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2 [原無鄉X倦收天] [弃苍] 莫問歸期序~13 1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2 [原無鄉X倦收天] [弃苍] 莫問歸期序~13 1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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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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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10樓發表於: 2015-07-01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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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桔梗

又是一年桔梗花開的時節。

平靜的小鎮，安詳的人。

在戰火紛亂的年代幸存下來，幾乎無損一磚一瓦。

這裡的每家每戶，總算熬過了提心吊膽的那段歲月。

如今山河靜好，國祚綿延。

小鎮裡前不久入住了一戶人家，但那似乎只住了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

那名男子的到來，讓鎮裡許多小姑娘都炸了鍋，經常紛紛丟下手中的活兒跑去看那男子上街的風姿。

     “哎哎！你們看，他捧著桔梗花穿西裝的樣子真紳士。”

     “他的頭發銀白得像月光呢。”

     “這裡有好幾戶人家向他提過親，都被拒絕了，他說他已經有妻子了。”

     “啊！真可惜，居然有妻子了，從來沒見過呢。不過能配得上他的女子，想必也是風華絕代的。”

     “呵，說不定那把金劍就是他妻子吧，整日不離手的。不過聽說那人可是留洋過的學生，之前好像還有點小名氣的，是那個什麼什麼幫的……頭頭來著？”

這些輕聲碎語，一點不落地傳進那被輿論的人的耳中。

他只是笑了笑默不作聲。

回到家，原無鄉把名劍放在托架上。

打來一盆清水，輕柔摘下了幾朵桔梗花放進水裡，沾濕了拭巾，細細擦拭著名劍的劍身。

      “看來我們很有夫妻相啊，才剛來不久都能被看出來……你是我妻子了。”

原無鄉笑了，笑得如水中月影，輕籠溫華。

也不知道話對誰說。

因為簡潔樸素的房子裡，從來只有他一個人。

擦拭完名劍，原無鄉將剩下的一束桔梗花放在了名劍一旁，以其清靈聖潔的花氣熏養著金鋒。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花，但是我挺喜歡的，跟你挺配。”

桔梗花。

永恆勿忘的愛，亦是無望的愛。

每一次擦拭名劍，都能勾起原無鄉過往的回憶。

這次，又是一段童趣十足的往昔。

那時，你我正年少。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不識，不代表無愁。

     “倦收天，疼不疼啊。”

     “小傷，沒事的。”

     “哎，這次因我而起，又累你跟人打架受傷了。”

     “我是習慣了的，倒是你，逞能做什麼。”

在他們讀書的書院裡，周遭的同學都以為原無鄉和倦收天是親生兄弟。

他們倆感情特別的要好，整日形影不離、不分彼此的。

雖說長相沒有半點相似，但兩人都是眉眼俊俏的少年，很受女學生們的歡迎。

就是因為如此，也引來了不少麻煩。

班裡一個女學生，平日裡跟原無鄉來往甚好，對原無鄉是暗許芳心，找了個時機就像他表明了心意，但原無鄉婉拒了。

感情本就不是隨隨便便的玩物，原無鄉不想傷了那位女同學的心，便只好安撫了幾句。

卻沒想到，心儀此女的是班裡一名跋扈囂張的官家少爺。

那少爺得知此事後，竟然帶了一群他的狐朋狗友找上了原無鄉。

那時，原無鄉與倦收天正好在學堂外的樹下吃著飯食。

      “原無鄉，還真是大架子啊。”

      “劉少？你這陣仗還真是……”原無鄉看了看那劉家小少爺身後十幾個男生，幾乎都是他們班裡的同窗，平日裡拉幫結派的不少。

      “真不懂清鳶喜歡你些什麼，小白臉。”

劉家少爺一聲蔑笑，令倦收天放下了手中的燒餅。

原無鄉向來彬彬有禮，識得大體，深得各位先生的喜愛，在如此蔑稱之下，他也沒有表現出一點的惱意，仍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其實這也是原無鄉知道，這小少爺家底背景很硬，如果貿然有了摩擦，估計後續還真挺招麻煩。

       “是清鳶同學抬愛了，原無鄉配不上。”

       “你倒是識趣，不過為了你清鳶很傷心啊，我看不過眼想幫她出口氣。”

       “不知劉少想怎的？”原無鄉坐在原地平視著前方，眼裡從未納入過那氣焰乖張的公子哥。

       “男人解決恩怨，當然用拳頭。”

原無鄉不語，只是挑了挑眉。

這時，倦收天卻默默地站了起來。

       “你要鬧事？”如彎刀般鋒利的眉在午後的陽光底下似閃著點點金光，在樹陰下那雙稚氣未褪的鳳眸竟是凝聚了令人膽寒的怒氣。

       “喲！是倦收天……原無鄉的小媳婦兒啊。”

       “劉少剛才說了什麼？請再說一遍。”原無鄉的話語中難得帶了幾分難以察覺的冷意。

       “說一遍又怎樣？大家都說，倦收天是原無鄉的童養媳啊，你們說是吧？”

劉家少爺後面的一干人都在起哄而笑。

在學堂裡，倦收天原無鄉的確一直同出同入。

而原無鄉是南修真道磐之義子，是眾所皆知的，不過他們不知道倦收天的來歷，只聽說倦收天是原無鄉一名伴讀。

而現在，卻被冤家拿做言刀傷人。

那時的原無鄉雖懂事，但也免不了年少輕狂。

不能坐視好兄弟因為自己而連帶受辱，原無鄉心中竄起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凝掌攥拳，衝著劉家少爺的嘴臉甩過去。

突如其來的怒拳，把劉家少爺直直打翻在地。

　　　　“你敢對我動手？！”

　　　　“你們最好解釋清楚，什麼童養媳？”原無鄉放下拳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同窗，眼中是凜寒的陰霾。

　　　　“你們整天依依我我、眉來眼去的。還有，你自己看看倦收天那張臉，呵！比我們班上那些小女生抹了胭脂的臉蛋還要漂亮，不去當孌童真是可惜。原無鄉，你拒絕清鳶該不會就為了他吧？”

劉少爺擦掉了流出的鼻血，咬著牙站起身，一怒之下口也沒個遮攔，把他們私下議論原無鄉倦收天兩人的話語全部吐了出來。

倦收天的臉早已黑得嚇人，但是原無鄉卻比他更早發作。

不知道從何時起，只要是涉及倦收天的事，原無鄉總是要來得比自己的事還要激動。

原無鄉上前一把抄住了劉少爺的立領。

被原無鄉那雙寒怒的劍目盯著，縱使自己身後還站著十來人擁護，也如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劉少爺心中是驚怕了，出口的話語也有明顯的慌張顫抖。

       “你們、你們愣著干什麼！這倆家伙對我動手呢！”　　　　

       “這一拳，是希望教導劉少爺以後謹慎說話。”原無鄉放開了他，回過身去看倦收天。

       “原無鄉，你找死！都給我動手，不打得你們倆跪下叫爺！”

劉家少爺朝他的馬仔們一揮手，他身後那群男生便各自蜂擁上前，圍住了原無鄉倦收天兩人，拳腳相向。

雨點般砸落的亂拳，被倦收天輕而易舉地卸掉了力，縱然只有雙拳，卻是輕易應對四手，不過幾下勾擋橫劈，對手就已經被倦收天的拳掌打得近不了身。

倦收天自幼習武，無師自通，無論拳法、劍譜、刀章、棍法等皆有修習，年少身手過人，甚至不輸比他年長之人。

眼前那些同齡的男孩，哪個是倦收天的對手。

只消片刻，地上已經躺倒了好幾個吃痛的人。

       “該死的！”劉家少爺氣極，揮拳一擊，打向倦收天臉上。

原本以為倦收天會輕而易舉地攔下拳勢，卻沒想到倦收天只是靜立在原地，微闔著雙眸。

那一拳，就重重打在了倦收天的臉上，蠻力不小，他連連後退幾步方穩住。

唇角撕裂滲出了點點鮮血。

        “倦收天，你……”原無鄉趕緊掏出手巾輕輕擦掉了倦收天嘴角的血跡，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我替原無鄉受你一拳，你滿意了就不要再動原無鄉，若沒滿意，倦收天願奉陪到底。”

        “好好好，好一個情深意重你儂我儂！算見識了，我們走！”

劉少爺最終還是帶人離開了。

只留下兩人。

冷靜下來，原無鄉對方才劉少爺的話感到有些尷尬。

他也沒有想到，他與倦收天之間的關系，竟會遭到他人的曲解鄙夷。

原無鄉心知倦收天向來要強，哪裡聽得了那種話語，而他剛才卻是心甘情願為自己挨下不明不白的一拳，這是為什麼。

         “還疼嗎？”原無鄉心中其實很難過，明明是因自己挑起的禍端，卻還是讓倦收天承受了傷害。

         “不疼。”

倦收天不過十幾歲人的身子骨，倒是意外的能承傷。

他們兩人更小的時候，小男孩打打鬧鬧不鮮有，每次都是倦收天擋在前頭，受的傷也多，但就是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這點是令原無鄉極為佩服的，但也令他十分不甘。

自己不能永遠站在倦收天身後受他保護，必須要強大起來才能與他並肩，甚至能夠保護他。

         “抱歉。”

         “這話你對人家姑娘說。”倦收天搖搖頭，坐了下來，繼續吃著剛才沒吃完的燒餅。

         “連你也鬧我，哎……”原無鄉無奈攤手，表示他自己對此也是苦手。

         “剛才你的對那人，身段不似平常柔軟，是怎麼了？”

倦收天不是沒有注意到原無鄉方才的異狀。

他原無鄉一直都不是會衝動的人，無論什麼事都是沉著因應，但是剛才卻被三言兩語就激怒，這確實不尋常。

其實，今日的他們，都有了些不同。

個中緣由，都該互相在彼此身上尋找。

很多時候，人是能夠為了自己所重視之人而改變的。

然而，年少的他們，並不能意會這一點。

也並沒有發現，感情，亦如久釀的陳酒，悄悄變了味卻細不可察。

         “那小少爺嘴巴需積點陰德，我想讓他明白這點而已。”

         “你的嘴也挺不饒人的。”倦收天難得笑了笑，繼續吃著餅，不再說話。

見倦收天對剛才的事沒有芥蒂，原無鄉是放下了心裡的石頭。

釋然開懷，心情一如午後日光般晴朗。

事後，書院的先生知道了今天的事，要懲罰劉小少爺、原無鄉以及倦收天等參與鬥毆的學生，每人受戒尺十五板。

劉少爺等人都覺得憤憤不平，卻還是含淚挨完了，好不委屈。

輪到倦收天時，他只是淡淡地伸開了手掌。

         “先生，倦收天那十五板由我來受。”原無鄉一手抓裹了倦收天的手掌，自己伸出另一只手到先生面前。

         “我不同意。”倦收天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原無鄉堅決地握緊。

         “不許拒絕，這事由我而起。”

倦收天竟然被原無鄉哽得無法反駁，只能緊緊反握住原無鄉的手。

三十板戒尺。

一下下鞭笞皮肉之聲，回蕩在兩人耳畔與心上。

全程原無鄉一臉溫和的笑意看著倦收天，額間忍出了些許薄汗。

至始至終，倦收天都低著頭，死死攥著原無鄉的手不曾放開過，手心上盡是汗水濡濕。

先生亦拿眼前兩名倔強的學生沒法子，訓誡了一番就放他們回家思過去了。

         “發什麼悶氣，只准你替我挨拳頭，不准我替你受板子？”原無鄉咧嘴笑著說道，手心的刺痛反倒令他莫名的自豪。

         “我……”倦收天猛地抬起頭，對上原無鄉的眼神，又低下了頭，道不出個所以然。

         “你我兄弟一場，何必計較這些，走，我們去吃老翁燒餅。”

原無鄉摟著倦收天的肩，步行如風，意氣風發，今日的不快全都拋之腦後。

只道是少年非無愁，只是不識愁，一笑泯恩仇。

久遠的年少事跡，也記不得清了。

浸醉在過往，原無鄉像是酣醉了一場。

再醒神，只是獨對空房。

又是一年桔梗花開。

雖知無望，痴心人依舊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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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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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5-07-09 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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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是夜，月滿人不圓。

仇意與殺意，是唯一的濃彩，化不開。

縱然眼前只剩模糊的人影，倦收天的目光一刻未從原無鄉身上離開過。

如果，現在告知原無鄉銀豹的身份。

那這場手足相殘的殺局，能否如願化解。

只是在來之前，已與銀豹約定……

在見到原無鄉時，請北芳秀保持旁觀者身份。

我的身份，你無需多言。

原無鄉擔心倦收天傷勢不宜拖延，欲速速決斷。

玄解銀槍保險栓已扣下，如在弦之箭。

   “原無鄉人頭在此，有膽來取。”

這一語，是開啟對弈的第一子。

由原無鄉先行棋步。

   “是嗎？你可別死了，好讓北芳秀傷心啊……”

聲未絕，殺影動。

刀光與槍聲接踵而至。

銀豹戰姿迅猛，手中刀勢從未凝滯。

繞開逼命的子彈直向原無鄉奪命而去。

心知手槍不利近戰，原無鄉亦旋步抽身，橫倒槍口。

銀豹移位後方穩住步伐，就聞一聲槍響。

忽感肩上一陣劇痛，銀豹身形一頓，恨意更甚，手中蝴蝶刀擲出，不余情分。

銳利的銀刀不輸子彈，未來得及躲，原無鄉肩上亦中一刀。

拔出入體的刀刃，原無鄉往身後隨手一拋。

扣動銀驃機關，細微的機關響動，玄解銀槍已經拆解。

原無鄉運拳掌，納武息，神情暢逸。

“還是用拳頭比較舒爽。”

“領教了，讓我看看你這些年都學到什麼當家本領。”

“當家本領沒有，打架本領倒還堪看。”

反應過來時，原無鄉與銀豹經已拳掌相接。

上乘的武決，無需以目量，僅以耳酌便能斟知高下。

原無鄉，與以前大有不同了啊……

起初擔心原無鄉不善近身搏戰之術，現在看來，比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倦收天靜下心觀戰，見二人纏鬥，肢體交擊碰發出悶響，和以颯颯拳風。

“你留學在外，也沒少花功夫。”

“自然，不是為了防小人嘛。”原無鄉推送出一掌到對手面上，直直逼退銀豹數步，兩方再入對峙。

一旁的倦收天卻覺得，原無鄉是打得酣暢，一套拳路下來不見疑滯。

反倒是起初敵意甚巨的銀豹，出手一直有所保留與猶疑。

銀豹，究竟還藏著什麼算計。

受原無鄉掌力，銀豹的面具有了松動。

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在無人能見的黑暗裡。

     “不好奇？我的身份……”銀豹一手按著自己的面具，沉聲相問。

     “如果你夠明智，我們就不必動武了。”原無鄉正了正自己的衣領，雙手插回口袋中。

“在此之前，問你一事。”

“請說。”

“在你進入南修真前的記憶，你還剩了多少？”

似乎有些期冀，銀豹終於問出了多年來藏掖在心中的問。

原無鄉亦被這摸不著邊的問題問住了。

但他不認為對著敵友不分的家伙還要坦白自己的秘密。

      “沒有了。” 半假半真。

      “我幫你記起。”

銀質森冷的面具被摘下。

面容相似到幾乎可說如出一轍的兩人對視，宛如對鏡相顏。

出乎意料的，是原無鄉並未表示出乎意料。

好似心底早已有了答案，銀豹的舉動只是為了證實原無鄉的猜想。

      “不來點表示？我的兄長……”

      “請不要用面相來拉親戚，我惶恐至極。”

      “你…該死！”

察覺殺意，倦收天夾過手邊一顆碎石彈射出去。

不能夠正中要害點，但碎石仍然能震飛銀豹手中暗藏的凶刃。

利刃落地的脆音，提醒著銀豹自己正是腹背受敵，一時大意，竟然忘了還有倦收天這種敵手在旁。

     “我給過你公平決鬥的機會，你若要動殺，倦收天定不會袖手旁觀。”蜷起指節，倦收天指間儼然銜著三方銳石，名劍不在身旁，但制敵的手段仍舊不遜色。

北芳秀，果真不是能夠因其重傷就能小覷的敵人。

真該把他打暈了捆起來，而不是讓他在這耀武揚威。

不過銀豹已經失去先機，他也並非一定要動手，只是剛才受情緒影響。

     “閣下直說來意，這樣倦收天才會很感謝。”原無鄉笑了笑，不知道幾時，銀槍再次上手，槍口冷然直指銀豹太陽穴位。

靜，唯聞風的呼嘯，葉的沙啞，人的敗息……

倦收天之前所言不差。

銀驃當家與名劍無名聯手，勢可破敵於吐納間。

但銀豹一開始就並非想爭強奪勝，他要的，只是原無鄉一個反應。

然而原無鄉的反應，是令銀豹恨意加劇的火藥。

      “我要拿回，在南修真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包括取走你的命。”槍口抵著太陽穴，銀豹的額眉間一陣酸冷，而他恨怒交加的眼神，似有無窮的過往欲尋一處傾吐。

原無鄉只笑嘆一聲，便收回了手槍。

轉身離開與銀豹錯肩離過。

很細微的動作，很短暫的瞬間。

原無鄉留給銀豹一句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話語。

瞬間令銀豹頓立在原地，臉上是驚是恐，分辨不出了。

原無鄉沒有再說什麼，扶著倦收天離開了。

直到曠寂的庭院內再度響起聲聲邁步，來者猶如鬼魅，死氣逼身。

銀豹亦無所動，因為是自己人。

      “失敗了？”

      “言之尚早，我們之間還未分曉。”



      “我不管你兄弟間還有什麼游戲要玩，但你只有一個月，到時，你務必帶回銀驃玄解，以及南修真所掌控的軍火技術。”

       “自然。但我希望此事你不要插手，棄天。”

冷風刮起二人的衣物，兩條月下詭影平行而立。

各有圖謀的人，各異的居心。

原無鄉，銀豹今晚才算清楚，你竟然是個藏得這麼深的人。

失算了……

將人帶回煙雨斜陽，原無鄉立馬找來了許多傷藥。

看著他忙活著，倦收天只是淡淡地坐在沙發前飲著一杯熱茶。

但心中仍是記掛著銀豹的話語，他與原無鄉的糾葛。

等到回神時，原無鄉已經坐在自己身旁，為自己左手的傷口包扎。

傷口很深，藥沁上去，是錐心刺骨，挺疼的。

但這種程度的槍傷，倦收天挨得多，也就習慣了。

只是條件反射，手掌不禁縮了縮。

     “很疼？”原無鄉的眼睛有些發紅，生怕倦收天會更疼。

     “不會……還是我自己來，好友早些歇息。”

倦收天想抽回手，又被原無鄉握緊不松。

對上原無鄉有些怒意的雙眼，倦收天皺了皺眉，這不像平時遇事鎮靜的原無鄉了。

知道原無鄉堅持要為自己處理傷口，倦收天只好接受。

在這種事上，他總是拗不過原無鄉。

      “為什麼瞞我？”冷不丁地發問，倒是讓倦收天不明所以。

      “小傷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我指的是你眼睛的事！還有，每次你都說小傷無礙，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身體，倦收天！”

倦收天仍是不信眼前的是自己熟悉的原無鄉。

他竟然略帶強制地擰過自己身體，有些魯莽地扯開了為自己蔽體的衣物。

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自己不願再看的身體，上面的鞭傷以及屈辱的痕跡，歷歷在目，倦收天哪裡是不知道。

原無鄉，你又何必為我說破。

      “眼傷是舊患，新傷不過止於皮肉，皆不足為道。”

倦收天還是一副雲淡風輕，卻不料會令原無鄉怒火攻心。

就在略過原無鄉的怒目時，倦收天忽覺一陣推力，不及穩住，就被原無鄉按倒在沙發靠椅上。被原無鄉雙臂禁錮在中間的倦收天，只能被迫抬頭望著，眼裡還是尋不著一絲光彩與浮瀾。

原無鄉的怒意像是醉意，衝得腦袋發混。

見倦收天低著眉頭不言，事不關己的模樣，原無鄉再無法控制。

猛地一低頭，兩雙唇口磕撞在一起。

隨即彌漫了兩人滿嘴的血液腥甜。

像世間最要命最無解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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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5-07-10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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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藥

唇瓣是撕裂的疼，一股子鐵鏽味湧進嘴裡。

血，是倦收天最熟悉的味道。

但他不喜歡，這麼多年了，還是不喜歡。

原無鄉的唇剛霸帶著怒意，碾磨著倦收天的，血的味道逃不出去。

堵在兩人相連的嘴中，化開在曖昧的濃霧裡。

倦收天拽住原無鄉的衣領，將他推開。

鳳眸與劍目，硝煙與戰火。

   “我從未曾有一刻，如現在這般厭惡你，原無鄉。”

   “厭惡？那好友一定不知道，我亦厭惡你總是逞強忍傷、不惜性命，我更厭惡你身上留有別人的氣息。”

倦收天的臉色本就因傷痛而虛弱發白，聽到原無鄉的話語，虛白更濃。

原來，原無鄉真的是介意的，也沒想到一向心思內斂的他竟會對自己坦白想法。

倦收天放開了原無鄉，轉過頭。

“對不起。”

“你別多想，無論發生什麼，你還是倦收天，還是我的……好兄弟。剛才是我失言，你的傷勢要緊，先上藥。”

半坦然半收斂的話語，兩人的情感不言自明，只是仍舊不願戳破。

好兄弟，聽起來是多沒有信服力。原無鄉突然後悔剛才把話落得重了，倦收天面皮薄，這下真不好收場。

各自默言了良久，倦收天還是點點頭，自動自覺地將散亂的衣物脫下。

那是充斥著原無鄉氣味的西裝外衣，倦收天還遞給他。

倦收天的傷口惡化得厲害，原無鄉上藥時還是保持平靜沉穩，其實手在顫抖不已。

皮肉之傷，雖無傷筋動骨，但承受傷害時，想必是痛極的。

倦收天赤裸蒼白的軀體上那些受玷辱的痕跡，原無鄉選擇了克制與無視，專心一意地為他塗抹著傷藥。

摘下冰涼的銀驃，原無鄉忍不住輕輕用手的溫度，觸摸倦收天胸膛受損甚重的肌膚。

     “唔……”

     “忍忍，這藥很刺，但療效好。”

藥物的浸入，其實倦收天不覺得很疼，酥酥癢癢的刺痛，忽然被原無鄉這麼一碰，各種感覺交替在皮膚上，倦收天不禁一震。

原無鄉一手環著倦收天雙肩，一手在他傷口處小心塗抹。

原無鄉呼出的鼻息全數灑在倦收天胸前，加速了藥液的蒸發，冰涼與火辣兩重天，讓倦收天忍得面色開始發紅，閉著雙眼，額頭開始出汗。

倦收天想要停下，原無鄉那過於溫柔的力道，反倒令他渾身不對勁。

忽然想到了什麼……

     “原無鄉，你剛才也受傷了。”倦收天點著原無鄉肩上的一灘血跡，那是剛才他與銀豹打鬥時的刀傷。

     “刀勁不大，傷口淺，血早就止了。”原無鄉揉了揉倦收天的肩，讓他放松點。

     “你其實也疼，我來替你上藥吧。”

     “哎，小當家我也只有在受傷的時候，能受到北大芳秀的厚待了。”

原無鄉心裡其實是高興的，也很意外。向來高傲的北芳秀，居然有如此通人情的一面，這是隱藏的性格，不對外人展露的，所以世人都覺倦收天難以接近，實則不然。

倦收天不理他的調侃，保持禮貌性地幫原無鄉解開領口邊的衣服，露出那處結了痂的傷。拿起桌上的藥，沾了些許，往原無鄉的肩上塗去。

     “嘶！北芳秀高抬貴手，這藥一下上去真疼。”原無鄉倒抽一口冷氣，方才對倦收天美好的幻想瞬間被肩膀蔓延開來的劇烈疼痛打斷，手裡替他上藥的動作了剎了車。

     “好友還需要多受點傷磨礪出對痛覺的忍耐力。”倦收天沒覺得抱歉，只是淡淡一語，原無鄉語塞，乖乖低頭繼續為他的北大芳秀上藥。

     “北大芳秀教訓的是……”

原無鄉的小小報復心起了，他知道倦收天的弱點在哪。

重新沾了些藥，再次以極為輕緩的力道塗揉在倦收天腹腰處那槍傷的周圍。

果然引來倦收天劇烈的反應。

     “呃…！”

手一抖，手裡的棉棒竟然掉落在地。

倦收天有些尷尬，想彎腰去撿，卻被原無鄉按進了懷裡。

原無鄉的手輕柔靈動地撫摸著倦收天光滑的背，幸好那上面並未留下什麼鞭傷。

否則他會後悔剛才沒有在銀豹身上多留幾個槍洞洞。

     “別亂動，讓我來就好。”

     “剛才你故意的？”

     “明明是好友你自己耐癢的能力不足，需要多磨礪。”

     “原無鄉！”咬牙切齒了……

     “好好好，上藥上藥！”不鬧了……

等到上身的傷都覆蓋了一層膩膩的藥，原無鄉自然而然地卷起倦收天的褲腿，查看腿部是否還有傷。

腳踝上，清晰的捆綁痕跡在烙印在上頭，磨損有些嚴重。

跟手腕上的捆綁痕跡相同，刺激著原無鄉的雙眼，蕩滌著他的理智。

倦收天，本不應受到這等辱蔑的對待。

卻是因為自己……

     “下面的我自己來。”倦收天下意識地不想讓原無鄉看到自己下身的情況。

     “我來，不准拒絕。”

原無鄉的話語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玩笑意味，而是帶著痛心的喑啞。

倦收天實在是不願，他撤回了被原無鄉捧在臂彎上的小腿。

卻忽然被原無鄉握住了腳踝用力一扯。

扶住了靠背的倦收天才不至於狠狠跌入原無鄉的懷裡，但原無鄉不給他反抗的機會，一下就將倦收天抗在了肩上。

      “好友覺得難為情，那回房我替你上藥。”

一手拿起藥箱，扛著倦收天就往樓上臥房走去。

肩上掙扎的倦收天沒有影響步履沉穩的原無鄉，其實倦收天亦不願傷到原無鄉，更何況他肩上還有傷，只好含恨任由他舉著自己，好生難堪。

      “你這個樣子，與強搶壓寨夫人的土匪何異？原無鄉！”

話一出，倦收天自己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妥。

但是原無鄉早就笑出聲來了。

這讓倦收天羞恨得趕忙咬唇不言。

      “是啊，所以夫人還是別亂動了，否則本大王不知道要做什麼。”原無鄉眼神又是一沉，是故意佯裝發怒的恐嚇。

終於把人安全‘運’回了寢室，原無鄉慫了慫肩上因卸下重壓而來的酸脹感。

倦收天雖是精瘦，但到底是健壯的男兒軀，體重不算輕盈。

看著半身衣不蔽體的倦收天，原無鄉體內有了些熱流湧動，暗暗壓下，告訴自己那人還受著傷，不准動其他的念想。

替倦收天蓋上被子遮掩上身防寒，原無鄉想為他除下褲子查看傷勢。

       “這裡沒有受傷，不用看了。”倦收天忙扭過身，躲開原無鄉欲為他解寬腰帶的手，裹著被子更緊了些。

       “是嗎……”

原無鄉雙眼半眯，見倦收天是死活不願。

只好趁他側身躲避自己，毫無防備的時候，給了他一記手刀。

還是只有失去意識的時候才能乖順。

原無鄉有些心力交瘁，雖極度不想傷到倦收天，但對待這人，在非常時期還真得用非常手段才行。

摟過被擊暈的倦收天，原無鄉將他的皮帶解開，為他脫去了長褲。

無數紅腫的鞭痕如血色的溝壑，橫亙在倦收天修長白皙的雙腿上。不僅如此，上面還有大面積曖昧而眨眼的吻痕。

原無鄉緊握雙拳，指甲因憤怒而嵌入了掌心，痛覺與怒意，竟使得體內無名之欲騰然而起，原無鄉霎時覺得自己小腹灼熱得嚇人，年輕旺盛的軀體，漸漸起了反應。

該死……千萬不能在此時傷了倦收天，這時若強行逞欲，對他的身體無疑是雪上加霜。

原無鄉強忍著欲火，摟著倦收天的手在顫抖。

但在低頭一瞥倦收天睡容的瞬間，原無鄉鬼使神差地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那雙卸去了武裝的眉眼，竟是那般纖柔無害，那雙睫翼安詳地垂下，宛若高貴的鳳鳥棲息在梧桐樹上時垂落的羽翼。

一邊喘息著，一邊激吻著那順從毫無反應的人。

原來，他想對倦收天這樣做很久了，但一直以來他都不能。

自己這樣，是趁人之危了。

抱歉了，好友，就當是我們的一場小玩鬧好嗎？

抱著倦收天躺在床上，原無鄉雙臂撐開在倦收天頭的兩側，低下頭繼續吻住。

放過了那雙被吻得紅潤得唇，原無鄉繼而往下親吻著倦收天的下巴、頸脖、肩窩。

狂熱的吻，發出吸納空氣的急促聲響，迷亂而顛醉。

倦收天身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軍官，肌膚細膩得有些不符合常理，絲毫沒有被戰場的黃沙打磨得粗糙，原無鄉吻得欲罷不能。

搜刮著頸間的氣息，原無鄉實在很想有下一步的動作，但是他一萬遍告誡了自己絕對不允許，他只能流連忘返在倦收天身子上一逞口舌之欲，像極了一只優雅的饕餮在品味自己絕佳的吃食。

身體的燥熱使原無鄉難以忍受，他甚至發出了壓抑的低吼發泄。

卡在倦收天雙腿間的下身，隔著原無鄉自己的褲子，若是倦收天清醒著，就能知道那處早已硬朗勃發。

原無鄉在心中直罵自己非人哉，得了便宜還賣乖。

但他實在放不開倦收天，一路從他胸前兩點朱玉，吻到現在腰際的傷處，使得昏沉的倦收天的身體有了條件反射的緊縮。

還不夠。只要一想到身下的那具身軀，已經被別的男人如此對待過，原無鄉就是不甘心，想要同等分的在倦收天的身子上得到回報。

銀豹，你在倦收天身上所留下的，包括他對你的記憶，都將會被我一一消滅。

原無鄉眼裡如聚風雨，吻變得愈加激烈，勢不可擋。

抱起倦收天的雙腿分開，原無鄉埋首到了那雙腿間最細嫩之處。

那裡雖不見鞭打，可那些刺目的痕跡是更加清晰可見。

原無鄉氣的一下子咬住了一小塊嫩肉，隨後又愛惜地輕輕用舌輾轉舔吻。

直到倦收天的腿部根帶被吻得一片潮紅，任你江山幾多嬌，也不敵過這處引得原無鄉陶醉著迷。

原無鄉很想將倦收天最後那層裡褲褪下，但是他不敢。

因為那後面，就是他想都不敢想，也不敢染指的禁地。倦收天昏迷而無力抵抗，如果在他無意識情況下做出那種事，原無鄉都要瞧不起自己的卑鄙了。

倦收天大腿外側入眼的傷痕扯住了原無鄉脫韁的理智。

原無鄉晃了晃神，順了口氣，才驚覺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麼。

幾乎是一絲不掛的身子上，又印上了新一層的淫靡吻痕，倦收天起來後不知道會不會發現。

木已成舟，有機會再道個歉吧。

原無鄉清醒過來，拿起藥為倦收天敷上。

敷藥的手敷至半路，像是被自己疏漏的考量驚醒。

猛然發力，撕碎了倦收天最後蔽體的裡褲，分開了他的雙腿，看到他身後那面目凄慘的小穴，破損翻起的血肉還在隨著小穴的開閉顫抖著，那裡還有未清理干淨的血絲以及……干涸凝固的濁液。

銀豹！！！

掌中驟聚的千鈞之力，瞬間將藥瓶捏個粉碎。

裡面的藥撒了原無鄉一手，玻璃的碎屑亦割傷了手掌皮肉，這些原無鄉都渾然不覺。

拂去了手中玻璃碎屑，原無鄉拿出消毒的藥酒，倒在自己兩指溝隙間，輕輕分開倦收天後穴受傷的小肉，將兩指連同藥酒一同送了進去。

倦收天在昏睡中不禁發出了點輕微的低吟，身體有所反應，起了幅度很小的扭動。

     “倦收天……”

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倦收天擠得更厲害的眉，原無鄉雙眼酸得發疼。

進入倦收天體內的手指也不忍心再動。

他怎麼會受這種傷害，他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對待。

已經不敢再想像，銀豹到底在倦收天身上加注了多少虐待和羞辱。

將兩指抽出，濕潤的小穴有些可憐楚楚地扒拉著原無鄉的手指。

心疼地按揉著那處裂開的穴口，再倒了些愈合傷口的藥在指上，探入倦收天小穴內細細敷著，不放過每一寸柔嫩卻遭劫的皮肉。

手指在倦收天身後翻轉進出有如交合之舉，盡管是這般情色的動作，但原無鄉的欲火一點一點地被澆滅。

唯獨剩下心寒與抽痛。

待確認了膏藥能夠完全被吸收，原無鄉才緩緩退出手指，擦拭掉上面粘稠的混雜液體，將干淨的衣物套穿在倦收天身上，輕輕把他放回床上，蓋緊了被子，不讓一點寒風襲擾睡夢中漸漸呼吸平穩的倦收天。

原無鄉徑自走去浴室用冷水潑了自己個透，才稍稍鎮下串起的怒火。

將自己打點干淨，原無鄉回到臥室，側躺在倦收天身邊，將他攬入懷裡，感受到他輕微起伏的背以及細若游絲的吐息，原無鄉才安心不少。

整晚的經歷，讓原無鄉也甚是疲憊，端詳了倦收天一陣，就被困意來襲。

在倦收天眉心那點暗金色的痣上啄吻了一下，拉熄了床頭的燈盞。

隨他懷裡的人一同入眠。

夢靨般的夜。

穿外的月華是仿若上蒼對兩人的憐憫，柔和地籠罩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在無盡的暗夜裡，為他們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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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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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5-07-15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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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銀豹，還有一事。”

   “什麼？”

   “從之前截取那群地下黨的電報裡，聽到的那名間諜，他現在也在上海，但他的身份還是個謎。”

   “是嗎……藏得很深啊，燎宇鳳。”

   “我們在明，他在暗，自己放聰明點。”

銀豹站在一家觀戲的茶館前，佇立了已有一盞茶的時間。

想到之前棄天所說的，銀豹還是決定不要坐以待斃。

一聲冷哼，銀豹撩袍走進了茶館。

內裡戲子咿呀，登時入耳。

甫一睜眼，近在咫尺的，是那片溫厚還在細微起伏的胸膛。

倦收天頭頂被一陣陣綿長柔軟的鼻息噴灑，有點不自在。

原無鄉該不會真就這樣抱著自己睡了一晚？

手臂估計都麻了。

放輕緩了動作，倦收天欲起身。

而在淺眠的原無鄉還是被這細微之舉給驚醒了。

“早。”原無鄉低頭朝倦收天一笑，還有點起床時特有的鼻音，這一聲意外的有磁性，令倦收天臉上有些發燙。

“…很抱歉擾你清夢。”

想起昨晚的事，原無鄉後來打暈了自己，估計也是幫自己上完藥了。

倦收天有些掛不住面子，是在原無鄉面前將自己的弱態展現。

也不惱原無鄉，只是倦收天自己覺得過意不去罷了。

    “你還有傷，不多睡一會？”原無鄉將他重新拉回懷裡，經過昨夜，好像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沒那麼多時間了，我來是為了……”

“我知道，你有要務在身。但現在，你先將傷養好了。”拍了拍倦收天的背，原無鄉不想在此時讓他有雜事勞神，包括自己的事。

這次，倦收天意外乖順地躺回原無鄉身邊，卻側轉了一面，背對原無鄉。

知道這人對昨晚的事還有些掛懷，原無鄉也不再提，自己起身洗漱，去為他准備早點。

等到倦收天補眠醒來時，原無鄉已經端著一碟烙得噴香得燒餅安靜地坐在自己床邊。

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了，倦收天皺了眉。

“見你睡得沉，沒喊你。剛好燒餅也要攤涼些，現在剛好了。”

原無鄉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卻在現下令倦收天心裡有了悸動。

沒有說話，倦收天把自己關進了盥洗室裡掬了一把涼水潑面，忽覺清醒。

有什麼，開始變了，變得陌生令人措手不及，又有著期待。

如果，能與你一直這樣……

怕是不可能了。

“這是我做的，味道如何了？”見人吃得投入，原無鄉心裡也得意。

“手藝較之往日大有精進，這餅實為人間佳肴。”倦收天點點頭，竟是笑了。

“對了，你想去聽戲嗎？”

“許久未聽，只怕不懂欣賞了。”

“只當消遣了，你日後還需奔忙，偷得浮生半日閑，實在不易。”

是不知原無鄉哪來的興致，但倦收天沒有拒絕，也不想拒絕。

待整裝完，原無鄉下樓招了倆拉黃包車的車夫。

說是倦收天應該很久都沒有坐過了，當做是回味一下當年，兩人年少時偶爾坐一次黃包車時，那威風凜凜的感覺。

倦收天沒表示，也是由著原無鄉，點點頭就坐上去了。

一路上，清涼爽勁的秋風撲面，車鈴與吆喝不絕於耳。車夫拐過街頭小巷時，還能穿過一旁包子鋪冒出的蒸汽，夾帶著包子的餡香。

這場景，一如當年，兩人坐在同一輛黃包車上，笑嘻嘻地趴坐在後坐，回頭看著路過的人，匆匆忙忙，而他們自己，也是要趕著去上早堂的學生郎。

光陰流轉，事物如昨，而人卻不再。

並駕在旁的車上，原無鄉側頭笑看倦收天，看他仍是正坐，目光卻不知道停泊在哪處，也許哪都沒有，還有什麼能夠留得住倦收天的目光。

然而，原無鄉最想留住的，卻最是留不住。

“辛苦了。”

原無鄉下車付了錢，與倦收天站在一家戲館前。

裡面人聲熙攘，伴隨著嘹亮的唱詞一同傳入耳中。

倦收天下意識地皺了眉，已經太久沒有扎在這種喧鬧之地，雙耳已經不再習慣那種吵雜卻生氣蓬勃的音韻。

既來之，則安之。慢慢聽，也許就習慣了。

兩人的穿著打扮與周身氣度，茶館內明眼的小生早就迎了上去接待貴客。

他們殷勤地將肩上的麻布一披，高聲便喝：

“客官，裡邊請。”

“尋個僻靜些的座兒，觀戲角度要好的。”原無鄉了解倦收天喜靜，他吩咐小生安排個人少偏靜的座位。

等到茶點上齊，戲台上的戲曲亦去到中段。

那一曲霸王別姬，是唱得悲壯哀涼。

英雄美人，情深多婉轉。

起初倦收天還聽得入神，可惜眼裡印入的是伶人模糊的戲影，靈動流暢的做打，只是絢麗而快逝的光斑。

戲曲越演越，情節越是動人心弦，轉眼間，戲台上的西楚霸王已至四面楚歌。

但倦收天卻隱隱察覺不對。

是氣氛。

暗自撤下一手，按在腰間的劍上。

“銀驃當家？好巧，能在此碰見。”一人聲如幽蘭，打破了倦收天所感受到的詭異氛圍。

“嗯？是弦首，你也來看戲了？”原無鄉恰見來人，是趕忙起身相迎，兩人都控制音量，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見弦首一人，原無鄉邀他一同觀戲，令人再多備茶具。

想到倦收天該是不認識此人，原無鄉也為他二人做個介紹。

蒼本是一名古物鑒賞及收藏家，他與幾位故交組成的評鑒古物組織稱‘六弦’，蒼則為其首，故稱六弦之首，他們對古物都有相當淵博的知識與很深的研究，是這一帶的古物鑒賞名家，一般人喜歡尊稱蒼為弦首。

“北芳秀。”

蒼先行一禮。

倦收天則欠身回禮。

那一瞬與蒼的目光交接，兩相復雜。

     “想不到弦首亦愛聽戲。”原無鄉為蒼斟了杯茶。

     “今天，這裡有一出好戲。”蒼謝過了他的茶，神色淡漠，話外藏音。

三人默然不再有話，且聽罷那霸王悲吟完一曲垓下歌，台下看客紛紛拍掌。

那悲慟的英雄哀歌，撩蕩在整個茶館內。

異感仍在擴大。

倦收天靜靜飲下一口茶，將手放下。

戲，將近最後高潮。

絕世的美人，英雄身邊唯一的紅顏。

在楚君末路，仍願最後為他舞一曲楚地劍舞，哀哀凄凄，舞盡離別恨。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譜傳亂世中的情話，各中幾多悲幾多愁，只有戲中人方曉得。

幾番波折，那虞姬終是旋身從君王懷裡抽出利刃，引劍自刎。

眾人看得激動緊張，卻忽略了許多。

倦收天手邊的劍上指針突然開始急轉，發出泠泠咻咻，卻被吵雜蓋沒。

只見台上的虞姬將劍繞頸一劃，凜冽寒光，只在一剎那，便射向了觀戲台中的一人。

未待反應，血光飛濺，慘叫與驚呼騰湧而起。

這裡，台上是戲，台下亦是一場戲。

真真正正的一曲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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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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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5-07-17 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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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霎时小小茶馆内，大有兵荒马乱之景。

一把戏刀，无情砍下台下一人首级。

   “莫让鬼方赤命的党羽逃掉，全部灭口！”却见台上的‘虞姬’冷然高喝，那般艳丽的姿容，竟然是个男人。

戏台上的戏子纷纷抽出长枪短剑，直接朝台下一围抛掷而出。

又是利刃夺命，光天白日下再添浓浓血色。

突发的暗杀，惊动了一旁看戏的倦收天，他正欲起身，却被一旁的原无乡按住了手。

   “不要招惹麻烦，他们杀的是日寇。”

鬼方赤命，日本皇军派遣军司令。

是一个麻烦的外敌，行事作风向来狠辣残忍。

如今，他的党羽在此地遭行刺，恐怕又掀腥风血雨。

今日来到此茶馆看戏的，是鬼方部下的赯子虚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只等赤命来领回。

而行刺者，则是传闻为鬼方的宿敌，琴缺风隼。

苍一一为他们解释。

正当他们欲离开此是非之地时，却闻门外一声雄霸阴狠的话音。

“敢动鬼方赤命的人，谁能活着离开？”语中怒，势可撼天动地，万物为之胆颤。

茶馆里的人，纷纷逃窜而走，仅剩为数不多的人。

而台上站着的，是那道艳丽的身影，不屈服于鬼方赤命的雄威。

“你的人该死，你，更该死。赤命！”只见那演虞姬的戏子琴缺水袖一挥，晃神间竟见三道银光破空而出，直向赤命索魂。

赤命转动军刀，三道利刃应声而破，掉落在地。

人，无伤分毫。

“琴缺，你的命该葬在我赤命手里！”撩动同样艳红的外袍，赤命缓步走向前。

琴缺手下的人上前护主，却都被赤命无情削下脑袋。

踏着一条血路，赤命停在了琴缺面前，刀锋相向。

曾近的故交，如今的死敌。

只怪天意多冷情。

待鬼方赤命踱步至台前，众人惊闻一声枪响。

赤命右肩正中一枪，血液飞溅了几滴在琴缺的手上。

霸者之怒，震慑八方。

     “出来！”

二楼观戏台传来动静，抬眼望去，就见一人银衣若月下雪，手中银枪枪口正对赤命。

倦收天等人循声望去，是愕然。

那人分明是与原无乡有着相同面貌的……银豹。

原无乡忍无可忍，开启玄解，银枪在手。

     “银豹！”原无乡冲出去朝二楼开枪，子弹擦撩银豹面颊而过，打中他身后的门板。

     “鬼方赤命，记住，朝你开枪的是我，银豹。”银豹居高临下，俯瞰全场。

     “噢？像极了的人，却是仇敌么？将来我要报这一枪之仇，杀错人了可别怪我。哼！”

看了楼上楼下两人一眼，鬼方怒然拂手离去，留下满场血腥与尸首。

今日的事又是战祸的开端，必上头条无疑了。

当下两国交战紧张，还发生这等怒掀狂澜的事，是更加剧了燃眉之急，琴缺为何要来这么一出。

而银豹……此事与他究竟有没有瓜葛。

原无乡想过无数可能。

     “多谢相助。”琴缺仰看二楼伫立的银豹，朝他点了点头。

     “互利而已。”收起了枪，银豹也要离开。

     “银豹，你最好给个解释。”

楼梯口等他的，是持枪冷对的原无乡。

他不再如昔日那般斯文有礼，而是冷漠沉着。

可银豹视原无乡为无物，径自走过了他，与他错肩而过。

一如当日原无乡离开的情景那般。

银豹亦在原无乡耳边留下一句话：

      ——想让你与北芳秀更加了解对方罢了。

银豹走到门口，朝着茶馆另一边的倦收天回望了一眼。

那一眼，饱含了许多，意味深长。

倦收天看不清，也看不懂。

     “有缘再见，北芳秀。”银豹勾起的嘴角，是倦收天最不想见的噩梦，尽管是那样的模糊，却令他惊寒。

原无乡放人离开了。

琴缺向他们保证，今日之事他会处理，原无乡等人不必对外人提及。

道别了两人，苍说是有要事亟待处理，先行离去。

剩下原无乡与倦收天，两人并肩慢行在街头。

各自心中五味杂陈，不必明说，都懂。

那段岁月，将两人无情分隔，再相逢，却是伴随浪涛汹涌。

国仇家恨一旦加身，何求安逸在世。

原无乡是真的很想，很想同倦收天寻一处穷乡僻壤，躲避战祸，安稳过日。

两人就这样日日言谈赏欢，偶尔坐下小酌一杯，吃几张烧饼，笑笑说说就是一天。

奈何天教心愿与身违。

乱世之乱，乱入心，乱入一生。

银豹，他像是一包隐藏在自己与倦收天之间的火药。

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两人之间的平和炸裂。

原无乡步入抉择的难地，是杀是留，这个决定刻不容缓。

“倦收天……”

“你做下任何决定，我都与你一同面对。”

的确，原无乡怎么就忘了，他们的誓言。

倦收天还在，哪怕赴死，也同渡奈何，共饮一瓢孟婆汤。

从相识以来，两人一直如此。

多幸运，这从未被磨灭，也未被改变。

经过年岁的淘洗，还能存留不移的，是真挚的情谊。

生可抛，死可忘，唯愿你安康。

秋风瑟瑟，银衣翻飞如雪绸。

银豹又回到了原家的宅邸。

曾经祥和的天堂，如今已成他复仇的地府。

那里，早有野心人久候。

   “事情办妥了？”

   “这不必你费心。”银豹习惯性掏出了一把精巧的蝴蝶刀把玩在手，他早已对眼前那人深藏不漏的眼神失去了兴趣。

   “再怎么说，我们是同坐一船，关心你是必要的。”

    “慕峥嵘，在我面前不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打算何时动手？”

“别急，等我通知。原无乡一死，倦收天自然是你的。”

“可惜，上次那杯毒酒没能取银骠当家性命，不能如你我之愿。”

“你以为原无乡是什么人，还是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原无乡的命非你可取。”

银豹转身离去，不再想同慕峥嵘诸多废话。

心里冷嘲着慕峥嵘自以为是的心机。

上天不给你的，你要去争，可以。但也不看看自己希望是多渺茫。

北芳秀啊，你何时想过，自己会沦为人心算计的复仇工具。

即便是旁观者的你，自命清高，也逃不过天命漩涡。

你，我，原无乡，就是卷陷其中的可怜虫。

但最后能够将你们踩在脚底耻笑的，一定是我，银豹。

看戏的好雅致都被打坏，原无乡倦收天两人后来去泛舟小湖，舒缓心情。

眼下正是秋菊盛开的时季，不少地方都能看见。

原无乡挑了几簇捧在怀里，有白的和黄的，相搭一起，很是暖目。

两人就这样荡醉在湖心，吃几口香醇的酒酿，还少不了几张老翁家的烧饼，尽管那烧饼味道大不如从前那做饼老翁尚在世时的手艺。

倦收天一直觉得原无乡很会贪享当下之安逸和乐，自己其实很向往。

只是俗事缠身的倦收天，心也难免随之而动。当下烽烟四起，每一日战场上的炮火都夺取了许多同胞的性命，自己在这里也有好些时日，不知如今山西那边战况如何。

但是倦收天实在不能够在这个时候丢下原无乡毅然决然地离去，必须想办法，解决原无乡心头大患。

银豹，倦收天只能对你说抱歉。

原无乡从小都有些晕船，哪怕是在这么无波的湖上，他多多少少有些犯晕。

看着身旁凝眉不语的倦收天，原无乡总想靠上去将他抱在怀里为他抚平眉峰。

这次，他真的这么做了。

还在沉思的倦收天忽然感到耳边吹起热风。

一回头，就见原无乡放大的面容。

下一刻，自己已经被原无乡搂住了双肩。

   “倦收天……我、我不喜欢见你为任何事皱眉，除了我。”人要犯晕，也是昏昏谔谔情不自禁，一下子真心话就吐出来。

倦收天百思不得其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只觉唇间一阵温热湿暖，眼前天旋地转。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原无乡按压在船篷里吻着。

料想不到，原无乡竟有此举。

莫名地，倦收天不想拒绝原无乡。

这或许是个错，而两人就是故意纵容这个错的。

因为他们没错。

他们算是亲身体会，何谓一吻情深。

秋空碧波湖水，不及你眼底流光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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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5-07-18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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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和银豹还有交易啊

原家两兄弟的情仇还纠缠不清，又扯上其他人了

民国氛围很赞希望完结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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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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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16樓發表於: 2015-07-19 08: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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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5樓12345678于2015-07-18 23:45發表的 : QWAtF@qTV
东君和银豹还有交易啊 WKONK;U+7
@A8@j%CK1
原家两兄弟的情仇还纠缠不清，又扯上其他人了 3|1v)E
U~Rs?JmTdD
民国氛围很赞希望完结出本 78t:ge eX

快要完结辣~谢谢观看′▽`
本子的話也許會考慮跟賭神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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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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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17樓發表於: 2015-07-19 08: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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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5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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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8樓發表於: 2015-07-19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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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赌神一起出本好好好
恭喜当家迟来的圆满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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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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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19樓發表於: 2015-07-22 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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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8樓12345678于2015-07-19 17:17發表的 : H_3WxfO
和赌神一起出本好好好 xzA!,75@U
恭喜当家迟来的圆满终于来了 f/Y7@y

昂，貌似结局可能不圆满来着TAT

——————————————————————————————————

[十三]

少年心，何處尋。

尋尋覓覓無知音，夢回渡君情。

一碗清水，不慎落入一滴墨。

化開了，水的色澤暗沉了。

就如外面的天色，烏雲鋪延千裡，無光。

原無鄉嘆了口氣，終是提筆在信紙上寫下一行剛勁的小字。

套了信封，交給下人送了出去。

這樣的天氣，那人心情肯定是差極了的。

敲響了房門，等了許久，門內無應。

原無鄉疑惑地旋轉了把手，推門而入。

房內竟空無一人。

  “倦收天？”

臥鋪收拾得整潔，像是未睡過人一般。

找了一圈，原無鄉也不見他有留下類似紙條的東西。

倦收天素來討厭這種昏沉不見日光的天。

卻在這種天裡外出，會去了哪裡呢。

也不知會自己一聲。

習慣了倦收天的我行我素，原無鄉見怪不怪了。

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倦收天停在一家看似很受歡迎的服裝店前，門口等了許多排隊的人。

可老板見倦收天的行頭，就知他身份高貴，特例讓他先入內挑選。

出來的時候，倦收天換了身衣服。

他原本的軍服被包裹好，捧在懷中。

轉過街角，那有一個廢棄坑，隨手將包裹一扔。

倦收天若無其事地繼續走著。

暗雲終究是承載不住雨露，天空降下大雨。

難得是入秋以來的雨，洗劫俗塵。

倦收天忽然覺得，偶爾下雨，也並非那麼討厭。

撐起了傘，啟唇說了句話，卻沒發出聲音。

——該走了。

   “這麼大雨還跑出去。”

見倦收天回來，原無鄉並沒有問他去了哪。

顯然倦收天也沒有要向他解釋的意思。

兩人關系親密，心有默契，不必言明。

但各自有著秘密，隱藏不說，不能言明。

   “去置辦新衣啊，挺合身的。”

   “嗯。見你忙，沒喊你。”

原無鄉替倦收天整了整領帶，扣緊了最上面的一顆衣扣。

已經好久沒見倦收天褪去軍服的模樣。

眼前的他外面穿著一件白底紅邊的外衣，再不是他最愛的霞金色。

可偏生倦收天很適合這樣素雅中帶著凝艷的色彩。

也許是想轉變風格了。

   “這段時間小人多作祟，我擔心你，盡量不要落單。”

原無鄉吻了吻倦收天額頭，滑吻至鼻尖。

低低地在他耳邊說了句，見他點頭，原無鄉才放開他。

今日的倦收天，不像倦收天。

乖順得有些不尋常，甚至可以說詭異。

   “煩心事，不妨同我說，我與你分擔。嗯？”原無鄉從後面將人抱緊，摟緊了腰不讓他逃。

   “沒有，你先放開我。”

   “我知道，你想回去了是嗎？你還記掛著那邊的戰事。”

原無鄉抱得更緊，強大的臂力按壓著倦收天腰腹，身後是一個健碩寬厚的胸膛。

倦收天怎麼也逃不開，逃不開這個懷抱，逃不開這問題。

   “是。因為再過不久，兩國會全面開戰，屆時烽火荼害半壁河山，蒼生蒙難。”

   “你的憂慮，何嘗不是我的。覆巢之下無完卵，若想安生，這場仗是必須打贏。”

   “原無鄉，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怨我嗎？”

   “怨你什麼？怨你為家國而棄我？”

   “我身已許國，恐再難許君。”

   “你心屬我，我不怨。而且，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啊……”

緊扣的十指，至死不渝的情。

放開了，也許是陰陽相隔，也許此生不見。

七尺男兒並非無淚，而是將淚化落在心田。

酹灑不會結果的情花。

昏暗的大廳內，彌漫著腥臭的血味。

十幾條冰涼的屍體被懸掛在正中央。

死前似乎遭了嚴刑問候，死相猙獰可怖。

身上各處都是傷。

這修羅場般的場景，竟是元宗六像。

事情發生後，產生了極大的轟動。

元宗六像遭襲，裡面南修真的人無一生還。

道磐式洞機不見蹤影，懷疑被什麼人劫持。

原無鄉收到消息，是在事情發生的第二日。

他是既驚又怒，馬上找來了山龍。

   “銀驃當家，這事你可有眉目？”

   “大概也如你想的那樣，是軍統的人……”

   “現場並未留下任何要與我們交易的訊息，而他們帶走道磐，必定別有盤算。”

事情又過一日，原無鄉等人就收到一封信函。

這一封，竟是署名信。

  ——聽聞南修真銀驃玄解機關巧奪，威力無極，在下想借之研摩其天工之技。邀貴幫道磐到舍下小聚，實屬無奈之舉，望銀驃當家見諒。銀驃當家若以玄解交換，則可保道磐平安歸還。

     定於七日後，徐家彙教堂。

                                                      燎宇鳳致敬

最後的落款，令讀者為之困惑。

燎宇鳳，這又是何方神聖。

據情報得知，此次軍統局的人只來了棄天與銀豹。

而他們一向行蹤詭密，不會輕易留名。

此人卻是直言不諱，自報名號，難免惹人懷疑。

三人衡量了許久，都認為可以暫時先用玄解換回道磐。

畢竟道磐在南修真舉足輕重，不可缺失。

但銀驃玄解同樣對南修真意義重大，且並非軍火機關技術這麼簡單。

它還暗藏著南修真的秘密。

山龍說是需要從長計議，才可保道磐與玄解，萬無一失。

在往後幾日中，他們暗中派人密查燎宇鳳身份，卻絲毫沒有回音。

就像此人從來不存在，只是憑空出世。

窗前負手而立著，如魔影般的人。

幽邃的眼裡是外面的吞滅天光的雷雨。

傲慢不可一世的眼神，仿佛眼前晦暗的外界，才是他的主場。

  “傷養好了？這次任務不容有失，銀豹。”

  “我知道。”



  “知道那晚偷襲你的人是誰了？”

  “戴著面具，裹著大衣，藏不住殺招裡的正氣，但也招招要我命。”

銀豹捂著自己腹部那道最深的傷口，是被利刃所創。

那晚，他正埋伏在煙雨斜陽外的一處高點，准備以遠目鏡探視。

卻不知何時自己身後站著一人，那人手中凜冽的寒光是銀豹前所未見的。

而那人用於暗殺自己的，竟是之前銀豹暗中交給原無鄉，用以威脅他性命的變體銀刃。

來者是銀豹少之又少見過的強手，而且銀豹失了先機，十招之內就已經受傷。

心知不可與那人纏鬥太久，銀豹找了機會脫逃。

在兩人生死交鬥中，那人始終不發一言，也看不清面容。

獨獨那雙在死亡籠罩的暗夜裡，仍在爍耀的眼。



   “想不到，燎宇鳳是個狠角色。這次，那群匪黨也是下了步狠棋。”

   “恐怕不只有他一個，但他的身份，我已經能猜到些。”

   “哈，所謂不打不相識是嗎。”

   “這次任務，就能證實我的猜想。”

黑幕下的獵者，從不畏懼暗敵。

敵人藏得越深，他們就越要將他們引至陽光底下。

一旦行蹤敗露，等待獵物們的，就是永世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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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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