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6 【霹雳仙魔战祸相关】破晓（民国AU）|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6 【霹雳仙魔战祸相关】破晓（民国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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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10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0
江城城东的穷人节省那一点的灯油蜡烛，很少在晚上的时候点灯。接触不到月光的小巷子里就格外的阴暗。
但在黑暗的地方，光亮就更为显眼，透过巷子的出口，已经能看到码头上的灯塔和夜行船上的风灯。
也许是这一路的顺利，让神毓逍遥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太顺利了。江城似乎又成为了那个丝毫不设防的状态，无处不在的乌鸦与邪王军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在夜晚中独自沉默的城东。
“奉天。”神毓逍遥按了按自己的伤口，最终还是在踏出小巷之前，叫住了在前面走着的君奉天，“小心点，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两个人分别多年曾经并肩作战的默契也没有消失，在神毓逍遥开口的时候，君奉天已经做好了戒备的动作。只是，早就张开网的蜘蛛，哪里会容许猎物这么轻易逃脱呢？
就在他俩戒备的时候，身后来路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而眼前，也有两个人拦住了道路。
“熟人见面，何必着急走呢？鬼者可是很想请二位前去做客呀。”此时不过7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有靠近，才依稀能看到一点模样。伏字羲与越骄子背对着灯光，却像是沉在黑暗中。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声音，加上勉强能看到的，熟悉的模样，曾经在午夜梦回之时一遍一遍刻画的细节，在对方开口的那个瞬间，被压在深处的仇恨，便如同喷涌的火山，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怒火。
“鬼麒主！！！”几乎是叠在一起的两声怒吼。
神毓逍遥在江城四个月，他却没有见过伏字羲，也就不知道，鬼龙王伏字羲，就是曾经的鬼麒主。如今，仇人见面，却是在最不应该的时间。
背后的敌人已经堵住了退路，眼前虽然只有两个人，却不容小视，神毓逍遥哪怕怒火再炽，也不敢有任何的冲动，他试探的拉住了君奉天，往一边另外一户人家的门靠过去，门上挂着锁，看得出来是主人家不在。
君奉天激怒的心情被神毓逍遥的动作压制，他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近在眼前的伏字羲，记忆里少女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从未有过一点褪色，带着仇恨，烙入心底。若不是他，玉箫也不会死。若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不能冲动，不能鲁莽，玉逍遥还在身边，他受伤了，事情不能再有差池。君奉天不断的告诉自己，鲁莽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伏字羲并没有着急杀死入彀的猎物，他看着两个陷入回忆的人，有了些许趣味，“看来当年的教训，让你们学会了谨慎呀，那你们，可要多谢鬼者才是。”
神毓逍遥拿出打开保险的枪，他在身后扯了扯君奉天的衣角，在对方后背上写了两个字，他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面对着激怒自己的言语，神毓逍遥十分的冷静。君奉天在神毓逍遥动作的时候一起出了手。
弱势一方的枪声率先响起，伏字羲带来的人举枪反击的时候，才发现神毓逍遥和君奉天早就顺势滚进了一侧的院子里，被踹上的大门挡住了随后而来的子弹。伏字羲比了个手势，跟着他来的人随之追上去。
越骄子并没急着动作，他先是扫了眼伏字羲，才耸耸肩跟上去。虽然亲自来追杀，但是看伏字羲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样子，能不能杀死对方，他也不怎么在意。似乎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过来一次而以。
只这一点，让越骄子确认了，伏字羲并非是忠诚于八歧邪神，只是跟着自己的心意在做事。
太多人挤到院子的时候，君奉天与神毓逍遥已经找好了掩体，在脱离被前后夹击的困境之后，边战边退，凭借过人的枪法，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越骄子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重新翻墙的身影，他对着神毓逍遥脚下开了一枪，墙面爆开来的灰尘却是迷了最靠近他们的一个人的眼睛。
“追！”越骄子皱了皱眉，其他人急忙追上。
伏字羲没有跟着进来，他反而往码头上走去。
神毓逍遥与君奉天既然往这里走，那就是有人来接应他们。他手下的鬼眼乌鸦并不擅长战斗，如果发生冲突，死任何一个，都是麻烦。而邪王军……示流岛生变，已经有大部分人回撤的消息必须压下来，短时间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人可杀可放，但江城不能丢。
此时江城的码头没有了白天的车水马龙，这个时候来的船多数是客船，而走的船，多数是货船。伏字羲看了没几眼，君奉天与神毓逍遥已经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伏字羲有些惊讶，虽然自己带的人确实不擅长围杀，越骄子又去的比较晚，但这两个人的能力确实够强。
只是，希望之后的绝望往往会更清晰。
伏字羲再拍了拍手，码头上一些看似寻常船员的人围了过来。此时神毓逍遥的状态已经不怎么好了，他的伤口重新迸裂开，鲜血慢慢的渗出来。而君奉天的手臂上也中了一枪，如今正软趴趴的垂着。
越骄子他们追在身后，正好与伏字羲准备的人合拢，还没等他们说两句话，码头上一声长鸣，有一艘船搭好了上岸的板子，一群乘客从上面挤下来，甚至有人挤入了包围圈。君奉天见状拉着神毓逍遥往破口处跑，伏字羲抬起手，正想让人连着那群乘客一起杀死，却在码头的灯光映照下，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他抬起的手慢慢比划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率先转身走了。
既然他在这里，自然会保奉天逍遥，啧，又白跑了一次。
不过，他怎么会来江城？

玉离经与云忘归抵达江城的时候是一个晚上，因为他们之前正好在江城隔壁的海城出任务，在接到蔺天刑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坐海城的客船往江城赶。
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到江城就遇到了被追杀的神毓逍遥和君奉天。看对方身陷危局，无奈之下，只能以身犯险帮忙破开一点缺口。没想到对方却在失败后直接退去，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云忘归打了个哆嗦，穿少了的他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离经，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现在也不方便和其他人联系。”
玉离经身为德风古道的负责人，对于江城的事，不说完全知晓，也明白个十之七八，如今他们已经与八歧邪神的势力打了照面，按照刚才那几个人的模样，不是邪王军的人，就是玄黄公馆的人。更何况，为首那一个，总给玉离经一种熟悉的感觉。
“城东落脚的地方不多，云汉仙阁如今换人，最好还是走远一点去城北。等会儿看看路上有没有马车，还好我们的行李不多。”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联络江城的其他人，并不算是情报人员，主要负责的还是统筹计划这一块，云忘归的任务更多的是保护玉离经。苦境还会派遣其他人来，按照时间来说，他们两个算是第一批。
等君奉天与神毓逍遥回到总部，等待他们的是新的任命，面对各方的压力，苦境如今准备与八部众进入下一轮的战争，在八歧邪神未曾完全恢复之际，将八部众赶出苦境。
“听说一页书成为苦境主事人了？”
“我们来的时候下的任命，不过，现在有皇儒尊驾在那边，我们还不需要对此作出应对。”
“我倒是不担心总部，就是担心敬掌门太耿直，在海城被人给骗了。”
“相信他吧，而且，海城现在的布置，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海城与江城接壤，主城区距离江城也不过一百多公里，但却没有江城这样的龙潭虎穴，在几个月的经营下，海城如今算的上是反攻江城的一个据点。
“先去住的地方吧，我好困，还好饿。”
“……那就走快点。”

“你为什么没继续追下去？”越骄子给伏字羲倒了一杯酒，对方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了。今天晚上的事情，虽然越骄子追杀的时候故意放了点水，但是他真的不觉得两个受伤的人会逃脱伏字羲的网。毕竟伏字羲在码头设局的事情，自己根本都不知道，就更别说帮忙了。
令人意外的是，伏字羲却因为那几个游客的搅局而放过对方。他不觉得伏字羲是一个心软的人，那，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那几个人身上有他的顾忌。
空空的酒杯里还带着烈酒的酒香，伏字羲沉默了一会儿，拿过越骄子手里的酒瓶重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再次一口喝干，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眯着眼睛笑得开心，“鬼者见到自己的儿子，自然开心。”
“你有儿子？”
“鬼者如此风流俊雅才高八斗的人，有个儿子也很正常嘛。”
丝毫没有从两个形容词和最后的结果之间找到共通点，越骄子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再问，能开始信口胡诌，说明伏字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再问就烦了。
不过，无论是鬼麒主还是鬼龙王，都没传出过婚配的消息，说是私生子的话，看他的态度又不像。能让他放弃计划，选择保全的，必须是真正在意的人。所以，这个人风流多年都没个床伴，最多跳个舞占个口头便宜，只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爱人吗？
一直跟在伏字羲身边，几乎将他当成一个课题来做的越骄子轻易的就从几句话里探知了对方的内心。也许，今夜心情太激荡的伏字羲，并没有对自己的心过多隐藏。
“你有心爱的人？”
“是呀，一个特别温柔美好的女人，可惜，被杀了。”伏字羲说的前半句话温柔缱绻，似是含着初春的桃花，却在最后三个字的时候透出一股肃杀。
这是他的弱点，却也是不能碰的逆鳞。
越骄子没再说什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戳伏字羲的心，他只是一个潜伏在对方身边换取情报的钉子，不需要拼死知道他的弱点。毕竟，这个男人就算被弱点打败，对苦境来说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有这样一个人在八歧邪神的阵营，具体算起来，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比一个完全忠于八歧邪神的人好的多。
“你可以想一下怎么回复御天者了，我先回去休息，有事找我，没事我暂时歇几天。”越骄子起身往外走。楚天行死亡的消息应该传回总部了，如果推测没错，最近几天应该会有新的联络员来联系自己，请个假休个班也算是制造见面机会。
伏字羲对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多说话。知道了儿子来江城的他，突然想起当年自己的妻子临死前的请求，也就想要去见一见儿子。这种时候，越骄子休息的要求，还真是配合得恰到好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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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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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海上的风总带着一股腥咸的味道，却也不算难闻。天灰蒙蒙的，还有点薄薄的雾气笼罩，往远处望过去，海天一线之间，能看到透出一点白的太阳。
君奉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神毓逍遥，他顺着船舱走出去，绕过厨房和餐厅，最后在甲板上看见了对方的背影。神毓逍遥背对着他，手扶在船舷上，看着不知哪个地方的风景。
从见面到救人出来，君奉天一直觉得玉逍遥的心态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对方，只能这样看着。如果认真计算起来，他们早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已经算不上年轻。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也渐渐的不与其他人详说自己的心情了。
玉逍遥，或者说现在的神毓逍遥，他早已经成长为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挫折无法让他停下脚步，困难也没有办法打倒他。作为曾经的搭档，君奉天一直很相信对方。
深秋的海面上还是有一些冷的，特别是失血过多的人，身体里更存不住温度。神毓逍遥打了个哆嗦，转身之时，看到在身后沉默站着的君奉天。
他最近确实受困于心境，总认为自己的暴露导致了太多人的死亡，这些原本不在计划内的牺牲，甚至让他怀疑过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但最终，终究是从困局中走了出来，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真正发生之后，努力去达成大家共同的目标，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旭日东升，海面一片波光，神毓逍遥看过来的神情中是放松也是坚定，他的眼神很亮，就像当初在军校里，两个人定下那个宏大的愿望的时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他就像是黑暗里的光，太过灼目耀眼。这种人，又怎能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永夜剧作家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一段流畅的文字，却是谁也看不懂的奇怪符号。他的唇角带着不容忽视的笑容，他在想着当年与那个人初遇时候的场景，那个张扬温暖的天之骄子，那种人，生来就该驾风云，遨游九天。
而自己做的，不过是提前了他的离开。
局势如此紧张，终战在即，那天下瞩目的战场，天迹怎能缺席。
“冥冥之神。”邪说并没有贸然进屋，永夜剧作家的习惯，他是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渺若凡的生日请柬送到了永夜剧场。”
“知道了。”

玉离经起床的时候还有点头疼，因为惦记君奉天和神毓逍遥的安全，他几乎是在当天交接完海城的工作坐船来的江城，一路上担惊受怕也没休息好。再加上昨天晚上和云忘归两个人提着行李走过了半个江城才找到肯深夜收人的旅馆住下，今天早上按照生物钟起床的两个人，免不了有些疲惫。
等他下楼的时候，云忘归已经在楼下的大堂里等他了，他们住的这家旅馆是老式的那种客栈的布置，看桌椅和门窗，能分辨出存在的年代应该不短。掌柜的经营的有些不上心，很多坏了的地方都没有修整过，显得整个客栈有些老旧。这也是客栈没什么人气的原因。
已经磨得光亮的木桌上放着包子馒头和两碗稀粥，玉离经坐下的时候，云忘归往他那边推过去一碗粥，拿热水烫了烫筷子和调羹递过去，“杂粮馒头，素豆腐包子，清可见底的稀粥，凑合吃点吧。”
出门在外，并没有什么讲究，他们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虽然在德风古道一直不缺钱粮，但这苦境，现在吃不上饭的人多的是，很多时候，他们也没有心情去挑剔。玉离经很习以为常的接过了筷子，他夹了个包子在自己的碟子里，正准备和云忘归闲聊几句，又突兀停下，云忘归察觉到不对，顺着玉离经的目光看过去，在客栈的门口，倚着门站着一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他们两个都很眼熟，昨天晚上，刚在码头见过一面。
伏字羲慢吞吞的走到玉离经的对面坐下，他看着桌上摆放的早饭，挑了挑眉，“如此简陋，可配不上德风古道的主事呀。”
来人一口道出的玉离经的身份，虽是来者不善，但一时半会儿并没有露出敌意与恶意，倒是让玉离经和云忘归在惊讶之后暂时压下了想要动手的想法。
玉离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垂在桌子下的手握住了放在腰间的枪，面上是看不出心情的云淡风轻，“不知先生是？”这个人总给玉离经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但他又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这让他的心底多了点不安。
“我儿，我是你父亲呀。”
伏字羲一言出，满座皆惊。只听稀里哗啦的一声，云忘归手忙脚乱的从隔壁桌拿了抹布挡住就要流到自己裤子上的稀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也因为他这一下，让玉离经本来的惊讶都散去了几分，他将倒下的粥碗扶了起来，再看向伏字羲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很多，至少不是刚才被震到的状态。
大概是惊讶于玉离经的态度，伏字羲的眼睛里多了点趣味，他对于这个没养在身边的儿子，是好奇多过感情的。
当年从幽界离开之后，伏字羲与寰灵两个人就住在江城郊外村子的一个小院子里，那段时间，没有阴谋算计，也没有血腥杀戮，像是万千普通人家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的苦恼不过是柴米油盐和家长里短。
寰灵是那个时候怀孕的，期间伏字羲喜欢趴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儿的心跳，当然，他其实是听不见的。被期待着的孩子，从一个惊喜，长大到能隔着母亲的肚皮踹父亲的脸，长大到会哭会笑的婴儿。
那段日子，真正是伏字羲最怀念的日子。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
幽界鬼麒主，在很多人的追杀名单上，所以，他偶尔会出门处理几个尾巴。那一天，被拖住的他没有及时赶回小院，等匆忙跑回去的时候，在村头遇上了浑身是血的妻子，她的怀里，是还在哭泣的孩子。
寰灵的血浸透了襁褓，有几滴还滴在了孩子嫩白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在那瞬间，伏字羲甚至是恨过这个孩子的，如果不是他的拖累，寰灵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但是，这恨意持续了没有几秒钟，就在感情之下消散了。
他怀里是渐渐失去温度的妻子与哭声渐弱的儿子，他亲吻着妻子的唇，也亲吻着儿子的脸颊，想到的是当初两个人对孩子降生的期待。
他是爱着孩子的，哪怕没有妻子临终的嘱托，他也会让儿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随着寰灵的死，暴露开的是伏字羲的行踪。他从鬼狱出逃，投身示流岛，成为天邪八部众，又在八歧邪神的指示下进入幽界卧底，最后因寰灵的原因想要归隐。如今寰灵已死，他唯一的容身之地，只有不介意他小动作的八歧邪神阵营。而八歧邪神当时给他的任务是，扰乱三界。
这个任务恰好契合了伏字羲复仇的心情，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又怎会对她的死无动于衷。所有与之有关联的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想杀死的人太多，自己却只有一双手，但好在他还有不错的口才，能游走势力各方，挑起隐藏的暗流。
要搞事情，就不能带着孩子。他找一个死去的妇人，将孩子放在云海学院历练的那三个人要经过的路上，然后被带走收养。跟着自己，孩子肯定要死，跟着他们，才有一点活路。他观察了那三个人很久，那是这世上少有的纯善之人。
但是，那由如何，计划不可能停止，要杀的人，还是会杀。
这么多年不见，儿子确实已经长大了，还成了足够优秀的人，伏字羲没忍住在心底夸了下自己当初的眼光。
“你有什么证据。”其实玉离经已经相信了，他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判断。
“滴血认个亲？”伏字羲摊开手，“而且，为父何必骗你呢？毕竟，来找你的消息透露出去，也是通敌呀。”
日头渐渐的高了，破旧的客栈里仍然十分的安静，似乎除了他们三个人，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哪怕掌柜与小二都不见了。但在玉离经和云忘归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有些无聊的托着腮数着手里的硬币。让堂堂鬼麒麟来守门看场子，也就伏字羲做得出这种事情。
玉离经听闻伏字羲的话确实陷入了思索，他现在的心情还有些复杂，他7岁的时候病了一场，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亚父告诉他不用故意去找，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所以，对于亲生父亲，他是一点的印象都没有。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父母早亡，除了养父母，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义父与亚父，亲生父亲这个词，只出现在年幼时候的梦里。
“你还没有说你的身份。”
“为父没讲吗？”伏字羲歪着头看了对方一眼，“要想光明正大的保护儿子，当然需要是，八部众呀。”
被无视的云忘归再次愣了片刻，江城如今的八部众，符合眼前人的，那就只有，鬼龙王伏字羲。
玉离经是伏字羲的儿子？？？
一句话在心中刷屏了无数次，云忘归条件反射的去看玉离经的表情。一直以来都保持了冷静的主事，终于在连番的轰炸里变了脸色。
而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伏字羲。如今几乎是撞到了对方手里，有些事情，就很难办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玉离经的问题问的很突然，但伏字羲轻易的知晓了他的意思，“因为为父一直很关心你呀。”
这些年，为了彼此的安全，伏字羲虽然没亲自去看过儿子，但也让鬼麒麟关注着玉离经的消息，不怎么详细，却也足够了解他这些年的经历。
“……”玉离经想了很多，从这些年的经历到如今的任务，甚至包括眼前这个人，到最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我跟你走。”
“离经！”云忘归倏然一惊，他也猛的站起身，椅子拖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我儿的小朋友要一起来吗？”
“去！”“他不去。”
不同的回答从两个人的口中讲出，冲撞在一起，玉离经瞪了云忘归一眼，云忘归偏过头，“好了好了，我不去就是了，那我先走，你们父子聊。”
在云忘归离开的时候，玉离经一直警惕的看着伏字羲，而伏字羲却没有为难离开的人，“我儿，你要多相信父亲一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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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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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壁炉里木柴燃烧的时候发出哔剥的声响，在小提琴悠扬的乐声里，是三五凑堆小声交谈的男男女女。长条的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类的冷餐，在最中间位置的，是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
宴会的主角并没有登场，永夜剧作家靠在角落里，将一个纸团丢进壁炉里，一阵骤然升起的火光后，有黑色灰烬落在火焰之中。
对于江城的名流来说，永夜剧作家不过是一个文人，可以结交来显露自己的品味，却不会深交成一个朋友，在这种商人居多的场合，大家更喜欢凑在一起谈论一点商务，而不是艺术。
难得清静的永夜剧作家顺着大厅的角落拐进一处走廊，这里的温度比大厅里要冷的多，毕竟没有熊熊燃烧的壁炉，只穿了一件衬衣的他有些冷了。一边走着，永夜从手腕上拆下来一根绑着的发带，橘红色的头发拢起来绑好之后，行动也利落起来。
一直以来，他的任务都不是鬼麒主伏字羲，而是北海集团，或者说北海集团背后的人。这是独立于玄黄三乘之外的任务，也是只有他适合的任务。当他出现在江城的时候，就是为了接近昊天。
至于透露鬼麒主的身份给越骄子，只不过是试探下越骄子这个人，并给伏字羲添点麻烦而已呀。
昊天的别墅在城西，是一栋占地面积不小的三层洋房，还带着很大一片花园。渺若凡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所以生日宴会很是盛大。昊天几乎邀请了整个江城的商界名流和大部分的政界高官。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所有的宾客几乎全都到了，他们多余的保镖或者随从都已经在准备好的休息室里歇息。所以永夜剧作家这一路只看到了几个来来往往的仆从，只需要简单的躲避就能隐藏自己的行踪。
渺若凡的卧室在二楼，三楼是昊天的书房和卧室，也是永夜剧作家的目标。他安排在这栋洋房内的线人告诉他此时昊天也在二楼与渺若凡聊天。只要避开那间屋子所在位置的楼梯，就不会被发现。
苦境外敌无数，八歧邪神的入侵引动了太多不安分的势力，九天玄尊是在北海集团牵头的商会联盟出现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的不对劲，所以，地冥是他打入商会的一枚钉子。商人这种职业，虽然看似无用，实际上，他们手里掌控的金钱，可以影响很多的人。
书房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很大的黄花梨的书桌，不知是否是新搬来不久的原因，还透着一股大漆的味道。而书桌旁边是同样材质的书架和置物架。在书房的另外一边，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会客区，在会客区的茶几上还摆放着点燃的熏香。永夜剧作家进屋的时候，便从满屋子的漆料味道里，闻到了那股沉香的浓重。像是在掩藏什么一样的浓烈。
寻找了一回儿之后，永夜剧作家发现这件书房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干净，这干净不是指卫生上的，而是指内容上的。似乎昊天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商人，书房里只有各种的商业资料与账簿。
这与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那就说明，还有另外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永夜剧作家在浓重的味道里仔细分辨，从折磨自己神经的香味里挑出了一点不和谐的地方。似乎有一种腥气隐藏在这气味之中，那是他很熟悉的血腥味。
顺着味道仔细分辨，从淡不可闻到稍微明显一点，他最后停留的地方是在会客区实木沙发后面的一个柜子附近。他打开柜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些人喜欢挖密室的习惯，还真是相似。”永夜剧作家嘲讽一笑，伸手推了推并不沉的柜子，在半人高的柜子后面，露出一个不大的门，门里传出浓郁的血腥味。半开着的门似乎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关上才泄露出了一点味道。
躬身进入密室，率先入眼的是一片浓郁的红色，最让人不解与惊讶的是，在红色之中，躺着的人正是此间的主人昊天。永夜剧作家上前两步，鲜血沾染上皮鞋的边缘，在黑色中染出一片红来。他蹲下身，看了看尸体的状态，昊天应该已经死了半个小时左右了。
那么，十几分钟之前，出现在大厅里招呼来客的那个昊天，又是谁？如今在二楼与渺若凡说话的那个昊天，又是谁？
上楼的时候，永夜剧作家确实靠近确认过昊天的行踪。如今，他开始思索当时的异样之处。
浓郁的血腥味十分难闻，加之其他的排泄物，更令永夜剧作家难以忍耐。他站起身，只觉身体一晃，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意识已经开始恍惚。
不妙。
只来得及拿匕首割了自己一刀，疼痛感争取了片刻清醒，却也透着几点垂死挣扎的意思，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他依稀看到有一个人，从密室的门那边进来。

玉离经在玄黄公馆呆了有三天了，这三天里，他没有联系苦境任何一个人，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哦，不，还是有一个的。他看着邪狱明王因为天迹的事情来掀了伏字羲的桌子，然后知道了伏字羲在八部众的人缘比较的一般。这个一般，是一个美化后的词，玉主事总是不忍心说的太直白，毕竟自己不想承认，伏字羲也是他的父亲。
有些事情不是反对或者否认就可以不存在的，他在思考了一天之后，决定接受伏字羲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并不是出于原谅或者感情，只是出于血缘。他没办法否认，就只能尽力去改变他，只不过是三天的时间，他就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父亲向善，也没办法阻止他想做的事情，留下的目的，就从策反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潜伏。
嗯，他很确定伏字羲知道，但是伏字羲又什么都没瞒着他。
越骄子回玄黄公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父慈子孝”的场面，一度想转身回去继续休假。
但他的再度休假申请被驳回了。
“鬼者要陪儿子呀，工作当然你来。”伏字羲的话，越骄子是一个字儿都不信，毕竟，他就算是真的心疼这个失去多年的儿子，也不会放弃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更何况，他儿子玉离经看上去就和他不是一路人。
对于玉离经，越骄子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见过。君奉天的养子，现在在儒门德风古道担任主事。如今跟在伏字羲身边，不是为了阻碍伏字羲的行动就是想探查什么东西。父子亲情？这在两个没相处过多少天的人之间，又能存在多少呢。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对于伏字羲话中的陷阱，越骄子一清二楚，干脆的拒绝了对方的试探，手插在裤兜里，准备出门看看。伏字羲丝毫不意外越骄子的拒绝，两个人共事这么久，有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答案。他也没拦着对方，对于这个人，伏字羲还是有些欣赏的。
越骄子想要出门转转的想法，到底是失败了。
“越骄子先生，这是要出门吗？”
近来天气一向不错，对玄黄公馆过分熟悉的人习惯的穿过中间花园的小路，却不想被早就在花园里坐着的人碰了个正着。
玉离经也没想到能遇到越骄子。对于越骄子的名字，在海城的时候他也有所耳闻。在江城沦陷的第一时间投靠伏字羲的苦境人，能力超绝但心术不正，有不少的苦境方面的义士，都是因他而死，或被他所杀。
不过，既然见到了，玉离经也就顺道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玉离经？怎么，有事吗？”越骄子挑了挑眉，他在人对面坐下，冰凉的石凳让他有点不悦，毕竟，大冷天的坐下，总有些不够舒适。
“久闻大名，今日难得一见，有些好奇罢了。”
“大名？是骂名吧。”
玉离经被对方直白的回应堵了一下，倒是也有些想笑，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并不将这些名声看在眼里，“先生入玄黄公馆不过数月已得如此地位，所踏过的尸山血海，也自有亲朋好友，对此有怨言，实属正常。”
“玉离经，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我的？”越骄子拉过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水，喝下去的时候，只觉得冷透的苦茶涩入胸腹。“是德风古道的主事在质问苦境的叛徒与奸佞，还是以鬼龙王之子的身份询问一个投诚之人？”
“确实，战争从来无正义邪恶之分，但，先生生于苦境，长于苦境，如今苦境山河凋零，先生不觉难过吗？”
与其说玉离经是在质问或者指责，不如说是好奇心引导下的试探，他对越骄子是真的很好奇，一个普通人，在江城沦陷的时候加入苦境地下反抗势力，随后干脆的卖掉整个反抗八歧邪神阵营的协会，加入玄黄公馆，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伏字羲的左膀右臂。他从底层爬到高层，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这说明他无论是能力还是对局势的判断，都是出奇的好，这种人，又怎么会在一开始的时候，默默无闻呢？
他总感觉越骄子的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谜团，曾试探着挑拨伏字羲与越骄子的关系，却被伏字羲不着痕迹的挡了回来，那时候他就知道，想要在玄黄公馆动越骄子是不合实际的。
“喔？你怎知我是苦境的人？”越骄子拿着茶杯在桌子上转着圈，瓷杯的底座压过石质的桌面时，留下细碎的声响，“生在一国，不代表，就是这个国家的人。不过，年轻人思考片面，可以理解。”
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偷换了概念。
“那先生可有想过，若八歧邪神战败，先生何去何从？”
“那就等苦境打倒八歧邪神再说吧。”越骄子看透了玉离经留在玄黄公馆的目的，也就懒得再停留，他起了身，把手继续揣回兜里，天冷了，随时保持手指的灵活比较重要。
至于八歧邪神如果输了，那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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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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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永夜剧作家醒的时候，只闻到了一股陈腐潮湿的味道，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鼻子，从一张不过几十公分宽的硬板床上坐起来，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严肃的男人，对方身上穿着警署的制服，手里还拿着一摞档案。
“永夜剧作家，昨天晚上8点，你在北海公寓杀死昊天，经调查，证据确凿，对于此案，警署判决，将在三日后对你执行枪决。”
对方念着判决书的语气，像是生硬的工具人，不带丝毫的个人情绪，而听到这些话的永夜剧作家并没有意外，他知道，自己被迷晕在密室中的时候，就已经入了另外一个人的圈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北海集团背后的那个人。
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也是对方的手笔。这种时候，反驳或者上诉都是没有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接受这个结果。
“既然如此，在枪决之前，我可以约见自己的养子吗？”因为自己的任务不容有任何的失败，在回国之前，他故意与离凡闹翻，将性格比较天真鲁莽的次子留在国外，只带了邪说回来，便是在那时候，把后手留给了办事妥帖的邪说。
对方点了点头，“此时我会向警长报告，如果同意，在明天下午，会有10分钟的来访时间。”
“可以，若是长官同意了，请去永夜剧场，通知邪说来见我。”

永夜剧作家被捕的消息，在江城传了很久，给聚会上的男男女女提供了无数的谈资，从因爱生恨到为情杀人，也就昊天棒打鸳鸯导致的仇杀稍微靠谱点，剩下的，都是经过了数次传播后添油加醋到面目全非的版本。
这段时间，越骄子倒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个笑话在看，收集了挺多个版本，还听了一段评书。所以说，这搞艺术的人，一旦出事，文人圈总会有很多的乐子可以看。
“听说，他在牢里畏罪自杀了？”伏字羲抻头看了一眼越骄子手里的报纸，上面正大面积的惋惜着永夜剧作家的逝世。也许是哄够了玉离经，他最近把人送出了玄黄公馆，又恢复了曾经浪荡的模样。可见在儿子在的那几天，他也是有装模作样累得不轻。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将鬼麒麟放在了玉离经的身边。
“应该是。戏剧协会去警署门口静坐，要求归还尸体，听说他养子邪说把他带回去埋了。”当然，越骄子并不相信那个人会死，至少，不会死于畏罪自杀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谎言。他更相信永夜剧作家是用了手段诈死出逃了。
伏字羲仰靠在沙发上，正在捏着一张电报叠纸船，灵巧的手指最后叠出个四不像的东西，若是下水，怕会直接翻船，“唉，这些同事真没有同僚爱，他们正面战场有压力，我在后勤，也有压力呀。”
天迹和君奉天离开江城没几天，道武王谷那边的战局就告了危，倒不是说天迹如何厉害，只是竞邪王被人替代这种事情，导致战略布局被泄露，这种事情，就都怪在了搞情报的伏字羲身上。毕竟，他手里的鬼眼乌鸦部队，除了在江城的部分，剩下的都散在了其他八部众的队伍里，充当斥候或者眼睛。
“你说，我一共才这么几个人，去哪里能看顾的过来整个战场，阿修罗王还是他大舅子呢，也没见他分辨出来啊。”伏字羲一脸的委屈，他将纸船揉成一团丢了出去，再叹了两口气，“而且，他整天的和道武王谷那个青阳子你来我去的，也不知道是策反了对方，还是被对方策反了。”
四周没有什么外人，两个人说话就格外的放肆，也不在乎什么情报的泄露，越骄子知道伏字羲说的是实情，鬼眼乌鸦在江城的人手只能说勉强够用，而八部众其他部队里面的鬼眼乌鸦，消耗太快，根本没办法搞大规模的情报战。更何况，以伏字羲的人品，其他的人也不太愿意伏字羲往自己的部队里插人，就造成了八部众很多时候都是靠纯武力与指挥者的个人能力来打架。
但是，伏字羲刚丢的那张电报，他看过，“告危的是御邪王那边，他之前就旧伤未愈，如今君奉天回了战场，还有天迹在一边帮忙，你收到电报的时候，对面应该已经...”
“没错，输了，御邪王也已经死了。”
“...至于骂你的那个，是夜叉枭王，他因为情报问题，吃了大亏，被打了个埋伏。”
如今正面战场上，八部众的局势确实不算好，场面铺的太大，而兵源方面，并不占优势，在苦境的不断反击下，好几条防线都是岌岌可危。经过越骄子几天的观察，邪狱明王并不在江城，而他手下的四个副将，也只有负责日常方面的宿傩斋在。这样看来，是示流岛方面出了什么变故。
“唉，蚩罗嘛，公器私用，不就记恨鬼者和白川凌花聊天很愉快嘛。”伏字羲虽然口上随意的吐槽着同事们的关系，心里却是早已对整个战局有了一定的把握。
如果不收缩战线，最多只需要两个月，他们就能打到江城，而收缩战线，也不过是将两个月换成了三个月。只要邪神不准备大军压境，这就是一场必输的战役。示流岛的动乱，直接切断了八部众的退路，这也说明了邪神的态度，八部众是被遗弃的棋子，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八歧邪神看一场戏而已。
从一开始就是。
“你的人缘，确实是你矜矜业业混出来的。”越骄子夸了一句，看外面天色一句晚了，干脆的丢下手里的文件去穿大衣，“我去喝酒，你要去吗？”
伏字羲摆了摆手，他现在确实没有出去喝酒的时间，有很多事情，还需要和奈落川联络。
天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就起了风，太阳不带丝毫留恋地沉了下去，冷空气就从四面八方挤过来。越骄子紧了紧衣领，喊了玄黄公馆的车，让司机送自己去城东的夜总会。
从楚天行死亡的消息到现在已经有不短的日子，越骄子觉得奇怪的是，九天玄尊派来的联络人，竟然今天才联络上自己。这期间，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就是有什么麻烦人。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令他十分的厌恶。
城东是整个江城最穷的地方，却也是整个江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这里的穷人挤在窝棚去与大杂院里勉强过活，这里的夜总会，赌场和地下拳场又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富人来这里消费。
泾渭分明，又鱼龙混杂。
越骄子塞给司机一把零碎的钞票当小费，看似随意的挑了间夜总会进去，有门童迎上来，带着笑的把人往里面请，一边还小声的问越骄子有没有相熟的女人，要不要帮忙喊几个陪客。
在打发了对方之后，越骄子只在一楼的大厅呆了几分钟，过分喧闹的气氛并不适合聊天，他四处看了眼，坐在了吧台的高脚凳上。
越骄子长得很好看，在夜场里炫目的灯光下，带点不屑的表情更是吸引着来寻欢作乐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杯加了冰的洋酒，倚靠在吧台上，眯着眼睛看着周围颓靡堕落的场景，偶尔有女人或者男人过来请他喝酒，也不在意与对方碰个杯。
一直等到一瓶酒喝了大半，他的身边已经坐下了一个优雅美艳的女人。对方的眼神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似是将独自一人喝酒的越骄子当做了今晚的猎物，只是，她却不知道这个猎物，本质上还是个猎人。
越骄子拍了拍女人的肩，放下手里的空杯子往卫生间去，他的手里还拿着好几张写着时间地点的纸条，江城的夜场，对于欲望，人们的表达方式总是直接的。他从里面挑挑选选，拿出一张，又塞了回去，拐弯迈进卫生间，将所有的纸条都冲进了厕所。
他洗了把脸，顺着卫生间的隔间数着，在倒数第二个的隔墙上，看到了用铅笔写着的一个房间号。不算高的位置，应该是蹲下之后写的。越骄子抬脚用鞋底擦了一下，将本来就浅淡的号码擦去，慢吞吞的往楼上的包间走。
从他成为潜伏者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这样与联络人见面。这个人似乎并不介意人觉的身份暴露，从一切的行动来看，都是为了保护联络人自己，越骄子不得不猜测，是否楚天行的死，让联络人更谨慎。
但，这个人的谨慎，过头了。
就更像是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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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0-07-16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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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约定的那间夜总会档次还算比较高档，包间里是模仿的西方装饰，看上去富丽堂皇，却因为模仿得不够到位而有些庸俗。
在越骄子进屋之前，包厢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他听见门响，抬头笑了笑，给越骄子满上了一杯洋酒。
“没想到人觉竟然是你，你好，我是你的新联络人，你可以称呼我老金。”对方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并且没有说出真实名字的意思，越骄子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终于确认，这次来的联络人，并不是自己曾经的熟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不必因情误事，坏处是，对对方不够了解。
他走到老金的对面坐下，点了点头，并没有接他的酒。“上面有什么事？”
“对于前一任联络人的死做一个调查，并让你我认识一下。”老金的态度看上去十分的温和，对于越骄子的拒绝也没有丝毫的生气，“我初来乍到，江城的很多事情不了解，还需要人觉的帮忙。”
屋子里上一波的客人似乎是女人，留下的香水味至今还没散，让越骄子有些烦躁，他刚准备回答，脑子里关于危险的那根弦却紧紧的绷着，对方看似和善的外表里，似乎掩藏着深深的恶意。
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越骄子没有贸然问什么，他点了点头，准备结束这次的见面，“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彼此的身份不泄露，楚天行因为暴露身份，是我杀了他，如果你暴露了身份，我也会杀了你。”他看了看表，已经快10点了。
“如此吗？”
“我们见面最好不要挑人太多的地方，意外也会多。今天先这样，我有事，要先走了。”越骄子站起身，却感觉身体一晃，确定自己没有喝醉的他，在自己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
“还有一件事情。”老金笑眯眯的站起身，他似乎要上前扶住越骄子，只是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越骄子身体一晃，避开了对方的手，在他的手里，看到了一柄已经打开保险的枪。
越骄子眯着眼睛看着他，昏暗的包厢里，他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为什么。”
老金并不认为越骄子能脱逃，虽然对方并没有喝自己准备的酒，但他在包厢里点的迷香分量很大，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在舌下压了解药，只怕也很难清醒。“谁让你杀了楚天行呢？要知道，寄昙说现在可是人之最，现在杀了你，他应该会记我一个人情吧。”
“一页书醒了？”越骄子心下一沉，却也没多少在意，“他不是因私非公的人，如果你杀了我，你也是叛国者。”
“我杀的是叛国者越骄子，可不是人觉非常君，只要你死了，谁会知道你的身份呢？”老金看上去有恃无恐，他的枪上装了消音器，哪怕尽力躲闪，越骄子也被击伤了左臂。他咬牙拔出腰间的匕首，“玄尊知道我的身份。”
“只要有一个能做事的人觉，是不是你，你认为玄尊会在意吗？”老金的声音带着点喜悦，他已经沉浸在自己设想的未来中，手不自觉的抬了抬，像是要指点江山。越骄子抓住这一瞬的机会，上前一步，匕首划过对方手腕，在对方因为痛感条件反射的松手的时候，直接整个人压上去，将人压在地上，匕首抹过对方的脖子。
“玄尊是不会在意，但是，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粗粗的喘了几口气，越骄子看着对方还没有闭上的眼睛，啐了一口唾沫。他的脑子还有些晕，迷香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但当年他们都经过了药物的训练，多少有点抗药性。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二个联络人会是这样一个角色，稍微的缓了一会儿，在对方的衣服上擦干净了匕首，拿走桌上一个酒杯，转身离开了包厢。至于尸体和死人，自然有其他的人会处理，在城东，出现一具尸体，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对方的身份会不会泄露，这就更不需要担心，无论是哪一边的人，想杀越骄子的都多到数不清楚。
夜晚的风格外的大，离开了灯红酒绿的区域，大部分的江城人都陷入了睡眠。街上起了雾，视线就有些看不分明。街上的路灯早不知多少年前就坏了，如今路上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寂静。
也许是迷药的作用没有散去，越骄子觉得自己现在的步子还有些沉，身上也乏的厉害，身体上的不适让他很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加上雾气的遮掩，等他发现眼前站着的人的时候，已经与对方不足十米的距离了。
他就那样与人对视着，手还压在枪柄上，这是他刚才从老金那边拿来的枪。
“你是谁？”
“你杀了楚老船，我就要杀你。”对方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半路伏杀，没有偷袭没有用枪，反而提着一把大刀，像是一个多少年前的武林中人，为给一个死去的朋友报仇，义无反顾的杀上门来。
越骄子突然就有些累了，说不好是因为之前和玉离经的谈话，和老金的变故，还是看到这个不像杀手的杀手。这种突然质疑自己信念的想法，几乎要折弯他的脊背。
“甘无恨？”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心里却有了答案。天迹当初的藏身地既然是楚天行安排的，那甘无恨自然是楚天行最信任的人，如今来杀自己，简直不能更理所应当。
他早就应该来了，没想到会等到今天。
确实，甘无恨早就应该来了，他早在收到那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的时候，就准备去救楚天行，因为去他的家里耽搁了点时间，到报社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报社员工的尸体。以他自己的能力，也没办法冲进玄黄公馆的监狱。在他安排好何问津和桃娃之后，想再次劫狱的时候，收到的就是楚天行的死讯。
他盯了越骄子好几天，才终于决定动手，也因为不习惯偷袭，他直接出现在了越骄子的面前。
有一个瞬间，越骄子甚至想松开自己握着枪的手，让自己死在这一刻。但他连松手的动作都没真正开始，便重新握紧了手里的枪，“你……”
话未落，刀光迎面而来，勉强避开的之后，还未开枪，下一瞬的攻势随后跟上。缺少了左臂的辅助，越骄子的平衡有些难以支撑，在对方过人的刀术下，手枪成了一节短棍，除了格挡没有其他的作用，巨大的力道从相交的地方传来，震的手掌一阵阵发麻，一时间，越骄子竟有些左支右绌。
甘无恨不想与对方多说，他手中的刀越劈越狠，只想要将越骄子劈死在刀下，以鲜血告慰自己好友的在天之灵。
越骄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并不算要害，但在痛感与失血之下，他觉得自己也许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后退一步，让开一下重劈，在对方上前之前整个人倒向地面，就地一滚，突然压低的重心让甘无恨一刀劈在人肩后，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枪声响起。
枪支的后坐力几乎要震断越骄子的手臂，他没有停下，将整个弹夹的子弹都送了出去，只听声音也说不清放空了多少枪。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听到了不属于自己发出的枪声。
从咽喉里咳出一口血，越骄子勉强翻了个身仰面躺着，伤口压在地面上，痛到眼前发白的人也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最痛。雾气沾染在衣角鬓稍，便成了沉重冰冷的水滴，他的眼角带红，不知是因为生理的疼痛，还是心底的茫然。
曾经年幼的时候被玄尊收养，为报答教养之恩，日夜勤奋，不敢有丝毫懈怠，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因为玄尊那时的承诺，若你学成，可为人之最。
但是，一个人鬼之子，又怎么会成为人之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比大多数的人族更像个人，玄尊在心底也是忌惮着自己的。
再后来，人之最失之交臂，自己成为了人觉。八歧邪神入侵，自己又成为了越骄子。那如今，自己到底是非常君，还是越骄子？
为了潜伏下去，从一开始成为牺牲者的那个社团，到后来的一些苦境据点，到一些江城反抗势力的领导者。越骄子，不，或者说非常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把刀，除了刺入敌人内部获取情报，还杀死了许多不同于玄尊的声音，因为那些人不好掌控，所以他们死了，他们成为了越骄子往上爬的梯子。为了藏好非常君这把刀，太多人主动或者被动的付出了生命，这些牺牲，体现在纸面上，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在命令的传达中，甚至只有几个符号。
非常君的手上，是间接造成的，无数敌人的鲜血，他是英雄，是被人称颂的光辉，是永远无法走到光下的卧底。而越骄子的手上，是直接造成的，无数同道的鲜血，他是叛徒，是被人唾弃的垃圾，是活该被千刀万剐的恶徒。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来不允许自己真正的往深处去想。
如果握刀的人松开手了呢？刀该何去何从？
非常君可以成为越骄子，那，越骄子，真正有机会成为非常君吗？
要知道，潜伏在暗处的英雄，只有永远不站在阳光下，才会是英雄。
但是……
“凭什么呢？”低声的呢喃碎在黑暗的夜里，越骄子将手背覆盖在眼睛上，挡住了眼中的一片灰烬，那是曾经的坚持与信念被重重燃烧后，再无一点温度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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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0-07-16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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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越骄子醒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八人间的病房如今只有他和伏字羲两个人。而坐在床头看似陪床的伏字羲，正在削完了一个苹果，然后切下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清甜的苹果香味压过了消毒水的味道，越骄子没说话，他抬起酸痛的右手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冷，伤口似乎被缝合过，麻药的劲儿还没散去，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乌鸦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快死了，听说动手的是甘无恨？”伏字羲啃苹果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着，有点扰乱越骄子的思绪。他现在还有点困，不是特别想说话，只嗯了一声。
“前些天那个戏园子，你还记得吗？那天清场之前跑了条小鱼。”伏字羲顺势换了话题，听不出二者联系的越骄子睁开眼看着他，等人后文。
“本想引条大鱼出来，谁知道，引来的人，就是甘无恨呢。”伏字羲将吃完的苹果核丢向一边的垃圾桶，倒是表情看上去真实了不少，“那戏园子送你了，又喊了个班子来，回头闲了，你听戏也方便。”
这句话倒是让越骄子惊讶了一下，伏字羲刚才的话，是试探杀死甘无恨的那一枪是谁放的，还是，在解释，自己没有派人跟踪他？那么，如果不是伏字羲的人救了自己，那一枪，又是谁放的？
因为猜不透对方的意思，越骄子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换了个话题，“鬼狱的访问团后天到，你自己去？”
“自然，只有鬼者自己了。”

不同于此时江城虚假的风平浪静，苦境总部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处于近乎爆炸一般的状态里。
八部众里，负责下路战线的御邪王和末邪王如今御邪王身死，末邪王失踪，德风古道已经可以抽调人员支援其他两路战线。
而中路的竞邪王已死，阿修罗王被道武王谷青阳子牵绊住，暂时也不需要怎么担心，足够撑到援军到来。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上路了。负责上路的八部众是夜叉枭王蚩罗，因为他身边的白川凌花帮忙，上次对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本来不需要过多的担心，但是，负责对抗蚩罗的西煌佛界的上层突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叛变，近月观音与青随佛子在鬼狱的帮助下，联手杀死了永劫天女和释至迦蓝，并在之后逃往了敌占区。负责追踪的人只杀死了青随佛子，只能眼看着近月观音带着西煌佛界的绝密资料与鬼狱之人会合。
如今，上路战线群龙无首，几乎要被蚩罗打废，这让苦境总部一时间有些拙计。
“还是要先调人前往西煌佛界收拢残留的势力。”蔺天刑紧皱着眉，提出了最符合现在情况的建议，“之前御邪王死的时候，我这边已经开始调派奉天逍遥支援其他战线，如今让他们抛开辎重和士兵，全速赶路，应该能及时赶到化解西煌佛界的危局。”
“路上的士兵不能不管。玉离经的身世让他现在很难回到原本的位置，更何况他接触过鬼麒主伏字羲，云忘归这个时候也不能离开他身边。剩下的，儒门那边还有谁能空下手？”九天玄尊揉着眉心，眼看胜利在望，事情却一个赛一个的麻烦。
“让敬天怀去，慕灵风会负责下路的战线。”玉离经的身世从暴露到现在，几乎被苦境所有人知道，让蔺天刑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也因为这个，他将人调回德风古道总部，明面上是囚禁，实际上也是保护。毕竟看守的人是云忘归，这和没人看守还有个帮手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想了下蔺天刑的提议，九天玄尊点了点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讨论，倒是少了很多麻烦。“一页书也赶往西煌佛界了，这一块就算解决。玉离经那边你自己处理。另外一件事……”九天玄尊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是很想做出接下来的那个结论，“人觉的联络人老金身亡，人觉疑似背叛。”
说到玄黄三乘，蔺天刑并不了解太多，这是玄尊一个人做的决定与行动，在八歧邪神到来之前，苦境内部甚至都没有玄黄三乘的资料。如今，天迹暴露，成为战线的主将，地冥毫无消息，人觉接近背叛，怎么看都是计划出现了问题。
“人觉的能力，比起天迹怎么样？”
“侧重不同，天迹更擅长正面战场，但如果人觉想杀死他，就一定能杀死。”九天玄尊想了想，补充道，“天迹善战，地冥诡巧，人觉难测，他们三个的杀伤力，都很大。”
听到这里，蔺天刑其实已经很想掀桌打人了，他根本就没理解玄尊的意思，从三个人的能力来看，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放在正面战场，甚至可以主宰一场大型战役，但是玄尊偏偏将人放出去成了卧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潜伏者的心理压力那么大，万一生出怨恨，或者直接背叛，对苦境都是很大的打击，你真确定他们都能撑下来？”
“我相信他们可以。所以才说，疑似。”
“这件事我不管，我去让儒门支援佛门，人觉的事儿，你自己解决吧。”蔺天刑懒得和自己的老朋友多说什么，生怕自己留的久了忍不住打人。
九天玄尊看着被甩上的门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急着重新联络人觉，毕竟，很多事情他不了解，也能猜到几分。
“非常君，你不要让我失望。”

鬼狱一行人出现在码头的时候，周围的人几乎都是避着他们走的，毕竟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这次鬼狱访问团的负责人是一个身穿黑色裙装的女人，她带着一个笼罩了黑纱的帽子，穿着高跟鞋，手里提着小小的银色手提箱，时不时的抬手看自己的手表。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同样一身黑的男人，绑着高马尾一脸的冷淡，低垂着眼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也不与人交流，他的脸上有很大一块胎记，黑色的，却不是很深。而在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看不清模样。除去三个一看就是主角的人，其他的只是些穿着鬼狱军装的士兵，看上去孔武有力，似是精锐。
“真是，欢迎啊，孤月公主。”有些滑腻的声音透着调侃，伏字羲倚靠着一个木头箱子，挑眉看过去的目光，有些个不达眼底的笑意。
“伏字羲。”孤月眼神一冷，虽有准备，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依旧感觉到心底生出的不悦，“江城没人了吗？”
伏字羲是伏家的人，与孤月算是互相知道根底，所以，也就更厌恶了。毕竟，两个立场上的人，现在还没打起来，就是很和平的景象了。
午后的喧闹似乎在一行人奇怪的气氛下渐渐冷肃，伏字羲看了看满天白云，早就猜到这一幕的人叹了口气，有些不想继续耽搁下去了，也就挥了挥手，“人鬼殊途，鬼者也是一番好意呀。诸位的住处安排在城西，先跟我来吧。”
鬼狱位于苦境的东边，与苦境隔海相望，在多年前的人鬼大战中战败，曾有一段时间的蛰伏。女帝还曾化名鬼后，与九天玄尊有过联姻。只是伏字羲叛变之后，掀起的血河战役，引动三界战斗，血流成河，此后，任何一方也无法轻易发动战争，才有了短暂的和平。
如今苦境与八歧邪神开战，想来鬼狱也坐不住了。
与鬼族联络的人并不是八歧邪神，而是御天者，说实话，在没弄明白鬼狱这些人的目的之前，伏字羲也很难判定御天者的意思。
玄黄公馆此次来的车有两辆，另外还有士兵乘坐的卡车，孤月与伏字羲上了最前面那辆车，剩下的两个人去了后面。
伏字羲打开车门，手搭在门框上方，等孤月坐下之后，才关了车门去前面坐好。在这些细节方面，他确实是一个绅士。孤月低垂着眼睛，看着染红的指甲，心里默默地将对伏字羲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江城的路面向来平整，汽车行驶时，感觉不到太大的震动，没有人讲话的车厢里酝酿着一股子尴尬的沉默，孤月看着窗外的江城景物，玻璃上倒映着伏字羲把玩手里折扇的身影。
“公主似乎还没给鬼者介绍，身后车里的两位的身份。”伏字羲对那个黑衣的男人很是好奇，虽然有胎记遮盖，但是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对方的容貌与越骄子一模一样。
“鬼少冽红角，舞祭渡末莲。”孤月收回视线，她把帽子摘了下来，相比于攻击性十足的妆容，她的容貌偏于秀美，只是，伏字羲从来都不曾小看过这个女人，毕竟，是被女帝养大的，手段狠起来可是很吓人的。
鬼少冽红角吗？倒是，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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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0-07-16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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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信念的崩塌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而重建，也许是下一刻，又或者是一辈子。
二十多年的时间，他把自己打磨成人觉非常君，如果不是一直被提醒着人鬼之子的身份，他甚至都要将自己真正活成一个人。
玉离经曾问他，可知山河凋零百姓苦楚。如何不知，正因太知，才有越骄子。无论他今日怎样选择，都需要继续以越骄子的身份继续下去。
医院里总是飘着消毒水的味道，闻久了，也会渐渐习惯。偶尔，从门外能听到一两声的哭声，也分不清哭的人是为了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个年代，也有着生老病死，也有着悲欢离合，只要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都是别人的事。
越骄子不喜欢医院，他在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就让跟在身边的人去办理了出院手续，而他自己换了衣服，靠在门边上，等着对方回来。
在等待的时候，似乎前面发生了什么，喧闹穿过走廊引起了无数的好奇，越骄子低着头，有些无趣的闭目养神，却从那场的喧闹中听到一个格外有辨识度的声音，眼前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一个人的模样。
秦假仙。
那个无处不在，又怎么都杀不了的人。深谙保命之技，危急时刻总能转危为安。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故意，总之，哪怕知道他是苦境一方的人，也没多少人追杀他。活的比很多大人物都要自在的小人物。
真是令人羡慕。
“先生，手续已经办完了。现在是回公馆吗？”负责照顾越骄子的人将他的各项单子与药品拿好，侧着身挡住了走廊上的窗口。越骄子点了点头，“伏字羲去接鬼狱的人了？”
“是的，鬼狱访问团今天上午抵达江城码头，现在应该是在休息，晚上有欢迎晚宴，鬼龙王吩咐，先生如果身体无恙，可以前往公馆的宴会厅。”常跟在伏字羲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比较了解越骄子的习惯，所以询问的时候，就会客气的多，毕竟，惹了越骄子真的会被打死。
“不去，回我的住处。”越骄子在玄黄公馆之外还有一套房子，不算大，但五脏俱全。他现在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不想继续扎在漩涡里挣扎。只是，这时候的越骄子，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自从昊天死后，江城的商圈乱到现在还有些首尾不清。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北海集团没有丝毫的准备，在昊天身亡之后，商业对手的打击，员工与管理层的辞职，供货商的提前催款与其他合作方的单方面解约等等麻烦，都压在了渺若凡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
现在的北海集团就像是一条满身漏洞的大船，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似是下一刻便会翻覆，从而船毁人亡。然而，渺若凡硬生生握紧了大船的船舵，虽是艰难，却走出了一条生路。
这生路背后，是没有人看到的艰辛。
渺若凡将眼前的合同看了三次，终于在最末端签上了名字，摞在办公桌最上面的一层文件上。做完这一切，才松一口气，拿起还算温热的浓茶，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呼——”舒了口气，渺若凡站起身，抱着手肘，顺着昊天书房的窗户看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之前自己缠着父亲种下的红枫，如今满树艳色飘旋落地，搭配枯黄的植物，竟是多出几分颓色。想来也是最近主家太忙，佣人也开始怠慢了。
“小姐。”采风给人换了热茶，看着自家小姐最近瘦了不少的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心疼，“今天送来的帖子我都拿上来了，你有要去的吗？”
从渺若凡接手北海集团开始，或是试探，或者示威，或者挑拨，种种目的，都被包裹上甜美和谐的外衣，打着邀请的名头，往她手里送着一张张的请帖。有一部分直接被她塞进了垃圾箱，有一部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与之周旋。
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看采风手里那一厚摞的帖子，渺若凡觉得自己又头疼了。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接过帖子还没来得及讲话，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曾经自己对另外一个已死的人提过的味道。
“？？？”
渺若凡一惊，手里的东西就尽数掉在了地上，她急忙蹲下身去找，从一堆五花八门的帖子中，挑出了那个有着浓重的西式风格，镂空描金的信封。打开后，更为明显的香气迎面而来，一张对折的浅金色纸张上，只写了一句话，“今夜，诚邀若凡公主一谈真相。”落款是，疏影浮生·奇梦人。
熟悉的香气，陌生的名字，提醒了渺若凡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她不想怀疑一个朋友，所以，她愿意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采风，我晚上出去一会儿，你不要跟着。”

华灯初上的时分，玄黄公馆内四处都点了灯，上菜的侍从神情严肃，似乎手上的托盘里不是美酒佳肴，而是枪支弹药。
不同于现在流行的西式宴会，此时玄黄公馆的宴会厅里摆放着一张很大的圆桌，桌子上冷碟热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在宴会厅的最前面，还有请了几个歌女拿着琵琶自弹自唱着江城的小曲。
在场的人除了鬼狱的孤月和冽红角，八歧阵营的伏字羲和宿傩斋，还有不少的陪客，勉勉强强把圆桌的位置填满。陪客们强行讲着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试图活跃气氛，而客人们并不配合，主人家也不应声，整个宴会就透着一股子尴尬的味道。
伏字羲看了眼差不多上齐的菜，拿着酒杯站起来，“鬼狱能在此时与八部众合作，鬼者十分欢迎，今日菜品简陋，实在是怠慢了。”
一些个客套的话讲起来不废什么力气，陪客们体贴的应和着，不让伏字羲冷场，大概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孤月终于拿起眼前的酒杯，与对方轻轻地碰了一下，“鬼龙王客气，这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若有所指的看了眼孤月，伏字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就对上了另外一个正在皱着眉放下筷子的人，“鬼者与孤月公主是旧识，与鬼少却是第一次见面，不知菜品可还合口味？”
冽红角听到有人点名，终于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眼伏字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般，不算浪费食材。”但是也不好吃。
来的路上，孤月曾告诉冽红角不要事事都说实话，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说才是正确的，就不要说。毕竟，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性格耿直到女帝都没有办法。
伏字羲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看得出冽红角未尽的话意，也就有了一个有些恶趣味的计划。
鬼少这个称呼，在鬼狱是指皇室之人，总不会是女帝又和谁生出来的孩子。伏字羲听到鬼狱来访团内部的人说，冽红角住在清冽不照影，这就很趣味了。清冽不照影是先帝暴君啸的住所，如果是暴君啸的儿子，女帝能容得下吗？更何况，冽红角有着和越骄子如此相似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来，越骄子似乎也有鬼族血统，那么，这两个人会不会有血缘关系？
“我这边有个人，对江城十分熟悉，也喜欢吃喝，不如，回头让他陪你逛逛江城，尝尝这边的小吃。”
孤月有些疑惑于伏字羲的行为，但是她没有见过越骄子，也就不知道伏字羲的打算，只能猜测是伏字羲对冽红角的好奇。
她随意的扯了个话题，就将伏字羲的注意力引开，他们彼此交谈时候的试探与讽刺也交流出一种热闹。冽红角没理会附近想和他搭话的陪客，歪着头去听一旁歌女唱的小曲，一时间有些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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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0-07-1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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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城南的房子多数是独门独户的小院，有些还是多年前就传下来的老宅子，雕梁画栋带着时光的印记，却没什么陈腐的气息。
文人风骨，从古至今，就算是每日里清粥咸菜，也不肯放弃城南人的身份。在外光鲜亮丽，在家穷困潦倒的人比比皆是。
更何况，江城城南，如今已经没多少真正有风骨的文人了。
八部众的大军来时，杀了一批，殉了一批，走了一批，剩下的，在敌人的屠刀下，或者投降，或者沉默，都是为了活着。
渺若凡跟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管家的老人往里走，她记得这里曾经是一个文坛大儒的家，后来那一家人都死在了江城城破的那日，这宅子就空了下来。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与那个人再次见面。
老宅子看不出丝毫的陈旧，像是被重新翻新过，带着清静雅致的味道，像是被精心包养的老物件，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情。
往里走到会客的花厅的时候，渺若凡看见有个人正拿着精巧的剪刀修剪一盆植物，浅金色的头发披散着，在灯光下，整个人像是发着光。
“永夜先生？”
“公主，称呼我奇梦人吧。”奇梦人将手中剪刀放下，回过身邀请人坐下。“永夜剧作家已经死了，那个身份，也就不必再提。”
在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似乎就没有隐瞒什么的打算，奇梦人一派坦然的模样，渺若凡将很多的疑问暂时压了回去，对自己的判断有了几分信心。
奇梦人让人送来了两杯茶之后，才开口，“那天，我确实去了三楼书房，不过，我去的时候，令尊已经身亡了。”没有隐瞒，甚至包括自己去书房的目的，奇梦人都讲给了渺若凡听，甚至说，除了地冥这个身份，一切都没有隐瞒。
渺若凡坐在那里，捧着茶杯暖手，她没有打断奇梦人的讲述，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安静的听着。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她冷静下来思考这些事情，慢慢补充着自己的认知，也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
“奇梦先生既然选择告诉我一切，那就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北海集团背后确实有一股势力在影响我的决策，父亲的死应该与他们有很大的关系，这个人，我也想找出来。”并不在意奇梦人之前的利用，毕竟他们的交谈是愉快的，也是和谐的，哪怕一开始的认识带着目的，后来，渺若凡确实将永夜剧作家当做了朋友，而永夜，或者说现在的奇梦人，也用行动回应告诉渺若凡，自己对她的信任。
“多谢体谅。”奇梦人在于渺若凡的相处中，曾了解过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也正是为此，才对她透露了这么多，将对方拉入自己的计划之中。
他们谈了很久，甚至谈到天光乍破，才算是有了个完整的计划。渺若凡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告辞，奇梦人给她递过去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他调过的安神香。渺若凡道了声谢，走到街口去喊了车。
管家将渺若凡送走，才返回老宅。本应去休息的奇梦人还坐在花厅里整理两个人晚上记录下来的一些东西。
管家见状上前帮忙，“你就不怕她说漏嘴哦。要知道，送邪说出江城，废了不少的功夫，如果不是我早就在这里给你经营着奇梦人的身份，你这时候就要回总部面对你老爸了。”
“阿叔，放心吧，我心有打算。”
“又嫌弃我唠叨，要不是欠玄尊的人情哦，老人家才不会跟着你忙这么久。”他将手里的文稿塞到奇梦人手里，“行了，快去睡一会儿，九点的时候我喊你。”
“阿叔去睡吧，我还没结束。”奇梦人含着笑将人推出门，换了一副装扮的他，整个人温和了不少，原本永夜的那些棱角，都被打磨成圆润的光。
“对了，你最近联系玄尊了吗？”
“联络了，帝父交代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多注意身体，撑不住的话就说。”
“知道了。”

越骄子随意的应了一声，起身去拿自己放在衣架上的大衣，刚好没多久，在玄黄公馆窝着整理资料的他就被伏字羲给抓了壮丁，陪鬼狱来的一个什么鬼少逛街。对鬼狱的来意同样十分在意的他就没推脱，往外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伏字羲放在桌上的一把手枪。
他自己惯用的太沉，如今手臂受伤，也就没带出来。临走时候看到桌上的枪的时候，很轻易就猜到专门留给他的。不过，女士用枪，说伏字羲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相信。
天越来越冷，走到路上的人开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越骄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向自己靠拢，虽然还没出玄黄公馆的大门，知道这里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他依旧往靠墙的一侧让了一点后才转身。追上来的是玄黄公馆的一个士官，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为底，上面画着一些扭曲的黑色纹路的面具。
“先生，鬼主说，最好还是带个面具去。”对方的称呼让越骄子辨认出这个人也许是伏字羲的旧部，似乎从楚天行死了之后，伏字羲有一些事情就不再瞒着越骄子了。
只是，带着这个面具去，越骄子有些无言以对，对方真不会因为自己是去挑衅的？
“伏字羲还给了你什么？”越骄子没有接面具，对方也没强求，就把另外一个袋子递了过去，“如果不想带面具，还有口罩，围巾和帽子。”
看上去伏字羲是打定了主意要越骄子隐藏自己的容貌，这样说来，不是有什么算计就是要看什么好戏。同样对这个举动好奇的越骄子没有拒绝，他接过袋子武装好，径直去找了公馆的司机送他出门。

此时，城西一栋复式的公寓内，有一间屋子被改成了实验室的模样。鬼狱来的都是三大战栗麾下精锐，早已安排好巡守和换防的工作，在实验室的门口还放了两个人盯着。
渡末莲此时正紧张的看着手中的试管，一旁的孤月在调试一会儿要用的仪器，两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大概过了有一会儿，孤月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释至迦蓝的血清确实对母体有抑制作用，不过，事有相对，只要能破解，下一步的传播就很容易了。”渡末莲晃了晃试管里已经变了颜色的液体，将其重新放回了一旁的木架上。“保温箱暂时不要打开了，如果被这瓶变异的母体污染，以现在江城的设备没办法重新提取。”
“行。”孤月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女帝答应与八歧的合作，本身就是为了实验最新的病毒效用，以江城的气候，如果寻找到合适的地点，一点母体就可以轻易繁衍成灭城之灾。顺着水源，可污染的地域就更大了。“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地点，伏字羲既然今天会派人来接鬼少出门，那就让他顺便找着吧。你先将精力放在增强母体的繁衍速度方面。”
渡末莲点了点头，他本身就是鬼狱的人，为了西煌佛界的一项研究成果卧底至今，如今拿到了释至迦蓝的心脏血液和尊佛留下的研究报告，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鬼狱之所以这样轻易的同意奈落川的合作请求，也是为了接应渡末莲与资料，并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毕竟，在别人的国土上，死再多的人，也无所谓。
他们谈论中的鬼少冽红角此时看着公寓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对方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熟悉的眼神，如同千百次出现在梦中的一样。
被他用炽热眼神盯着的越骄子也吓了一条，心里暗骂了一顿伏字羲，多少明白了他必须让自己来的目的。鬼狱这个名叫冽红角的人，竟是与他长相一模一样。不，比他要年轻一点，但这点区别，很难划分。
“一起出门转转？”压下心底的疑惑，他倚靠在车上，抬头看着冽红角，看似与平常无异，心里却多了点怒气。
在很久以前，久到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黑脸小孩，喜欢拽着他的袖子喊他哥哥。那时候他们刚被鬼阿叔送出鬼狱，两个不同于人族模样的孩子跌跌撞撞，互相扶持着成长。
再之后，他遇上了玄尊，欣喜的跑回两个人居住的破庙，想要告诉弟弟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滩的血迹，和一具看不出模样的尸体。
弟弟死了。
那时候的非常君只有这一个想法。那个会糯糯的喊自己哥哥，看到吃的东西眼睛就会亮晶晶的弟弟死了。
他拒绝了玄尊的帮忙，自己在破庙的外面挖了个坑，把人埋了进去，挖到两只手鲜血淋漓也不肯停下。那坟茔的泥土里，混着鲜血，混着懊悔。非常君曾经很多次想过，如果自己那天，没有出门，弟弟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心中想的，就是不断的变强，强到终有一日，自己能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而如今，当冽红角站在他的面前，当他看到冽红角脸上的胎记的时候，就感觉当初的自己真的是一个傻子，一个轻易被骗的傻子。
“好。”冽红角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问就与人一起坐上了车。越骄子上车后赶走了司机，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却带着点说不出默契。
越骄子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在上车的时候他就摘了口罩和围巾，紧抿着的唇代表着他的不悦，而看到他的脸的冽红角，竟是什么都没问。
同样，他没有问冽红角这些年过的如何，也没有问鬼狱来江城来苦境有什么目的，甚至没有问冽红角还记不记得他。
鬼狱一向以生物科技文闻名各界，清洗一个人的记忆这种事情，哪里能难得住女帝。不过，将冽红角推到鬼少的位置，不是想立个靶子，就是冽红角的身份有着其他的秘密。
“你想吃什么？”拐过一个弯，越骄子将车停下。这里是江城吃喝最多的地方，食物的香气混在空气里，引动老餮的馋虫。
“都，都可以。”在越骄子面前，那个看上去冷漠的鬼少，却像是个有些局促的年轻人，偷瞄对方被抓到，脸上都会有不自在的表情闪过。
越骄子嗤笑了一声，点点头，“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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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20-07-1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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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奉天啊，我觉得我们这次似乎是要糟糕了。”神毓逍遥抹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几分。他们赶来西煌佛界总共用了三天的时间，期间除了必要的行李，只有两个开车的警卫员。四个人一路狂奔，才堪堪在蚩罗彻底拿下西煌佛界线之前赶到。
不过，到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边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更为严重。
一页书与他带来的部队被御天者奈落川阻拦，失踪的末邪王竟然也在阻拦的部队中。在蚩罗带领下，八部众的队伍几乎要冲散整条防线。也幸好西煌佛界的中层官兵尚且安好，虽然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短时间内的挣扎还是可以的。
等君奉天和神毓逍遥到的时候，整个营地里，所余的战力不足三成，而且这还是轻伤的人数，其他的伤患一时很难得到救治，伤兵营的医疗兵几乎都是在凭借一股的意志力在撑着，每天抬出去的同伴尸体，让整个营地陷入绝望的气氛。
“先把人召集起来，简单开一个作战会议，至少...先收拢下人心，否则这三成的人，出现炸营或者逃兵，会更麻烦。”君奉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神毓逍遥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
“先撑一下，通讯员发信给梵天，让他那边帮忙拖住御天者和末邪王，等敬天怀带着其他的增援过来就发起总攻。”神毓逍遥总感觉蚩罗的进攻有些失去了理智。他现在收发信息不太方便，很多事情只能依靠经验判断。儒门战线已经算得上是结束，道门那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八部众丝毫不收缩战线一味的进攻，更像是在拖时间。
但如果是拖时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和的鬼狱的合作。”伏字羲看着鬼麒麟送来的报告，他的面前是之前给越骄子送面具的那个中年士官，看上去有些老实憨厚，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伏字羲的第一只乌鸦。他的名字，或者说代号，就是乌鸦。与鬼麒麟相同，是伏字羲真正的心腹。“御天者废了这么多的力气去折腾，还特意带着鸑变迦罗跑去阻拦一页书，如果不是有阴谋，说出去狱明都不信。他既然将鬼狱送来了江城，就要做好被我知道的准备呀。”
“鬼眼乌鸦的精锐都在江城，需要调派几个去盯着吗？”
“不必浪费，之前西北边的乌鸦传信说，西煌佛界有鬼狱的钉子，他们来江城的人里一直没怎么出现的渡末莲，应该就是近月观音。西煌佛界同样对生物科技有所研究，不过侧重点不同。鬼狱能同意合作，以我对女帝的了解，应该是，有什么新实验了。”
“御天者没有通知我们。”
伏字羲心情看上去不错，之前故意暴露了自己与玉离经的关系，后续与他所想的差不多，玉离经几乎没有了接触战争的途径，这样无疑会安全很多。再说了，还有鬼麒麟跟在他附近。
“你会在意弃子的死活吗？我们的邪神陛下，从来都不在意人命啊。”
“那越骄子...”
“让他跟着冽红角，说不定会有惊喜。这件事情你不必插手，另外，最近商圈的变动太大，你盯一下北海集团。昊天身亡后是渺若凡接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是。”
伏字羲挥了挥手，让对方退下。他看着手里的另一份情报，指腹摩擦着上面鸑变迦罗的名字，神情有些玩味，“失踪两个月，还能活着回来，真是有意思。”

“谁为刀俎，谁又是鱼肉？”奇梦人翻看着渺若凡带来的文件，指尖点了点，从里面抽出几份，“应该就是这几个了。”
渺若凡现在正在奇梦人住的老宅里，现在，这栋老宅几乎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一个据点。在付出不少的代价之后，渺若凡大刀阔斧的砍掉了北海集团一些不太重要的分支，将冗余的商铺与工厂全部关停，在失去拖累之后，北海集团渐渐有了起死回生的气象。
而被砍去的这部分，正是与暗中那股势力接触的部分。这也是一次试探。
“最近有个人找上我，说是父亲的朋友，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渺若凡抱着一杯水果茶小口的喝着，有了奇梦人的帮忙，很多事情都简单很多，她也从忙碌中脱身出来，“他自称仙踪无名，看上去，挺可靠的。”
苦境与八部众的交战几乎进入了白热化，昨天晚上，地冥联络玄尊的时候，才知道神毓逍遥和君奉天那边已经和蚩罗有过小规模的接触和试探，很快就能发起总攻。但外界的风雨欲来似乎与江城毫无关系，他就像是台风中心的风眼，在狂风骤雨中风平浪静。
奇梦人现在就像是拼图缺了最关键的一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北海集团成为目标的原因。如果北海集团背后的人的目的只是一个公司或者商会，是不是，格局太小了点？玄尊应该不会让自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能说明，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先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吧，他有说自己是做什么的吗？”
“他说自己是，鬼狱生物科技公司的顾问。”

“今天打算去哪里？”
“听你的。”
两人之间这样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越骄子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依旧是双手插兜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做派。他也习惯了这种随性的作风，也回不去曾经的模样。
从几天前他带着冽红角去吃东西开始，就几乎成了冽红角的专属导游。吃喝玩乐到了这里，只剩下吃喝两个字。毕竟，冽红角是一个到了夜总会也端坐在那里，面色冷淡的推开缠到身上的陪酒女的冷酷男人。
话少，事儿少，表情也少。黑乎乎的一团站在那里，扎着个高马尾，如果不是偶尔表现出来的无措，越骄子都信了他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冽红角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他想要亲近越骄子，又在看见对方不耐烦的动作的时候感到畏缩，踟蹰的动作与忐忑的心情，像是脑子里装了个不断拉锯的机器。只能用越来越冷淡的表情来掩盖头痛。
他是相信这个人的，所以，越骄子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连自己的目的，鬼狱的目标，以及一些自己知道的，听说的，都尽数告诉了对方。他想和他说说话，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期待着对方询问。
“既然这样，去吃东西吧。”
两个都是爱吃的人，越骄子早在很久之前就把江城的大街小巷转遍了。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绝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因为没什么要紧事，两个人也没坐车，就那样溜达着往城北走。路上还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一串，酸甜的果子外面裹着一层的糖浆，咬下去的时候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山楂的酸甜刺激的口舌生津。
吃完了签子还没来得及丢，手里就又多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油炸的糯米糕，夹着红豆沙的馅儿，软糯香甜。
就这么吃吃喝喝，一路走着，看过了江城的风景。有没认出他们的人，看到两个长相俊俏的男人，难免多打量几眼。有认出越骄子的人，看到这个煞星，急忙往边上让一让。倒是运气不错，没的那些个仇杀来打扰。
毕竟，恨着的人多，不怕死的人少。
“你……”
“嗯？”
“没什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被人畏惧仇恨，看到越骄子的表情，冽红角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出来，于是又咬了一口糯米糕，有些凉了，有些粘牙和腻味。也许是这一块糖放的有些多，有些苦。
“到了。”对方没问出来，越骄子也就懒得猜测，直接拉着人进了大堂。
冽红角被人一拉，紧跟了两步，并没看清进了哪里。
大堂看上去和普通的饭店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比其他地方更干净雅致一些。也许不是饭点的原因，店里的人并不多，零星的几个坐在角落里。
越骄子挑了个位置坐下，有个小二迎过来，原本笑着的脸色瞬间挂了寒霜，他把搭在肩头的毛巾拿了下来，紧紧攥在手里，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越骄子，这里不欢迎你。”
还没等越骄子说什么，要坐下的冽红角站了起来挡在前面，目光冷然的盯着对方。越骄子从身后拉了他一下，自己靠在木椅的靠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想见血就赶紧上菜，大家都省事。”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店小二感觉到了越骄子引而不发的杀意，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但仇恨让他站稳了脚跟，“请你出……”话未讲完，他被另外一个人拉去了一边。一副掌柜打扮的人挡在前面，脸上是一种强装的平淡，“上菜。”
“掌柜的！”店小二眼里甚至带了泪，巨大的屈辱感似乎要将他逼入绝境。
“做生意，没有赶客的道理，我说了，上菜！”
越骄子看着眼前一幕，看了看冽红角，对着对面的座椅点点下颌，示意对方坐下后，才重新看向另外两个人，“别在我面前演忍辱负重，我耐心不好，不要让我久等。”
冽红角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越骄子给他倒了杯白开水，挑了挑眉梢，“想问就问。”
“你和他们，有仇？”
“是啊。”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抿一口热水，“是有个朋友带我来的，他和老板是好兄弟，不过，前些日子，我把那个朋友杀了。”
“……”
“行了，不谈这些，这里的交梨汤很好喝，一会儿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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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20-07-1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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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幽界边缘，一处破庙之外，地茧小心的擦去朱雀衣脸上的血迹。他咽了两口唾液，只感觉嗓子干渴出尖锐的痛感，丝毫得不到缓解。
从皇城跑出来已经有半天多的时间了，追捕马上就来。朱雀衣陷入昏迷，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在有一个瞬间，地茧无限甚至都是绝望的。
原来，圣母让自己和小妹去找鬼麒主，是为了支开两个人，方便手术的前期准备。原来，自己与小妹早就成了魔君苏醒所需要的道具。
地茧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圣母不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毕竟，为国家，为君王牺牲，早就是一种责任，哪怕自己只是圣族的质子，为了救自己的父亲和君主，也愿意付出生命。但为什么还要杀死小妹？小妹是如此仰慕着魔君和圣母，为什么，要连她一起杀死？就为了恢复的更快一些？
他想不明白，所以他逃走了。在离开江城的时候，永夜剧作家曾提醒过他，圣母可能对他们不利，所以，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他就带上已经昏迷的朱雀衣跑了。
只是，圣母的反应太快，就算是逃，地茧也没逃出多远。整个幽界似乎成了一个牢笼，无论他跑去哪里，都会被轻易的找到。
在勉强歇息之后，地茧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背起朱雀衣。他不能放弃，因为小妹，还在自己的背上。
“原来，是在这里。”突兀的生意响起，地茧猛然抬头，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站在破庙的门口，“走吧，冥冥之神派我来帮你们逃脱。”
“小丑傀一，多谢。”

深秋的雨，总是格外的凄凉。雨滴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来，打落无数枯黄的树叶，湿哒哒黏糊糊的沾了一地，像是迫不及待的要盖住什么。
奇梦人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在他目光可及之处，渺若凡正与一个看上去很是温雅的中年男人在聊天，似乎就是她上次说的那个仙踪无名。也许是感觉到了奇梦人的目光，那个人视线转过来，对着他举了举杯子，笑的很是客气。奇梦人同样举了举杯，喝完杯中酒，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沙发区。
他在路过一处很热闹的圈子的时候，发现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脸上表情看似冷酷，实则懵逼，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次的晚会，说是为了庆祝江城哪个大佬的升迁，其实不过是一群人凑一起吃吃喝喝，顺便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在江城这个地方，就算升职到顶，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只是，傀儡也有傀儡的作用，大家表面上都要好看一点，接到帖子的人各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来了，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也不会冷清，偶尔认识个有用的朋友，也算是不虚此行。
落地窗的窗帘半拉着，挡住了玻璃后面的风景，奇梦人推开侧拉的门进去，又关住了屋里的热闹，他抬手拨开抵在眉心的手枪，丝毫不在意冒犯，“熟人见面，何必紧张。”
“永夜剧作家？”越骄子收回枪后揉了揉鼻子，依靠在阳台一角的一个木凳上，半边身子已经沾了雨水，熟悉的香气让他有些像打喷嚏。
“非常君。”奇梦人比较靠里，没有被雨水侵蚀，他抱臂站在人对面，似乎是在打量着这个早就认识的人。他刚从玄尊口中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确实惊讶了一番，但也只是惊讶而已。
越骄子听到奇梦人确定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耷拉着眼皮，不怎么想搭理人的样子，“地冥。”
这个答案他早就怀疑，今天不过是得到了肯定。
早在第一次见面，越骄子就在怀疑他了。因为地冥所说的那个身份，他曾经在玄尊的档案中见到过。玄黄三乘皆在江城的消息，在窈窈之冥内部并不算秘密，他们各自知晓着同伴不为外人知的事情，更何况，非常君曾经见过玄尊的手札，知晓“天剑净世”计划的大部分草稿。
“看来当初那一枪，是你放的。谢了。”越骄子突然想明白了当初救自己的人是谁，他记下了人情，语气也好了一点，“找我什么事？”
奇梦人的做法算是打破了三个人各自为政的壁垒，天迹的事情还能说是以权谋私，那找上人觉，必须经过玄尊的首肯。越骄子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不是玄尊的消息，他的伪装，不会这么轻易被看破。
“是为了，叙旧吧。”奇梦人比划了几个不明所以的手势，越骄子却看懂了。这是独属于他们玄黄三乘内部的联络手法。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多的解释，越骄子杀死老金的行为会让总部误解，是必然的事情。如今地冥找过来，是帮玄尊确认，也是传达合作的命令。
越骄子侧耳听了听大厅内的声音，玻璃的隔音效果不错，地冥既然找过来，说明他对这个地方也是信任的。
“邪狱明王不在江城，渡末莲是近月观音，鬼狱带来了一份病毒母本。”将最近比较有用的消息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却半天没翻到火柴。奇梦人划亮一根，单手挡住风向，越骄子凑过去点燃了香烟吸一口，“你在北海集团，看着点最近的合作者，应该有鬼狱的人。”
“鬼少冽红角，是个有趣的人啊。”奇梦人将火柴梗丢出阳台外面。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声很小，在雨夜里，除了彼此，谁也听不清楚。
“这和你没关系。”
“当然，你不误事就好。”
“这句话也送给你。”
“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冽红角觉得自己就快被人群淹没了。
越骄子带着他来参见晚宴之前，明确告诉他，这里的小点心很好吃，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吃东西就可以了，不用管那些人。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在吃东西的时候越骄子在应付来搭讪的人，他在喝果汁的时候越骄子在打发猎艳的人，他在...他还没吃饱，越骄子就把他丢人群里自己躲清静去了。
如今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有人约他吃饭，有人约他谈投资，有人想和他谈合作，还有人想要给他介绍对象。
而冽红角在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在那里装深沉。原本来参加晚宴的就不是特别上层的一批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时候就不怎么注意分寸，看不出冽红角的不耐烦。一波波来了不走，就形成了这种被包围的架势。让冽红角的冷脸攻势完全放空。
等越骄子来救他的时候，有个人甚至已经从自己的私生女介绍到姨太太家的三表妹了。似乎不和冽红角联姻就不罢休。
好笑的同时，越骄子也有些烦躁，还没等他开口，看到他的冽红角眼睛一亮，挤开人群出来，拽住了他的袖子，和很多年前一样。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两个人都是一顿，冽红角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另外一个，分明瘦弱，却十分高大的背影。
温暖的，怀念的，不舍的，曾很多次出现在梦里的背影。
一时间，像是被灼伤一般松开手，他小声的问了句，“回去吗？”
越骄子点点头，也没理其他人，干脆的带着人离开。
渺若凡这时候已经和仙踪无名分开了，她咬着一块小饼干，歪头看刚回来不久，还带着一身湿润寒气的奇梦人。
“我们也该回去了，太晚了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渺若凡几口咽下饼干喝了口水，擦干净嘴角，“奇梦先生，下次你可以换个借口的。不过，我们确实该回去了。走吧。”
“遵命，公主殿下。”奇梦人含笑回答了一句，他帮人拿过外套，两个人看似亲密离开的身影，在还没散场的宴会上留下不少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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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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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