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12【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3 聚散(完結)，2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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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7-02-0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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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4樓crabapple于2017-02-03 23:56發表的 : @s*-%N^:[L
看了原文，简直心都要化了 )J=!L\
那种少年时清清亮亮，悠长悠远的心思 //B&k`u
轻轻快快，嬉笑怒骂的日常 z,RhYm
感觉是心静下来了 Xa[.3=bV?

是的就是特別驚艷於作者這樣乾淨清爽的文字才動了想要把這篇文搬過來的念頭，這兩人在一起彷彿周圍的喧囂吵鬧都靜了下來。

雖然有點遲了，但也祝道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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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17-02-0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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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8樓apple013于2017-02-04 13:59發表的 : a9e>iU
第一次见到这对拉郎，还是现代设定，支持一下哈 P.se'z)E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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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7-02-05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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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5【俏如來&素續緣】昔我5 故地，12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5

5.故地

週五下午最後兩節課是實驗課，素續緣從逸夫樓出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通過幾周緊趕慢趕的補課，總算是趕平了現在班級的複習進度。夕陽穿過前面空蕩蕩的教室窗戶照進走到裡，難得的讓人感覺到一絲愜意，於是連秋日的煩躁也靠邊站了。

他轉了個彎，和一群女生狹路相逢。

“……”

“對不起！”

女孩子們輕快的笑聲響了起來：“咦，是素續緣呀！"

素續緣尋聲一看，五個女生裡有兩個是他們班的，於是他問：“你們這是去哪兒？”

“籃球場！有班長上場哦。”說著興奮地嘰嘰喳喳起來：
“好像也很久沒見過史精忠打籃球了呢！”

“什麼好像，他就沒打過幾回。”

“高一那會兒，他還是校隊的呢。”

“機會難得呀，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最後一句是對素續緣說的。

素續緣點頭，他想，他還從來沒見過史精忠參加體育運動。他之前問時，史精忠只說自己擅長的是太極拳，令他腦補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獨立山頭形象。
週五因為沒有晚自習，所以各個運動場上向來熱鬧。儘管高三的這週末放假，他們卻是興致不減。

籃球場逆著夕陽，素續緣手搭涼棚在一堆換了運動衣的身影裡搜尋俏如來。俏如來個子高挑，穿白色襯衣的時候頗有些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派頭，很受女生歡迎，眼下換了寬鬆運動衣，倒是顯得有些瘦削了。

他們坐在靠近籃球場外的花壇邊，那兒已經聚集了一些觀眾，有學生也有年輕的老師。女孩子們聚在他身邊激動得壓抑嚎叫討論著：“班長大人還是這麼帥！”“打籃球的男生都不會差到哪裡去！”“噫，長得帥學習好人又紳士，要是是我男朋友多好呀。”“嘻，不要臉，說好了是大家的男神，你敢獨吞看大家不剮了你！”“嗯？不是說他有未婚妻麼？”“切，活在傳言裡的未婚妻？”

素續緣本來只是微笑聽她們閒聊，到此時不由留意起來。他倒是不知道俏如來還有這樣的傳聞。

“說嘛說嘛，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然而道聼塗説，幾個女生也沒真見過，說來說去就是“我聽別人說的，是個大官的女兒，好像姓‘司馬’。”

“‘司馬’？好有故事的姓啊！不行我已經開始腦補30萬字校園言情小說了。”

“不過，從來沒聽班長說過呀。”說話的女生轉了個方向，“素續緣，你知道嗎？”

被猛然問道，他愣了一下：“知道什麼？”

“史精忠的未婚妻。你和他關係那麼好，他沒和你說過這個？”

素續緣模模糊糊地想，我們關係很好嗎？同桌同宿舍同進同出，好像也可以說好，可是，即使是這樣，他們之間也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從來沒討論過校園生活以外的事情，更何況是私人情感問題。

之前不覺得，此刻認真思索，好像他們也只能算是關係好的同學而已，哪怕是有小時候那份交情，哪怕是和俏如來相處時那些歲月靜好的暖意以及似有若無的繾綣情懷。再怎麼好也不是知心。

交淺言深傾蓋如故也終不如生死之交莫逆情深。

素續緣突然地覺得很難過，好像心裡又變得空蕩蕩的，那種輾轉漂泊在彼此隔離的大廈裡站在落地窗前注視陌生城市的孤獨彷徨感席捲而來。

他總覺得無論是誰，在這世上孤獨地走過，都希望有那麼一人可以知心相交剖肝瀝膽。最怕是我曾有一人關係匪淺，最後卻疏離陌路。

女生見他沉默起來，好奇的叫他：“你怎麼了？”

素續緣恍然回神，道：“我沒有聽他說過。”

幾個女孩子聞言，失望地“哦”了聲，隨即又轉了話題，談論起其他男生。不知道是說起了什麼，又轉頭問他：“素續緣，問你一個問題啊，你不要嫌我們八卦，那個，你有談女朋友嗎？”

素續緣微微笑了一下：“學校不讓早戀的。”反正他是不會告訴別人自己也是有個未婚妻的，還是素未蒙面的。

他說的這樣義正言辭，使女孩子們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又縮回去嘰嘰喳喳了。

打完了一輪，俏如來轉身就朝素續緣走來，臉上的笑意因為運動過而顯得十分鮮豔，他叫道：“續緣，你要不要上場打一輪！”

素續緣胳膊肘撐著膝蓋，手掌捧著臉，樣子文靜又乖巧，眼神卻是飄忽著不肯聚焦，好像沒精打采的。聽到叫喚也只是懶懶地應了聲，回道：“不了。我馬上回宿舍收拾東西回家。”

俏如來點點頭，將球傳給其他隊友，又對素續緣道：“我和你一起。”說著就伸手一把將他拽了起來，笑著問：“你假期有什麼打算嗎？”

他這舉動自然又親昵，聲音裡跳脫著些許雀躍，令素續緣不禁側目：“你今天很開心啊！”

俏如來反問道：“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素續緣正要開口，被一聲叫喊打斷了：“續緣同學！”

來的是化學課代表：“你的實驗報告有問題，老師讓你重做。”

俏如來詫異：“白瓊老師還沒下班？”

“嗯。下周商老師就回來，白老師要把代課工作做好階段收尾。”

俏如來對素續緣道：“我陪你去……”

素續緣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俏如來申請入隊的尾音仿佛還在走廊裡回蕩，他愣了一下，訕訕一笑，像是被這毫不猶豫的拒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回宿舍了先。”

素續緣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冷淡了，但是又不好解釋其實他心裡是怕俏如來遇到白瓊尷尬，所以才果斷拒絕的。看著俏如來的背影，他心裡愈發糾結起來。

實驗室裡還有其他補作業的同學，江山風雨幾多情的文藝女青年白瓊正坐在角落的一張實驗桌旁低著頭查看學生的作業報告。素續緣過去向她打了聲招呼，她揚起頭抿了抿耳畔的短髮，舉手投足卻盡是一派俐落。她遞給素續緣兩本報告，一本是他的，另一本……素續緣低頭，看見封面上史精忠的大名。白瓊說:“格式不對，你參考一下精忠的。”

“謝謝老師。”

素續緣翻來報告，俏如來沉穩雋秀的字跡映入眼簾，一如其人。他不合時宜地想起，方才那人還興高采烈的，但因為自己語氣不當的一句話而明顯情緒低落的樣子，心裡隱隱犯愁:這可怎麼辦好呀！

俏如來其實也不大能理解自己近乎失落的尷尬心態。他一直沒什麼朋友，溫柔和善的長輩倒是不少，但畢竟不是同齡人，有些事情始終無法分享。而又由於他的早慧和家庭的影響，與同學之間又總有些無法溝通的疏離，造成了他不上不下舉目皆寂的境況。所以無論童年時期與素續緣的相遇還是如今與他的重逢，他都十分珍惜。他們兩個在某種程度上有著極其一致的一面，但是……有些事情似乎從來就不該奢望。

他抬頭看了看陽臺外面已經開始衰敗的銀杏，只餘一絲惆悵。

素續緣回來的時候，俏如來還在宿舍帶著耳機讀英語，其他室友都已經回去了。素續緣有一瞬間的驚喜，他本來以為俏如來應該回去了。

“你剛才說……”
“你這周……”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相對看著，又一起笑了。

俏如來：“你說。”

素續緣：“你剛才問我假期有什麼打算。我想回咱們小時候住的地方看看，我不認得路了，你帶我去。”

俏如來笑道：“沒問題。今天就直接過去吧。”

這幾年城市變化用滄海桑田來形容也不為過，大廈、商業街、主題公園、高架橋……將城市割劃得支離破碎，素續緣僅能從哪些路牌上看到昔日的地名。他站在天橋上看下面車水馬龍的街道，秋日的傍晚華燈初上，逐漸融入夜色的人群都變得遙遠而孤獨起來。

俏如來走到他身邊，笑問：“還認得出來嗎？”

他一笑的時候，整個都灼灼有光。素續緣想起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禁也跟著彎了眉眼：“認得出你就足夠了。”

俏如來驀然瞪大了眼，顯出一種鴻蒙初始的懵懂純真，然後就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大笑出聲來。

他說：“素續緣啊，還能再見到你，真的是件很好的事情。”

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眼前這個人對他的心情影響有多大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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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7-02-05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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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素續緣）昔我6

6.郭箏

兩天的假期轉眼就過去了，對於假期成為瀕危物種的高三黨來說，實在是意猶未盡。週一普遍的無精打采，趴著課桌上哀假期之須臾，歎課業之繁重，紛紛沉浸在假期的放浪形骸中不可自拔，連老師佈置的假期作業都沒完成，打算佔用語文、英語這等便宜課來趕作業。

素續緣假期在俏如來家度過的，他本來只是想過去看看，奈何劉萱姑太過好客，好像她兒子若是不留客人住下來，就是不懂禮貌有失門風對不起列祖列宗一樣，以至於素續緣懷疑倘若他不住下的話，俏如來就會被罰去跪祠堂。俏如來拍拍他的肩，低聲笑道：“你就不要推託了。我也是很希望你能在我們家住幾天，你也很多年沒來過了不是？”素續緣盛情難卻，只好住下了。因為不知道俏如來的同學會來，客房沒有收拾出來，素續緣於是直接和俏如來住一間。

俏如來的兩個弟弟史仗義和史存孝也放了假，看著這對雙胞胎兄弟在屋裡屋外追打得飛起，素續緣竟然是無比的羡慕：“我是家中獨子，我媽過世以後爸一直單身，所以也就沒有兄弟姐妹。從小我就羡慕家裡熱鬧的。”

俏如來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當天晚上兩個人睡在一起聊天，從兄弟姐妹談到父母談到家庭再談到人生，有一搭沒一搭的，竟慢慢將這短短十幾年來心裡的鬱結梳理順暢了。這個天聊到了淩晨，大有古人秉燭夜談的架勢，結果次日史仗義便好奇地跑來問：“哥你們昨晚聊什麼聊那麼晚？”素續緣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抱歉。”史仗義咧著嘴角一笑：“續緣哥哥不用感到抱歉，咱們家講什麼虛禮！”他話裡行間似乎對這個規矩嚴苛的家很不屑一顧。俏如來並不同他牽扯，只道：“你又打遊戲到半夜？都快要升初三了還這麼亂來……”史仗義受不了他的念叨，一溜煙跑了。俏如來一攤手，表示無奈。

社區附近新修建了主題公園，門外就有地鐵站，到市內的幾個景區也都很方便。兩人在外面浪了一天，回來時都累趴下了，直到星期天才想起來，老師還佈置了作業的。其實也算不得專門的假期作業，只是每天都要完成的練習題，不過大家只想著好好休息兩天，也沒心思寫什麼作業。何況新的課程早就結束，目前都是在複習鞏固而已。

這種輕忽的後果就是，週一的課餘時間，素續緣還在補作業。英語一直是他的弱項，所以他將英語作業放在最後寫，然而就那麼四篇閱讀理解，他卻和它們糾纏不休僵持不下，幾乎就要抓狂。

然後他聽到一個弱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請問……”

素續緣茫茫然地抬起頭，只見一個陌生的男生背著黑色背包站在俏如來的桌邊，神情猶疑，然而低頭看到桌上課本寫著史精忠的名字，眼神又堅定起來：“請問這裡是史精忠班長的位置吧。”

素續緣依然一臉茫然，點了點頭，問：“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男生連忙搖搖頭，似乎有些靦腆地說：“我不是找他……你坐的這個位置……”

這時前面的同學回過頭來，叫道：“咦，郭箏你回來啦。你休學了老師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就把你的位置給續緣了，呐，就是這位，前些日子才轉學過來的素續緣同學！續緣，這是郭箏，史精忠原先的同桌。”

原來他就是俏如來那位休學的同桌。既然原主回來了，自己總不好繼續坐這邊。他倒不是個因為讓座而感到難堪的人，只是好像一下子沒有預兆的，又回到那種無所憑依的孤獨裡去。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素續緣站起身來，看了看滿桌子的書，正思考著怎麼給這位原主讓座，那位同學又道：“郭箏，你再找位置坐吧，教室後面還有一張空桌子呢。”這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那張空桌孤立一角，一般情況下是老師懲罰某個上課喜歡講小話的同學或者不聽話的學生時才用的。素續緣詫異地看向他，俏如來卻已經回來了。

“郭箏！”他滿目驚喜，“你回來了！身體都康復了嗎？”

郭箏點頭並“嗯”了聲，“已經沒事了。班長……”

素續緣抱著書本按著椅背跳出來：“郭箏你過去坐吧。午休時我再搬其他東西，不好意思。”

郭箏慌忙拉住他：“不用不用！我去後面坐就好了。我不知道你現在坐這裡，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他言行舉止總透露著一股極其緊張的小心翼翼，好像很擔心別人反感或討厭他。素續緣本有些被這突兀情形衝擊的尷尬，此時反而同情他的小心翼翼來。

俏如來笑道：“這像什麼話！續緣回去坐好。”將素續緣塞回去，又轉身將郭箏按在他自己的座位上，“你先在這邊坐下。老師下周調位置會重新安排你的座位。”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上課鈴聲響了。俏如來迅速拿了下周課要用的書本和資料，自己去坐教室最後閒置的課桌。素續緣和郭箏回頭看他，他卻只是一笑，微微搖頭，示意不用在意。

那畢竟是個“特座”，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個精神為了給人讓座自己去坐那個受罰才用的座位。

對於郭箏的回歸，老師並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說要儘快把進度趕上，班上同學要多幫忙。但是在高三這樣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階段，每個人只恨自己時間不夠多，哪還有多少精力犧牲自己的複習時間幫別人補課？這個事情必然是要落到俏如來身上了，誰讓他是班長，誰讓他成績好，誰讓他向來助人為樂呢。

接下來的一堂課，素續緣聽得心不在焉。他心裡模模糊糊地想：俏如來這個人啊，總是把別人安置得妥妥當當，自己即使陷入窘境也安之若素。說是道德楷模呢，偏偏他做來天經地義，使人覺得理所當然。但都是一樣的人，別人若是退讓了就委屈得不行，憑什麼到俏如來這裡就變成理所當然了？

郭箏顯然也坐立難安，他一直過得小心翼翼，從去年家人想方設法托關係將他轉來這所市重點高中後一直如此。他害怕給人添麻煩，害怕被人疏遠，害怕被人孤立。儘管俏如來從來不會認為那些幫助是麻煩。郭箏想，他能在年少的時光裡遇到這樣的一個俏如來，實在是老天爺的眷顧。

這所高中，雖然外表斑駁陳舊，卻是市排名第一的公辦重點高中。它沒有用全封閉式管理來彰顯負責，也沒有先進齊全的教學設備，之所以有這個自信，是因為雄厚的師資力量。優渥的師資吸引了全市最優秀的學生，而優秀的學生又給這是學校帶來更高的榮譽，家長們或為了孩子的前途，或為了自己的虛榮，都希望孩子能考進這所高中。由於學校的收費平民，所以除了每年按學校推薦和中考排名招收全市最優秀的學生外，還會預留一些需要花錢買的名額，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額外教學資金。買分是需要大價錢的，除了有錢人家，一般的平民階層沒有考上就只能讀其他次一點的學校了。

郭箏中考時離錄取名次差了7分，他這個分數本可以進入排名第二的高中就讀，然而那所民辦高中學費太貴，他考慮到家境，選擇讀了一所很普通但是憑他的分數可以免學費的學校，成了那所學校裡的佼佼者。人們都說“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但是即使作為雞頭，所混跡的也不過是底層，“鳳尾”哪怕過得再艱難，也是人上人。在這所學校裡，他們平時做的考卷和資料也只是市第一重點高中的老師出的。一次期中考後，他們老師通過熟人弄來一套第一重點高中的期中考卷，給他們測試用，那套考卷是全省幾大市的重點高中聯合出的。然而這樣一套考卷，他們班考的成績慘不忍睹，即使是班級前三的學生，也才勉強打了個及格分數。老師說：“這就是差距，沒有辦法。只是希望你們認清自己的形式，多努力，要不然你們連人家學校的倒數第一都會比不上。”

郭箏當時很失落，父母聽了他的講述，暗地裡把積攢了好幾年用來買房的積蓄拿來托關係找門路，將他送進了這所重點高中。他得知這件事情時，已經是覆水難收。他本來只是不甘地感慨一下，不料父母直接行動。他之所以讀普通高中就是為家裡經濟條件考慮，結果還是讓父母花費了。他一方面後悔自己初中沒有更努力直接憑分數進重點高中，另一面又背負著家人的期望開始了新學校戰戰兢兢的生活。

新學校遠遠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班裡除了學霸就是土豪，或者兼而有之。學霸不但智商高而且勤奮努力，土豪進這所學校本來也只是圖個面子，成績量力而行。像郭箏這種智商平平，只能多靠死記硬和背題海戰術來進步的學生來說，實在是煎熬。由於題目難度大，而且老師講解多是粗略點撥，不習慣這種快節奏的他在轉校的第一次模擬考中得了個倒數第九名，這讓在之前的學校一直前三的深受打擊。

讓他更難受的是，成績不行性格靦腆的他一直融不進這個班級，沒有人主動找他說話，甚至因為他有一次找學霸同桌借筆記被同桌不耐煩地斥責“你自己不能多用點心”之後，他連向同學請教的勇氣都沒有了。那次考試考砸，他還聽見了別人的冷嘲熱諷：“以為自己以前在X中前三到我們學校來了還能稱霸？哈，不自量力！什麼人就該呆在什麼地方，第一高中可不是用錢就能砸分數的！”那位同學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開他，他也不認識那位同學，或者說，這個班裡的同學他大部分都不認識。他只能裝作沒有聽見，低著頭繼續在角落裡改正試卷上的錯題。

然而還是沒能忍住，就在宿舍後小樹林裡的石桌上趴著默默流淚。然後他就遇到了史精忠，應該說史精忠找到了他。

那時候高二，史精忠也只是掛了個體育委員的頭銜，他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學習上，對班級的事務不甚熱心。對郭箏他也只是當普通轉校生來看待的，畢竟轉校這事並不少見。他對郭箏瞭解不多，只知道每次看到他時他都在背書或做題，安安靜靜的也不和其他人交流，直到模考出成績之後。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被人稱讚“聰明”的人來說，史精忠並不能體會那種考了倒數名次的心情，他只是看著郭箏孤零零的身影，不知想起什麼，有些感觸。以前曾有他父親的朋友說他“骨子裡有股俠氣”，大概是見不得別人痛苦吧。

史精忠在旁邊坐下，笑著說：“今天遇到班主任，還被他訓斥了一番，說我們班幹部一點兒也不盡心，都不知道關心新同學。我一想，確實是太慚愧了，你以前的老師和咱們現在的老師講課方式肯定不同，短時間內必然是不習慣的，難免有跟不上的地方。我作為同學，沒能及時幫助你，實在對不起。”

郭箏當然知道班主任不會為這種事訓斥他，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怪任何人。畢竟別人肯幫你只是盡同學之誼，若是根本不熟悉，憑什麼幫你呢？

可是史精忠這番話，卻是用一種罪己來安慰別人。郭箏心裡的難過被他這麼一說都給忘了，連忙搖頭：“是我成績不好。”

史精忠又說：“你不是成績不好，只是還沒有適應了我們班的節奏。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只管來問我。如果對座位有要求，也只管提出來，至少要讓老師知道你是不是聽得見看得到，這樣他講課的時候對課堂環境也會多一點約束。”

郭箏只是點頭：“謝謝你”。

俏如來頓了頓，神情有些淡漠，聲音卻是輕柔的：“其實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不相關的人，所以，該表達的觀點還是要勇敢的表達，否則別人不理解，自己也受罪，不是嗎。”

他的這一番話在當時並沒有是郭箏有多大的改變，但卻是在郭箏每次覺得孤獨無助時鼓舞著他。

後來調動座位時郭箏經常和史精忠座同桌。班裡有選同桌的傳統，郭箏在這裡沒有關係好的同學，也就沒人選他，俏如來成了他的同桌，補課的同時也鼓勵他參加班級活動。在他的帶動下，郭箏的孤僻性格也慢慢改變。

再後來史精忠參與了班長競選，一直擔任班長到如今。他對班級的管理格外的盡心，總是儘量照顧到所有的同學，雖然也有同學暗中對他管得太多感到不滿，但因為深得老師們的歡心，所以其他班幹部換了不少茬的情況他這個班長卻是鐵打不動的。

郭箏又回頭看了一眼，俏如來在最後方依然聚精會神地跟著老師。附近的同學時不時伸長了脖子偷偷問他怎麼坐到那兒，他只是笑笑，伸出一指放在嘴邊做個噤聲的姿勢，無聲說道：“安靜。”

老師讓大家自己背誦知識點的時候，素續緣壓低了聲音問郭箏：“你之前為什麼休學？”

郭箏“啊”了聲，對於這樣一個長的十分好看的同學主動和他說話受寵若驚，“是……和人打架受傷了。”他微微窘迫，生怕被人誤會成好鬥的壞學生，又說：“我不是故意打架的，我不喜歡打架！”

素續緣詫異得挑眉，眼前這位靦腆且清秀得有些單薄的男生竟然跟別人打架打到受傷休學？！他有些興奮的說：“下次帶上我！”

郭箏：“？！”

素續緣臉上是一種懷念的悠遠神情：“我很多年沒打過架了。”

郭箏：“……”

多年後，郭箏再見俏如來和素續緣時對俏如來表示，他差點以為素續緣是“看上去像好人的不良少年”。

對於郭箏的事情，素續緣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回宿舍後俏如來講給了他聽：郭箏回家的時候看到幾個混混欺負女生，出手阻止，被人打傷，幸好有其他人路過報了警。但是因為那幾個混混咬死認為他先動手，一定要拖他下水，使他差點被學校開除，幸而後來那位女生出來作證他是見義勇為，才變開除為表彰。

素續緣遺憾地表示：“如果是我，一定打得那幾個混混後悔出生，還輪得到被他們誣陷？”

“你啊……”俏如來無奈道：“我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那你想說什麼？”

“郭箏雖然看起來膽小，但是見到別人被欺負，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相助，哪怕力量懸殊。我是想說，其實不可欺少年窮，每個人都應該被重視被關懷的，誰知道哪一天他們不會成為救世之人！”

“啊！”素續緣好像重新認識他一般仔細地審視他。

“俏如來啊，”他說：“我有一種預感，將來你一定會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素續緣從來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但是他覺得，俏如來的身上有一種慈悲，這種慈悲具有救贖的力量。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能被這世界溫柔以待，但卻不是每個都能有那個幸運，在最需要的時候受到照顧。一念生一念死，有人因此沉淪有人因而新生。自己的一句話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

俏如來總是盡可能的對每個人溫柔以待，素續緣原以為那是骨子裡的教養滲透出高尚德行，但是現在，他想那大概是靈魂裡與生俱來的悲憫，對變幻莫測的人心的一次豪賭，於是懷著一種救人以救世的心態，對目之所及加以關照，因為他認定也許有一天他們就會成為救世之人。

對於素續緣正經表揚的話語，俏如來笑著自我調侃：“是啊是啊，所以你要不要親眼見證我這位人物的誕生呢！”

“咦，誇你一句你還真燦爛起來啦！”

然而笑鬧中的素續緣當時並未明白俏如來話中暗含的表白意味。

待續。

ps：考慮到原劇中郭箏的結局，這一章原先構想的是有點悲傷的故事，但是昨晚看了雪兒的讀後感，又改變了想法。之所以寫同人，本就是為了彌補某些原著中無法圓滿的遺憾，倘若再次遺憾，不免有違初心。劇中的精忠哥哥一直是個極其溫柔的人，總是盡可能保全更多的人，即使被師尊鑄心過，也仍然會為那些無法避免的犧牲傷心難過自責內疚。所以我想，能夠遇到這樣一個人，應該是很幸運的事情。每個人都會有孤獨無助甚至絕望的時刻，都希望被世界溫柔相待，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那麼幸運。儘管祝願不一定會實現，可是畢竟是美好的，期待總是要有的。

過去的遺憾倘若再無法彌補，那就祈願將來的歲月能被溫柔撫平傷痛，不甘與耿耿終能釋然。

超長特別章，送給@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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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

14樓發表於: 2017-02-06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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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6【俏如來&素續緣】昔我7 司馬，14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7

7.司馬

素續緣做了一個夢，風采鈴抱著年幼的他在冰河上行走，他看不見周圍的天地，只能聽見呼嘯的風雪。母親的懷抱本該是溫暖的，他卻覺得越來越冷，忍忍不住出聲叫喊：“媽媽！好冷啊！”風采鈴沒有回答他。四周忽然的安靜了，他睜開眼睛，並沒有看見風采鈴，偌大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光線將影子拖的越來越長，恐懼從心裡滋生，冰河也似乎無法承載這重量，“謔”的一聲，轟然破裂。響聲太過真實，以至於他……猛然驚醒。

不但是素續緣，整個宿舍的人都被驚醒了。他睡眼迷蒙地看著坐在他床邊地上的人，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俏如來！！！”

俏如來整個人都是懵的，並不是沒睡醒，而是這始料未及的一跤直接摔暈了他，以至於他一時半會兒緩不過神來。

素續緣看他坐在地上，神情呆滯，以為他是從上鋪摔下來的，心想糟了，別給摔壞了吧！忙掀了被子下床，連外套都不及披上，就去伸手扶他。豈料他一隻腳才踩上鞋子，呆滯的俏如來忽然回過神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你別動，地上滑！”

素續緣像被定了身，被俏如來一送，順勢回到了被窩裡，他憂心忡忡地看著俏如來：“你……”

俏如來搖了搖頭：“我沒事，緩一緩再起來。”頓了頓，他又說：“地上結冰了。”

他起床的動靜一向很小，下床時也輕飄飄的，但是踩在地上時措不及防的滑了一跤，因為突然，他沒心理防備，跌得實在有些狠。

地上沒有乾的水在半夜裡結了冰。素續緣心頭莫名起了怒火，對對鋪的舍友吼道：“你幹的好事！”

舍友抱頭哀嚎：“啊啊啊對不起我不該昨兒晚上拖地的！我只是早上起不來所以只好昨天把清潔做了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拖地拖的跟被水淹了地似得，即便不是故意的，也令人生氣了。

說話的功夫，素續緣比平時快三倍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他問俏如來：“你還暈著嗎？”

“好些了。”

素續緣於是將他拽了起來攙扶到床邊坐下，“有沒有哪裡摔痛了？腿腳沒事吧？”

俏如來緩過勁來，又恢復了笑容可掬的模樣：“只是滑倒了，當時有點暈，人沒事。外面這麼亮，好像是下雪了，難怪水都結冰了。”然後他撐著床鋪起身，痛哼了一聲。

素續緣：“……”

俏如來抬起手，手腕後知後覺的開始有痛感：“好像……我剛才摔倒的時候用它撐了一下。”

素續緣：“你怎麼不乾脆摔傻了算了！”

早讀課請了假，素續緣陪他去醫務室。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傷的是手，我還是可以走過去的。”

“少廢話。”素續緣心情難得的糟糕，“下了雪的地上滑，要是再摔一下你是也想休學嗎？再說我也不想早讀。”

俏如來看著他橫眉倒目的樣子，卻是嘴角一彎，無聲笑了。

昨夜裡的一場大雪，將整個校園都銀裝素裹起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學生們因此格外沸騰，一大清早就開始堆雪人打雪仗，偶爾砸到路過的老師，也難得的不被教訓，只是囑託他們不要耽誤課業。

素續緣和俏如來穿過空蕩蕩的花廊時，看到有後勤人員拿著彩帶和小禮盒裝飾花廊，俏如來恍然道：“原來今天是平安夜了。”來到醫務室時果然見到門口的那顆雪松也被裝飾成聖誕樹了，只是白雪還覆蓋在上面，看起來像極了撒著椰絲的奶油蛋糕。

儘管耶誕節並不是本土節日，但受年輕人歡迎，學校在這方面倒是很通情達理，每年聖誕前後就地取材，將校園裡位置顯眼的幾顆雪松裝扮成聖誕樹，並且後勤部還會給學生們送聖誕帽、仙女棒、小鈴鐺之類的小禮物。

時間還早，醫務室的醫生也站在門口賞雪，盯著大聖誕樹看得興致勃勃。見兩個學生並肩而立，醫生一樂：“喲呵，這一大早的！摔了？”每年這種天氣都會有倒楣的摔傷，醫生見怪不怪了。

俏如來笑著點頭，三言兩語說了自己的情形。醫生給他看了看，說是手腕的筋扭了，沒什麼大礙。素續緣擔心地問：“骨頭真的沒事？要不要拍片檢查？”醫生一個白眼翻過去：“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隔著桌子，在醫生的視線之外，俏如來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握住素續緣的手掌，輕輕捏了捏，安撫地順了順毛。

被他握住的地方溫溫熱熱，甚至有點燙手，素續緣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好像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覺得十分彆扭。然而看著俏如來平和微笑的側臉，竟然也沒有掙脫這種曖昧的接觸。

俏如來扭傷的是右手，寫字很成問題，素續緣不許他動手，把他的筆記本拿過去了，自己一人抄兩份筆記。俏如來看著他認真地神情，把那句“我左手字也不錯”給噎了回去。

天色還是陰沉的，天氣預報說近期還會有一場大雪。儘管外面冰天雪地，手伸出來暴露在寒冷裡能凍僵，但是校園的清潔任務卻不能取消。

為了切實培養學生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學校因地制宜，將校園劃分成各個清潔區，分配給每個班級負責。而為了照顧高三學生的時間緊張問題，特地將教學樓附近的區域劃分給他們。

好巧不巧的是，俏如來今日負責他們班清潔區的衛生打掃，他是小組長，不去也說不過去。組員們的意思是班長大人你過去晃一晃就好了，免得校紀檢組的抓到把柄。素續緣奪過俏如來的袖章，二話不說一錘定音：“我和他換。”說是換，也不過找個理由接替俏如來的任務而已。

這回俏如來連謝謝也不說一句了，左手抓著素續緣給他裝的熱水瓶笑眯眯穩坐釣魚臺，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

素續緣瞥了他一眼，補充了一句：“下次你幫我打掃。”

下樓的時候遇到了郭箏。上次11月的統考之後，郭箏就向年級主任申請換到了平行班，他後來也想明白了，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一味地追逐最優秀的，反而在學習的道路上得不償失，還不如在自己能力的所及的範圍內做到最好。

“你們這是……今天是你們做清潔嗎？”郭箏看到他們手中拿的掃把簸箕，問道。

素續緣拖著的是一根竹枝大掃把，他說：“我們去掃雪！”

“今天不是俏如來班長的班嗎？”

“他摔殘了！”素續緣一本正經地危言聳聽。

“啊？”郭箏果然信以為真，擔心地問：“發生了什麼事？他人呢？我去看望他。”

同行的同學笑哈哈推搡著素續緣：“班長在教室呢！我們先走了！”

郭箏看著他們嘻嘻哈哈地遠去，一頭霧水，心道：這群人怎麼這麼沒有同學愛。別人也就算了，素續緣不可能這麼幸災樂禍呀！

平常有校規約束，學生們亂扔垃圾的現象並不明顯，大多數時候他們是掃落葉比較多。今天則是掃雪，這可比平時的清潔工作有趣得多。他們要將沒有化的雪及時清掃，以免結冰後阻礙通行。放眼望去，各個班的掃雪隊都幹地熱火朝天。

他們班的清潔區是逸夫樓旁邊的道路，幾個人將積雪掃到路兩邊，收工回教室，迎面遇上從逸夫樓出來的學生義工抬著迎賓牌往外走。素續緣本沒有在意，倒是有個同學嘀咕了一聲：“這麼冷的天還來視察啊，有毛病！”他不覺往那牌子上看了一眼，大概是個什麼廳長要來。他忽然地想起他那位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來，說起來，他已經沒有再對父親的忽視耿耿於懷了。他不知道素還真現在又在哪裡出差，但是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再孜孜不倦地求關注的叛逆少年了。

晚自習俏如來沒來，事先也沒和素續緣打招呼，但是班裡從來不缺消息。素續緣從其他同學那裡得知，俏如來上課之前就被老師叫去了，大概是學校來的一位省領導要見他，那位領導就是俏如來他未婚妻的爸爸，他未來老丈人。至於為什麼是“大概”，因為都是同學們捕風捉影拼湊起來的。而且這次，那位神秘的“未婚妻”也來了。一時間女生們紛紛碎了芳心。

素續緣一邊背單詞，一邊豎著耳朵聽八卦。只是奇怪，除了對俏如來這莫名而來的“桃花”好奇之外，心裡竟然還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是因為覺得俏如來從沒對他講過這些不夠義氣，還是對俏如來被傳這樣的緋聞感到氣憤，又或者是其他什麼。

總之他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雖然這個晚上，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畢竟是平安夜。

平安夜有送蘋果的習俗，商家借機一炒，這天儼然又成了一個情人節。普通朋友之間就是跑到水果店稱一袋子回來挨個發一遍，戀人之前的講究就複雜地多了，又是刻字的又是雕花的，把個蘋果折騰得夠嗆，還附帶巧克力和玫瑰。

俏如來也收到了一隻蘋果，用彩色塑膠紙包裹得十分精緻。司馬玉屏將蘋果塞到他手裡的時候笑得一如既往地溫柔：“其實也不知道送你什麼好，以前給你寄的東西大概都被你家那兩個小可愛拆了吧？正巧今天平安夜，我也算應個景，在商店裡順便拿了一個。精忠，平安夜快樂。”

俏如來雙手捧著蘋果，難得的有些羞澀起來：“多謝玉屏姐姐。我不知道你今天來，也沒個回禮。”

司馬玉屏抿了抿被寒風吹亂的髮絲，莞爾一笑：“你這孩子，還是這麼講究。和我有什麼需要客氣的呢。況且，我今天也只是坐我爸的順風車跟著來看看的。”

俏如來陪著她在花廊漫步，昏黃的路燈透過長青樹的枝葉斑駁的漏下來，散落在他們身上，如細細碎碎的金色雪花。

俏如來看著她清麗的眉眼，心想，這幾年她越發的淡然了，以前那個執拗又剛烈的小姐姐好像也終究慢慢學會與這個社會和平相處了。

他和司馬玉屏的婚約，說起來不過是個荒唐的笑話。史家和司馬家也算世交，幼年時爺爺奶奶帶他去玉屏家裡玩，他那時候還不太懂事，和這個比他大四歲的小姐姐玩熟了，就纏著人家說長大了要娶她，本來只是童言無忌，可是爺爺奶奶卻起了興致，說要定了這門親。當時定娃娃親的舊習俗已經被淘汰掉了，但是史豐洲是個極重承諾的人，他和玉屏的父母都是很認真來對待這個事的。司馬玉屏成年後聽說了這個事，氣得幾乎和她爸爸鬧翻。她是怎麼也想不到小孩子喜歡誰就說要娶誰這種話也能當真的，更何況這種口頭婚約根本就沒有法律效用，她也不打算遵守，然而司馬家族卻認為這是件事關名譽的事，她覺得自己父親的思想腐朽的不可理喻，在一個自由戀愛的時代，她卻被逼著去遵守一項陋習，簡直莫名其妙。後來以和家裡三觀不合為由，出國深造去了。司馬玉屏出國之後俏如來才從叔叔羅碧那裡輾轉聽聞這件事，才讀初中的他啼笑皆非。

然而時間是個緩衝劑，司馬玉屏眼下能心平氣和的跟著父親來看他，想必是已經與家人和解了吧。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玉屏看著他，眼中有不吝惜的欣賞。這些年在國外，她偶爾會在給俏如來寄賀卡的時候寫上幾句話，他們的聯繫雖然不多，但是卻像朋友一樣。她記得，小時候的精忠也常常讓人頭疼，如今這少年卻是彬彬有禮，一派儒雅。

“嗯。玉屏姐姐是什麼時候回國的？只是暫留還是以後都打算留在國內了？”

“上個月回來的。至於留下麼……我呀，”司馬玉屏抬頭看著花廊上尚未融化的積雪，伸手攏了攏圍巾，有些愁緒便染上眉梢：“當初受不了家裡那種思想氛圍，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甚至還和家裡斷了聯繫。後來我媽告訴我，爸根本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嚴重，我走之後他後悔得不得了，想給我打電話，又怕惹我生氣。我聽了心裡酸得很。我爸那個人，一直在官場遊刃有餘，一身官氣重得很，在家裡也是說一不二的，幾時這樣小心翼翼對人過？所以我就想，我是不是對他太缺乏耐心了？說起來……”她一笑，轉而問俏如來：“精忠，你對我們婚約這個事怎麼看？”

俏如來一愣，笑著搖頭：“我想，從法律上講，這也不算婚約吧。”

“哈哈！”司馬玉屏輕笑出聲，“你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我當時年少氣盛，硬是覺得我爸的思想有問題，根本不懂得尊重我，鬧的那麼僵。前段時間媽用爸生重病了想見我把我給騙回來了，他竟然主動向我服軟，說以後我自己的事他不再干涉，只要我別不理他。”

俏如來沉默地聽著，他有心想安慰她一些什麼，轉念一想，其實自己和父親的關係也未必多融洽。

“所以我想，我在真正獨立之前，得先學著和他相處。我學的是教育專業，也會從事教育這一行的工作。這次爸來視察，我想起你在這裡讀書，就順路過來看看。精忠，”她說：“如果我來你們學校當老師呢？”

“啊？”俏如來沒想到她這樣說，微微一怔，“以玉屏姐姐的條件，留在這裡的話，司馬伯伯恐怕不會答應吧。”

“嗯，是啊，如果我告訴他我是為了我們的婚事，你說他會不會樂見其成？”

俏如來臉一紅，“玉屏姐姐都會用這件事開玩笑了，看來是徹底放下了。”

“我想我也找到一點和他過招的竅門了。”她說這話的樣子得意又輕快，有點少女的活潑。

俏如來想，如果是以前被父親否決，這位小姐姐大概是會怒氣衝衝的據理力爭分毫不讓吧。

花廊並不長，兩人走走停停也還是走出來了。司馬玉屏站在路燈下，她說：“精忠，很高興能和你說這些，這也算是同我那糊塗的過去的告別吧。雖然我倆年齡相差四歲，已經有一代溝了，但這幾年，我也沒有在把你當小孩子看待。而且，嗯，我所學到的是，即便是對小孩子，也要平等對待。我心裡把你當朋友，希望你以後也別和我見外。之前因為長輩們結的這個婚約，可能會讓人尷尬，但是以後誰都不要在意了。”

“嗯。我也很久沒和人這麼開誠佈公的聊……”他突然想起兩個月前和素續緣的夜談，聲音一頓，笑了起來。

“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了？”司馬玉屏笑，她突然八卦起來，興致盎然地問：“說起來，精忠啊，你這個年紀也是到談戀愛的時候了，有沒有女朋友？”

俏如來無奈地笑道：“玉屏姐姐，你現在不但是會和人過招，還是能反將一軍的了。”

司馬玉屏沒有繼續深究，只是愉快地大笑起來。

俏如來整個晚自習都沒去，後來大家回宿舍的時候，看到他正在洗蘋果。

見室友回來了，俏如來連盆子帶水地端了過來，“平安夜快樂呀！來，一人一個！”

舍友也不客氣，從水裡撈出來就啃，含含糊糊地道謝。

“續緣呢？”幾個人都回來了，只是不見素續緣。

“沒看見。可能出去了吧。”

在停電之前素續緣才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我去買蘋果了。”他拎著一大袋蘋果笑道：“平安夜快樂！大家一人一個，來來來，不要客氣。”

舍友們哄然大笑，素續緣一臉莫名。

“你們兩個還真是默契十足啊，都是一樣的話！”

素續緣一抬頭，正看見俏如來看著他笑，他拿出一個蘋果：“你的手好些沒有？要不我幫你削。”

舍友裝模作樣地大驚：“他不過是手腕扭了一下，不至於吧，吃個蘋果還用削？他是大小姐嗎？直接啃不就得了！”

男生們之前開玩笑也沒那麼多顧忌，一時間宿舍裡笑鬧起來。俏如來卻沒管他們，只是點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素續緣：“……”

他回到床邊，一低頭，卻見枕頭旁正躺著一隻紅豔豔的大蘋果，顯然和他批發的不是一個檔次的，又看了看自己拎的那一袋，突然就不好意思起來。

ps：這章有點黏糊糊的，感情線好像過了點。以及又超字數了。

再ps:真羡慕手速快腦洞大的人們！每次我自己寫東西都像在磨洋工。這個文的腦洞也就到這裡的，後面的沒有靈感，還能不能繼續寫只能看緣分了。其實之前都想放棄的，但是因為雪兒的評論，還是會努力把腦洞寫出來。這篇同人的cp雖然標注的是兩位小一哥，但認真講也只是屬於曖昧向，感情並不明朗，所以我用的是“&”這個符號。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練筆，鍛煉現代文的敘述方式，過程中總是會儘量避免使用過於書面的語言，儘量的將詞語口語話，能寫到第七章，也算是不簡單了。我於小說一道終歸不擅長，謀篇佈局更是缺乏丘壑，所謂日常其實更像是敘事散文。且一個人寫文實在是件很累人的事，就好像講故事沒有聽眾，傾訴沒有物件。一直覺得這幾年寫同人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雪兒，這也是我堅持寫下去的動力之一。

嗯，但願有一天能暢快寫作，不必再這麼磕磕絆絆。

2022鳳淒本《一生所愛》印量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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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7-02-07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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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俏如來&素續緣】昔我8 燈火，15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8

8.燈火

素續緣掏出鑰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終究只是歎了口氣，將鑰匙裝回口袋，回頭順著樓梯又慢慢爬下去了。

他家住七樓，但不知為什麼，他本能的拒絕坐電梯。在他看來，只要回家，時間就被無限拉長，所以他就想任著性子消磨些時間。

時間是下午三點半，雖然冬日晝短夜長，而且因為還在下小雪，天氣陰沉得很，但是天色也沒黑，何況現在又不是飯點，他對家附近的環境還沒有學校附近熟，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打發剩下的時間。

儘管天氣寒冷，但他這一上一下的徒步運動，隱約還是出了些汗。放眼四處看了看，他慢騰騰挪向社區公園的一個復古梅花亭。這梅花亭不但形制似梅花，還附庸風雅地在一旁栽了幾棵歪七扭八的紅梅，眼下這紅梅貌不驚人的在雪中自顧自地綻放，倒有些孤芳自賞的味道。只是沒人打理，這紅梅生得並不精緻，甚至還因為被附近的居民折斷了幾枝，顯得有些殘損可憐。

素續緣選了一處乾燥的石凳隨手抹了抹灰塵，就坐下拿出手機玩。打開一看，還有條未讀短信，是俏如來發過來的，問他到家沒。素續緣回了兩個字“到了”，塞上耳機開始聽歌。

高三比低年級寒假放的晚，再過不到一個星期就農曆新年了，現在正是辦年貨的時候，估計各大商場是人滿為患熱火朝天。素續緣不知道素還真今年過年能不能在家過，反正根據往年他大年夜都在值班的情形來看，今年也不指望他能回來一起過年。素還真的工作，說起來是挺風光的，公務員，領導幹部，然而守土守責，這一輩子無愧國就只能有愧家了。素續緣小時候還挺怨恨他爸的，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有些事情慢慢明白了，那些怨恨也就散了。只是他明白了，不怨恨了，並不代表就開心就釋懷。他又想起風采鈴，好像只要一想起母親，所有強作不在乎的事情都變得委屈起來。

班級微信群和qq群裡都在發紅包搶紅包，十分熱鬧，素續緣將長期免打擾的設置取消，立刻被撲面而來的振動聲和提示音震得耳膜生疼。同學們寒假都在家被父母按著塞各種美食，都嚷嚷著要長胖的節奏，字裡行間的埋怨真是讓素續緣看著牙根直冒酸氣。他在微信群裡問了句：“你們都在家裡嗎？”有回答在陪爺爺奶奶看電視的，有說和親戚逛街吃飯，也有扒著電腦打遊戲的。俏如來的ID也冒了出來，回答說在幫母親準備年貨，還發了一張圖，像是在打年糕，然後群裡便開始新一輪的鬥圖刷屏。素續緣的移動網被刷得卡掉線，不勝其擾，再度開啟免打擾。然而他一回聊天群，正看到一個紅包被刷過去。素續緣發了個抓狂的表情，往上滑了滑，發現發紅包的竟是俏如來，他於是又發了個在地上打滾的表情，說：“沒搶到班長大人的紅包！”結果俏如來又發了一個紅包，素續緣趕緊點開，發現又被搶完了。想了想，才發現自己是移動網，有延遲，於是在群裡哀嚎：“欺負我網速不行嗎！”發了個裝死的表情，然後就退出了群介面，跑去刷微博，奈何微博上也充斥著各地春節盛景以及搶紅包攻略。他放下手機，等著到飯點了去打包點吃的回家。

還沒挨到五點，就有些發冷，素續緣忙又背了背包跺了跺僵硬的腿腳，開始往外面的街道逛去。

華燈初上，春節期間比平常更明亮溢彩，只是這萬家燈火屬於自己的那一盞卻遲遲沒人有點亮。

路過一個小超市，看見門口擺著抬抓娃娃機，他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試試運氣。可惜大概老天爺不賞臉，他抓了好半天也抓不中，每次都是快到出口又掉下去。偏他心裡來了一股氣，不抓到誓不甘休。最後花了三十多塊錢，終於抓到了一個小兔子。素續緣拎著一隻瘦骨嶙峋的小兔子玩偶，孤零零站在超市門口，悠悠然歎了口氣：“還不如去玩偶店買個像樣些的。”轉念一想，一個大男生專門跑去買這種卡哇伊的布娃娃也挺詭異的，於是釋然。

這一耽擱，都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只好去順便去超市買了些泡面餅乾麵包之類可以果腹的零食，不料這超市里還有個小菜場，他掃了一眼，挑了幾樣自己對付得來的小菜，回了收銀台。

回到家裡，果不其然，十分冷清，地面桌椅上還附著一層灰，他突然又有些懊悔下午回家該進來做一下清潔的，總好過現在跟住野廟似的。幸好天氣冷用不著電冰箱，他將客廳廚房衛生間和自己房間的稍微收拾了一下，用一盒泡面打發了晚餐，就回房打開暖氣，捧著杯奶茶歪在沙發上聯手機WiFi。

打開微信一看，不但是群裡的幾百條資訊未讀資訊，還有幾條是俏如來的私聊，他戳開俏如來的對話方塊，卻見是幾張表情動圖，賣萌的、開心的、祝福的，最上面一條赫然是一個紅包。素續緣鬱鬱了半天，突然心花怒放，忙戳開紅包，裡面有八塊八毛錢。他啞然失笑，心道俏如來竟然也玩數字遊戲。他用語音回了句：“這是專門發給我的嗎？”

沒多久俏如來就回過來了，是文字：是呀！這回你可以搶到了吧~

素續緣看著那個銷魂的波浪線，竟然腦補了一幅俏如來穿公主裙轉圈圈賣萌求表揚的少女樣子，不由打了個寒噤，把自己雷笑了。他翻了翻表情包，發了張抱抱的圖過去。不一會兒俏如來又問：“你吃晚飯了沒？”他回了個簡短的“嗯”，又在編輯方塊打字：“你家人都回家了吧，現在應該很熱鬧……”還沒來得及發出，被一個來電打斷。

是他姑姑素柔雲，住在本市的開發區。因為早年與素還真爭房產的事，素柔雲與自己的哥哥關係並不怎麼好，和他們家也沒什麼來往，但是她對素續緣還不錯。

“柔雲姑姑？”

“續緣，放寒假了嗎？”

“嗯。今天剛回家。”

“你爸爸給你買了兩套衣服，還有你們家的年貨都放在我們家，你哪天過來拿回去。”

素續緣一愣：“我爸？”

“嗯。你們家沒人，他就寄到我們家讓我替簽收。”

“那他……他寄東西怎麼不自己跟我說？我都不知道這事。”

可能是他的語氣有些激烈，電話那頭的素柔雲沉默了一下，語氣似乎終於帶了些溫柔：“你爸說他上次給你打電話，你只回了句‘在上課’就掛斷了。他後來就沒敢繼續打給你，怕打擾你學習。”這話是否有素柔雲的添油加醋不得而知，反正她是很樂意看素還真吃癟。

素續緣想起來了，是有那麼一次。平常老師們對手機使用管的嚴，怕耽誤學習，不允許學生帶手機到教室，素續緣從善如流，何況他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必要聯繫的人，就乾脆把手機關機塞櫃子裡。那次是因為加好友，所以把手機放衣服裡，結果上課時接到素還真的電話，他只說了句“在上課”就掛斷了，但還是被老師收繳了，月考結束了才還他。他後來也懶得再回撥，就這麼把這事給忘了。

停了一下，他輕聲說：“謝謝姑姑，我明天過來。”

掛掉電話，看著手機上那沒有發出去的一句話，他想了想，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了。

他想的是，問了也沒用，別人家的始終是別人家的，無論是幸福還是苦痛。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了，醒來時天都大亮了。雪倒是停了，只是天還是陰的，看天氣預報是說未來還會有一場大雪。素續緣洗了個熱水澡，把自己收拾得頭腦清醒了，就開始做屋裡的大掃除。風采鈴還在的時候，他都是跟著風采鈴後面要幫忙，被風采鈴無奈又溫柔地戳著他的額頭笑話：“你這哪是幫忙？分明是搗亂！”他想做完大掃除再去姑姑家，可是等做的差不多時已經到中午了。還剩素還真的房間沒有打掃，他打開門看了看，房間裡比其他地方更清冷，所有的東西都收在櫃子裡，床、電視劇、空調都籠著防塵布，咋一看上去空蕩蕩的倒像是太平間。他將窗簾拉開，打開落地窗，卻見陽臺的花架上竟然還有一棵活著的植物，心裡倒是有點小小的驚喜。轉身將屋裡所有的罩子撤下了塞進洗衣機，然後背著他的背包出門。

素柔雲住的地方靠近城郊，因為她的公司在那邊，她也就在那附近買了棟二手房，後來那地方搞開發，拆舊房碼新屋，她們家得了些補償金，於是順理成章的以舊換新了。如今那地方的社區都是別墅造型，雖然在三環線之外，但勝在氣派。

素續緣坐地鐵換公交，用了接近兩個小時才到姑姑家的單元樓下，一看，沒有門禁卡進不去，就在樓下打了個電話。素柔雲接了電話也沒邀請他去自己家裡坐會，直接和自己兒子將素還真寄到她家的東西給拎下來的。見到樓下攏著手呵氣的侄兒，她才問：“吃中飯了嗎？要不去我家吃飯？”素續緣心想，你都幫我把東西提下來了，我怎麼好意思再提上去，就推說吃過了，不上去了。儘管他中午確實忘了吃午飯。

幸而東西並不重，所謂“年貨”其實不過是素還真單位發的兩盒茶果點心，衣服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上面寫的寄出地址則是素還真工作所在的琉璃仙境片區。素續緣心想，難道他還有工夫親自跑到商店裡買了寄給我嗎？

就這麼一去一回，路上又堵了一兩個小時的車，回到家時都七八點了。素續緣累得趴在沙發上起不來，然而一天沒吃飯，肚子正在跟他鬧革命。掙扎了一下，將自己提回來的茶果直接拆了填肚子，他一邊吃一邊想：我之前等車的時候就該偷偷拿出來吃的，太委屈我肚子了！鎮壓了肚子，就坐在客廳裡拆包裹。扯著包裝袋一抖，抖出一張卡片，是素還真寫給他的：快半年沒見到你了，不知道你又長高了多少？給你買的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父親很想念你，只是工作限制，不能經常回家陪你。很抱歉不能見證你的成長，但是父親真的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生活。

素續緣眼眶一濕，淚水就毫無徵兆地掉了下來，他心想：這話說的真好聽，不虧是官場上混的。可是抱歉有什麼用的？就算我能體諒你，也還是無法改變我介意的事實啊。

他默默哭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素還真的電話。素還真有幾個號碼，應對不同的人群，他只告訴素續緣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聽。素續緣又撥了兩次沒撥通，就直接扔一旁了。

洗漱完了人反而清醒了，他也不想太早睡覺，就繼續登qq上微信圍觀同學聊天。這一天的工夫，群裡又被刷爆了，原來他們又玩起紅包接龍的遊戲，就那麼幾毛錢卻搶得不亦樂乎，搶完了就又一輪爭奇鬥豔的表情包，間或有人發個當地熱鬧習俗的短視頻以及特色美食，引得其他人饞得大呼小叫。儘管這些事情本身並沒有多大意義，但是大家照樣津津有味。本來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要是有人一起分享，就變得其樂無窮。素續緣翻了翻好友列表，最後還是點了俏如來：[圖片]我爹給我買的羽絨服和毛衣，帥吧！

俏如來立刻回了個兩眼冒心的表情過來，回答：帥！不過想看你穿著的照片。

素續緣嘿嘿兩聲，問：這麼秒回，你沒事做嗎？

“在親戚家圍觀長輩玩國粹，當參謀呢！偷空看手機。”

“喲？你也會打麻將？”

“會的，不過我們家是我爸最厲害。今天他手氣好，大殺四方，叔叔快哭了，拉著我給他鎮場子呢。還揚言我爸要是再自摸就是不拿我當親兒子。”

“哈哈！”

“你呢？你在做什麼?”

素續緣放下手機，揉了揉眼睛，然後給他回了句：“我在和你聊天啊。”結果那邊回了個捧心的動圖過來，他看著那一次又一次把紅心捧過來的笑臉，情不自禁地笑了。

聊著聊著就慢慢睡著了，這一覺他睡得倒是踏實，沒有什麼兵荒馬亂魑魅魍魎入夢。只是難得的好夢卻還是被打擾了。模糊中他聽到了客廳開門的聲音，第一反應是有小偷？心裡一緊，掙扎著揚起頭，猶豫著是起床看看還是繼續和溫暖的被窩纏綿，然後聽到從客廳傳來的清雅男聲：“續緣！你在家裡嗎？”是素還真的聲音！素續緣來不及思索為什麼素還真半夜的回家了，只是覺得這聲音叫人十分安心，他心頭一寬，頭砸回枕頭上，又沉沉睡去。

素還真沒有聽見回答，躡手躡腳地打開素續緣房門，就著客廳的燈光，看到素續緣裹著被子睡得正安穩，微微一笑，沒有繼續叫醒他。

這一覺睡到自然醒，素續緣覺得神清氣爽。聽到廚房傳來乒呤乓啷的聲響，他這才記起來，好像是素還真回來了，心裡莫名開心，一個鯉魚打挺起床。

他才開門，素還真就後仰著身體從餐廳那邊看了過來，臉上是招牌笑容：“續緣，醒啦？牛奶正熱好，我在煎餃子，不過粥已經做好了。你趕緊漱口了來吃早餐。”

素續緣心裡高興，面上平淡地“哦”了聲。他刷牙的時候，素還真在外面說：“你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在車上，沒有聽到。這次回家是臨時有這個機會，所以之前沒有告訴你。”這算是解釋了他的行程。

素續緣坐到餐桌邊仍是繃著一張臉，他不想讓素還真知道他這麼好收買，他希望素還真多花些時間和他相處。從小到大他與素還真相處的時間真是扳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是以他一直很怨念。

素還真把米粥盛好端給他，回頭去盛煎餃，又問他：“我還打了豆漿，你喜歡喝哪一樣？”

素續緣氣鼓鼓的想，這你都要問我，可想而知你這個爸爸做的有多失職！他攪動湯勺，發現竟是小米粥，包括豆漿、餃子，家裡並沒有這些，他問：“爸，你早上出去了？”

素還真笑道：“本來打算在外面買早餐的，天氣冷提回來就不熱乎了。我想還是自己做的，我也還從沒給你做過飯，就去商場買了食材回來。只是手藝不精，會的有限，自然是比不上你母親……”

素續緣聽他提起風采鈴，面色一沉。

素還真見狀，自嘲一笑：“哈，我不說了。你想吃什麼？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下次我去學學。”

素續緣道：“不用了，我自己會做。你日理萬機，何必浪費時間學這個。”

這話有些硝煙的味道，父子倆都沉默起來。

素續緣戳著盤子裡的煎餃，味道其實不錯，他有點食不知味，心裡懊悔得不行，他想我明明挺開心的，幹嘛要說這種話？大家都過的不容易，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頓飯，我又把氣氛搞這麼糟，要是我媽在就好了……他偷偷抬眼簾看素還真，那位腰間圍著的圍裙都還沒取下來，一副問心有愧的樣子安靜坐在對面。

素續緣想起來，他昨天還沒收拾好素還真的房間呢，他那麼晚回來，今天又一早出去買食材，估計都沒休息好。他想，這個人風塵僕僕冒著風雪趕回家，又這樣疲勞，卻還是一大早就起來給自己做早餐，已經在盡自己的所能做個好父親了。一直以來，他都希望父親能多愛他關心他，那麼多年來積怨已深，然而一想到他給自己買衣服做早餐，以一種近乎討好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表達著關心愛護，突然之間，那些委屈和不甘都通通化成淚水湧了出來。

“續緣？！”素還真見他紅了眼眶，有些無措：“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沒有，”素續緣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媽媽了。”他擠出一個笑臉，只是配上儲著淚水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心酸，“你和媽媽做的飯都好吃。”

素還真鼻子一酸，仍是一張笑臉，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吃完了待會兒咱們爺倆出去辦些年貨。”

“嗯。”

素還真申請調了假期，把之前各種攢起來的假期都集中到了春節之前。父子倆花了兩天的時間辦年貨，開著車在人海裡艱難的漂流，總算是把春節所需要的東西置辦齊全了。除夕的時候兩人一起努力，還真湊出一桌自己的團圓飯。

國人講究熱鬧，然而他們家能父子倆一起團圓已經實屬不易。素續緣對著一桌子菜拍了照也往空間和朋友圈傳，不多久就收穫了一大堆的贊，忙拿到父親面前炫耀。

吃完團圓飯本該守歲，他們家人丁單薄，沒什麼熱鬧節目，父子倆於是去廣場上放撲哧撲哧的兒童煙花。廣場上的大螢幕在直播春晚，隔著一條大江的對岸在辦煙火晚會，四處燈火通明，舉國同歡，好像只有在這一刻，所以人才能認認真真的樂一回，笑一回。這一晚，驅散舊年的辛勤勞累，也支撐著新年的坎坷悲苦。

新年的鐘聲敲響時，素續緣的手機開始叮叮噹當，親朋好友陸續發來祝福短信，他也一一回復。素還真看著他樂呵呵的樣子，心裡如同春風拂過，他抬頭看著空中的許願燈，心裡說：“采鈴啊，續緣在新學校交了很多朋友呢！明年，咱們也要繼續護著他無憂無怖呀！你在天上也看得到我們是嗎，新年快樂！”

回復了俏如來的短信，一抬頭，發現他們已經慢慢逛回了住宅社區，素續緣看著自己家裡透出來的燈光，又低頭補了一句發送過去。

“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ps ：這次又超字數了，都六千了。。。。非常流水帳的一章~主要寫素還真父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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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7-02-08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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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8【俏如來&素續緣】昔我9 夜遊，16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9

9.夜遊

正月初九，上九人日，俏如來在社區的電子鞭炮和社鼓聲裡背著行李拎著大包小包擠上了回學校的地鐵。

與社區裡面依然濃郁的春節氣息截然不同，除了未及拆除的大紅燈籠，這座城市又恢復了平常的繁忙和秩序。

高三的享受特殊待遇，初九年還沒過完呢，就得回去上課了。然而與這車廂裡的上班族相比，學生們的這點待遇實在算不了什麼。

聽到資訊提示音，俏如來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是同學們在微信群裡聊天，已經有不少人已經到學校了，都在問其他人的行程。其中有素續緣的私聊，說他已經回宿舍了。俏如來回他“在地鐵上”，末了，又加了一句，“給你們帶禮物了的”。消息才發出去，就遭到其他室友一番轟炸，紛紛表示十分想念俏如來，盼他快點回學校。想必是剛才的資訊被他們看到了，他忍不住一笑。然後他聽到了車廂裡女孩子的竊竊私語，一抬頭，正看見兩個年輕的女孩拿手機對著他。見他看來，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忙收回手機，又悄悄看他。俏如來回以善意的一笑，女孩子膽子大了起來，同他攀談起來，後來下地鐵的時候，還能聽到女孩子們遺憾的聲音：“哎呀，說了這麼多，還是沒好意思問他的聯繫方式……”

俏如來手裡拎著東西，騰不出手來開門，而他自己又做不出用腳開門這種事，於是就站在門外叫室友開門。

沒過多久，門就從裡面打開，緊接著一幫子人一擁而上，嚷嚷著“班長辛苦了”“我們幫你拿東西”，東西拿了又都一哄而散了，留下俏如來站在門口無奈的一笑。

素續緣回頭看他，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學校間流傳著一句俗話：“上學三天混。”然而並不針對高三黨。說上課就上課了，甚至連提前預習的時間都沒有，上學期複習到了那裡，這學期接著來，周考周練接踵而至，應接不暇，讓人覺得，好像並沒有過一個春節。

對於才經歷春節放縱的學生們來說，一開始就回歸到正軌，難免讓人感到煩躁。於是元宵節這天的晚自習，不少學生就翹了課，跑去文化街看花燈和焰火表演去了。

讓俏如來震驚的是，向來遵紀守法的素續緣竟然也跑沒影了！看著教室裡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班長大人站在講臺上無可奈何的犯愁起來——比起翹課，同學們的人身安全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將這件事報告給了班主任，班主任和他的意見一致。其實不單單是他們班，其他班都是一樣的。班主任是過來人，學生們什麼時期什麼狀況，他都一清二楚，因此也沒有為這件事生氣。

“出去玩不要緊，關鍵還是安全問題。那些不出去的，就讓他們好好在教室裡複習。精忠，你和我出去找人。今天文化街人山人海，可別讓他們出了什麼事。”

俏如來聯繫了幾個手機接的通的同學，無一不是背景嘈雜，他幾乎用喊的方式對著那頭吩咐他們和同學結伴，把人數清點好，注意安全等等事項。完了他自己則和班主任一道，也乘車往文化街去了。

找到部分同學時，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同學們原以為就俏如來會來，沒想到班主任也來了。還好大家平日和班主任的關係不差，這回更是耍賴撒嬌討巧賣乖各種招數都用上了，讓班主任又好氣又好笑。

最後，把出來的玩的學生一點清，竟然有二三十來個，烏央央一大幫子人。班主任笑道：“你們既然要玩，那咱們就玩點有意思的，怎麼說，大家也都是尖子生嘛。”

他這一提議，學生們都頗給面子的應和，素續緣作為代表提問：“老師您有什麼安排？不過有一點，不能說學習相關的事，要不然大家還不如回教室自習去呢！”

俏如來忍不住瞅了他一眼，滿是調侃，素續緣有些小得意的看了回去。

他兩個在這眉來眼去，班主任那邊倒是不以為忤，笑道：“好，不說作業，只不過生活也是學習，兩者並不相斥。既然今天是元宵節，就玩個應景的。咱們平時學習緊張，也很少有機會聊聊天，今天晚上也別分什麼老師學生了，大家都是朋友，一起說說笑笑。”又問：“大家都說說自己以前的元宵節是怎麼過，怎麼樣？”

眾人一起起哄：“那老師您先說！”

班主任大笑：“好好，我先說。咱們邊逛邊聊。”

一群人圍著老師在前面走，俏如來拉著素續緣的胳膊綴在後面，問他：“怎麼偷偷跑出來，也不告訴我？”

素續緣笑問：“告訴你了，你來不來？”

俏如來搖頭：“不會。”

“你看！告訴你，你又不和我們一起出來。而且你知道了，肯定也不會提前向老師打報告的對吧。那不是知情不報嗎？我可是為你好呀班長大人！”他故意加重了後面四個字，調侃之意溢於言表。

俏如來聽了眯起眼微笑：“那我會提前通知安排今晚數學測試。”

“……”

複習課雖然可以翹，但是考試卻是不能曠掉的！

素續緣忍不住抬手就一拳往他肩上捶去，哈哈笑道：“你這人真是！”俏如來一伸手，把他的拳頭截住，拖著他快走幾步：“走，我們去聽聽班主任又在忽悠些什麼！”

素續緣被他拉著手小跑了幾步，後知後覺的發現，俏如來拉著他手的方式有哪裡不對——是說，沒有大男生還會這樣手心貼手心的牽著走吧？！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就這麼把手抽回來，要是俏如來只是隨性這樣牽著他，那他鄭重其事地撇開，不是讓人尷尬嗎？更何況……他看了眼俏如來意氣飛揚的側臉，突然覺得，這少年攜手佳節同遊的場景，是這樣讓人沉醉。

像是回應他心中所想，他們班兩個手挽著手的才女揮舞著糖葫蘆仰天大聲念起一首宋詞：“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今年花勝去年紅，就算明年花更好，咱們也要再同遊！哈哈哈……”後幾句被她改了，順口又加了句自己胡謅的話。班主任也被她們逗樂了。

可是素續緣想，大概於他而言，這同遊的意味又有是些不同的。不知道怎麼說，他心裡好像對俏如來和別的同學是不一樣的，這種不一樣在於，每每兩人有些親密點的動作，他總不由自主的發散開來。其實勾肩搭背這種事在男孩子間司空見慣，對別人他就沒什麼多餘的想法。

他好像……

他還沒想明白過來呢，眼前就出現一隻糖葫蘆，俏如來帶著笑意的溫柔聲音在耳邊響起：“續緣，給你！”

一朵煙花在他身後的夜空綻放，照亮了他溫潤且青春的臉龐，霓虹燈包裹下的花燈好像突然流轉起來，恍惚間的哪一年哪一日，古城久遠的燈火迷蒙中，白衣白髮的少年牽著他行走在一場夢境裡，也是這樣的溫柔回眸。

素續緣拿著糖葫蘆發愣，他室友嗷嗷地沖過來：“你要不吃就給我！班長忒小氣，就只給你們買！”

素續緣連忙護住自己的糖葫蘆，將室友的狼爪隔開：“你哪只眼睛見我不吃的？”

俏如來抱著手臂在一旁看熱鬧：“我說你們啊，走一路吃一路，這整條街的小吃都快被你們吃了個遍，還缺我的這個糖葫蘆？文化街的糖葫蘆口味與別處不同，素續緣肯定沒有嘗過。”

同班的幾個女孩子湊過來笑道：“班長大人你就別解釋了，真的，我們都知道你心裡‘親疏有別’呢！”說完還不忘互相擠眉弄眼的調笑。

素續緣好像被人說中心思一樣，渾身不自在起來，又不敢看俏如來的反應，忙趁隨著室友一起去圍觀路邊的民間藝人。

俏如來依然無懈可擊的微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腦補些什麼！那些什麼論壇……”他話還沒說完，女生就擁簇過來嘰嘰喳喳地問：“班長你竟然知道！老司機啊！那你怎麼想的？”

幸好街上吵鬧，同學們忙著玩鬧，沒幾個注意他們的對話。俏如來看看和其他人一起圍觀捏糖人的素續緣，對那幾個女孩子笑道：“你們自己玩就算了，別上升到現實中來，要不然，不說我和他會生氣，老師知道了，也會給你們上思想課的。”

女同學忙正經嚴肅地表示：“我們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哈，就是覺得你們顏值成績各方面都般配，而且平時互動也挺萌的，就……那啥，我們知道你們只是好朋友！”她把“好朋友”三個字著重強調，就差指天發誓自己yy有罪了。然而俏如來一走開，幾個人就又圍在一起偷笑了。

玩鬧到夜晚接近十點，正好也是學校下晚自習的時間，學校十一點要鎖門。班主任不失時機地表示：“今天到此為止，回去之後大家該幹嘛幹嘛，考試、作業一樣也不准落下！”回頭又唉聲歎氣：“今天這麼由著你們，回去我還得給你們年級主任一個交代啊！”同學們紛紛表示班主任威武聖明，他們一定不負厚望。

這個點早就沒有公車了，商量妥當之後，住家裡的由男生送女生回去，住校仍舊結伴回宿舍。

俏如來和素續緣送兩個住的比較遠的女生回家，之後又一起回去。說是住的遠，其實也是就腳程而言的。高三時間緊迫，除了住在學校附近的，大多都是住校，或是在學校附近的學生出租屋住。其中一個女生住的離學校足有大半個小時的路程，送她到家之後，已經十點半了，街上的行人車輛寥寥無幾，過完元宵節，這個年年算是徹底結束了，明天是其他學生的正式報到日期，也沒什麼人再出來晃蕩了，顯得蕭條不少。

雖然已經開春，但夜裡天氣還是很寒冷的，素續緣在街邊的奶茶店給兩人各買了杯熱的茶飲，兩個人捧著茶杯悠悠然在這春夜裡漫步。

“先前大家都在講過去的事，說起來，精忠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俏如來捧著杯子熨在臉旁，聽了這話，頓了好一陣：“將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體規劃。我的路已經被規劃好了。大學、讀研、讀博，然後像我家族裡的長輩們一樣，從政，濟世安民。除此之外，無非是找機會在這規劃好的路上小打小鬧一番。那你呢？”

素續緣碾著腳下的小石子，然後將它撲騰撲騰地踢遠，走幾步又重新折騰一番：“我想去基層當老師。”他這話說得堅決，俏如來有些驚訝：以為並沒有聽說他有這方面的志向。又聽他補充道：“像我母親那樣。大概也是可以陪伴很多的孩子的……很多沒有父母陪伴的孩子……”

他這話說得又堅定又輕柔，俏如來心裡也軟得一塌糊塗，下意識的就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說是握著，其實也就是輕輕地貼在他手背上。

素續緣一愣，抬眼看他。俏如來的手捧過熱茶，手心溫熱的很，在這初春的寒夜裡格外鮮明。

“我們……”俏如來微微一笑：“或者也可以做個伴。”

素續緣不解的以目光詢問，俏如來回答：“公務員也有基層的。”

素續緣失笑：“那你又研又博的，不是浪費了嗎？”

“不浪費，濟世安民，初衷不改，只是高居廟堂哪有遠居江湖來得自在？更何況，國家不是這幾年一直在提倡大學生深入基層深入群眾嗎？”

好一會兒，素續緣都不知道說什麼。俏如來骨子裡就有種兼濟天下思想，單就這一點，就令很多人難以企及。如他們這般的少年，還在熱血的年紀，讀過幾首太祖的詩詞，也會暢想著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但是真正走下去，也還是會回到普通人的行列裡，考學、畢業、找工作，在大城市裡做一個朝九晚五的白領，然後立業成家，糾結柴米油鹽房貸車險，一輩子就這樣過了。到頭來，又有幾個人，無論做了怎樣的選擇，還是會回到初心上去？

素續緣一翻手掌，回握住他的，莞爾而笑：“拭目以待。”

有些心事，其實根本不用就明說。你的路，我的路，殊途同歸，就已經是一種攜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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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7-02-09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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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9【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0 少年，16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0

10.少年

“啊啊啊——”

還沒有到寢室亮燈的時間，外面就有人大聲嚎叫，好像很激動的樣子，素續緣裹著被子翻了個身，迷迷瞪瞪地將粘在枕頭上的腦袋扯開一點，霎時被一片雪亮晃花了眼，他一個激靈，霎時就醒了，猛然坐起來一陣慘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這麼亮了為什麼沒有聽到起床鈴燈也沒亮是不是壞了你們不是有定鬧鐘嗎啊啊啊今天鐵定要遲到了……”

室友被他這一嗓子也給吼懵了，上鋪的俏如來撐起身體，拿過鬧鐘一看，才六點一刻，離上早課還有接近一個小時。他看鬧鐘的時候，睡窗戶邊的室友也撩開了窗簾，往外一看，見到的卻是一片雪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滿的罵道：“我靠，嚇我一跳，是下雪了！還以為真的遲到了。”

他這一罵，其他人都松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這口氣一松，又都回過味來：“不對啊，這不都開春了嗎，怎麼還會下雪？”

“是春雪！”俏如來笑了起來，“雖然經歷過幾次倒春寒，卻是第一次看見春雪啊。”

“春雪！”也難怪外面的人那麼激動了，前兩天大家都只穿衛衣加校服外套了，今天突然下起雪來，況且這時節，有不少春花已經開了，讓人驚奇也是可以理解的。

宿舍外面有人在背古詩：“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幾個醒了再難得入睡了，乾脆爬起來跑出去玩雪去了。

俏如來洗漱好了一看，素續緣還卷在被窩裡，他於是笑笑，輕輕搖他：“你不出去看看？”

“上課的時候再看。”

“雪下的不厚，估計一會兒就會回溫了，等太陽出來，這雪就消了。”

素續緣還是不大清醒的樣子，往被子裡縮了縮，“困。你替我看看就行了。”

俏如來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問：“你早餐吃什麼，我一會兒給你帶上來？”

素續緣含糊不清地說了個：“都行，熱的就成。”說完蒙頭繼續大睡。

宿舍的走廊是半開的，欄杆外的槽裡種的迎春花架一樣向外面鋪垂著，本來已經有星星點點的黃色花蕊，現在被細雪一覆蓋，顯得別樣的嬌俏可愛。俏如來拿手機拍了幾張，又轉到樓下去了。

儘管去年冬天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但是現在這樣的春雪還是讓同學們十分興奮，在雪地裡打打鬧鬧，只是氣溫本來就暖和，不一會兒，果然快速回升，雪都沒來得及融化，直接就昇華個無影無蹤了。

俏如來到外面的早餐鋪子裡給室友買了些煎包燒賣，又拎了兩碗餛鈍回去，宿舍裡只有一個室友在寫作業，其他的都直接去教室了，俏如來把早餐遞給他，卻見素續緣還沒起床，笑道：“這起床鈴的過了，他怎麼還在睡？你也不叫醒他。”室友一邊吃早餐一邊鼓著腮幫子說：“叫了他的，他應了一聲，就是不起，還是你來吧。”

俏如來過去一看，素續緣還是蒙著被子在睡，他輕聲一笑，溫聲在素續緣耳邊喊道：“要遲到了！”

過了一陣，素續緣才動了動，從被子裡扒拉出一張臉來，懵懵懂懂地看向他。俏如來看他雙臉通紅，忍不住伸手去捏：“你看你蒙著腦袋睡，睡得臉都紅了……”可是一碰才發覺不對勁，素續緣的臉燙的厲害，他一轉手，手心貼到他額頭上，他的手剛才捧了早餐的，手心本來很熱乎，可是他仍然感覺素續緣的額頭十分燙手，心裡一驚，連忙又叫了他幾聲：“素續緣！”

素續緣看著他，有些呆怔的“嗯”了一聲。俏如來急道：“你在發燒啊，你沒發現嗎？”

素續緣像是考慮了一下，才“哦”了下，說：“難怪我覺得頭痛嗓子疼。”

俏如來把他從被子裡剝出來，給他套上衣服，斬釘截鐵的說：“去醫務室！”回頭拜託室友如果他們沒及時去上課的話幫他們請個假。

醫生給素續緣量了體溫，問了些照常的情況，說是普通小感冒，給他開了兩瓶點滴。素續緣高燒降了來人就清醒多了，對俏如來的小題大做表示了一番嘲笑，又催促他去上課，俏如來說等他掛完藥水再一起去，素續緣就笑：“我看是你自己想蹺課吧，就扯這種理由，趕緊去，我還等著你給我補課呢。”

“回頭借其他人的筆記也是一樣的。”

“這可不一樣！”素續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你的和他們的怎麼是一樣的？”

俏如來顯然對這話頗為受用，於是乖乖回去上課了。

本來兩人以為這也就是個日常的小事情，吊完針好了也就沒了，只是沒想到當天發燒症狀緩解的素續緣當天晚上又發起高燒來，並且還出現咳嗽嘔吐等更嚴重的症狀了，燒到整個人都不清醒了，室友一合計，覺得醫務室不太靠譜，於是大半夜的把他背到學校附近的醫院去了。掛了急診，醫生檢查了又問了之前的用藥情況，說是傷寒，症狀上和感冒差不多，可是病因不同，先前的醫生直接給他用的降燒藥，治標不治本，反而起了反效果。但是素續緣現在的狀況比較嚴重，還要住兩天院。幾個室友約定輪翻看顧他，跟班主任說明了情況，晚上還是俏如來陪著，其他室友明天換著來。

素續緣一直昏睡著，一晚上都迷迷糊糊地，因為燒得難受，又無意識地哼哼唧唧，俏如來一直在他旁邊守著。大概半夜的時候，素續緣突然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像是遭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樣大哭起來，俏如來也驚醒，輕輕搖了搖他，素續緣也沒清醒過來，像是被魘住了。俏如來於是拍著他的胸口柔聲安撫他，素續緣也慢慢安定下來。他伸手往他額頭探了探，高燒退了些，但仍然燙手。額頭上被溫溫涼涼的東西熨帖著，素續緣覺得舒服多了，屈從本能地往那邊蹭了蹭。俏如來一時間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想了想，調整了個姿勢，乾脆就坐到床邊，伸手給他冰額頭。

素續緣在夢裡安穩了下來，也從昏昏沉沉中半醒了過來。借著窗外的燈光，他看清了床邊的人影，叫了聲：“史精忠？”聲音被燒地有些喑啞，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像刀子刮一樣的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是我。”俏如來低聲回答他：“你生病了。”

素續緣心裡迷迷糊糊地想：我好像是生病了，才看過醫生來著。他病的有些糊塗，也不清楚在哪裡，恍惚覺得還是在學校，他本來是想叫俏如來明天早上記得叫他起床，以免又遲到了，可是忽然又覺得，這些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想到剛才的一個夢，就含糊著開口：“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嗯？”俏如來的聲音在夜裡格外的溫柔纏綿，叫人忍不住親近又安心。於是素續緣又往他身邊挪了挪。

“我夢到母親帶著她的學生和我出去春遊，走著走著，他們就不見了，好像不是和他們一起，是和你，和我們班的同學一起出去玩，走著走著，人又不見了。我到處找不到你們，心裡著急，結果一腳就踩空了……後來遇到老師了，他批評我總是遲到。我心想我從來沒有遲到過呀，他為什麼這麼說呢？想要辯解，可是開不了口。這時候就看見了你……”

他像是在整理情緒，說到這兒時，停了下來，俏如來開了小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俏如來啊，”他說：“我看見你，心裡可高興了，心想，你可以給我作證。我就叫你，可是突然就叫不出你的名字來。我怎麼想都想不出你的名字，可明明那個名字就在嘴邊……”他笑了一下：“我就看見你走遠了，還是叫不出來，忍不住就大哭起來……”

他說：“真是好奇怪，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俏如來心裡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一陣又一陣，他伸手進被子裡，捉住素續緣的手，說：“你病者，嗓子疼，所以做夢才發不了聲，好了就不會做這樣的夢了。”

素續緣還是忍不住說：“好奇怪啊……”他想，我那麼難受，不是因為發不聲，而是因為記不起你的名字呀。

“史精忠……”這個名字平平無奇，他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他總覺得“俏如來”這個稱呼反而更……熟悉一些，就好像，好像上輩子就是這樣稱呼的，所以夢裡也疑惑，到底你是叫什麼名字。

但是與夢裡相反，現實中的俏如來，是在自己身邊的。想到這裡，他一刻心安定下來，拽緊了俏如來的聲，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一聽到聲音俏如來就醒了，素續緣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這是……哪裡？”

俏如來連忙披衣起床，一邊給他接了杯熱水，一邊回答：“你昨天病情加重，我們送你來醫院。”

素續緣就著他手裡喝了一口熱水，抬頭看著他，見他黑著兩個眼圈，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你昨天一夜沒睡啊？”

俏如來猜到是自己精神狀態不大好，讓他看出來了：“你一直睡不安穩，我擔心……”

素續緣從被子裡伸出手裡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他拽到床邊坐下，一臉了然地笑：“我知道，你肯定是心裡在自責呢！”

“俏如來，”他神色忽然正經起來，“其實我一直想說，你這個人啊，真是責任心太強了，有時候，就是給自己增加負擔。”

“我……”

“你想照顧好所有人，可是你想一想，自己並沒有那個義務的。”

“不過……”他突然想起昨晚似夢非夢的一場對話，揚起臉笑了，眉眼間有些俏皮的樣子：“照顧我就另當別論了！”

俏如來也被他逗笑了，看他精神好多了，心裡也輕鬆了許多。

等吃完早餐，護士來給素續緣打針，俏如來仍然回學校上課。

結果因為這一病，素續緣竟然憔悴了不少，等他回來，室友都說要好好補一補，而他們所謂的補一補，就是晚上偷偷溜出去擼串。

生病這幾天，素續緣被禁口，每天清淡的飲食吃的他快生無可戀了，於是病情一解除，立馬百無禁忌起來。

好在看天氣預報，這幾天天氣都很淡定，不會突然驟變引起身體違和。

這個點本來已經是關燈睡覺的時候了，但是外面還是燈火通明，幾個人圍坐在露天的桌子前，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個沒注意，竟然已經到了快十二點了。不用說，不單是宿舍門，校門也關了。

幾人站在校門外，考慮著是爬校門進去，還是到旁邊翻牆，商量了一下，認為爬校門風險太大，還是翻牆被逮住的幾率小一些，於是又偷偷繞到學校後面的靠近操場的牆角。

“根據我的偵查，就這個地方最好上去了。”

推推搡搡地終於爬到了牆頭，沒想到一下子視野大開，昏黃的路燈照著空曠的運動場，好像打開了什麼神秘世界的大門，又忍不住坐在牆頭不想立刻下去。

素續緣晃著雙腿，笑道；“沒准這裡其實也藏著一個九又四分之三月臺。”

室友笑道：“我還幻想自己是被選中的救世主呢，平時和普通人沒兩樣，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張請帖，到了一個神秘的城堡，從此開啟了我不一樣的人生！”

“我是經常想像古人那樣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背起行囊到世界各地去探訪名人故居、名勝古跡！”

“那俏如來你呢？如果給你一個異能世界，任你選擇人生，你會選擇什麼樣的人生？”

俏如來看著天上的寒星，偏頭想了想，笑著說：“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爺爺經常對我說一句話，他說：你父母盼你好好讀書，我卻只想你明白讀書的意義在哪裡。他說，讀書人應該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倘若不能明白這個道理，那書不必多讀，還不如趁早去路邊擺個攤賣水果呢。我想……”他的視線越過中間的室友，落在素續緣的身上，素續緣只是微笑，目光一錯不錯的看過來，與他交匯在一起。

“其實我想做一個行俠仗義的江湖俠客，既能懲強扶弱，為百姓做主，又不受拘束，來去自由，一面可以為生民立命，一面又能擺攤賣水果，多好呀。”

室友們亂笑：“哇，你這是大隱隱於市啊，和我們一樣！”

少年人心思活絡，一下子就聊開了，聊那些嚮往的、夢寐的關於魔法、關於江湖、關於社會關於未來的事情，恍惚忘了自己還蹲在牆頭。直到有人說：“唉其實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翻牆呢！”

然後是面面相覷：“那麼問題來了，咱們怎麼下去？”

上來的時候，幾個人互相幫助，找墊腳的東西也都能上來，只是下去卻不那麼簡單，第一是牆體有兩米多高呢，二是不知道牆下面的情況，直接跳下去要是不小心傷到就不好了。

正在幾個人猶豫不決是，一道強光突然照了過來，伴隨著一聲大吼：“誰在那邊？！”

俏如來的班主任又被風紀委的領導點名批評了，從校領導辦公室出來，他擠眉弄眼地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上樑不正下樑歪呢！”

俏如來態度極其良好：“老師我們接受批評教育。”

“3000字檢討，寫吧！50遍校規，抄吧！還有，整整一個上午的罰站，自己乖乖到走廊站著吧。”

因為俏如來是班長，帶頭違反校規，他罰的最終，其他幾個忍受了校領導的唾沫橫飛之後就寫了檢討，只有俏如來要罰站。

對此他沒有任何異議。

面對其他人異樣的眼光，俏如來如老僧入定，絲毫不覺得慚愧。過了一節課，素續緣跑過來陪他同甘共苦：“你怎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俏如來像是分享一個小秘密般，悄悄對他說：“第一次罰站，覺得很新奇。很奇怪，原先覺得不可能發生的事，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好像有這麼一種經歷，也不錯。”

又過了一節課，坐立難安的“同夥”們也忍不住跑出來一起罰站。

俏如來看了看他們，幾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一起犯點無傷大雅的小過錯，然後一起受罰，這樣不正是熱血青春的少年他們嗎！

教室裡在上語文課，老師檢查學生的背誦情況，背的是太祖的《沁園春·長沙》，教室裡的那個同學背卡殼了，教室外的幾個人相視一笑，一起接著背了下去：“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少年們清越的聲音迴響在走廊裡，好像穿越了時間，一直傳遞到那個熱血的年代裡，與那個年代的仁人志士們互相呼應。教室裡的學生被他們感染，也開口一起朗誦起來：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這聲音意氣飛揚，熱情澎湃，一直到很多年之後，在這座中學裡，也沿襲著學生們擠在走廊裡大聲朗誦詩歌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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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7-02-10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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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0【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1 誓師，18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1

11.誓師

二月底的時候，學校舉行高考倒計時百日誓師大會，這是每年例行的公事，對於每一屆學生來說，都是十分期待的：因為可以借著公事的由頭偷偷放鬆一下。

按照慣例，誓師大會的流程就是領導講話，優秀學生代表發言，全體高三學生跟著代表念誓詞。而就時間分配上來說，領導講話最為冗長，因為他們永遠有一句：“我再說五分鐘。”

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俏如來被選為優秀學生代表作大會發言。他這兩天除了複習學習，就趕緊抽時間寫了個發言稿，拿給班主任看，結果班主任說：“沒有特色。”要求既有少年熱血和真誠，又積極勵志鼓舞人心，同時還有兼顧領導、老師和學生的情緒。俏如來哭笑不得。

晚自習後宿舍的聚一起討論，室友很是不屑：“這種東西，真有人聽嗎？按照江湖慣例，當天大家肯定都在聊天看閒書呢。”

俏如來無可奈何：“至少領導是會聽的，他們最喜歡聽這種講話，回頭還要評論一番的。”

素續緣把演講稿從他手裡抽出來，看了兩眼也忍不住笑：“‘我必將以身作則，充分發揮班幹部的優秀帶頭作用，帶領同學繼續奮進，決戰高考……’你這寫的太書面了，不像表態發言，像做組織報告呢。”

俏如來連忙站起來裝模作樣地一揖：“那就請素老師指導咯！”

說是指導，其實也不過是按素續緣自己的意思把演講稿改的更加口語化了一些，他還擅自做主加了些熱血中二的話語，隔著桌子上堆起來的資料，偏頭一笑：“你就由著我這麼亂改？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俏如來勾住他的一個手指，湊在一塊竊竊私語：“你改成什麼樣我就照著念，看看你到時候會不會好意思！”

素續緣橫了一眼：“你說的？我跟你說，領導是最喜歡排比句的了，顯得十分有氣勢、有感情、有文化。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把稿子拿過去又自己塗塗改改起來，俏如來就在一旁撐著手臂靜靜看著他。

他想，素續緣想必也是和父親參加過這種造勢的會議吧，是因為父親沒有單獨的時間和他相處，所以捎帶著丟在自己的工作場外？

俏如來記得小時候偷偷去找父親的情景，單位的門衛認識他，就告訴他史豔文的辦公室在哪裡，還特地叮囑他史豔文在會議室開會，暫時不能見他。俏如來於是跑去父親的辦公室，門是關著的，他夠不著門把手，又摸索著去找會議室，看到會議室外面的橫幅、宣傳板，他只在外面徘徊，不敢進去打擾。在門外坐了很久，只聽見裡面抑揚頓挫的講話聲，肚子都等餓了，裡面終於散會了，然而他喜笑顏開的開口喊爸爸時，史豔文不知和另一位領導討論著什麼，也沒看到他，直接走了，他人小腿短追不上，又被人群隔斷，等人都散了時，早就找不到史豔文的身影了。他在階梯上坐了很久，也沒人理他，直到收拾會議室的主任來，才驚訝的問他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了，末了還將他訓斥一頓，說小孩子怎麼能跑到這種地方來玩呢？他當時心裡委屈極了，他想，我不是來玩的，我是來找爸爸的。可是爸爸並沒有看見他。還好後來是門衛沒看見他出去，來找他，才把他帶出去，聯繫了史豔文。史豔文因為愧疚沒有時間陪伴兒子，偶爾出差去參加什麼諸如企業招商會時，會將他也帶去，讓他在會場裡自己玩。儘管俏如來的目的，自始至終都不是玩。

其實這些話寫了也沒多大用處，努力的人無需他人督促，不努力的人也不是喊喊口號就能脫胎換骨的，所以，俏如來也由著素續緣隨便改。

除了演講稿，還有一件事是每個班都要準備的，就是誓師的口號標語。口號標語也是各個班暗自較勁的一個體現，哪個班的標語更標新立異引人耳目，整個班就算是贏了。

素續緣看著已經貼在黑板上方的橫幅，趴在桌子上笑了一整個上午。俏如來忍不住揉揉他的頭：“你快夠了啊！”

素續緣使勁兒憋著笑問他：“這誰寫的？”

不怪素續緣笑，說起來，好歹他們班還是個優秀班呢，他原本以為他們的標語不管怎麼說，那也該是文采飛揚氣勢磅礴的。早上他一路從其他班經過，看到其他班大多是什麼“十數載寒窗苦讀挑燈夜戰都只為今朝一役，千百日奮筆疾書繼晷焚膏終成就蟾宮折桂”“臥薪嚐膽酬壯志，筆耕不輟寫傳奇”“瑞雪今來兆好景，喜鵲登枝報佳音”，再不濟也是個“直掛雲帆濟滄海，奮戰高考得高分”然後他看了看他們班的橫幅，憋不住又大笑起來。

“不怕苦，不怕累，將來少受一點罪！”如此的簡單粗暴單純不做作……

俏如來搖了搖頭，笑道：“還能是誰！”

素續緣瞪著眼看他：“這個風格……不會是班主任吧？”

“嗯，就是他。”

兩個人正抵著腦袋悄悄議論呢，就聽見俏如來旁邊的玻璃窗“唰”的一聲響，正主就幽幽現身了。

俏如來驚魂未定地瞅著窗外一臉和藹可親的班主任：“老師您走大門好嗎！”

班主任笑眯眯地問：“你們倆湊一起說什麼體己話呢？”

素續緣被他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班主任那奇葩的用詞狠狠惡寒了一把：“老師您有話好好說。我們沒有上課講小話，也沒有偷看雜書。”

班主任雙手撐在窗臺上，問：“演講稿寫的怎麼樣了？”

俏如來忙將修改過的演講稿雙手奉上。

班主任一看就笑了，抬頭問他：“畫風截然不同了，你那位代筆先生真是夠隨性的。”

俏如來一臉真誠的表態：“我也覺得很不錯。”身後的素續緣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轉身去找別人說話，被俏如來背著手抓了回來。

“老師你看這寫的多有感情啊。”俏如來繼續說，“‘我只有繼續發揚吃苦耐勞堅韌不拔的學習精神，才能取得好成績，才能對得起祖國和母校的培養，才能不辜負老師和父母的期待，才能為母校增光，為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而打下堅實的基礎……’”

班主任一臉笑謔：“‘只有……才能’這個句式用的真好！”把演講稿還給他：“多寫點。”

俏如來將演講稿回身遞給素續緣：“咯，聽到了？多寫點，代筆先生，請吧！”他的右手依然抓著素續緣的左手沒放，素續緣被他抓得掌心都出了汗，趁機脫出手來，盯著桌面，目光閃爍：“那你還沒給代筆費呢……”

俏如來目光掃到他通紅的耳根，詫異地“咦”了一聲，伸手去探他額頭，一邊嘀咕：“沒有發燒呀，可別又感冒了……”

後排不小心從書縫裡瞅到他倆動作的女生表示：眼睛都要瞎了。

誓師大會當天，老天爺十分的給面子，天氣晴朗，春風浩蕩，鳥語花香，彩旗招展。在體育場上方塊似的整整齊齊擺著各個班的方塊，全年級三十多個班，基本都是按男女各兩行來排的，班幹部分別安插在行首和行尾監督紀律。市教育局的領導和校領導們興致也很高，激情昂揚的發言和寄語說起來就上癮了。雖然還是春天，但是被太陽曬久了也還是受不了，不少學生直接把校服頂在腦袋上，低著頭在陰影裡背單詞看小說嗑瓜子。

素續緣躲在前面同學的背影裡寫數學卷子，他本來什麼也沒帶，因為實在聽得昏昏欲睡，就把旁邊同學帶的卷子借來寫了。突然身邊一陣陰涼，他抬頭一看，是俏如來檢查紀律過來了。訓斥那些吃零食講閒話的同學消停點，又低頭看他，見他試卷上的名字不是他的，也明白過來，微笑問他：“很無聊？”素續緣很實誠地點點頭，俏如來將校服往他頭上一蒙，順手將一本書塞到了他懷裡，低聲說了句：“給你個好玩的消遣。”後離開。

素續緣看著手裡的一本漫畫烏龍院，忍俊不禁。想必是俏如來剛才從哪個不聽話的學生那裡收繳上來的，眼下卻塞給他，明顯的“假公濟私”！素續緣忍不住心裡升起些小小得意。

度時如年的兩個半小時過後，領導們總算是講完了，之後紛紛表示還有公務在身，提前退場，接下來就是優秀班主任表態了。領導們一走，班主任也懶得多應付，每個人說了個五六分鐘就下來了。而俏如來正好是第一個發言的學生代表，由於學生發言都是脫稿的，所以演講稿都是提前背熟了的。

素續緣看著講臺上的俏如來氣度優雅的演講，突然覺得有點可惜，寫了那麼多廢話讓他背，早知道就少寫一點了。目光一轉，發現不少學生，尤其是女生竟然都對著俏如來熱烈討論著什麼。周圍比較嘈雜，而且隔的遠，他也聽不清她們在討論些什麼，但看她們的神情，倒像是在花癡，於是素續緣又深深淺淺的鬧心起來：這個俏如來，這麼招人惦記可怎麼好！

對於學生們來說，發言結束後，最後一項誓師才是重點，因為這個是全體學生都能參與的，尤其是全班一起吼口號的時候，那種萬點水滴歸大海的暢快和集體榮譽感，是能讓哪怕平素一副生無可戀心態的人也熱血沸騰的。

每個班都拉起了自己的口號橫幅，接著，從東往西，一個班一個班依次響起氣勢雄渾的吼聲，海浪一樣的湧了過來，拍到了俏如來他們班上。

素續緣本來還在想，這麼羞恥的口號喊出了多丟人啊，然而等到那種熱烈的氛圍真正到達的時候，原本的吐槽和彆扭竟然都消失了，只剩下盡力呐喊的念頭！

“不怕苦，不怕累，將來少受一點罪！”

吼完這一句，周圍的班級也回以熱烈的歡呼，在這一刻，學生們方才明白，所謂的班級榮譽、名次較量，在這時都被拋諸腦後了，唯有盡情的發洩胸中的情緒才是最本能的反應。

被賦予神聖鄭重色彩的誓師大會，沒有經歷的人或許會好奇，經歷過後的或許會不屑，然而此時此刻，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他的真正意義。苦也好樂也罷，都借著這盡情的一吼，借著這冠冕堂皇的誓言，統統宣洩給了廣闊的天地。

誓師大會結束後，先前從牆上揭下來的橫幅還得繼續掛回去，俏如來站在椅子上掛橫幅，另一邊的素續緣卻不大配合，欲言又止了好幾回，素續緣還是忍不住了：“真的不能建議班主任換一句口號嗎？這個看著太中二了，完全不想掛出來。”

俏如來笑：“那我去跟班主任申請，請素大才子題詞？”

素續緣要去踹他，隔著黑板的距離，踹不著，他乾脆跳下椅子，跑過去把俏如來也給拽下來了，倆個人正在打鬧，室友看不下去了：“你倆掛個橫幅都這麼膩歪！趕緊掛好了放假出去玩！”

誓師大會是週六，結束後順便放個一天半，根據老師說的，這是他們整個高中最後一次放長假了，即使是之後的五一勞動節，他們也只會有一天的假期。

正好此時春光大好。

室友們約了班上玩的好的幾個女生，一行六七個人一起出去踏春。幾個人都辦過自行車卡，這時候這好用得著。於是買好了風箏，就騎著自行車去往郊外的田野。

這時節，和風駘蕩，春衫輕薄，脫去了冬日的累贅，正好適合外出遊玩，又因為是週末，郊外的農家樂格外熱鬧，一行人將自行車放在附近的停放點，也去租了幾套器具，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野炊，女孩子們燒烤，男孩子們則在農人的漁池邊釣魚。素續緣不肯釣魚，就幫女生們安置燒烤架。

俏如來臨水垂釣，一回頭，就看見素續緣垂著眼眸擺放燒烤，嘴邊噙著一點輕微的笑意，頭發軟軟的搭在額前，好像有些憂鬱的樣子，他才想問，忽然又想了起來，小的時候，風采鈴是常帶著他們倆個到郊外來釣魚摸蝦的。

“續緣！”他笑著叫了他一聲。

素續緣一抬頭，見他捧著條亂蹦亂跳的小魚朝他笑：“接著！”他下意識的一伸手，捉住那條扁扁胖胖的小魚，奇道：“這是‘洋婆婆’，不好吃，而且命特別硬！”

俏如來噗嗤一聲笑了：“誰讓你吃了！給你帶回去養著玩的！”

幾個女孩都沒這種魚，連忙圍過來看，愛心氾濫的拿自己的便當盒洗乾淨了裝水來養著，又嘰嘰喳喳地討論喂什麼給它吃，素續緣提議了一句“喂蟲子”，被女孩子一起掀了開去。

素續緣被這麼一鬧，心中一點愁絲也消散了，他蹭過來蹲在俏如來旁邊看他釣魚，每次俏如來的鉤有動靜他就一根小樹枝扔了過去，專門搞破壞，後來被釣魚比賽輸了俏如來按在地上一頓癢癢撓，直到他笑的喘不過氣才放過他。

本來好好的燒烤，由於女孩子們“玩魚喪志”給烤糊了，而大廚素續緣又在被班長修理，所以最後還是吃的自己帶出來的零食填肚子。

農家樂周圍除了幾方魚塘，就是油菜花地了，間雜著一片片的紫雲英和阿拉伯婆婆納，偶爾從田埂邊斜出一樹桃花杏花，風景如畫，令人賞心悅目。

俏如來買的是只海魚風箏，他在前面牽著線跑，素續緣舉著風箏跑著往天空一拋，逆著春風，風箏搖搖擺擺的飛了起來，越升越高。

看俏如來溫溫把控著風箏線，素續緣背著手慢騰騰走過去同他並肩，仰頭望著那只在視野裡變小的風箏。

風箏上有兩個名字。

“魚入大海，情歸天地。”俏如來用恰好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

素續緣的目光轉到他身上。這是他第一次聽俏如來談到“情”這個字。

俏如來看著他，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他貌似不經意的說：“大概是……天地為證？”

素續緣胸口一熱，他想，那些喜歡俏如來的女孩子一定不知道，這個人能把情話說的多麼的含蓄雋永。

雖然不曾明言，但是，你知我知，天地為證。

ps：算表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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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17-02-11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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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2 青春，19F

(俏如來&素續緣)昔我12

跳起來一個麼麼噠！

12.青春

隨著高考的臨近，整個年級的氛圍也越來越緊張，午休時間，從走廊一路走來，兩邊教室靜悄悄的，教室裡除了部分學生趴桌上小憩，其他的都是爭分奪秒地在練習試題。

然而教室外面，暖風輕拂窗臺外吊著的藤蔓，爬山虎也蔥蘢地爬上了牆壁。

——夏天悄悄的來了。
俏如來回到教室時看見隔壁班的兩個女生正在他們教室的窗外張望，見了他，兩個女生眼睛一亮，其中，紮馬尾的女生將那個披著長髮看著十分文靜的女生往他面前推了一推。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是啊！”馬尾的女生性格活潑些，她看了看女伴：“是音音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俏如來看向那個文靜的女生。這個叫音音的女生抬頭往窗內看了一眼，又低下頭來，顯出有些害羞的樣子。

俏如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正好能看到素續緣安靜俊秀的睡顏，他心裡一動。

果然，音音開口：“史精忠，我想請你幫忙把這封信交給素續緣同學……”她雙手遞出緊攥的信——信封是外面文具店賣的卡通信封，封皮上也只寫了“to素續緣”幾個字，角落裡是一對少年男女手拉著手的圖案，很多女孩子用的文具上都有這個圖案，因此這信封並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俏如來知道信裡寫了什麼，這個女孩子多次找機會和素續緣說話，他是知道的。
所以俏如來沒有接，他只是笑：“既然是給他的信，我不方便收。何況，續緣就在教室，我叫醒他，你親自交給他吧。”

“……”音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紮馬尾的女生立刻跳出來擺手：“不了不了，還是請你幫忙……史精忠，你是班長，不會連這一點小忙也不會幫吧？”

俏如來笑著問：“為什麼會想到讓我送呢？”

“這是音音的……嗯，一點想法，直接給當事人多不好意思，你和素續緣關係那麼好，你幫幫忙，說一下嘛！”

俏如來往教室內看了一眼，素續緣睡的安穩，並沒有醒的跡象，他於是神色鄭重的對音音說：“很抱歉，我不能替你送信。另外，身為班長，我想我得為我們班的同學多考慮一些，素續緣為了考上心想的大學，現在每天備戰高考，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你如果是學習上的事情想找他幫忙，他大概可以幫忙，但是如果是與學習無關的事情，恐怕愛莫能助。”

音音臉頰通紅，將信封揉進手心，然後垂下了手臂。她的女伴不高興了：“誒，史精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大家是同學呀，過不久就高考，之後也許都沒機會再見了，有話當然是趁現在說啦！”

音音拽了拽她的衣袖：“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了。我們回去複習吧。”

俏如來看著她們的背影，心裡歎了口氣：如果是其他人，他倒是樂見其成，只是……他的目光從百葉窗裡爬進去，輕飄飄落在了那個人熟睡的眼睫上。

他定下的人，就不能總讓其他人肖想著了。

趁著午休時間將上午英語老師留的幾篇閱讀理解寫完，自己對了對答案，差不多的時候，又翻開筆記本整理知識點。黑板旁邊的倒計時日曆已經翻到三十幾天了，剩下的日子，主要都是梳理知識點。俏如來平時穩紮穩打，只要考試的時候不出意外，對於計畫中的學校是有十足把握的。在這一點上，他也不用擔心素續緣。打從一開始，他們兩個就不是為了爭什麼省狀元市狀元之類的名號，因為對將來已經有了確切的規劃，所以複習起來遊刃有餘，倒是沒有其他人的那種緊張。

至於他對隔壁班女生說的素續緣“每天備戰高考，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推脫之詞。

他靜悄悄的儘量不弄出聲響，不過素續緣到點還是醒過來了，被蓋在身上的外套弄的有點懵，清醒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將外套揉成一團在懷裡抱了一會兒才還給俏如來。

素續緣問他：“你沒午休？”

“嗯，遇到一點事情，不想睡。”

“什麼事？”

看他緊張的樣子，俏如來想笑又不敢笑，故意繃著臉，一臉深沉的問：“經常有人對你表白嗎？”

素續緣：“？”

他的一點疑惑在俏如來困擾的神情裡變成了小小的心慌，他不知道俏如來突然這樣的問是真的詢問自己還是想引出接下來別人對他的表白。事實上，因為他們兩人都是學校極為出色的人，所以不乏女生愛慕，但多數女生有分寸，即使喜歡他們也只是出於一種崇拜的喜歡，偶爾收到的大膽表白也是類似於“啊啊啊我很喜歡你呀”的那種花癡型。唯一一個他認真領會並且接受的表白，只有俏如來對他的。

素續緣眼角餘光瞥見教室裡沒人注意到他們，於是伸出手指悄悄勾了勾俏如來的手指，聲音很輕很軟地回答：“沒有經常，他只表白過一次，還是對的暗號。”說到這裡，他自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俏如來看著他的樣子，就覺得滿心裡都是溫柔的風在鼓動，撐得心跳都格外鮮明起來，於是，他就很想親親素續緣。

但是下午的上課預備鈴聲響了。

素續緣縮回手指，還沒有完全離開，就被俏如來一把握住了藏在課桌下。兩個人挨得近，就算拉著手，別人也看不到。素續緣也就沒執意掙開。他看了看俏如來一本正經看前面黑板的側臉，輕輕在他手掌心裡撓了撓，撓得俏如來的心裡也癢癢的，又不好立刻就整治他，只好更用力的將他的手捏緊。

風吹過來的時候，有絲絲清涼的況味，像是春日裡細雨染濕杏花，又像是夏夜的草叢裡偶爾閃出一隻螢火蟲。

眼下是春夏之交，氣候最為宜人。所有美好的、溫柔的、浪漫的情懷，都在這樣的季節裡瘋狂生長。

在半個小時路程之遠的名校裡，有多情的才子寫了一首關於愛情的三行詩，很快這詩意便蔓延到大江南北。正是青春年少的學子根本受不起這樣的撩撥，就像春風一來萬物復蘇一樣，那些年輕的心也跟著鼓噪起來，仿佛是一夜間，校園裡到處都是三行詩，關於愛情的、友情的、親情的，甚至於對二次元三次元偶像男神女神的。

學校見學生們熱情這麼高，就趁熱舉辦了一個原創三行情詩比賽，所有優秀的詩都寫在漂亮的便簽貼上封在塑膠卡套裡然後掛在那個文藝氣息濃郁的花廊下。

花廊因為兩邊分別是圖書館和教學樓，而且由花壇和樹木簇擁，環境清幽，平時也是學生們早讀晚讀和課下看書的首選地。花廊上披垂的大多數多年生的綠色藤蔓植物，春暮時節開小白花，而東邊靠牆院的一段則是攀著荼蘼，此時正是最後的花期，風一吹，晃晃悠悠往下落，很有飛紅落花的詩意。令人會心一笑的是，那些寫著三行詩的便簽卡套不是掛在繩子或釘子上，而是直接用彩線系在垂下的藤蔓上。

素續緣看著那些飄蕩在花廊下的彩簽，尤其是不少在末尾注明給俏如來的，癢得牙根疼，奈何他不會寫詩，要不然也得掛一個上去調戲調戲俏如來。

英語老師還在講完形填空的做題技巧，素續緣將聽力試卷折來折去疊成一顆愛心，又拿紅色水芯筆在上面不停的亂塗。俏如來本來專心致志地聽課，被他紙筆摩挲的聲音吸引，扭頭去看他，素續緣似乎毫無知覺，依舊心思散漫卻又無比專注地塗紅心。俏如來看他，看著看著就將周圍的一切濾鏡模糊掉了，老師在講什麼，同學們在應和什麼，窗外的風吹的什麼訊息，都變成一團夢幻的背景，眼中唯一一個清晰的畫面只剩一個素續緣，那樣好看的、有時文靜有時調皮又意氣飛揚的素續緣。

下課之後沒去食堂，週六晚上沒有自習，仍是按照以往的慣例，舍友一起出去吃。學校的後街有很多平價飯館，專門針對學生和附近居民的，好吃量多還便宜，且老闆老闆娘都是很熱情會說話的人，很受學生們的歡迎。去經常光顧的那一家結果發現沒有營業，問了老闆，說是廚師回老家奔喪去了，這兩天歇業。有人提議去家廚吃，因為有點遠，平常他們很少去，正好今天也沒有很趕時間，正好優哉遊哉的逛過去。

家廚是小碗菜模式，近年來流行起來的中式速食，也算本地一大特色，每碗也就3到8塊錢，對學生而言完全沒壓力，唯一的缺點是，男孩子飯量大，何況又還都是長身體的階段，小碗菜根本不夠吃。他們宿舍六個人一起點了十二三個菜，還嚷嚷著不夠再點，還好飯是免費管夠的。

飯桌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情詩戀愛女生的話題上來，這一聊才知道，原來他們宿舍有兩個已經談戀愛了，還都是文科班的女生。話題一扯就轉到俏如來和素續緣身上，因為他倆的樣貌和成績，哪怕是放在全校來看，也是佼佼者。

“俏如來有未婚妻我們都知道，去年還看到過。那續緣你呢？很少聽你說自己的事啊，你有談過戀愛沒啊？”

俏如來笑：“我沒未婚妻啊……”

大家不理他，堅決認為他是欲蓋彌彰，都逮著素續緣問。

俏如來未婚妻的事情，素續緣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所以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笑：“我啊，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不過……”他一不過，俏如來就神色微變，他繼續說：“我記得我爸跟我說過，曾經給我說過一個，是他一個朋友的女兒，姓柳，年紀比我大，長得也很好看。”

“哇！你也有娃娃親啊，跟俏如來一樣！怎麼你們都有訂這種親，我怎麼就沒這個桃花運呢……”室友還在念叨，被俏如來一巴掌拍下去。他盯著素續緣問：“後來呢？”這件事情，素續緣卻是從來也沒有對他提起過的。

素續緣當然沒錯過他的表情，一臉坦然又帶些促狹的笑意：“後來啊？那位柳姐姐嫁給別人啦，就沒有後來了。”

眾人不滿的譁然，然後被素續緣轉移目標到另一個室友身上去了。

吃完飯散夥，有的佳人有約，有的去遊樂場放鬆，還有的表示要回教室寫卷子，素續緣拉了俏如來去壓馬路。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色還是昏蒙的亮著，走到江邊的時候，恰好華燈初上。江岸上都是晚飯後來散步的市民，以及來跳舞的中老年人。幾乎每個寬闊的廣場上都有歌舞喧囂，有人唱有人跳有人圍觀，小孩子在一旁打打鬧鬧，跑來竄去，還撞到俏如來身上。

素續緣扶了他一把，問：“你在想什麼呢！”

俏如來看著拍岸的江水，似乎是笑了一下。兩人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下歇息，他才緩緩開口，說的很慢，像是怕被人錯聽或是錯過了：“素續緣，我剛才在想，我們真的是分別的太久了。”

素續緣沒有搭話，聽他繼續說。

“我有些不確定。之前我在想，如果兩個人是心意相通的，那他一定也是能感受到我的心意的。但是剛才……我又想，感受是一回事，真的剖白又是另外一會事。雖然……雖然我覺得自己是很瞭解你的，但認真想一想，我們那麼久沒見過了，我其實並不很瞭解你的。分開的那些年裡發生了什麼，我並不完全知道。”

素續緣撐著手湊過去，眉眼彎彎，笑意盎然：“所以，”俏如來這是吃醋嗎？他心裡得意洋洋，就更加放肆了，匍在他耳邊問：“你想知道？”

俏如來一偏頭，他的臉龐就在眼前，很好看的……花木的影影綽綽裡像柔風一樣的笑臉，俊秀的眉目，淡紅的嘴唇。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江水的聲音不斷在耳邊擴大，大到與心率齊聲，他忍不住挨近了些，聲音像夢囈：“想的。”

“全部……”素續緣傾身過去。

很軟的觸感，又溫又涼，腦中浮現女孩子們愛吃的棉花糖，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素續緣突然噗嗤一笑，身體一放鬆，軟了下來依靠在他身上，頭枕著他的肩，摸摸嘴唇，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然而想到剛才的情形，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乾脆捂住臉歎氣：“唉，俏如來呀……”

俏如來伸手輕輕貼在他臉上，燙的很，他小聲說：“我臉上也是很燙的……”

“你還好意思說……”素續緣瞪他：“真是糟糕透了！你是第一次這麼親人的？”

俏如來點頭，他其實也是害羞的，但是他堅持認為：“不糟糕。”

素續緣說：“但是我看別人不是這麼親的。”

於是俏如來就笑：“那請素大公子指教！”

“什麼……”

說是指教，他自己卻先低頭湊過去。
“等……會有人路過的。”

“反正天黑看不清。”

素續緣還在掙扎：“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唔。”

剛才問的什麼，反正都不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素續緣堅決不肯同他並肩走了，他的臉紅的跟煮熟了似的，拿手背貼了好久都不能降溫。他在前面走的飛快，俏如來跟在後面慢悠悠。路過甜品店的時候，他就高聲喊素續緣的名字，買了兩個甜筒，一人一個，貼在臉上降溫。

素續緣忿忿不平：“為什麼你都不臉紅？”

俏如來就很開心的笑：“不是的。我因為經常在公開場所發言，所以能很快調節情緒。”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炫耀的？！

穿過花廊回宿舍的時候，素續緣又看到了那些寫三行詩的便簽，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俏如來，說：“我不會寫詩，不會表白。”然後捏了捏校服口袋裡的東西，向他拋了過去。

俏如來接在手裡一看，卻是他下午塗的一顆紅心，心裡就突兀的跳了一下，泛起許多酸酸甜甜的情絲。

他想，真好，能在這樣的年華里與你重逢，真好。

就算我們分別了許多年，就算從前懵懂青蔥，但是現在，我知道，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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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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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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