，他胸口悲哀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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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5-05-29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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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刻意迴避，是真心不知該如何對眼。

　　如果喜歡，該怎麼做？如果後悔，該怎麼後退？

　　有很多東西，無法釐清，山嵐一般層層淤積，卻朦朧得不美麗。

　　師父，我要怎麼辦？慕少艾──

　　他暗暗想著，自己絕對不會像藥師那樣習慣去親吻另一個人。

　　門邊忽傳騷動。

　　燕歸人看起來很是跼促，但立馬鼓起勇氣走來，將手中加了糜爛絞肉的米粥放到桌上，道，「早。」他頓一下，好像不明白自己這麼說對不對，卻又知道說什麼才是無害。「你有胃口嗎？」

　　羽人沒有惡意的沉默。他窸窣的掙扎著坐起身，才意識到了現實的情況。

　　關於自己。勢必清潔過了，可他不敢多想細節。關於誰來清理，自己當時又是什麼狀態。

　　關於氣氛。曖昧到達了新的一層。

　　「你還好嗎？」看來他的模樣閃避不過這個問題了，這個起出燕歸人不打算出口的問題。

　　他絲毫不想解釋自己無所適從的坐姿。

　　燕歸人拿著食物走來，坐到床沿，仔細的伺候他扶碗用餐。

　　所幸是有些胃口了。也許慕少艾仍是惦記著好友健康的。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不過──」

　　「你先別問吧。」

　　「……也好。」

　　就是這麼答允了，他也看得出來，燕歸人是想得到答案的。

　　可是他什麼都回答不了。

　　算是接受了嗎？他們互相喜歡嗎？也許可以肯定，但不能確定層級。

　　羽人不帶己見的吃完飯，又順從的躺回去。

　　他不想再和這個人交換意見了。至少現在不要。

　　再醒來時，燕歸人不在。

　　他緩慢的挪動到屏風邊，套上被收拾好的衣物，收拾氣息之後，動輕功，躍出牆去。

　　他不知道該到哪裡去，總之必須是個沒有人有正常思緒的地方。

　　他不想聽見慰問，不想被問起任何事，不想受到傾聽。有時候人類最真誠的關懷，對接受者不過是麻煩。

　　宵就坐在那裏，溪邊堆積的鵝卵石上，一手好似無意識的撥弄著水流。隱隱的，可以看見蒼白的指尖微光暈暈。

　　他神色有些憂鬱。羽人很清楚的知道，宵是無心的，不知道自己擺出什麼表情，不知道自己陷入什麼情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甚至不清楚現在了。

　　情感就是這麼富有力量的東西，甚至是存活的證明。

　　「你在做什麼？」他問，極力穩住腳步。臀間還有些脹痛，但他不予理會。慢慢的，坐到宵身邊。筋骨關節像又和異度模軍戰鬥過一遍一樣，僵硬痠痛。

　　宵慢慢的抬起頭來，茫茫然又意識清楚。他的眼神單調直接，氣場卻摻著朦朧曖昧。「羽人。」

　　羽人等著他回答。

　　宵輕輕的沉默一下。羽人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他還沒有來。」

　　他是誰。羽人不想問。他是覺得有些黯然了，關於宵仍不懂得保護自己。

　　他不知道吞佛童子好在哪哩，但他絕對知道吞佛童子哪裡不好。

　　「你甘願？如果他一直不來，你就這麼等？」這句話不知道出於何種心理。挑釁嗎？他沒有惡意；關心嗎？他並不是真的認同等待吞佛童子該是一件被證眾看待的事。

　　「我不知道。我知道我要等他，就這樣，所以我沒有離開。」

　　他不知道宵是怎麼處理這一切的。難道懂得少些，就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嗎？

　　他們併坐著，無語，就連心情也不在沉默間交流。像是成套的雕塑，又可以被分開放置一樣。

　　各懷心事也不過如此了。

　　他沒有發現，宵不是理直氣壯，而是他能相信的就這麼多了，沒有餘地懷疑。

　　溪邊的風含有冷意，微微吹來，調戲般挑起他大病並激烈運動之後的脆弱神經。

　　這樣的人，讓人心疼。這麼想著，他淡淡拂過宵的肩膀，讓他靠到身上。

　　宵微顫著，卻很乖巧。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教導了，也許宵的警戒真限於戰鬥吧，還有親生父親。

　　可是為什麼要感到警戒呢？如果他們真是朋友──他想到燕歸人。

　　「你好冷。」宵的臉埋在他胸口，說起話來悶聲悶氣，「吞佛童子總是很熱。」

　　他不知道該怎麼用對慕少艾的心態去對他──喜歡就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他只希望宵和慕少艾都好，只是他們本身就不同了，幸福的方式他無法給予同等評價。也許對宵，他還是放不下心吧。

　　把宵抱在懷裡，卻是許久都捂不溫暖。羽人緊緊抱著他，分不清是想給予依靠，或是尋求依靠。這麼擁抱下去，會不會真的有依靠的感覺呢？他覺得懷中冷意更甚。

　　「別再和他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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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5-08-0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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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0樓qaz567800于2015-04-22 08:00發表的 : (O?z6g
喜歡樓主筆下的燕歸人和羽人,很久沒看到這兩隻了！ $PrzJc
人物性格抓的很準.非常喜歡 <408lm

謝謝大大誇獎!!
我很喜歡他們,應該說刀戟是我最入迷的時候,因為他們兩個
每一個出現在故事裡的人我都很有感覺
才想寫下他們的感覺
感動也是存在的一部份,我相信他們存在著亦有所感動
我想要呵護他們,才寫這個故事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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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5-12-05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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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衝，卻直指方寸。在強硬的背面，找得到柔情。

　　羽人非獍看著河面，看水來，水走，看被打散的倒影，看波紋帶走眼神清晰。他在等待反駁。雖不期待，但他希望宵會試圖明白，明白常人的情緒，明白常人的顧忌。說也奇怪呢，他明明一直擔心這樣的人類遭受凡間汙染。

　　──我希望你學會害怕。多害怕一點，你就更安全一點。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宵為什麼會那麼乖巧。乖巧的任他帶去，乖巧的待著。

　　卻讓人不明白正掌握著什麼。

　　宵總是這樣。他好像很好懂，其實全然都模糊著。

　　也許對宵而言，他亦是如此。

　　而許久已過。

　　「為什麼？」宵問，那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聽不見心腸。

　　「魔，」羽人皺眉，因為一份不該被思考的疑惑，「不可接近。」

　　宵甚至沒有考慮他的話，「眾人都這麼說。」

　　羽人非獍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都這麼說，可是誰給我證據過？這話真是真理？真必須被相信？為什麼我接近的、你們認為錯誤的，卻給我另一種風景？

　　宵的世界不存在例外。他還沒有多餘的人生去理解例外。

　　這樣的人，不會有誰欲剝奪其甘願所信。

　　什麼樣的人會尋求證明？否定的，不相信的，已經得到自己的解釋的。

　　宵已經有了自己的解釋，去解釋吞佛童子這個魔，去解釋從他和吞佛童子的相處中所得到的訊息。進而否定、不相信眾旁觀者碎嘴的多餘。

　　先入為主，卻是最直接的接觸。

　　羽人非獍不知道該放手多少。他想著宵，想守住其單薄的形象，想要他保持他曾經的模樣，最潔淨的模樣。

　　──可也許這人從來就不是如此，是他給了他假裝的價值。

　　而事實是，宵在隨世情成長，如每一個有情人，在情節中待放。

　　羽人非獍不知道自己在捨不得什麼，只是想到宵終將被扭曲，他就幾乎窒息。

　　他不知道，在這對相斥的屬性交點──宵和吞佛──宵是否能保持安全。沒有人能給他保證──這亦是他們集體反對這段故事的不變理由──他甚至不清楚，吞佛童子值不值得被冒險。

　　他哭了，很弱很細微。就著擁抱埋首在宵肩窩上。久未這麼做了，淚水竟扎得眼眶發疼。這是個找不到理由的結果，自己不懂，更不期許他人將心安慰。

　　心中有股悚然，撲攫著要他崩潰。無限心緒向喉頭蔓延，憋住了，就重重從雙眼碎裂，落到宵髮側。後者呼吸一頓，後又復平──他知道該提的，知道該溫柔以待的。

　　連哭泣都如斯痛苦，你怎麼能找到再笑的地方呢？

　　慕少艾──

　　他想到自己，也曾同宵一般如此專心一意的相信著。可是世界突然就都不同了，從師父讓他走，到慕少艾淡薄的一句別再想了，然後燕歸人說出喜歡。

　　嘗有何種故事始終如一？卻不會是他的故事。

　　宵的長髮輕搔他耳邊，然後兩條臂膀小心翼翼的覆到他背上，以不自然的姿勢回抱住他。「是這樣嗎？」羽人沉默著點頭。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要阻止我？」宵的聲音好平穩，好簡單，好純粹。

　　卻是即將崩潰的那番簡潔。這個人站在懸崖邊上，想往下跳。

　　你會受傷──羽人想要這麼說，卻是連哭泣的倒抽都停止不了。他只能咬牙。

　　我拜託你不要走。拜託不要。你什麼都失去不了啊。你什麼都不曾得到。

　　你有什麼本錢倒貼。遍體鱗傷有什麼好處。你就這麼想死嗎？

　　「可是我……很需要他。應是如此吧，需要的想法。」宵說著，近乎平板的直述，「我無法離開太久。這裡，」他眼盯著前方的樹林，手仿如下意識的輕輕摩娑胸口，「非常難受。為什麼？」

　　羽人非獍搖搖頭。他知道，只是騙自己不懂。

　　慕少艾──

　　為什麼胸口難受？

　　你再也逃不了了。他想這麼說，想叫宵停下腳步，只是淚流越發洶湧。

　　什麼是順水推舟？該放棄什麼答案？

　　你怎麼能夠找到再笑的地方？在那裏，快樂的程度又有多高？

　　為什麼尚未開始，連實話都卡在喉頭，你就讓人將故事斬首？

　　慕少艾──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在宵面前輕易示弱。好像宵看不懂，自己就不曾這麼做。

　　哭泣，不是適合他的行為。可又不懂，該堅強著什麼。

　　勇氣不過偽裝。騙自己不害怕，沒有恐懼構不成勇氣。

　　只是屈不屈服的問題而已。

　　他穩住呼吸，抬頭看那個簡單的人。

　　「我沒辦法。」宵又說了一次。

　　我也沒辦法啊。

　　「我……」宵的表情變了。扭曲著，變成好自然的哀傷。眼神仍無感的瞪著什麼，雙眸卻在對上羽人的同時，頓悟般蒙上波瀾。他對自己的反應展露疑惑。

　　連哭泣都不會。這個人，連哭泣都不會。甚至為什麼哭泣都不了解。

　　我又為什麼哭呢？僅是因為身體及胸口的痛楚嗎？

　　為什麼啊？

　　「我做不到。」宵又試著表達，卻越顯卑微。雖然他自己並不明白。

　　我又何嘗可以呢？

　　「這是什麼？」宵抹了下眼睛，用力擦去眼裡莫名，「無艷她……也曾經……」他看著手中清水，沒意識到自己悲傷的表情，啞然問著。他仍未提起，自己面前的人也才剛做了同樣的事。

　　羽人非獍不知道姥無艷曾否在宵面前哭泣。

　　好像並不期待他的回答，宵兀自說著，「為什麼呢？我還是不懂。為什麼能夠為了一個人這麼做……她也是如此難受嗎？」

　　為誰？恨不逢？

　　但那些痛苦，不都是用心甘情願去換來的嗎？

　　宵看向他，平時便幾乎機械化的表情這時更顯僵硬，「是因為只要在你身邊，就會使人如此嗎？」

　　他們對視著，半依偎的姿勢。風張，吹乾了淚，使臉生硬，使人憔悴。

　　姥無艷是誰？他又開始胃痛。

　　姥無艷是誰？美麗的女人，過度虛張得讓人作嘔。

　　姥無艷是誰？為愛而泣的女人，虛無縹緲。

　　能作何要求？就是什麼都不能要求了，才私下哭泣吧。

　　可他真的沒辦法要求自己多在意她，超出本分的在意她。

　　他不是慕少艾，沒有那種視人如親的寬闊情懷──他亦是如此接受朱痕的嗎？

　　慕少艾──想他做什麼呢？

　　宵別開目光，像是要打消話題。也許他知道，這個問題依舊得不到解答。

　　「宵。」羽人覺得好痛苦。不為了什麼，就為了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做，全世界好像都在等他做下抉擇，可他根本不明白該抉擇什麼。

　　他想到慕少艾，想到師父，想到燕歸人，想到曾經的相擁，曾經的熱度，幾近瘋狂的──

　　香氣。

　　酸意湧上，又被一股涼意鎮退。他詫異的看向宵，困惑並不自在的閃躲一下。

　　那隻毫無血色的手識趣而退，離開他微然發燙的眼旁。宵看了下自己綴著月牙的手，又將之浸回水中，「你的體溫過熱，不是常人該有。」他好像並不感到疑問，只是敘述。

　　也許答案真的不必尋求吧。但又該比照著什麼呢？這些惱人的問題，總該是誰的責任。

　　「他碰過你嗎？」他的喉嚨很痛，雙眸亦有些紅腫，卻仍試圖認真又嚴肅的問著，緊盯宵又透困惑的眼睛，「我不是指接觸。他曾久久的牽過你的手嗎？曾讓你同現在這般待在他懷裡？會親吻你嗎？」

　　認知裡，魔就是那種極盡索取，施捨但求回報的東西。

　　「那是什麼樣子？」

　　他皺眉。可以理解宵的不解。可入世許久了，卻連一點概念都沒有嗎？

　　如此，還想跳下懸崖嗎？

　　他看著宵蒼白的嘴唇，沉了心。

　　尋求什麼答案──

　　他用嘴輕輕擦過對方的。不柔軟，不溫暖，不可親。沒有任何滋味，沒有任何動人的情節。

　　燕歸人──

　　為什麼會想起你呢？又為何，我會知道這個吻缺少了什麼？

　　「如此。」他退開些，淡淡的，遲遲的回答。

　　宵一直沒有回應。垂著眼，卻沒有明顯的不悅。

　　羽人不曾想要道歉。他就是要逼迫這個簡單的人，承擔最複雜的心結。

　　眼睛很痛。胸腹之間亦同。

　　「你告訴我，什麼才是對的……」宵說著，但那問題沒有力道，像是錯問了。

　　溪流聲漸弱，就像那一切不被需要的部分。可它如果能夠在大聲些就好了，就好了……人類的心跳聲就不會那麼鮮明，疲態的脈搏就不會那麼使人瘋狂。

　　他們永遠都沒辦法想清楚。就算是吞佛童子好了，羽人非獍也不信那個看似精明所有事態及人性的魔，已經對與宵的關係有所想法和自信。

　　──他要是真有答案，就不會讓宵陷入如此境地。至少，羽人非獍是這麼認為的。

　　「你的脈搏……」宵抓住他的手腕，難得皺了眉。

　　可羽人掙開了，一方面是那手太冷，一方面是莫名懸吊至極限的神經。他不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一定又失態了，卻無法阻止自己站起的、看似逃避的動作，身形於是搖晃欲崩。

　　而一邊的宵愣了半秒，跟著站起來，一把摟住他。如同昔日相知，更看透他的需要。

　　他對宵感到抱歉──在他自以為有辦法拯救對方的同時，自己也在陷落；他想表現出的是善意，卻在對方伸出援手時推拒得毫無道理。

　　就連擁抱周身的寒冷，都在劇撼他的愧疚之心。

　　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散在宵胸前長髮──我又怎麼知道你是真不懂，還是不想學會？是不是我們都在逃避去理解，是不是你早就想通了，只是說服自己那都是錯誤的？

　　他的身體能夠感受到從那還算厚實的胸膛傳來心跳。一種說不上實際的搏動聲，聽不到激情，聽不到沉穩，聽不到生命。

　　可這都不代表對方是虛假的，那是反映內心無以言喻的濁鏡。

　　他只能慶幸，還有個人在身旁，還有人給予依靠，還有人，同他為若干情分困擾。

　　他想要要求他就這麼抱著吧，不要鬆手，任何一點鬆懈都像放逐，都像已經離開他的東西──無論什麼，都已經離開了，守不住的離開了。如今有個人主動挽留，他還要反抗什麼？

　　──但那總是使人疑惑的。這懷寒冷算是什麼？會使他安然嗎？會使宵平靜嗎？有什麼適合彼此的，是能夠被需要的？

　　慕少艾──我想要詢問你，在你還能給我回答──你還會回答我嗎？你會給我什麼解釋呢？你在我能找到的地方嗎？你還想讓我找到嗎？

　　我不知道你在哪裡。你的背景，已然遠去，如同空靈。

　　而我的依賴，面臨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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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6-05-22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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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吞佛童子

　　初次碰頭是何種情節，他幾乎要忘卻盡了，卻始終抖不落，冰雪嚴寒罩攏一身的凝重。這凝滯了許多事情，觀點、行動、想法，一切所慣有。

　　烏絲繞白雪，獨然焦點。那是他生命中值得一提的第三個人。

　　時間從來都是烽火燎原的，有時會留下故作美艷的火星以供欣賞。劍雪，一步蓮華，大概就是他火勢凶猛的人生裡算得上艷麗的風光。

　　他已漸淡忘一劍封禪帶給他的是什麼了，他只是狂風中搜索燃物的一簇火苗，卻遭遇到迷途潮水推擠，曲折了劇情。

　　那個時候，他會思考如水的自由、如水的脈絡、如水的溫柔，彷彿周身所有都不只是擦身而過，他更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決心抓緊連自己都沒有頭緒的堅持，不會為了未來的什麼放棄當時的什麼。

　　說來很是浪漫，卻混濁得實在。他是那麼一個生來堅決穩固的人，本質難易；他的生命目標就是一場說一不二的追尋，沒有自由，沒有脈絡，更沒有對象讓他發展自己的溫柔。

　　他是火，就只能、必須、絕對，與水不容。

　　再後來，是他終於烤乾了清流的潔淨。沒有人，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曾思量當時如何狠心。

　　接著，第二個變數來到。

　　理清思緒的過程何等痛苦，而更使他難受的，在於發覺。原來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目標，原來他的堅持從來都不值得堅持，原來，曾存在的事物會永遠存在。

　　他秉持的，在一時間如此可笑。然而故事又急遽發展，他所秉持，成為意義、成為價值。一切都將由鋒芒引路，一切都將因己所悟。

　　那個時候，情況已然與劍雪尚存活於世時相異。他不用再費勁去辨清、甚至追尋自己所要的重點，該做的事都很清楚明白，不該做的事更不必思考，不能肯定這是否為一步蓮華所為，自那人走後，他就不再細想自己的改變。

　　可這不代表故事會變得順遂。

　　他記得劍雪無名造成的波紋。

　　他身懷一步蓮華的澄澈。

　　他留存一劍封禪的人格。

　　而現在，他不確定自己到底在宵身上尋找什麼。

　　一樣都是相處的過程，他卻找不到一份全然正確的指標，是處好關係嗎？是成為敵人嗎？或是保持著距離，等到不具體的一天，漸行漸遠？

　　這一切都隨他決定，這一切關係內容都隨他決定，因為很明顯地，他會得到信任，會得到忠心不二的認同。他不需要去記得自己有多麼獨特，他就是為首者，他就是被注視著的。

　　他的生命中來來去去了許多人，大部分是都死了，甚至為數不少都消失在他手下，但那亦是他獨特的地方──他有掌握的能力，有選擇的能力，而他希望宵也能滿足他選擇的權力。

　　只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在宵面前，面具是無恥的。

　　而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宵小，偷竊信任，偷竊純真。

　　於是，他的生活開始出現那些拖泥帶水的東西──銘心、關注、留意，一些只該用在戰場的東西，一些他熟悉，卻有始終找不到真意的東西。他開始變得容易在乎。

　　他懂得在乎，對象卻不廣，因為過去沒有什麼可在乎的，沒有什麼值得魂牽夢縈的。他不覺得宵是那樣的物件，卻也不覺得宵是一個如過往經驗、利用至盡而必然剷除的「朋友」。他只是下意識的在乎，因為想。

　　他想要。

　　他非常想要。

　　他要知道答案。這一次，沒有人曲折他的路徑，沒有人給他提示，這一次，他的題目亦在尋找關於他的答案。

　　他掌握不了全局，只因，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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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6-07-26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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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3.19 是你的是我的　更新16F

　　宵猛然鬆了手，心神轉移所注。那個當口，他亦感受到樹林裡就要致人於死的高溫。

　　不要去──他試圖這麼喊出來，可宵已閃身離開了，像每個離他而去的人，突如其來，不告而別。

　　可這一次，又同時如刺入父母腹中的那一刀，對他的精神重重衝擊。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理由是什麼？他不願多做思考，也許是對結果的害怕，也許是此時的他，早心有解答。

　　──你倆，真願意不顧一切嗎？

　　他驟然提勁，爆出特有的、非比他人的疾速，隨即跟上將要消失的氣息──不須探查、不須追蹤，對方的坦然，如往囂張狂妄，如往不見懼怕。

　　簡直是挑釁，又簡直是誠實。

　　削過周身的風波染上雜質，偶來一陣熟悉的冰寒，又送來一縷催人疼痛的燒灼。不遠前，他看見那與己相同的顏色。天泣不在身邊，於是他反手，甩出，瞬間炸了一片黃煙沙霧。

　　風漸止，而塵定。

　　空氣凝靜時，他擋在那兩人身前，僅隔不讓自己因高溫感到難受的距離。

　　逼人，必須逼人。

　　心情，想法，意願──那些感性的字眼，他們不能再只考慮這些。事實關係到安危，關係到縈繞生命的一切。再如何喜歡，再如何厭煩，痛苦，都不會只來自分開。

　　如鋪陳道路與知覺的飛雪，再美，都經不起淪陷。

　　他要知道吞佛童子是否想清楚了，是否有所覺悟了，是否撇棄一切會使他動搖的因素了，最重要的，是否下定決心了──反之亦然。

　　他憑什麼管這些？他的胸口隱隱作痛。如果能不管，他還真不知道宵與他坦承的意義何在。

　　眼前，宵站在吞佛童子身後。一個畏縮的位置，當事者卻毫無概念。多麼……無心，不願造成傷害，又始終在陷自己於可能遭受傷害的境地。

　　他未曾親見宵和吞佛童子相處的景象，對於這段交情以及相處的理解，也僅限宵不經意透出的訊息、再加上自己對那兩人的見解。而得出的結果，可不是吞佛童子能帶來正向影響──眾人對此的共識更不在話下，不是嗎？

　　是從何時開始呢？因為深知壞處，所以總作出最壞的聯想。是他太害怕真發生什麼憾事了，還是在考慮著其他什麼可能？說來挺差勁的，為什麼就不能對宵多點信心呢？

　　而如斯恐懼，就反映在他從未敢於過問宵喜不喜歡。

　　宵說，有個人發表了混淆他思維的言論，也說，有個人驚擾了碎雪景色。聽來偏頗的話，這些，都指向宵的不滿嗎？

　　最關鍵的影響點，宵可分辨得出自己是否不願？

　　他想起孤獨缺，想起慕少艾，又想起燕歸人。哪個少說了混淆他的話，哪個又少驚動了他曾經安然寧靜的落下孤燈？

　　可至少他知道，是有「心甘情願」這回事存在的。

　　「你不該。」話語吐得緩然，彷彿為渾身的疼痛舒緩。

　　「何來不該？」魔說，有些睥睨，有些不屑，更多的是難以探究。其站姿凜凜，傲得穩定，反之於他，蓄勢以動。

　　他沒有開口，彼此心中皆已明白他的回話──身為吞佛童子，你需要我的解釋？

　　對方卻冷然笑道，「當汝自以為是的擋道於此，可曾心有罣礙？」

　　倒不是諷刺或關心，是反著在斥責──

　　「那麼你起初便不該出現。」，他起手，蘊著真氣的掌心向上，髮絲因真氣的流動飛揚，掃過臉頰。他們的對峙，沒有緊張，只是探討，只是思考。「何來憑據，使你縱意？」

　　僵硬的沉默凝結，隨著分秒逝去，削減著他也許將付諸那兩人的信心。他沒有看向宵，不知其此刻作何表情、甚至心情，可這不代表他因做出干預而生的心虛，只是想保持逼視堅定銳利，不容錯漏了魔透露出的任何訊息。

　　「吾不須向誰保證。」魔終於開口。他的姿態如斯倨傲，卻不同於口吻的平和，「若真要個承諾，也非是與汝相訂。」他緩然收勢，使周遭溫度不再逼人。

　　「汝該明白，這可不是汝能負的責任。汝，也不過身陷其中的俗人。」

　　這話裡也許有別的意思，可他不想猜。其中飽含的確定性，他亦不願承認。

　　我擔心你，我想保護你。他看著宵，仿如塵暴中生死交關的交流。我喜歡你，不亞於他，而你，對他有了超脫如斯的喜歡嗎？

　　不知是否是受影響了，心中順然就萌出喜歡的單詞。能可意識到喜歡，是如此簡單的事嗎？因著一股心甘情願的害怕，一種心甘情願的憂心，一份心甘情願的保護，就算是喜歡嗎？

　　察覺至此，他心中阻塞不禁悄然稍緩。

　　也許，能夠理出些頭緒，空出些回答。

　　前方兩人再度動身。一位做出決定，一位準確跟從。他不再去看了，帶著些微不甘而不願與為首者相對。熾在兩寒中劈出極具強烈的存在，更是使他心無餘力。

　　擦身而過時，宵手背上綴飾的月牙吸引住他短暫目光。那弧度不廣的輕晃，舞出不僅是篤定的模樣。

　　「宵，」他聽見腳步聲停了，於是繼續道，「記得回來。」

　　蒼白的拳頭緊握，又放開。這回，止住了顯於形色的不安。

　　「不會離開，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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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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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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