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4【尋玉痴】1~終回(完)+番外【為汝而心動】，6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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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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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0樓發表於: 2005-09-28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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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文以前曾拜讀．．．覺得這樣的故事非常溫暖，

很喜歡那個自信滿滿滴蘭，

希望大人可以給蘭和小經一個幸福的轉世，

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痛苦的說．．．大人一定要填坑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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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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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11樓發表於: 2005-10-01 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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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

安呀^^

天子以前看過【尋玉痴】呀...
再看一次感覺是否如舊呢?

冰會記得把後續貼上的，請天子放心。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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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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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12樓發表於: 2005-10-01 0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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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0【尋玉痴】8~9，12F

(八)

眨眨眼兒，一雙小手在身畔不住摸索，在怎麼也摸不著熟悉的溫暖時，秀麗雙眉蹙起。
不在啊……

手撐著床鋪坐起身，雙腳往床邊移動，小手也不斷地摸索著。
當腳尖點不到平面時，金髮人兒知道自己來到床沿了，小心翼翼地扶住床柱，把腿移至地上，找尋鞋子。
嗯…這裡！
感覺到腳下的突起，金髮人兒離開床榻蹲到地上，用手找著鞋子，而後坐回床上拾著鞋，將鞋子套上腳。

鞋子穿好，金髮人兒聽到了前面傳來的開門聲，眼睫輕動站起身來，卻因站得太急，腦袋一陣昏眩，來不及抓住東西的往一旁跌去。

推開房門進入內室，蘭胤看到的，就是一幕讓他心臟險些停止跳動的情景，當下立即衝上前接抱住軟倒的金髮人兒。
「玉兒！」再慢一步就要讓寶貝人兒和地面作最親密的接觸了！蘭胤緊緊將人環擁入懷，低喃人兒的名。

熟悉的溫暖在身邊湧現，密密地包圍著自己，腦袋雖然仍覺得有些昏昏的，但手已抬起朝前探去。
看著懷中人兒摸索的小手朝自己伸來，蘭胤笑柔了唇眼，不同於以往的僅是以掌將小手接握住，他牽起握在掌中的柔軟手掌來到微揚的唇上，極輕極柔地親吻著白嫩小手。

蘭？
眨眼，動動被溫熱碰觸的手指，嫩白玉指不意點上那溫熱，猝不及防地讓那人咬了一口。

呀……
指尖的溫熱碰觸，透過神經傳導轉變成一種奇異的麻癢感，在他體內擴散開來，讓其眼眸微瞠呆愣住，控制不住的點點嫣紅染上發熱的粉頰，迅速散至耳後、頸子，成為一種迷人的豔麗色彩。

金髮人兒的模樣，逗笑了蘭胤，一串串好聽的笑聲自揚起的唇逸出，迴盪在房內。
眉兒又蹙，將手抽了回來，金髮人兒有些不悅地掙動身子，欲離開身旁這笑的不能自己的男子。
「玉兒。」看見伊人蹙眉的不悅模樣，蘭胤收住笑聲，將人兒摟得更緊些，溫聲哄著：「別氣別氣，是蘭不好，你別氣喲！」
氣惱地別過臉，伸手推著環在腰際的臂膀，試著要將手臂給推開，在發現自己的力量實在薄弱的可憐時，心中的那分惱怒，不禁加深幾許，推著的手也變成拍打。
急忙伸手將那拍打的小手拉住，緊握於掌中，眼裡滑過不捨。
「玉兒，別氣好嗎？我笑，是因為你的動作好可愛，不是故意要笑你的。」柔聲解釋自己方才到底為何而笑，薄唇啄吻著人兒紅暈猶在的粉頰，沿著柔滑的頰面來到人兒圓潤的耳垂，含吮了下，在其耳畔柔聲低喃：「不氣了可好？」
噴灑於耳後的溫熱氣息，讓身子不由得輕顫起來，玉兒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發燙了，這樣的溫度讓昏沉的小腦袋更覺渾沌不明，只得將頭靠向蘭胤胸膛，無力地閉上眼。

伸手拿起放在床邊的外衣，替其穿上打理好，將閉著眼的人兒打橫抱起，離開內室走到花廳，轉至右邊窗戶旁的臥榻坐下，讓懷中人兒偎靠在自己胸懷裡，以指輕撫著金髮人兒紅雲未褪的臉蛋。

靜靜躺在蘭胤胸膛好一會兒，玉兒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不再昏沉沉，用手撐在那片寬厚的胸膛，坐起身子。小手拉下那在自己臉頰上滑撫的大掌，在其掌心寫字。

『蘭，你也會用唇去碰別人的額頭嗎？』
忍了一個多月，終於鼓起勇氣把悶在心裡的問題提出來，手指頭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寫出心裡的疑惑。
愛憐地親吻了下玉兒額頭，低柔的嗓音回答著金髮人兒的問題。「不會。」

『那，你會用唇去碰觸別人的臉頰嗎？』
「不會。」回答，溫柔的吻在那頰上親吻了下。

『手指呢？』
「也不會。」吻，落在纖纖玉指間。

不解地眨眼，玉兒又寫著。『嘴唇呢？』
闇黑眼瞳裡閃爍著眩目燦爛，蘭胤笑意加深的凝視伊人麗顏，俯下身低下俊顏之時，修長食指在攤開的白玉掌心上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不會！』
薄唇，將無言的回答加溫，密密實實地封緘於柔嫩紅菱裡。

我的唇，只吻屬於我的人，那臉，那額，那指，以及那柔軟的唇……

而你，玉兒，你就是……屬於我，蘭胤，的人！

＊＊＊

書房裡安靜無聲，偶爾響起幾聲書頁翻動聲。房內，一紅一白兩道人影偎靠同坐一張椅子。
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蘭胤翻閱案上文件，仔細瀏覽過每一本薄薄的冊子，不時提筆沾了朱砂在冊子內頁寫字。
忽然，左邊衣袖讓人扯了扯，使他停下翻閱的動作，偏過頭去。
坐在其胸前的金髮人兒，長睫搧動了幾下，小手扯著蘭胤衣袖，希望引起他的注意，而他也成功地引起了身後男子的注意。

像是習慣性的，俊顏微低，親吻了吻金髮人兒額上痕印，柔聲問道：「怎麼了？」
手指屈起在那掌上寫字。『悶，我想到外頭去。』
笑著，發現自己忙著審閱西北邊防送來的文書，卻冷落了懷中人兒，歉然地開口：「對不起，是蘭疏忽了玉兒的感覺。」
搖頭，玉兒手指飛快地寫著：『沒有，蘭忙，玉兒自己到外頭去走走好嗎？』
笑著搖頭，蘭胤握住在掌上移動的小手，柔聲道：「不了，看了近兩個時辰的文件，蘭有點累了，想休息，咱們一起到庭園裡走走散散心。」說著，收拾好案上文件，把筆擱在硯台上，扶著玉兒起身，一同往門口移動。

來到外面，蘭胤扶著金髮人兒，在林間小徑漫步，時近正午，陽光十分刺眼，但兩旁樹木濃蔭蔽天，掩去不少炙熱，也擋去不少刺目光線。

走在涼爽的綠蔭下，蘭胤邊走邊以指梳理金髮人兒被微風吹亂的髮絲，耐心地把落至雙頰的淺黃拂到耳後勾好，忽而微瞇了眼抬起頭，搜索的視線在小徑盡頭的月門旁，看見有人正站在那裡等著。

摟著金髮人兒往月門走去，越接近來人，飄散於空氣中的氣息也愈濃，不曾接觸過的陌生氣息讓玉兒不安地揪緊蘭胤衣袖，不甚自在的顫著身軀。
扶著人兒肩膀的掌，輕柔拍撫著，金髮人兒下意識表現出來的不安讓蘭胤心中泛起憐惜，點吻了下人兒光潔額際，柔聲道：「別怕，海兒不會傷害玉兒的。」
聞言，眨動淺色長睫，玉兒放鬆揪抓著身旁男子衣袖的手，向那陌生的氣息伸出小手探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公子，海兒仍是為公子那玉娃娃般的絕麗容顏所懾，定定地站住任那白皙玉指撫上自己臉龐。

輕輕觸摸，感覺指下的柔和線條不同於所碰觸過的蘭胤臉龐的堅毅，眼兒輕眨收回手，扯扯蘭胤衣袖，拉過那大掌，飛快地寫字。
『不一樣，是女的嗎？』
嘉許地點頭，眼神含笑示意海兒出聲。

海兒看著金髮人兒，一如對主子的恭敬，開口請安：「海兒見過公子。」
轉頭面向聲音來源，紅菱微勾漾開一抹淺笑，登時又讓海兒愣住。

有趣地睨了呆立當場的少女一眼，俊顏上滿是收不住的淺笑。他的玉兒肯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引起了什麼事，那抹純然無邪的笑靨，讓向來心思冷靜情緒不易顯於言表的屬下，在短短幾秒鐘內化為石像，呆愣在當場。

幾分鐘後，海兒回過神，瞧見主子眼裡的笑意時，不好意思的紅了俏臉，這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輕聲說道：「主子，該用午膳了，郡主娘娘請主子移駕品蘭廳。」
長眉微挑，聽著少女的話，低首看了懷中人兒一眼，略略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海兒，勞妳轉告姨娘，說本宮有事不便去品蘭廳用膳，順便要人將午膳送到丹青閣頂樓，本宮今天要在那裡用餐，連同玉兒的份一起。」
記下主子的吩咐，海兒領命，轉身離去。

吩咐完畢，蘭胤摟著懷中人兒，轉身往丹青閣走去，沿途，偶爾傳來幾聲輕淺淡笑，以及含著溫柔的低喃輕語，隨風，飄散在整座庭院。

※※※

(九)

踩著沉穩的每一步，登上丹青閣頂樓，蘭胤不徐不急的將橫抱於懷的人兒給放了下來，讓他站穩雙腳。

颯颯風聲裡，竟有叮叮噹噹的聲音，美麗的眼瞳轉了轉，好奇地離開溫暖懷抱，往前走去。

沒有阻止，只是跟在人兒身後，蘭胤細長鳳眼緊盯一步步慢慢走著的金髮人兒，看著好奇心湧起的寶貝走向頂樓北面關著的小門。
來到門前，伸手推了推門，在發現門推不開時，側過身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自門的另一端傳來的聲音。

鈴鐺，門的後面有鈴鐺！

轉過身子，小手甫伸出，便被隨後跟來的蘭胤握住，跟著整個人被拉回溫暖中。
拉著蘭胤的手，玉兒一手指向門，沒有焦距的眼眸閃著光采，希望摟著自己的男子能把身後這扇門打開。
溫柔一笑，薄唇點了點金髮人兒挺立的俏鼻，將掌心按在門上，運氣，使力，推開緊閉的小門。

陣陣涼意迎面而來，清脆的叮噹聲，不斷迴盪在只有兩個人的頂樓，小門之後，不大的房間裡，掛滿了一個個的鈴鐺，各種樣式，各種材質，大小不一的鈴鐺，在風自兩旁未掩上的窗戶颳進時，前後晃動著，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摟著人兒走進房間，玉兒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向前探去了。

當指尖碰觸到涼涼圓圓的物體時，另一手也伸出去把摸到的圓球物體捧起，輕輕地撫摸掌中圓圓的東西。
拿著，好奇地搖晃著，叮叮噹噹的聲音自手中球體傳出，小心翼翼地放下，向旁邊摸索去。
一邊摸過搖過手中的鈴鐺，一邊往旁邊走去，伸出的小手，在摸到一個不是圓球的物體時，好奇的停下腳步。
兩手並用地摸著，實在不知道指下的東西是什麼，身後已傳來答案。

「風鈴。」溫聲說道，蘭胤走上前將金髮人兒擁入懷中，「玉兒現在拿在手裡的東西，是風鈴。」拉起人兒撫著的指，來到風鈴頂端，慢慢向下摸去。「風鈴的樣子，就像廟裡掛著的鐘，裡面繫著一顆小圓球，圓球底部綁了條線垂出風鈴外，可以讓人拉著線移動裡面的小圓球去敲風鈴內壁。」
讓那手指拉住線，敲擊風鈴內壁。「像這樣子。」
風鈴在圓球敲擊下發出陣陣聲響。

看著金髮人兒好奇地拉著線一下下地敲著，蘭胤拿下掛在身側的另一串風鈴，將玉兒手上的風鈴移走，換上手上的這一串。
摸著，一根根長長的管子，自管子內延伸出來的細線，撫摸的指查覺線的下端綁了東西，玉兒眨眼，拉住蘭胤衣袖扯著，要他解釋。

愛憐地啄吻著不住眨動的眼，啟口：「這也是風鈴，和剛才那個不一樣，這個風鈴只要風大一點，吹動底部的飾物，線就會晃動，帶動管子裡的東西去敲擊管子，發出聲音。如果風再強一些，管子本身會被吹動，互相撞擊，風鈴也會發出聲音。」說著，拉起風鈴頂端的圓環勾上白玉小指，讓懷中人兒迎向風，傾聽被風吹動的風鈴管子相互撞擊，發出悅耳嘹亮的聲音。

只有一下下的時間，蘭胤立即轉身背對窗口擋住強風，不讓玉兒吹風，敏銳地聽到有人上到頂樓的腳步聲，低下頭輕摟著人兒，柔聲道：「好了，玉兒，咱們該去吃飯了。」
呀…這麼快……
捨不得放下手中風鈴，美麗眼瞳湧現淡淡的失落，瞳色暗了下去。

金髮人兒眼中的失落，讓男子看了很是不捨，再看看那雙小手將風鈴緊緊捧住不放，放柔了嗓音，詢問：「玉兒想要它嗎？」
暗下的眸子又亮了起來，小腦袋不住點著，毫不掩飾的直接讓蘭胤輕笑出聲，開口要求：「只要玉兒答應蘭一個條件，蘭就把這個風鈴送給玉兒好嗎？」
點頭，騰出一手不斷扯著蘭胤衣袖，催促他快把條件說出來。
笑著，柔聲道：「等會兒吃飯的時候，玉兒要乖乖把蘭餵你的食物全部吃完，不可以說吃不下也不准挑嘴喔！」
眨眨眼，閃著光采的眸子裡有了一絲猶豫，但在想到可以得到風鈴時，金髮人兒點頭，乖乖應允男子的要求。
「好乖，走吧，我們去吃飯。」
薄唇揚起，擁著人兒離開房間，步出門口時不忘迴身將門關上，以掌凝氣將門封鎖住。

＊＊＊

回到頂樓正廳裡，在廳內座落於西邊的長榻坐下，長榻對面的窗戶已讓人推開一扇，然而因為窗前放了兩座高寬各約三丈的雕花屏風，將入內強風擋去大半，所以，風勢不強，帶著涼意卻不冷人。

榻前長几已放上膳食，長几對面，海兒立於那兒，等著服侍主子和公子用膳。

捧著剛得到的禮物，玉兒絕美的容顏上盡是喜悅，紅菱微揚，不住笑著。
一手將笑得純美的人兒摟著，一手持箸夾起面前的紅燒肉送到揚起的唇邊，「玉兒，來。」
乖乖張口把肉吃下，玉兒不甚專心地咀嚼口中食物，一雙小手不住把玩著手中的風鈴。
夾起一筷子魚肉，小心將上面魚刺剔除，餵進不專心的人兒口中，不放心地叮嚀：「吃魚時專心點，注意有沒有魚刺。」
雖是溫聲叮囑，卻也只能注意盯著不專心的金髮人兒，怕他讓未剔盡的細小魚刺哽著了。

注意力全放在玩著掌中風鈴的玉兒，意外的將一碗八分滿的白飯全部吃完，蘭胤笑柔了眼，替其盛了碗湯，擱在桌上讓風慢慢吹涼，這才端起另一碗飯拿起筷子用餐。邊吃，一雙鳳眼則分神凝睇靠坐在胸前玩得開心的金髮人兒，那麗顏上漾開的純真笑靨。

碗裡的湯漸漸冷卻，只剩下幾絲細細白煙緩緩向上飄散，蘭胤收回膠著在玉兒麗顏上的視線，拿起湯匙舀起一匙湯，來到其唇畔。
鼻裡，一股奇怪的味道竄入，眉蹙起，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把嘴邊的東西吃下，玉兒身子微微向後縮去。
挑眉，低了幾個音的輕喚，自薄唇逸出：「玉兒？」
耳邊的嗓音不同於以往，有些低沉……玉兒咬了咬下唇，敏感地查覺蘭胤口氣的改變，深吸口氣，乖乖張嘴讓湯入口。

唔……
入口的苦澀，讓玉兒小臉皺成一團，急忙用手捂住唇，低著頭不斷地往蘭胤胸懷裡縮去，拒絕再喝第二口。
看著金髮人兒的反應，蘭胤用湯匙舀起湯，試喝一口，眉，也不禁攢起。
他知道這是苦瓜湯，可是，實在是……太苦了！
難怪玉兒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這等苦味，連自己也受不了，何況是玉兒呢？

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海兒，用眼神對她作詢問，只見海兒表情看來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力持口氣平穩的說道：「回主子，今天的苦瓜，是郡主娘娘親選的。」
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娘娘今早上上市場去，買了苦瓜回來，她說…」努力忍著笑，海兒很辛苦的維持平常的口吻把話說完。「娘娘說，稍早時看主子您的樣子不似平常那樣沉穩，她覺得您需要喝點清心降火的補品，所以特別挑了最苦的苦瓜親自煮湯給您喝，說是最有效果，還慎重地囑咐奴婢要看著主子把湯全部喝完。」

瞇細了鳳眼，蘭胤忽然笑出聲，讓努力忍住笑意的海兒嚇了一跳，不安地朝主子看去。
唇上揚，溫柔的語調，自薄唇間道出，內容卻讓海兒刷白了俏臉。
「海兒，看來妳現在一點也不冷靜嘛，橫豎這一盅湯本宮和玉兒也喝不完，妳也來一碗，清心退火吧。」
讓主子的好意嚇了一跳的海兒，這下可後悔方才不小心讓主子看出自己的笑意了，只見她下意識退後一步，腦子努力想著要如何婉拒主子的邀請。看公子的反應和主子的模樣，不用親嚐也知道這苦瓜湯有多麼的令人〝苦不堪飲〞。

笑著，心情不錯的欲開口再逗逗這可愛的屬下，白嫩掌心卻準確地按上薄唇，讓其消音。
對於蘭胤逗弄下屬的舉動有些不滿的金髮人兒，左手手掌按在男子唇上，右手則屈指在其胸膛上寫著：『不准欺負海兒姊姊，蘭壞！』
「哦……」
鳳眼盈滿笑意，唇啟，伸舌舔了柔嫩掌心，笑著看那小手飛快移離自己的唇瓣，握成拳頭收入衣袖裡，嫩白臉蛋瞬間燒紅了起來。

手臂重新環上人兒腰際，低柔的口吻，帶著幾許戲謔：「不欺負海兒，那欺負玉兒好了！」
欺負玉兒？蘭要打玉兒嗎？
不久前的被人惡意虐打的痛苦回憶倏地浮上腦海，驚得其瞠大眼兒，纖弱身子不禁顫抖起來，懼怕地縮著身子，美麗的眸子矇了層水霧，匯成了一泓秋水滑出眼眶。
懷中人兒的驚恐懼怕，讓蘭胤愣住，隨即明白那驚懼從何而來，不禁斥責自己怎麼會忘了玉兒之前遭受過非人道的虐待呢？

臂膀力道略施，將人緊抱入懷，柔著嗓音，溫柔地哄慰滑落晶瑩的淚人兒。

「不哭，玉兒不哭，蘭不欺負玉兒了，真的，玉兒別怕喔……」
長睫顫顫地眨動著，顆顆水珠兒沿頰滑落，燙痛了蘭胤的心。低首吻去淚珠，間或不時以唇輕點了點那顫動的眼瞼，吻去沾在睫上的水珠，抬手溫柔拍撫仍哭著的人兒。
淚水滑落之勢漸緩，胸前重量慢慢加重，一會兒，斷斷續續的抽氣聲一聲聲，自停住哭泣的人兒，輕顫的唇間逸出。

嘆了口氣，抬頭，一方素帕置於眼前，取了過來，極輕極柔地拭去人兒頰上未乾水痕。

揪著衣襬的小手鬆了開，不住眨動讓淚水洗過的眼眸，雙手摸上幫自己擦淚的那隻大手，把大手拉下，感覺自掌手傳來的溫熱。
「玉兒。」柔聲喚著人兒的名，放下手絹反手握住那對冰冷的小手，包覆於掌中，將溫暖傳遞給仍尋著自己、依賴著自己的金髮人兒。

怯怯地垂下螓首，抽回左手，而用右手手指在那被攤開的掌心上寫字。
『蘭不會打玉兒對不對？』
溫柔的吻，輕柔地落在人兒前額，面頰，蘭胤溫柔地親吻著怯憐憐的玉兒，溫柔地回答：「不會，蘭怎麼捨得打玉兒呢？」
在光潔前額那痕印上不住親吻著。

「蘭所謂的欺負玉兒，是指……這種欺負……」柔聲加註，溫熱薄唇隨之覆上那片柔軟，欺負起他的如玉人兒來了。
呀……
顫著嬌體，白玉小手緊揪住欺負自己的男子的衣襟，單純的玉兒，在蘭胤的欺負下，驚訝的忘了呼吸，登時沒了氣息，暈了過去。
「玉兒？」唇離，蘭胤不敢相信地接抱住懷中昏過去的人兒，再度明白他的玉兒有多麼的單純，多麼的……受不住驚嚇。

眼帶同情地看著自家主子，海兒打從心底默默同情起頂頭上司來了。
不過公子這麼單純，要承受主子不按牌理出牌的玩笑，好像也太難為公子了點。
「主子，奴婢看公子應該只是受到驚嚇所以暈倒了，您先帶公子回房休息吧，這裡讓奴婢來收拾就好。」忍住即將出口的笑意，海兒恭敬地說道。

抱起昏倒的人兒，蘭胤起身往頂樓樓梯口走去，踩著階梯下樓。

走著，蘭胤不時低頭凝睇懷中金髮人兒。他的玉兒，真的好單純，好可愛呵！
回想起方才玉兒的模樣，止不住的笑意，染上闇色眼瞳，柔了心。

抱緊人兒，蘭胤步出丹青閣，回轉自己的臥房。

目送主子抱著公子離去，海兒蹲下身，收拾好案上碗筷端起，跟著也離開頂樓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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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5-10-01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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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真的好可愛啊....好想抱抱他啊

不過,這篇的蘭輕薄玉兒也太快了,玉兒都昏倒了說....

另外,最有趣的是苦瓜湯那裡,蘭跟海兒之間的對話,真的好有趣喔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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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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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14樓發表於: 2005-10-06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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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蘭胤是個會逗下屬的主子，
尤其在他本人成為被整的目標時，他絕對會將旁觀者拉進來玩。
(蘭：呵，偶爾一次不為過吧。眾人：﹝無言...﹞『是偶爾嗎？』)

玉兒很受歡迎喔(開心^^)
(冰：來，抱一個(伸手)
玉兒：﹝眨眼，看向抱著自己的某蘭﹞
蘭：玉兒該休息了﹝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朝某冰綻放，迅速離開﹞
某冰：....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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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5-10-06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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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尋玉痴】10~11，15F

(十)

幽靜的庭院，樹下大石頭上，一抹淺色身影倚樹靠坐，睜著的美麗眼瞳，目光有些迷濛，金髮人兒靜靜地坐著動也不動，只有那淺色長睫，偶爾會因想到什麼似的輕輕眨動著。

住進蘭園已有兩個月，兩個月以來的每一天，早上、中午、下午、晚上，直到就寢時，蘭總是陪伴在自己身側，抱著自己，很有耐性的陪自己說話，帶自己走遍居住的院落，讓自己熟悉周遭的環境。辦公時也會把自己帶在身旁，摟著自己審閱文書，或放著自己到一邊的桌子上去讀書。

想到書，金髮人兒動了動手指，撫摸擱在腿上的書。蘭為了讓目不能視的自己能夠看書，特地命人將書本內容刻在木板上，裝訂成冊，讓自己得以用手指摸著板子上的刻痕，一字一字慢慢的認，慢慢的讀，他的體貼對於看不見的自己而言，無疑是份絕對的驚喜。

而在每晚沐浴過後回到房間裡，睡覺前，蘭總會拿一本書，摟著沐浴完畢的自己，一起坐躺在位於窗邊的軟榻上，唸書給自己聽。

有時候是鄉里人云亦云的奇人軼事，有時候是古人遊山玩水的日誌，有時候則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神話故事。

更多的時候，蘭會用他獨有的微揚嗓音，在自己耳邊，緩聲吟誦著一首又一首的詩詞。輕緩的，柔和的語調，伴隨著一股莫名的感覺，緩緩沁入自己那顆跳動的心，常讓自己不能克制的紅了雙頰，逗笑了身旁的蘭。

蘭……

想到那總是溫柔地抱著自己的男子，想到那總是耐著性子溫聲哄著自己吃飯的男子，想到那總是用那溫熱薄唇輕碰自己的額頭、臉頰，和唇瓣的男子，金髮人兒柔嫩紅唇不由得漾開一絲淺淺淡笑，點點粉色布上白皙臉龐，純美的可人。

公子是想到了蘭胤主子吧。
守在一旁的少女，瞧見坐在石上的金髮人兒麗顏漾開的淺笑，疼惜地猜測著。

隊伍回返蘭園，幾天後的一個早上，當自己一如往常將早膳送到主子書房時，早已在房裡的主子，放下手裡正唸給公子聽的書本，抬起頭來注視自己。

「主子？」
「海兒，有一個請求，本宮想請妳答應。」
開口說道，蘭胤口氣裡的慎重，讓海兒甚感錯愕，不解地看著主子。
「從今天起，只要本宮不在，請妳陪在玉兒身邊，代替本宮照顧玉兒。」慢慢地說出請求，說話之時，偎在主子懷裡的公子，也抬起頭來，眨了眨沒有焦距的眸子，絕美的臉蛋上綻放迷人笑容。

照顧公子嗎？
聰慧的海兒，馬上明白主子的話中之意，立刻單膝跪地，回話：「奴婢遵命！」
主子的意思是要自己從今以後將公子當作自己唯一的主人來侍候，盡一切力量去保護公子，不要讓他受到傷害。

蘭園的奴僕們，都認定郡主娘娘和蘭胤主子為自己一生的主人，發誓用性命保護兩位主人。現在，蘭園裡多了一位主人，那就是蘭胤主子最疼愛的玉兒公子，從今以後，玉兒公子就是她海兒這輩子的主人了，她會用盡所有能力來保護這位天真可愛的可人兒，一如保護蘭胤主子那般，傾盡全力。

當跪在地上的自己抬起頭時，公子那雙白淨小手已朝自己伸來，她急忙伸手接住那雙在空氣中摸索的小手。
一隻小手自自己掌中抽出，拉起她的手，攤開，翻過掌心，右手食指輕輕地在上頭寫字。
『謝謝！玉兒喜歡海兒姊姊！』率真地寫著感謝，小臉蛋又朝自己綻開嬌憨的笑，無可避免的，自己，又是呆愣當場。

想到那時的自己，不禁直搖頭，再次佩服起蘭胤主子的好定性。
忽而，眼神一利，海兒站直身向前望去，前面廳堂裡傳來拜候聲。
仔細地聽著，沒有多想的走向坐在石頭上的公子。

主子說過，不要讓除了蘭園以外之人看見公子，因為公子的出塵容貌，會讓人興起不正的念頭，進而引發諸多事端，尤其公子還有著一頭罕見的淺黃色長髮，更會讓人容易大驚小怪，說出傷害公子的話來。

就像薩雲大哥告訴過自己的，當初公子就是因為生得不凡，髮色又不同於一般人，竟被當地村民當作妖類，欲把他活活燒死，獻祭給村民口中的老天爺，幸而遇到主子，讓主子救了回來，而後將其帶回蘭園。

不管前廳來者為何人，也不論來人是否會經過主子的庭院，總之先把公子帶回房裡避開就是。

身子微低，海兒柔著聲音開口：「公子，咱們回房可好？」
神遊的思緒讓柔和的詢問喚回，闔上手裡的書本捧入懷中，玉兒抬起頭面向聲音來源，不解地眨眨眼。
將公子自石頭上扶起，牽起公子的手，避重就輕地哄道：「主子應該也快回來了，海兒陪公子先回房泡好茶等主子回來，好嗎？」

蘭要回來了嗎？
一抹光芒在眼瞳亮起，點點頭，乖乖的讓海兒帶著自己回書房去。
回書房，把茶泡好坐著等蘭回來，蘭回來看見了一定會很高興！

帶著喜悅，玉兒開心地往書房走去，走路的步伐因為心喜而有急快，讓海兒是提高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扶住公子肩膀，穩住公子前行的每一步。
笑著，柔聲安撫：「公子不急，慢慢來，不要摔倒了。如果公子摔傷了，主子會心疼的。」
被人說中了心事，玉兒粉色臉龐暈色加深，害羞地垂下小腦袋，嬌羞的模樣讓海兒看了不覺莞爾。

公子真的好可愛呢！

微笑著，小心的牽扶著公子，慢慢往書房走去。

＊＊＊

同歲蘭郡主禮貌性的問候過，蘭胤撇下隨自己來到蘭園的客人，逕自往院落走去。

坐在廳堂裡的客人，好奇地看著身形漸遠的紅衣男子背影，半晌，才回過頭來。

「德倞見過郡主千歲。」雙手作揖，向堂上端坐主人位置的夫人行禮，德倞笑得一臉無害。
微微一笑，歲蘭郡主點頭，啟口：「六王爺多禮了，請坐吧。」

皇親國貴之中，亦有幾個和胤兒一樣，不慕榮利，不喜權勢之人，眼前這位正是六王爺德倞，在宮中任有一特殊職位──御醫。沒錯，不用懷疑，他真的是御醫，只不過他是當今聖上專用御醫。

大大方方找了個位置坐下，德倞笑著說道：「郡主看來依然美麗如昔啊！」
微笑加深，轉移話題的說道：「王爺今天光臨蘭園，應該不是單純作客吧？」
呵呵笑了兩聲，德倞起身，又是一揖。「多謝郡主提醒，德倞該去盡職責之所在囉！」
轉身，往蘭胤院落而去。

廳堂，安靜下來，歲蘭郡主纖手支頤，閉上眼思量起兩個月以來，外甥的一舉一動，仔細推敲著蘭胤口中的玉兒，在其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少。

說真的，自己實在對胤兒口中的玉兒這號人物好奇的很。自從胤兒回到蘭園後，幾乎天天待在自己的院落鮮少離開，就連三餐也都在那裡吃。半個月前她還看見總管從外頭帶回一箱木製冊子。趁著總管回帳房忙碌去的時候，她偷偷打開冊子觀看，只見每一本冊子，都是純手工雕製，裡面的每一字，就連標點符號，都是工匠一筆一劃，耐心細心雕刻出來的，工程之浩大可想而知。

問過總管，才知道這一箱手雕書冊，是胤兒要送給他口中的玉兒，當作禮物的。
這份禮，可大了……

這個不說，就連派在胤兒身邊的貼身女婢──海兒，胤兒都將她指給了玉兒，要她專司照顧玉兒的工作，因此這陣子自己常會看見海兒進出膳房，親自下廚做菜，說是要給胤兒和她的玉兒公子吃的。

海兒絕對不會知道，她為兩位主人親手燒飯的行為，可讓偷偷喜歡她多年的凌霄，跳腳抱怨了好多天，最後還是在薩雲的壓制下，乖乖消音。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生的是何模樣？又到底是哪裡吸引了胤兒的注意呢？

好奇呀……
無奈地嘆了口氣，睜開眼，赫然發現屈起的手臂旁邊，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茗。

抬頭，隨身護衛正站在椅子旁，定定地注視著自己，眼裡，含了一層淡淡的關懷。
唇微勾，捧起杯子，抵在唇邊啜了口，香氣以及溫暖，一併滑進口中，入了脾胃，也緩和了有些無奈的情緒。

放下心中所思，歲蘭郡主看著隨護，微哂要求：「宇文，陪我下棋吧！」
無言，宇文劍轉身離開廳堂。

當他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座棋盤，上面放了兩個裝著棋子的盒子，回到郡主身旁，坐了下來。
擺好棋盤，手捻棋子，兩人開始了漫長的對弈。

※※※

(十一)

穿過月門，蘭胤踩著閒散的步伐，走過林間小徑，步上迴廊，往熟悉的方向而去。

甫至書房外，一陣淡雅清香自內飄了出來，眉微挑，跨步踏進書房。

熟悉的氣息自門口傳來，端坐桌旁的金髮人兒，起身，往門口走去。
喜悅，溢於言表，張開雙臂將朝自己走來的人兒迎入胸膛，抱了個滿懷。
寵愛地輕輕吻著伊人笑開的容顏，開口問道：「玉兒在等蘭回來嗎？」
小腦袋不住點著，眷戀溫暖的氣息和胸膛，臉蛋輕蹭著那堅毅胸膛，讓蘭胤不捨地以掌觸上白皙面頰，輕柔地撫著。

站著桌案旁的海兒笑了笑，悄悄退到外頭，將這片小天地留給主子和公子兩人。

攬著人兒來到圓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沒讓玉兒坐到旁邊的位置，而是將人拉到自己大腿上，讓其坐下。
不太習慣，玉兒掙動身子，想要起身坐到旁邊去，卻因腰上的臂膀施力阻止，只能放棄的乖乖待在男子大腿上。

空騰出的手，執壺倒了杯茶，端到面前，拿起，飲了一口。
滑過舌齒的芳香，讓其薄唇微勾，頭微仰，順勢將杯中物全數飲盡。

喝完一杯，執壺又倒了一杯，端到唇邊細細吹涼，確定茶水溫度不會燙人，才將杯子移到金髮人兒手中，讓他飲用。

雙手捧杯，小心地靠近嘴唇，不敢一次喝下的輕啜了一小口。
眨著眼兒，手抬高地傾斜杯身，讓滿杯清茶全入檀口。
含於茶葉裡的芳香，在茶水滑入咽喉之後殘留在口中，淡淡甘甜味，讓人意猶未盡地想再喝上一杯。

未持杯的小手摸上桌面，向前探去，想要再倒一杯茶來喝。
大掌，輕覆在摸尋的小手上，蘭胤將人兒的手拉回，「讓蘭來倒，玉兒乖乖坐好。」
乖順地交出杯子，抬手環上蘭胤頸子將身軀靠了上前，讓坐得不是很穩的身子穩定住，這樣的依靠縮短了彼此的距離。

倒了茶，細心吹涼，把杯子拿到人兒手邊，讓其伸手接住杯子慢慢喝茶，狹長鳳眼含笑，溫聲說道：「這杯喝完就不能再喝了，茶喝多了晚上會睡不著的。」
邊喝，邊點頭，玉兒很是珍惜的慢慢啜飲著溫熱茶水，直到最後一口時，還有些捨不得地移離唇邊，放在鼻子下細細嗅著茶香。
好笑地看著懷中人兒捨不得喝完最後一口的逗趣模樣，蘭胤柔聲說著：「小傻瓜，要喝，以後蘭再泡給你喝，不用那麼捨不得喝完它，嗯？」
聽了含著些許笑意的話語，玉兒捧著杯子好一會兒，終於端起抵在唇畔，把最後一口茶倒入口中。

拿過人兒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蘭胤自袖中掏出一只小木盒，打開蓋子，一股淡淡的水果香自盒裡飄了出來，引起了玉兒的注意，小手扯著蘭胤衣袖，希望他告訴自己那是什麼。
修長手指自盒內拿出一顆形狀如玻璃珠一般大小，顏色粉紫，有些透明的小圓球，送到玉兒嘴邊。「玉兒，張口。」
唇微啟，只覺一顆圓圓的東西滾入口中，下意識吸吮了下，略酸略甜的葡萄味道在口中散開。
用貝齒咬著，口中的東西有點軟卻又不是很軟的口感，還有香香的氣味，讓他好奇的不住眨眼，美麗的臉龐盡是初嚐新東西的喜悅。
鳳眼，盈滿寵愛，欣賞懷中人兒玉顏上瞬息萬變的神情，拉起那小手，將木盒子放上。
「這個是前些日子江南地區地方官回京面聖時，帶來呈給聖上的貢品，是用水果汁為原料製成的糖果，玉兒喜歡，蘭把它送給玉兒可好？」
紅唇揚起，綻放心喜的笑容，十分珍惜地將盒子捧入懷裡，笑得滿足。

摸摸盒子，玉指探進掏出一顆糖，抬起手想要讓男子也嚐嚐好吃的水果糖果。
俊顏微低，將拈著糖的指含入口，挑逗地咬住玉指不放，如願的在白皙臉龐上看到豔色浮現。
羞的抽回手指，手掌拍向男子胸膛，微惱的屈指寫道：『蘭壞！欺負玉兒！』
聲音高揚的笑聲頓時自房內爆出，蘭胤笑得不能自己，還得分神穩住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兒，雙手忙碌的很。

就在此時，一聲帶著探問意味的問候，自門口響起。
「賢姪，什麼事這麼好笑，可否說來讓皇叔聽聽？」

自正廳走來，走在迴廊上人未靠近書房，就聽見皇姪響亮的笑聲，一走近，就見守在門口的紅衣少女俏臉亦帶笑意，直到少女查覺有人靠近，才收攝心神眼神凌厲地盯住自己。
不慌不忙，取下腰間玉珮表明自己身分，德倞在少女利眼打量下，好不容易才得以靠近門口。

攬抱著金髮人兒，蘭胤回頭看見走進門口之人，用眼神示意少女先行退下，少女福了禮，離開書房。

感覺有陌生人靠近，玉兒雙手不由得緊抓住蘭胤衣襟，絕美臉蛋亦埋入其胸膛。
頭一次發現自己這麼惹人厭，德倞停住腳步，重重的嘆了口氣。「唉……想不到本王這麼不得人緣，居然還沒見面，就對本王避不見面，德倞呀德倞，你該好好檢討自己囉！」說完，又再嘆了口氣。
蘭胤撫了撫懷中人兒面頰，笑道：「皇叔您言重了，玉兒不是避不見面，只是怕生而已，您這番自貶的話若讓人聽到了，會說姪兒不懂得尊敬長輩。」
哦……怕生呀……
德倞體諒的點頭，走近桌子旁，在兩人對面坐下。

「玉兒，進來的人是蘭的叔叔，是個好人，別怕。」哄著，低頭抵著仍低著螓首的人兒，「蘭請叔叔來幫玉兒看眼睛，抬起頭來好嗎？」
看眼睛？
猶豫了一下，玉兒抬起頭來，蘭胤溫柔地吻了下其前額，「玉兒好乖！」

瞪大眼睛，努力說服自己，現在眼前所見之人，那個笑得一臉溫柔，用會讓人融化的溫和語氣說話的紅衣男子，的確是自己認識多年的姪兒，雖然，心裡的吶喊聲正對自己狂喊「你看錯了！這個人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但，大腦殘存的理智，卻不斷告訴自己，眼前之人真的是蘭胤。

蘭胤會笑，那雙魅人鳳眼總是含著淡淡笑意，但，那種慣有的笑，和自己現在看到的笑，絕對不一樣！

就在德倞猶在發呆之際，對面的兩人已開始彼此的對話。

『為什麼要看玉兒的眼睛？玉兒的眼睛不會痛呀！』不住地眨著眼，玉兒一臉疑惑。
吻著那靈活眨動的眼睫，蘭胤柔聲解釋：「蘭想讓玉兒能看見東西，能用眼睛看書，想要讓玉兒能看見海兒，看見大家，看見蘭！」
靜靜聽著蘭的回答，玉兒垂下臉蛋，髮絲順勢滑落些許，覆上前額。
「玉兒？」輕喚，蘭胤跟著低下頭查看，卻見伊人雙頰，佈滿點點清淚，立即抬手替其擦去。
拉著溫熱的手掌，玉兒吸吸鼻子抬起頭，以指寫著：『幾年前，玉兒就已經讓大夫看過了，他們……』顫著手指，仍是繼續把想說的話寫出來：『他們都對婆婆說……說玉兒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早在許多年以前，養育照顧自己的婆婆，便將省吃儉用留下來的銀兩，拿來請大夫為自己看眼睛，希望幫助自己脫離黑暗的世界。然而，每一個來看診的大夫在檢查過後，都搖頭嘆氣，不是自嘆醫術不佳，就是說自己的眼睛根本生下來就盲了，註定一輩子只能活在黑暗中。有的大夫甚至還勸婆婆不要再浪費銀兩找大夫了，因為一點希望也沒有。

多年來的失望，早讓自己對這雙眼睛絕望，他可以忍受看不見的不方便，但，他不想讓疼愛自己的蘭因此而難過，與其日後難過，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希望比較好……

抿唇，掌收起，將顫抖的手指包覆住，薄唇不捨地貼上不斷滴落水液的眼，溫柔地吻著。

「別哭別哭，都還沒醫就宣告不治，又不是已經回天乏術了！」坐在一旁逕自拿起乾淨的杯子倒茶，喝完一杯後，德倞笑瞇了眼，開口說道。

姪兒懷中的娃兒真可愛，怕生，卻又心地善良，為了不想讓姪兒失望難過，寧願放棄任何機會，一開始就把話講明，免得到時真醫不好，弄得兩人心裡都不好受豈不糟糕。
可就衝著這一點－－心地善良，他德倞王爺就算砸了自家招牌，也要讓那娃兒的眼睛能看見這個美麗的世界。

站起身，來到兩人旁邊，德倞開口勸道：「不管怎麼說，姪兒都已從宮裡把本王請來了，就先讓本王看看情況再說吧。」

眨著水珠猶掛的長睫，玉兒遲遲不肯給予回答。
收緊擁攬的臂膀，蘭胤柔聲說道：「試試看好嗎？玉兒？就當作是為了蘭，再試一次！」
溫柔的口吻，卻是堅定不變的心意。

緩緩點頭，玉兒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雖然……自己好怕這次仍然改變不了現況，自己仍舊只能處在黑暗之中，但，為了疼愛自己的蘭胤，他願意再試一次！
他不怕承受失望的感覺，他只怕蘭胤會難過，真的…好怕……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如此在乎一個人的感受，雖然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在乎蘭胤的感受，他不希望蘭難過。

「我會陪著你的，玉兒，永遠！」
溫柔的低語，如溫暖的春風，密密實實的，將人兒那顆不安的心，緊緊包裹在溫暖之中，給予其鼓勵和信心。
忍著即將溢出眼眶的滿滿水液，玉兒抬手環住男子頸頸，緊緊將人偎進那總讓自己依靠的堅毅胸膛。

「玉兒……」
低喃著人兒的名，蘭胤笑的溫柔。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要讓這對美麗的眸子，看見自己眼底的依戀，和那生生世世不變的情意！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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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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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16樓發表於: 2005-10-09 15: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10.09【尋玉痴】12~13，16F

(十二)

秋涼，替代了酷熱暑氣，讓大地換了一襲澄黃新衣，地處華北的京城，更是提早在夏末時便染上秋之氣息。

時近黃昏，偌大的庭園裡，澄黃日光映照的迴廊轉角欄杆上，一名金髮人兒倚著後邊柱子靠坐，閉著眼享受夾帶了些許暖意的西風。

風兒輕拂，拂上白皙臉龐，頑皮地吹撩起淺黃髮絲，一絲絲，飛散在頰邊和前額。

抿唇，輕吐口氣，休憩的人兒，睜開閉著的眼，不住眨動。

從那天之後到現在，已過了一個多月，那人，也為此奔波了一個多月，至今，仍無著落。
好想放棄……好想就這麼告訴他，不要再這麼為自己了……

看不見，就讓它看不見吧，反正已經這麼多年，早就無所謂了……

也許……該慶幸老天爺的安排呵，至少祂是在一開始時就讓自己看不見，而不是在過了幾年，讓自己的眼睛見識過世界的多彩多姿之後，才因病痛或是意外而讓自己失明。

從自己有記憶開始，世界，就是黑暗的。每天睜開眼，只有一成不變的顏色。他所知道的色彩，都是養育自己的婆婆告訴他的。紅色的、粉紅色的花，綠色的葉子，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朵，太陽是金黃色，月亮是柔和的亮白色，自己穿的衣裳是草綠色、是鵝黃色、是粉紫色，紮髮的布條是暗褐色，入口的蔬菜是青綠色，一束束的玉米是黃色的，吃的米飯是乳白色，而喝的水則是透明無色的……

即使知道許多東西的顏色，對自己而言，其實都是一樣的。

顏色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讓自己被人歧視的莫名隔閡，因為自己，就有一頭與平常人不一樣顏色的頭髮和一雙非黑色的眉眼。
這樣異於常人的髮眼，常使得自己被人欺侮，也累得照顧自己的婆婆常常得挺起已經駝了的背，張開不是很有力量的雙臂，將自己護在懷裡，保護自己不讓別人欺負。

有時候，當自己一個人待在小房子裡時，總會不由得苦笑，慶幸自己看不見，至少，這樣就不用面對眾人鄙夷的眼光了。

然而，離開童年的居住地，跟著蘭來到蘭園之後，在他的保護下，自己從未讓人欺負，每當有不認識的人來訪，海兒姊姊亦會把自己帶回書房，以避開外人的視線。

是因為蘭的關係吧，在蘭園住下至今，從未有人議論過自己的髮色。

或許該這麼說才對，直到現在，自己從未踏出蘭居住的院落半步，蘭園裡的人，除了蘭和海兒姊姊以外，看過自己的，就只有蘭身邊的護衛──薩雲大哥和凌霄大哥兩人，再來，就是身為御醫的德倞叔叔了。

因為沒看見，所以就不會議論紛紛了對吧？
想到這裡，金髮人兒嘴角，不禁摻入了一絲苦笑。

晚風吹來，拂來陣陣涼意，覺得有些涼冷的人兒，雙手輕輕環抱住自己。
太陽已經下山了吧？
海兒姊姊不在身邊，只能自己回房了。

慢慢下了欄杆站穩雙腳，扶著欄杆往前走，前行的步伐因為猶豫和不確定而顯得遲疑。
慢慢地走著，金髮人兒一步步來到階梯邊緣。跨出一腳，踩不到平面，深吸口氣，微低身子地尋著腳下階梯檯面，好不容易踩著了，吐了口氣，移下另一腳站穩，又遇開一步往下探去。

「讓我幫你好嗎？」
忽然，一聲柔和嗓音在耳邊響起，伴隨兩股陌生的氣息，出現在沉靜的空氣裡。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金髮人兒嚇了一跳，站不穩地往前傾去，來人急忙伸手扶住那傾倒的身子，語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本宮嚇到你了，沒扭傷腳吧？」說話的同時，來人已準備蹲下身去查看金髮人兒是否有扭傷，人兒反射性的搖頭拒絕。
看著讓自己扶住的小人兒頭搖如波浪鼓，歲蘭郡主不好意思地說道：「本宮這就放手，你要站好別摔倒囉！」說完，扶著人兒肩膀的雙手慢慢移離，向後退開一步，雙眼仍小心地盯著金髮人兒，怕他又站不穩往前傾了。

扶住自己的手移了開，站在階梯上的金髮人兒低下頭，不知所措的揪緊衣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蘭……蘭不在……海兒姊姊也不在……他要怎麼應對，該怎麼表達才好？

一雙美眸定定注視眼前金髮人兒，歲蘭郡主眼含笑意地看著眼前之人。
他就是胤兒口中的玉兒吧？果真是名出色的美人兒……
不住點頭，歲蘭郡主大大方方地打量起眼前麗人。

自己站在迴廊外幾步遠的地方觀察他已有半個時辰之久，可能是在想事情吧，他居然完全沒發現旁邊有人在看他，一個逕地沉浸在他的沉思之中。

在海兒的告知下，歲蘭郡主雖然明知玉兒是名男子，但實際看到了，仍然難以相信這麼美麗的人兒會是男兒身。雖只是遠遠觀望，仍是將人給看了個大概。
不及巴掌大的白皙臉蛋，秀氣的眉，俏立的鼻子，不點而絳的小巧紅唇，配上那雙瞳色罕見的眼眸，和那不同於常人的淺黃色長髮，纖弱的體態，讓人看了若無人告之，真的會誤認為眼前之人是名女子，一名異族女子。

不安地揪緊衣袖，手指力道越抓越緊，已有些蒼白。

收回打量的目光，視線一轉，發現那雙揪住袖子的指間泛著蒼白，歲蘭郡主柔和的笑了笑，啟口自我介紹。
「對不起，這麼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害你嚇到了。本宮是蘭胤的姨娘，蘭園的當家主人，嗯…你，是玉兒吧？」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郡主端詳著金髮人兒的反應。

蘭的姨娘？
眨著無神的眼眸，玉兒記起之前男子曾對自己提及他的親人中，有一位和蘭胤流著相同血統的姨娘，就是她代替蘭胤早逝的親娘照顧蘭長大的。
蘭胤在對自己述說他的姨娘時，口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珍惜和尊重，讓他明白蘭很重視這位代替他母親給予其母愛的姨娘。

鬆開抓著衣袖的手，怯怯地向前探去，歲蘭郡主見狀伸手接住那隻在空氣中微微顫抖的小手。
柔嫩的觸感，雪白色的肌膚，看得出來是讓人細心捧在掌中呵護長大的，不知是因為方才吹風所致亦或是天生如此，這人兒的手溫度較一般人要來的低了些許。
笑著靠近仍是不安的人兒，歲蘭郡主牽起另一隻手，柔聲安撫：「好孩子，別害怕，待在蘭園裡不會有人敢傷害你的。」

輕顫了顫眼睫，玉兒終於肯抬起頭，讓郡主看得清楚。

這孩子……
看著人兒臉龐細緻輪廓，不知怎生的，有著一股說不出口的熟悉……
不自覺將臉挪近了些，仔細端詳著似曾相識的臉蛋，一種莫名的親和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鮮少讓人靠的這麼近的玉兒，不甚自在地退後一步，輕輕別開了臉，又垂下頭去。
玉兒的舉動，讓歲蘭郡主查覺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口道歉：「抱歉，是本宮失禮，嚇到你了，跟你賠不是！」
垂著頭輕搖了搖，略微動起被人牽握住的雙手，在對方鬆手之時立即抽回來。

對於玉兒的行為毫不在意，郡主溫柔地問：「玉兒要回胤兒的書房嗎？」
點頭，將雙手交握於胸前，思索著等會兒要走的方向。
上前握住那交握的小手，柔聲道：「本宮送你回去可好？」
啊？蘭的姨娘要帶自己回書房？
愣住，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玉兒秀麗雙眉微攢了起來。

就在此時，微揚溫文的嗓音自兩人背後響起。
「姨娘，還是讓孩兒自己來吧。方才經過廳堂時，總管才問過說有沒有看見姨娘，說是晚膳時間到了，要孩兒若看見姨娘，請通知姨娘前往品蘭廳用餐。」
有禮地轉達總管的請託，蘭胤緩緩走近兩人，在經過郡主隨護身旁時，不忘給予禮貌性的點頭。

看著蘭胤慢慢朝自己和玉兒的位置走來，歲蘭郡主順了其意的點頭，在外甥來到兩人旁邊時，將玉兒輕輕推至蘭胤懷中，溫和地笑道：「那姨娘就不打擾你們用膳了，胤兒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晚上早點休息。」
「孩兒知曉。」恭敬地回話，蘭胤雙手自動的將寶貝人兒環抱住，「孩兒先回房了，姨娘請。」
轉身前，美眸定定地又看了外甥懷中的金髮人兒一眼，這才轉身和隨護一同離去。

目送歲蘭郡主和其隨護離開，蘭胤低頭親吻著偎在懷裡的金髮人兒光潔額際，大掌將那有些冰涼的雙手包覆住，溫柔揉按著，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懷中人兒。

鳳眼微瞇，瞥見端著晚膳走進月門的海兒，轉過身摟著玉兒往書房走去。

※※※

(十三)

明亮的燭光照亮整間書房，當海兒把飯菜一一放上桌案，蘭胤以眼神示意要她退下。
福禮，拿起托盤走出書房。

拿起湯匙舀了湯，移到唇邊吹涼了些，送到玉兒唇邊。「先喝點湯，讓身子熱一熱。」
依言，張口喝了湯，溫熱的液體滑入腹，涼冷的身子也有了溫暖的感覺。

將湯匙放回碗邊，持箸開始夾菜，餵著金髮人兒吃。
夾了雞肉，細心的將肉塊分成一絲絲，夾了些許放到白飯上，餵玉兒吃下。

嚼著口中飯菜，玉兒伸出右手彎起食指在桌上開始寫字。
『蘭今天比較早回來。』
微笑，夾了幾根涼拌蘆筍餵進微啟的小口。「是呀，玉兒高興嗎？」
點頭，猶豫了一會兒，手指微抬起，卻又放回桌面寫著：『蘭……』
似有話想說，又不知該怎麼表達地停住了劃著的指尖。
看著移動的指尖忽然停了下來，蘭胤柔聲開口：「玉兒，怎麼了？有什麼事想讓蘭知道的，你寫，蘭在看。」
猶豫，手指微顫地寫著：『蘭…玉兒…不要醫眼睛了……』
不住停頓的指，慢慢寫出這一個月來的掙扎，他不想醫了，不想讓蘭這麼累了……

瞇眼，放下手中竹箸，牽起在桌上寫字的指，收攏拉回來，另一手亦將人兒放腿上的小手拉起，一同包入雙掌中，握住。
「玉兒忘了答應蘭的事了嗎？」柔著嗓音問道，鳳眼定定地注視伊人。

沒忘，他還記得，可是……

搖頭，心裡又湧出那種莫名的感覺……一種壓在心頭的，悶悶痛痛的感覺……

他答應了，可也後悔了。這些日子以來，只要蘭不在身邊，只要蘭離開自己，為了尋找醫治眼睛的方法而奔波，他的心頭就會讓這種悶痛的感覺壓住。
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該問誰才好，只是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沉重，讓自己越來越害怕，莫名的恐慌讓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

曾經想要告訴蘭，可每當蘭自外頭回來時，到唇邊的話卻又因為不知該如何訴說而作罷，只得任由這種莫名的感覺一日日在心裡加深加沉。

直到蘭今天提早回來，自己才明白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因為沒有蘭陪伴，所以自己感到不安和害怕，這樣的自己好沒用，好膽小……

想著，眼淚一顆顆滑出眼眶，滴落在包覆著小手的大手手背，在那雪色絲綢墜散成點點水痕。

「玉兒，怎麼哭了呢？」不捨地輕問，低首吮去不住落下的淚珠，卻見伊人淚水落得更兇時，無奈輕嘆地覆上嫩唇，輕輕啄吻著。
溫柔的吻，宛若柔和暖風，輕柔地點著唇，伴隨著低柔的呢喃，溫柔地安撫伊人不安的心。
嘆息，從那一顆顆晶瑩，知曉了懷中人兒的無助和不安，責怪自己怎麼會忽略了玉兒的感受，任其在這樣的情況下度過？
鬆開一手轉而來到人兒的背，輕輕拍撫著掌下不住顫抖的身軀，輕柔地哄慰金髮人兒，「不哭了，玉兒，是蘭不好，忽略你的感覺，讓你覺得不安是蘭不對，別哭了好嗎？」

頓了下，疼惜地哄著：「不哭了玉兒，你這樣哭把蘭的心都給哭痛了，不哭不哭喔……」
蘭……蘭的心不舒服……
聽著耳畔輕哄的話語，玉兒止住了滴落的眼淚，忙抓起袖子抹著頰上水痕，急急抽回另一手覆上男子胸口，輕輕拍著，希望這樣子就能讓男子的心不會疼痛。
溫柔地笑著，拉下那在臉上不住抹著的小手衣袖，拿出手絹溫柔地為其擦去殘留在上面的水漬，寵愛的吻輕輕落在仍有著些許水氣的臉頰上，輕柔地點著。

眨眼，停住拍撫的掌，手指屈起在男子胸膛上寫字問道：『蘭的心還會痛嗎？』
微笑著搖頭，柔柔地回話：「不痛了，謝謝玉兒！」
慢慢收回置於男子胸膛上的手，玉兒轉過身子，伸出手往桌上摸去，蘭胤見了伸手阻止那在桌面摸索的小手。「乖乖坐著，讓蘭來就好。」
拿起竹箸，繼續夾菜餵著懷中的人兒。

溫柔話語，偶爾從安靜的書房裡傳出。

守在門口的海兒，眼含淡淡笑意看著書房裡的兩位主子。只見紅衣男子不時夾菜餵著懷裡頭的小小人兒吃著，偶爾遇上了金髮人兒不喜歡吃的菜因而閉緊唇別開臉逃避送到嘴邊的菜餚時，紅衣男子總會柔聲勸誘著，不斷哄著懷中挑嘴的人兒乖乖張口把菜吃下。

雖然，紅衣男子極少強逼金髮人兒張口，可那單純善良的人兒，每每聽到身邊男子的嘆息聲時，總會心軟地順從了男子的要求，張口把不喜歡吃的東西乖乖吃進去，讓紅衣男子是溫柔地輕笑出聲，不時低頭親吻了吻蹙眉的人兒，柔聲讚揚金髮人兒的聽話乖巧。

看著即將見底的碗，海兒心裡浮現如是的結論──

果然還是蘭胤主子厲害，能夠讓挑嘴食量少的公子乖乖張口吃下每一道菜。

看來自己還是要跟主子多多學習才行。

靜觀的海兒，如是的下了觀看後的心得。

＊＊＊

安靜的書房，偶爾幾聲書頁翻動，房門因為秋天颳起的涼風而掩上，只開了東西邊的窗子，讓空氣對流。雖是如此，房內仍是透著涼意。

紅衣男子手持朱筆，審視案上文件，鳳眼飛快地掃視內容，快速翻過下一頁，在最後的頁面上批上意見，以及「准」或「再議」的紅字。
旁邊的圓桌旁，坐了一名金髮人兒，白嫩素手此時正放在桌面上的書冊內頁上，以指慢慢摸著冊上的刻痕，認著字慢慢讀著。

蓋上面前最後一本冊子，蘭胤放下筆，起身來到金髮人兒身旁，坐下，將讀得認真的人兒抱起，放到自己腿上。
正讀得起勁，忽然一陣輕晃打斷了自己，玉兒眉兒蹙起，不悅地揚手拍上身旁的男子胸膛。
小手打在胸前的力道，對蘭胤來說就像是溫柔拍撫般，一點兒也沒有不適感，笑著握住那欲收回的手掌，移於唇邊親吻著。
眉，蹙得更緊，抬起另一手欲推開那在自己指間放肆的男子，一聲請示自門口傳來。

「主子，六王爺來訪。」薩雲來到書房外約三步的距離，低下頭對裡邊的主人說道。
坐正身抬頭，蘭胤抱緊懷中掙動的人兒，揚聲道：「讓皇叔進來。」
退開身，向站在後邊的來客行禮，轉身離開蘭胤院落。

走進書房，迎接德倞的便是一幕讓他當場傻眼呆掉的情景。

他的姪兒，那溫文儒雅知書達禮的蘭胤好姪兒，居然不分場合，不計較有別人在場，吻了那似玉般的娃兒，當場嚇傻了他這做叔叔的。

耳邊傳來漸趨急促的呼吸聲，薄唇才稍稍移離，而似不饜足地又啄吻了下有些紅腫的嫩唇，這才抬頭看向站在門口，已經完全石化的皇叔。

挑眉，有趣地看著皇叔呆傻的表情，過了半晌，覺得已經欣賞夠了，蘭胤才開口喚道：「皇叔，您腿不酸嗎？」
讓那語帶戲謔的問話喚回神志，德倞沒好氣地走到桌子旁，拉出椅子坐下。

看著那笑得一臉滿足的姪兒，以及那已將臉蛋完全埋入姪兒胸膛的金髮人兒，德倞很是無奈地嘆道：「姪兒，你學壞了！」
「哦…」輕應了聲，蘭胤一臉溫和淡笑地開口，口氣甚是尊重：「敢問叔叔，胤兒哪裡學壞了？」
這種笑，嗯嗯……真是笑得讓人背脊發涼啊……

搖頭，看慣人心的德倞，馬上轉移話題。
「這幾天你怎麼都沒前來養心殿？皇叔在那裡等你等了好些天了。」

一個多月前，接手醫治玉娃兒雙眼之事，從查看他的眼睛，一直到翻遍養心殿裡所有醫理方面的書籍，自己仍舊找不出其雙眼失明的原因，所以也不知該從何下手進行治療。直到幾天前，擅長藥草之學的五皇子丰睿自外遊學歸來，自己立刻登門拜訪向其求教，並請求其協助醫治的工作，平易近人的五皇子點頭應允。本想等蘭胤下回來養心殿時便同他提此事，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來，只好自己前來蘭園找人。

「對不起，皇叔，胤兒這裡有些事，不方便離開。」
查覺蜷縮於懷的人兒不安的輕動，蘭胤輕柔拍撫其背，由上而下慢慢地滑撫著人兒微曲的背部。
「這樣呀，那事情處理好了沒？皇叔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是關於醫治玉娃兒眼睛之事。」
玉兒的眼睛？
「皇叔請說。」
「是這樣的……」
德倞將幾天前向丰睿開口請求襄助之事說了一遍。

「丰睿說要看過玉娃兒的眼睛，才能判斷失明的原因，他認為……」
頓了下，有些遲疑地說道：「他認為玉娃兒的眼睛，並非單純的失明，而是因為術法所致。」
術法？
眉挑起，「五哥是這麼說的？」
「嗯。」點頭，「這只是初步的推斷，他也不是很肯定，所以要皇叔把話轉達給你，要你找一天帶玉娃兒上他那兒去讓他看看，你看怎麼樣？」
低頭，徵詢懷裡人兒的意見。「玉兒？」
小手抬起，在其胸前寫下回答：『只要蘭說好就好，玉兒沒意見。』
柔和地笑著，愛憐地輕吻了下人兒光潔前額，抬頭給德倞答覆。「勞煩皇叔轉告五哥，胤兒七天後會帶玉兒到他那裡去。」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七天後巳時，在丰睿府上碰面。那天皇叔也會到。」

跟姪兒確定好日期時間，德倞起身，看看屋外天色。「時間也不早了，本王該回宮去了。」
跟著站起身，蘭胤開口挽留：「叔叔不留下來吃過午飯再回去？」
擺手，德倞笑著婉拒：「不了，你爹還在等皇叔我回去呢！對了，胤兒，有空就回宮裡來，看看你爹，陪他說說話，下盤棋也好，順便幫皇叔勸他多休息，別老是那麼晚睡的，傷身哪！」
「胤兒明白，父皇那裡還請皇叔您多擔待。」
搖搖頭，嘆了口氣地轉身，踏出書房，往前面廳堂走去。

坐回椅子上，將金髮人兒輕擁入懷。「玉兒，你真的沒意見麼？」
搖頭，將身子偎進溫暖的胸膛乖順地靠著，小手尋到了置於腰際的掌，覆上。
柔著嗓音，輕聲說道：「如果不想要去，跟蘭說不要緊的，不要勉強自己，好嗎？」

玉兒對陌生人的懼怕，自己是知道且清楚的，如果他不願意，自己絕不會逼他。雖然自己想早點讓玉兒的眼睛能夠看見一切，但玉兒的感覺自己更在乎，他不想因此而忽略了玉兒的感受。

輕點螓首，小手覆於手背的力量微微加重，無言地道出自己的回答。

溫柔地笑了笑，將桌面上的冊子上端綁著用來作記號的線拉下，夾在兩頁內頁之間，把冊子闔上推到一旁，空出位置來。

就在此時，海兒也端著午膳走進書房。

待其擺好碗筷，為兩位主子盛好飯，向兩位主子福了禮，便自行離開。

溫馨的用餐時光，在微揚的笑聲和聲聲輕語中展開。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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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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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17樓發表於: 2005-10-09 16: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來玉兒的存在似乎沒有人反對
這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好事吧??
五皇子真的能治好嗎??
那又是誰下的術法呢??
期待續文哦

十指道盡人間事
一筆點化古今人
悲歡離合有時盡
虛實真假無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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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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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5-10-09 19: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玉兒真的真的好可愛喔

好喜歡他喔

蘭對他也很好呢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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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月．冰夜

入此門中皆為吾友風雪添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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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8)

19樓發表於: 2005-10-15 04: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14【尋玉痴】14~15，19F

(十四)

當太陽完全露臉，將陽光灑落於京城時，一天的生活，開始了！

蘭園東側門讓人推了開，一名少女手挽著竹籃子自東側門走出，回身欲關上門時，背後傳來叫喚。
「海兒！」
停住關門的動作。「義父。」
總管走上前，瞥見少女臂彎上的竹籃子，以及少女一身出外裝扮，開口問道：「要出門？」
「嗯。」輕應了聲，不待義父再問，自己主動解釋。「昨晚公子提到想要吃酥餅，現在海兒要到市場去買食材，義父有什麼東西需要海兒順道替您買回的嗎？」
搖頭，視線不意瞥著一旁的樹幹後那抹藏匿的身影，不著痕跡地斂起眼底笑意，開口叮囑：「自己小心點，要不要義父派人跟妳一塊兒去，幫妳提東西也好。」
搖搖頭拒絕。「不用了，海兒會速去速回，義父休忙。」
福了個禮。「海兒走了。」挽著籃子往市場的方向走去。

義女身影慢慢變小，總管心底滑過一絲笑意，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口氣沉穩地低喝：「還不出來？」
只見一抹銀藍人影自樹幹後走了出來，臉上有著被人抓包的尷尬，抬手搔頭不住撥弄頭髮，呵呵地傻笑著。
看著站在自己眼前努力裝傻的凌霄，總管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一臉嚴肅的注視義子。「海兒一個人上市場為父不放心，你要有空就跟去看著她，別讓有心人盯上，要不幫她提籃子也行。」
說完，往廳堂走去。

才轉身邁開一步，後邊一陣風閃過，再回頭已不見人影。

這凌霄，就只有這個時候輕功特別好。

搖頭，邁開步伐往廳堂而去。

＊＊＊

一抹桃紅身影在市場內穿梭，冰冷眼瞳掃過兩邊的攤位，找尋所要的食材。

憶及昨晚玉兒公子的可愛模樣，紅菱不禁微揚，淺淺地勾起了抹笑。

昨天晚上，蘭胤主子唸書給玉兒公子聽，裡邊的故事提到了酥餅，公子好奇地扯著主子衣袖，詢問那是什麼東西。主子告訴公子，酥餅是一種用麵粉加水加糖，揉合成團，再分成一份一份，拍成餅狀後，放入蒸籠裡蒸熟，當作點心來吃的一種餅，裡頭的餡料則依個人喜好各自添加，因此酥餅有許多不同的口味。

解釋完畢，主子和站在一旁的自己看見公子眼中閃著一絲亮光，於是主子笑著問公子想不想吃酥餅，公子起先是反射性地點頭，而後卻又搖頭了。

主子和自己都讓公子這點頭又搖頭的舉動給弄迷糊了，不知道公子到底是要還是不要，主子不解地問道：「玉兒，怎麼點完頭，卻又搖頭了呢？」
玉兒公子拉過主子的手，在上頭寫下答案：『想吃，可是蘭忙，玉兒不能吵到你，所以還是不要了。』
微哂，蘭胤主子溫聲道：「玉兒可以請海兒做給你吃呀！」
眨眼，唇微抿小腦袋左右搖了幾下，意思是不要。怕主子看不懂他要表達的意思，手指立即加上解說。
『海兒姊姊忙，玉兒不能給她添麻煩，所以還是不要好了。』
微愣，而後輕笑出聲，主子收緊攬抱公子的臂膀。
「玉兒好體貼！」微揚的嗓音道出讚賞，主子親吻著公子因為得到讚美而粉著的臉頰，笑得溫柔。

雖然公子拒絕了主子的提議，可自己卻記下了公子的意願。
自從主子回來之後，這幾天自己的工作量減輕不少。不用時時刻刻陪在公子身旁，不用擔心在準備膳食時公子沒人照顧，更不用操心用餐時要如何哄公子多吃點飯菜，因為主子回來之後全天候陪著公子，原本屬於自己的這些工作也都由主子接手，自己就閒了下來。
得了空閒，自己不外就是練武，看書，幫忙義父處理帳房的事，以及在三餐時間之前的一個時辰，到廚房準備主子和公子的膳食；清早或下午時則和四位兄長過招，驗收這陣子自己的武藝是否退步了，並請教薩雲大哥自己哪裡需要改進。

幫公子做酥餅，不過是挪些看書的時間來做，並不會占用自己太多的時間，所以昨晚回房後，自己便在紙上列出做酥餅所需要的食材，在用過早膳後將寫著材料的紙帶好，出門上市場去。

現在的市場，因為已過了辰時，出來擺攤作生意的攤販自是不少，每個攤位前聚集了不少人，各自挑選著所要的東西。

自賣麵條麵粉店舖買好最後一項食材，經過一整排賣魚的攤子時，海兒停下腳步，走到其中一個攤位前，看看擺在桌上的魚。
晚餐時煮魚湯給公子喝好了，公子喜歡吃魚，對魚湯更是情有獨鍾，每當自己煮了魚湯，吃完飯喝湯時，公子總會多喝一碗。
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了今晚的湯之後，將視線移向攤位，慢慢看過案上每一條魚。
鱸魚營養極高，煮湯之後味道鮮美，魚刺也不算多，就選鱸魚好了。
打定主意，抬起頭看向老闆。

站在攤位後的中年婦人，笑瞇瞇地問道：「姑娘想要什麼魚？那一條？跟我說就好，我來拿給妳，這樣才不會弄髒妳的手。」
抬起空著的左手，指向位於案上左下方的一條石鱸，中年婦人笑著點頭，從攤位後方走了出來，將她指定的魚小心拿起往攤位後走去。
「姑娘，要幫妳把魚的內臟清理乾淨嗎？」邊把魚放上秤錘的小平盤，調整著秤錘另一端垂掛著的砝碼，拿起來看看重量以計算價錢，邊詢問攤位前這位客人。
看見客人點頭，婦人放下秤錘，笑著說道：「麻煩姑娘妳等一下，我這就來處理。」

轉身到身後另一座小桌子把魚放到桌上的砧板，拿起刀剖開魚腹，清理出內臟，彎身舀起一盆清水，把沾了血的魚身清洗乾淨，用兩片荷葉把魚包起來。
「不好意思，讓妳久等。這樣是十五個銅板。」不好意思地笑著，憨厚的婦人拿著包好的魚走回攤位前，將魚交給等待的客人。
掏出錢交給中年婦人，海兒接過魚放入竹籃子，轉身離開。

才剛往前走了兩步，後面傳來了粗野的嚷叫。

「喂！收保護費收錢啦！一天一兩銀，妳上次沒給錢，累積到今天總共要交三十兩銀！快交出來！」幾個身形壯碩的漢子，走到魚攤位前拍桌吆喝，左右兩邊的攤販看見了，無不皺眉，但卻無人上前勸阻。
中年婦人顫著身子，從腰上的布袋掏出所有的銀兩，走出攤位，把錢交給面前的一個漢子。
收到錢的漢子斜睨了眼手裡的銀兩，怪叫道：「喂喂！是三十兩不是十兩！妳是沒聽到我的話是不是？」
婦人跪在地，顫聲哀求：「各位大爺，拜託你們，我家裡有五個小孩要養，我已經將我身上所有的銀兩全部交給你們了，我……我真的沒錢了，拜託你們……」
不斷向站在面前的漢子磕頭，婦人不住哀求著。

為首的壯漢，惡聲笑了笑。「沒錢？那就別作生意了！來呀，將這個破攤位給我砸了！」
其他的漢子聽了，立刻出手翻倒桌子，將桌上的魚扔到地上，還不斷用腳踩，婦人看了急得站起身阻止。「不要這樣，拜託你們，這些是我辛辛苦苦抓的魚，不要這樣子！」
「閃開！」
讓中年婦人擋住的漢子隨手一揮，將人推倒在地，還伸腳欲踹人。

一道銀光閃過，直往那要踹向婦人的腳而去，漢子只覺腳上被東西纏住，低頭一看，一條銀色細鍊緊緊繞在腿上。
「什麼人這麼大膽！」
在場眾人順著銀鍊看去，不遠處，一名少女冷著一雙冰瞳朝這裡望來，微抬的左手上，繞著銀鍊的另一端。
為首的惡漢看見阻止手下的，原來是一名容貌出眾的少女，當下淫笑出聲。
「小美人很大膽嘛！」說著，示意兩邊手下上前將人團團圍住，自己也走上前去。

面無表情地看著一群壯漢在自己周圍散開，把自己圈在中心，而那群人的頭頭踩著三七步來到自己面前，笑得一臉猥瑣。
伸手，欲摸海兒的臉，宛若寒冰的低冷嗓音，冷冷道出警告。「別碰本姑娘！」
停頓了下動作，漢子看向兩旁的手下，誇張的笑出聲。「你們聽到了沒？她說什麼？」
「老大，小美人叫你不要碰她耶！」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一群壯漢，包括那腿上被銀鍊纏住的漢子，淫笑地喧嚷著，不客氣的大笑起來。

眼微瞇，左手一扯，一聲像是東西墜地的巨大聲響立刻響起，淫笑聲乍然停止。
只見被銀鍊纏住腿的惡漢跌趴在地，吃了不少沙土，他爬起身抹去臉上沙土，凶惡的朝海兒撲去。

身形微動，閃過朝自己撲來的肥大身軀，左手再動，牽動起一股力量，那惡漢收不住力量地撲向身旁同伴，幾個人頓時撞在一塊兒跌成一團，起不了身。
眼神冷了幾分，左手皓腕輕旋，只見銀光又閃，細長鍊子宛若靈動長蛇，順勢纏回少女左手腕上。

像是沒看見眼前情形一樣，海兒邁開腳步，往跌倒在地上的中年婦人走去。

惡漢的頭頭，那隻伸出去的手像是定格似的，停在半空中動也不動。

直到手下的哀號聲在耳邊響起，惡漢才回過神。「死丫頭！妳找死！」
暴怒的握拳，一拳往背對著自己的海兒揮去，海兒閃也閃不的繼續往前走。正當拳頭要擊向她時，海兒左手輕動，銀光閃爍細鍊破空而來，緊緊纏住那隻粗壯的手臂。

眼底寒氣乍現，銀鍊像是呼應主人心緒一般，瞬間收緊，惡漢痛的哀號出聲。

不斷抖著讓鍊子纏住的手臂，另一手死命地拉著鍊子想將在自己臂上作怪的銀鍊拉開，怎知銀鍊宛若長蛇纏住獵物般，怎麼也拉不開，反而愈收愈緊。
痛的冷汗直流，漢子向呆立一旁的手下喊道：「你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給我打呀！」

一群人立即掄拳往海兒衝去，就在此時，旁邊響起了一聲吊兒郎當的警告。
「唷……這要打下去，你們老大就真的死定囉！」
這聲警告讓本欲擊向海兒的拳頭紛紛停住，同一時間，一群人只覺一陣風在周圍吹過，風停，才發現身體動不了。
一群壯漢頓時有如雕像一般，立在原地動彈不得，怪異的表情和動作，讓圍觀的攤販和路人看了忍不住大笑出聲，有人還直叫「幹得好！」

這群壯漢平時無所事事，只會欺壓百姓，對市場裡作生意的攤販強收保護費，遇有不從或是無法繳交保護費的攤販，就是一頓惡打，甚至將人家的攤位和商品砸爛，惡行惡狀早讓無能抵抗的攤販們痛恨至極，今天有人出手教訓這群惡霸，大夥兒自是額手稱慶，大叫痛快！

帥氣的揚手撥開落在額前的瀏海，走到那個直冒冷汗的壯漢面前，凌霄笑得一臉無害。
「這位老大，你的手下全都停擺了耶！」
愈笑，表情愈是溫和，眼裡的溫度卻愈是降低，讓人打心底湧出陣陣寒意，冷汗冒得更兇。
「咦？你會熱呀？那小弟我幫你搧搧風好了。」笑瞇了眼，挽起袖子，一掌拍上惡漢肥胖的臉。
「啊！不好意思，不小心打到老大你，再來一次！」反手又是一掌，看起來沒什麼力量的掌勁卻讓身軀肥碩的漢子整個人跌飛出去倒在一旁，惡漢的臉登時腫的像豬頭一樣。大夥兒看了笑的更加厲害，有人連眼淚都給逼出來了。

走過去蹲下身，看了漢子一眼，而後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的手，凌霄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我的手今天不知怎麼的，不聽話耶！再來一次好了！」
抬手，準備再揮一次，終於找回聲音的惡漢抖著身軀說道：「不……不用了……我不熱，你的手不要揮過來……」
「哦，這樣喔…真的不熱？真的不用我幫你搧風？」
笑著，揚起的手欲動，嚇得那漢子是直搖頭，只差沒跪地求饒了。

收手站起身，快步走向蹲在婦人身旁的少女。
蹲下身，扶住婦人，凌霄笑得溫和，開口問道：「大嬸妳沒事吧？」
中年婦人搖頭，在海兒和凌霄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
「多謝兩位，多謝兩位……」不斷向兩人彎身說謝，除此以外自己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謝。
急忙扶住那又要彎腰的婦人，凌霄笑著回禮：「小意思，不要這麼說，對了。」說著，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中年婦人手上。「這個請大嬸收下，一點心意，請莫嫌少。」
「這……」手掌上沉甸甸的重量，讓婦人嚇了一跳，忙要把銀子交回，凌霄卻已收手，笑了笑。
「大嬸，不要客氣，收下吧！妳家裡不是有小孩要養嗎？這銀兩妳收著，這個月的生活就不用愁啦！」說著，想到什麼似的，轉身走向那跌成一團還起不了身的漢子，蹲下身搜查他們的衣服，從裡頭找出不少錢，拿著又折回來。「各位鄉親，這些都是你們的血汗錢，請來領走吧！」

攤販們你看我，我看你，隨即湧上前，向凌霄說道：「少年仔，多謝你哦！」
「你教訓的好，替咱們出了一口氣！」
「教訓的好教訓的好！看的咱們心裡很痛快！」
「他們這群壞人，本來就該打！少年仔多謝你！」
呵呵地笑著，凌霄不好意思的擺手。「沒什麼啦！你們的錢拿去吧！」

把手上銀兩放到其中一個攤販手中，讓他們自行處理，自己又走回小妹身邊。

面無表情的看著漢子，左手腕一動收回銀鍊，彎身要拿起放在腳邊的竹籃，凌霄快了一步的拿起籃子。
瞥了兄長一眼，海兒往前走去。

給婦人一個微笑，凌霄邁開腳步，追在小妹身後而去。

※※※

(十五)

一前一後，兩道人影，前面的少女步履沉穩，後頭的男子走得小心翼翼。

海兒不會是生氣了吧？
從方才跟到現在，走在前面的小妹一步也沒停地直走，從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讓自己連靠近也不敢。

鳴……他這做兄長的怎麼會這麼苦命咧？小妹有難出手相助有何不對？結果親愛的妹妹連一句道謝的話也沒有，甚至連理自己都不肯……

心裡兀自哀號，沒發現走在前頭的海兒已停下腳步朝自己望來，人就這麼直直地撞上。

伸手接過兄長手上的竹籃，右腳向後退開一步，看著凌霄呆呆地往前走去。
二哥到底在想什麼？連手上的東西讓人拿走了都不知道！
嘆了口氣，啟口喊道：「二哥，你的東西掉了！」

一聲二哥，喚回凌霄神智，只見他停下腳步查看自己兩手，這才發現本來拿在手中的籃子不見了。
哇！慘了慘了！東西不見了！要被小妹罵……咦？

抬頭看見海兒手裡拿著的籃子，眼睛瞪圓，一時反應不過來。

走到兄長旁邊，海兒伸出手按上男子額頭，困惑地自語：「奇怪，明明沒發燒呀！」
難道是中暑？可現在是秋天耶！天氣很涼爽，而且有風，再說這裡是京城，又不是炎熱的西北邊防，也不可能會中暑啊！

手掌被人握住，驚得海兒一震，順勢一扭就要給握著自己手的人一個反手式的正面迎擊。
「海兒，是二哥我啦！」急忙出聲喊道，手中抓握的力道加深，阻止少女的動作。
鬆手，凌霄亦放開那細白皓腕，看向妹妹。
「海兒，妳…」吞了口口水，小心謹慎地問道：「妳在生氣嗎？」
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冰瞳睨著他，不發一語。
困難的嚥下一口口水，凌霄開始後悔自己問了個白癡級的問題。

兩雙眼睛對視，一雙冰冷，一雙帶著心虛，就這樣在大街上僵持著。

就在凌霄第一百零一次在心裡罵自己是笨蛋時，海兒開口了。

「是義父要你來的嗎？」
「呃…不是啦！」在小妹的瞪視下，凌霄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是…是我自己不放心，跟出來的……」
「有讓大哥看到嗎？」
「有…沒…沒有，大哥沒看到我偷溜！」可是義父有看見。凌霄在心裡默默補上這一句。
「那就好。」說完，海兒逕自轉身，往蘭園的方向走去。

海兒？
不懂妹妹的意思，凌霄站在原地發呆。

「二哥，不要發呆，快走了！」

不遠處傳來海兒的呼喚，凌霄回過神，趕忙跟上前去。

原來海兒是擔心自己被大哥修理呀！
一邊追，一邊思索著，在明白妹妹問話背後所隱藏的關心時，凌霄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海兒是在擔心自己呀！

開心的笑著，加快腳步往前奔去。

＊＊＊

時近黃昏，陣陣香味自蘭園廚房裡飄出來。

廚房的一角，少女站在冒著熱氣的爐灶旁忙碌著，小心地掀開鍋蓋查看鍋裡的魚湯，不時轉頭盯著角落的蒸籠旁注意火候，旁邊的李廚師忙完了蘭園裡眾人的晚餐，看到少女一心二用，擦擦手走到少女身邊。「海娃呀，這湯讓老李我來顧，妳去看蒸籠裡的餅好了沒？」
點頭，海兒離開爐灶，到蒸籠旁邊去等候。

依照自己之前做酥餅的經驗，應該是好了，香味都已溢出蒸籠了。

拿起蒸籠旁邊的布蓋在燙手的籠蓋上，拉起蓋子上的扣環掀開蓋，水氣立即衝上來，少女微別開臉去。待水氣散得差不多，少女用手指輕觸了下籠子裡擺放整齊的酥餅，感覺餅的溫度和鬆軟度。

嗯……這樣就可以了。
走到放置碗盤的櫥櫃，取出一個大淺盤回到蒸籠旁，用夾子小心地把所有酥餅夾起放到盤子裡。

拿起一塊酥餅，撕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站在爐子旁幫忙看顧魚湯的李廚師。
「李大叔，請您試試看這餅的味道。」
「喔！好。」接過餅，咬了一口，「好吃！我真有口福，能第一個吃到妳做的餅，哈哈哈！！」毫不客氣的給予讚賞，李廚師朗聲笑著說道。
聽到蘭園主廚如是說道，海兒微微一笑，將手中酥餅分成幾份。
「麻煩李大叔，將這些酥餅分給蘭園裡的人，另外這是郡主娘娘和宇文叔叔的，這一份是義父和三位哥哥的。」溫聲說著，分好的份數裡，多了兩份。
「好，等會兒他們來端晚餐時我會讓他們把餅端去吃，不過海娃，這裡怎麼多了兩份？」
溫和的笑了笑。「一份是蘭胤主子和玉兒公子的，另外一份嘛……」
笑而不語的神秘，讓李廚師看了是有些莫名其妙。

轉身取來托盤，將主子和公子的晚餐一一放上，連同兩份酥餅一塊兒，端起，往外頭走去。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海兒剩下的那一份到底要給誰，乾脆放棄這種傷腦袋的行為。
還是吃飯比較重要，反正自己也有酥餅吃就好。

自言自語了幾句，離開廚房找人來端晚餐。

端著晚餐來到書房外，還沒走到門口，微揚響亮的笑聲自裡面傳了出來。

主子又在逗公子了？
不用看也知道裡邊發生什麼事，海兒眸底閃過一絲笑意，站在門外調整好心情，開口喚道：「主子，奴婢送晚餐過來了。」

裡頭一聲拍打聲響起，海兒安靜地站在門外，等候主人的指令。

「進來吧！」

端著托盤進來，一如自己所預期的，看到了坐在蘭胤主子腿上紅了一張麗顏的公子，小手放在桌上的冊子，手指摸著字正在讀看，可那手指卻停留在一個字上，好些時候也沒移開。

走到桌子旁邊把托盤放下，在清楚地看到了公子手指底下的字之後，立即明瞭方才主子在笑什麼了。

紅唇微勾，卻怕自己若笑出聲會讓公子的臉更紅，忍住笑同主子福禮。
「奴婢出去了，請主子和公子慢用。」有禮的說道，看向一旁的公子。「公子，奴婢做了酥餅，希望能合公子的口味。」說完人就轉身往外走去。
來到門外，彎身端起進門前放在階梯上的盤子，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

「為什麼沒有我的？」

蘭園東邊的廂房，一聲抗議自其中一間房間爆出，其間還伴著跳腳聲。

房間裡桌子旁邊，坐了三個男人，此時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在房裡跳來跳去的男子，其中一人拿起一塊餅，一臉幸福的咬了一口。
「好吃！海兒妹妹的手藝果真不是蓋的！」
「那是當然，連李叔都讚不絕口呢！」跟著接話，拿起另一塊酥餅，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笑瞇了眼。「好好吃哦……」

兩個人吃的好不開心，在吃完手中的餅時，對看一眼，眼裡流竄著惡作劇的光芒，看向一旁跳腳的男子，同聲開口：「二哥，要不要來一塊？」

停下腳步，哀怨地瞪了坐在桌子旁對自己問話的兩人，心裡的不滿暴增好幾成。
這兩個沒心沒肝沒肺的弟弟，枉費自己平日那麼照顧他們，今天居然連成一氣開自己玩笑！
瞪著笑得燦爛的兩人，凌霄是大大的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你們兩個，不要笑的一臉得意！讓人看了就很想扁你們！」

爆笑出聲，邵靈笑得猛拍桌子，欠扁的說道：「二哥，你的臉在釀醋哦！」
「豈止是釀醋，根本就已經在潑醋啦！」不怕死的接口，邵擎笑著說道。

這兩個死小子！
忘了忍字要怎麼寫的凌霄，當場火山爆發！
「不要跑！今天扁不到你們，我凌霄名字倒著寫！」

早一步離開桌子的兩人，非常有默契的一起繞跑，逃命去也。

三個人繞著桌子跑，被圍在中間的薩雲悠悠哉哉地端起飯碗，享受美好的晚餐。

過了一刻鐘，薩雲放下淨空的碗，盛了湯慢慢的喝著。

被追的邵氏兄弟邊跑邊喘，邵擎喘著氣呻吟：「二哥…不累嗎？我快沒力氣了…」
凌霄精力異常旺盛，追著跑在前面的兩位弟弟，還很有精神地吼著：「別跑！」

瞥了桌上的菜餚一眼，邵靈大叫：「大哥把菜吃完了啦！」
什麼？

一句話讓追逐的三人同時停下來，連氣都沒喘一口的立刻跑向桌子。
三人同時拿起碗筷，默契十足的開始搶食盤裡剩下的菜，戰爭從桌子旁轉戰到餐桌上。

只見三雙筷子交錯在盤子之間，以著秋風掃落葉之勢掃光所有的菜，很快的盤子一一見底，只剩湯漬殘渣。

位在中間的盤子裡還有一塊紅燒肉，三雙筷子同時間伸向紅燒肉，也十分湊巧的同時抵達，三人抬頭互看一眼，開始了紅燒肉爭奪戰。

「喂，沒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嗎？做弟弟的要讓哥哥吃才對！」
「二哥不知道要友愛弟弟嗎？」
「二哥堂堂七尺男兒身，不要跟弟弟計較一塊小小的紅燒肉，很難看耶！」

三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桌上筷子互相推擋、進擊，桌子底下則是腿力較勁。

當海兒端著剩下的酥餅來到門口，入眼的便是這一幕讓人啼笑皆非的情景。

桌子會翻倒……
腦中剛起了如是的念頭，耳邊就傳來一聲巨響，支撐桌子的四隻腳應聲而斷，薩雲眼明手快地抄起酥餅閃到一邊去，其餘三人急忙往旁邊跳開。

這下不是翻桌，而是搞破壞。
面無表情的看著發生在眼前的意外，海兒盤算著該如何向義父交待。

吞下口中的餅，薩雲清清喉嚨，開口向小妹打招呼：「海兒妳來啦！」
其他三人身子一僵，站在當場，不敢回過頭。

走進凌亂的房間，海兒來到三位兄長面前，冰瞳輕掃過三人，凌霄三人頭垂得更低，幾乎不敢抬起來了。
慢慢走向凌霄，查覺兄長渾身緊繃，忍不住輕笑出聲。

在三位兄長驚訝的注視下，海兒拉起凌霄的手，將端著的盤子放上。
「這是謝謝你早上的英雄救美。」輕聲說道，眼眸含笑，身子輕旋，快步離開房間。
傻愣在當場，呆呆地看著手上的酥餅，凌霄還沒回神。

「哦…二哥，從實招來，早上你上哪兒去啦？」
「你偷溜喔……」
「快說，不要裝傻，不要想蒙混過去，快從實招來！」
邵擎邵靈再次連成一氣對兄長逼供，凌霄只是呵呵的傻笑，另一手很寶貝的護著捧在掌中的酥餅。

看著弟弟笑個沒完，薩雲挑眉，端著手上的盤子，往外走去。
趁著餅還溫著，快點拿去給義父品嚐品嚐。

邊走，邊聽著後面房間傳出的笑聲，無奈的直搖頭。

這天晚上，蘭園東邊，奇怪的笑聲不斷迴響，某霄仔因為妹妹的謝禮，一個人呆呆的傻笑著，直到就寢時間，才在眾人的抗議聲中，被薩雲阻止了他那停不住的傻笑，拖回房間休息。可怕嚇人的笑聲，也才告一段落。

瞪著躺在床上讓自己出手扁暈還不自覺地傻笑的手足，薩雲三人深深同情起被這個人喜歡上的小妹。
可憐的海兒……可憐的小妹……

唉……除了嘆息，他們能做的，還是只有……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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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看文的姑娘：

留言冰會在下次貼文時一併補上(抱歉，冰生病了，精神不濟..^^bbb)
請各位多包涵。

參禪何須山水，滅卻心頭火亦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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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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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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