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5 【天魔X圣母】闻岸生蒹葭（22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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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yin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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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2-11-06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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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写得很细腻，好喜欢太太的天圣文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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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izhong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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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2-11-06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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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05 【圣母X天魔】?岸生蒹葭

太太又?文了！！！?太太打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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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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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2-11-0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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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今夜的烛火更加明亮，像是开战时用的火把才能点得这样亮、这样炽热。圣女司感觉浑身都浮起一层薄薄的寒意，但她还是忍住颤抖的本能，伸手轻轻地搭在发上，乌黑的长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珠钗，现在她一件件摘下，黑发散落，现在她又解下衣物，最外层的华服丢在脚边，只剩下最贴身的一件衣物。而天魔就坐在榻上，在圣女司颤抖着手要将最后一件衣物解下时叫停了她。
“不用再继续了，现在就坐到我的身边吧。”天魔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地披在圣女司的身上，像是为弱不禁风的花朵添加新的保护。
“您在玩弄我。”圣女司不满，但还是下意识地抓紧身上新的衣物，她尚且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是为了花凋族牺牲这样的宏愿奋不顾身，但真正做到这一步还会本能地迟疑：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尤其在天魔为她披上外套后，尖锐的心气反而被弱化了。
“我没有玩弄你。”天魔说道，“我还是更喜欢你自然流露的样子，当时我觉得你很美丽，而你现在却变得……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像是被脸谱化的命运牵着你的手做出这样的行为，我并不乐意看到，何况你是我的妻子，你本应该和我一样，不拘泥于任何约束。”
“可是您之前同意了，现在又拒绝了我。”那件外套是温暖的，它是属于天魔的衣物，比圣女司的体型宽上许多，但圣女司披着这件外套也不觉得别扭，她捏着外套的领口收紧，好让这件宽大的外套不至于滑落。这件外套上没有任何气味，天生就对气味敏感的圣女司有理由怀疑，她面前的天魔很可能只是一个单薄的影子，只有影子才不会在贴身衣物上留下任何气息。
“如果继续脱下，那你藏起来的匕首又该放在哪里。还没有到可以对我挥刀的时机，武器还是放起来吧。”天魔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全然没有考虑到圣女司瞬间凝固的表情，而他自己还是贴心为妻子考虑，为了妻子的体面，“何况你只是抱着出刀的机会，赤身裸体会让你不舒服的。”
闻言，圣女司几乎握不住身上的外套，她感觉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沉重到无法承受，贴着肌肤藏起来的匕首此刻化作最冰冷的寒冰，原来她所有的计划，天魔都知道。更有甚者，从天魔在她还未察觉时就已经将她看得太彻底，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杀死他。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让她出嫁，见到这样的人。即使花凋族以花王为首，面对这样的人，圣女司还是觉得花王失算了。从一开始花王对她道歉，策反她的侍女，甚至送给她这把纯金的匕首，都是在自欺欺人。圣女司相信自己对于天魔是没有感情的，否则她不会对于联姻一事如此放权，也相信只要自己有机会，一定也会将匕首刺进天魔的胸膛，为了花凋族，哪怕只是为了此刻窘迫的自己。
而天魔却还能当一个超然的角色，更像是要在圣女司的心头重新插上一把刀。
“你知道花王送给你的匕首的目的吗？”
圣女司不假思索：“我知道。为了日后能够杀死您。”
“你很诚实。”天魔没有因为圣女司的回答而愤怒，倒像是对于这一事了然于胸，他就在主导所有事情的走向。
“在您面前掩饰毫无必要。”圣女司嘲讽地笑了笑，现在她也不继续站在天魔的面前，既然和盘托出，她也觉得自在了些，她身上还披着天魔的外套，坐在天魔的身边，没有任何恐惧地看着天魔。
“但也很愚蠢。”
天魔看着圣女司那张脸，依旧是美丽的，在夜晚也像是一轮明月，但这张脸又与他记忆中带着残忍决绝的美截然不同，属于一张注定要殉道之人的脸。圣女司应该是这样的吗？对于花凋族的一切，天魔不曾了解太深，也不想妄加猜测，如果只是初次看到的模样，或许是这样的，能够为了花王、花凋族不惜一切，但他后来见到的圣女司可不是为了过去而自愿牺牲的样子。
“您凭什么这么说。”天魔比圣女司还要高，以至于圣女司不得不抬头看着天魔，遗憾的是，天魔至今没有在她面前脱下面罩，她不明白天魔的表情。天魔是怎么看待花王，又是怎么看待作为联姻妻子的她？心中的疑惑、被拆穿的恼怒与发现于事无补的悲哀都融化成了一滩血水，堵在心脏里，就连心跳都停顿了，时间流动的声音在心口不断放大，圣女司恍惚间又回到了出嫁前的夜晚，她杀死了自己的侍女，亲手用花王赐予的匕首杀死了她，那侍女在死前还未曾察觉到恐惧，头颅掉进水里发出扑通的声音。现在这串落水声在圣女司的耳边响起，一阵一阵、接连不断。
“你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就连花王也不会让你杀了我。”天魔含笑说道，即使圣女司看不清他的脸也能察觉到现在的天魔非常放松。
“就当作是普通的嫁妆，魔界尚武，容得下一把匕首。”
天魔放松的姿势稍微变得认真了些，他仿佛对于自己的妻子有了好奇，但他只是让圣女司坐得离他近一些。“虽然我之前见过你，但你也的确没有好好看过我，花王把这个任务给你并不妥当。”天魔说着，全然不介意自己后面说了那些让人震撼的话语，“这把匕首注定要见血，花王只是给你用以自戕的机会啊。”
花王对圣女司的抱歉，包容了圣女司后来任性的行为之时，这把匕首就注定要背负的使命，并不是为了刺杀魔界之主，这个殊荣花王绝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只要天魔还没有妻子，花王现在送上的人就会是天魔唯一的妻子，纵然天魔无限，未来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只要圣女司嫁去魔界，她就必然是天魔的伴侣，而这把匕首就是为了圣女司稳固了在魔界的地位后自戕，属于圣女司的血将彻底霸占天魔身边那唯一的位置，没有人能够越过死亡，只要圣女司死了，以天魔的妻子身份死去，花凋族就永远能够享受着天魔特殊的愧疚与容忍。
所以那把匕首，从来不是为了杀死天魔。
圣女司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借口，她瞬间就明白了，天魔说的才是真理，所以她以为自己的行为被花王包庇是出于圆满这场联姻的需要，是为了让天魔认为她是纯良的女子，何等可笑啊，她自以为对那侍女不加以掩饰的怜悯，原来花王也是这样看着她！
天魔不知何时动手了，他在圣女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隙就夺走了那把匕首，纯金的匕首在天魔的手中如同跳跃的焰火，天魔端详片刻，又将匕首抛回圣女司的怀中。
“当真心甘情愿？”
圣女司看着落在怀中的匕首，最早她以为这是赏赐，一个注定有死无生的任务，现在这把匕首就在她的眼前，刺穿轻薄的傲慢。但她还是咬牙回答：“花王之愿，即花凋族之愿，我并无悔。”
“那你去死吧。”天魔说道。
圣女司握着纯金的匕首，她似乎就在等待着天魔的这句话，眼中没有一滴眼泪，嘴角还带着惯性的笑容。这才是结局，或者是归宿，从一开始她知道自己将要联姻时，侍女比她更加积极准备着大婚，花王召见她并且对她道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命运。而从天魔的口中得到这个结果，显然比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更加合理。
而圣女司接受了。

[ 此帖被透明怪物在2022-11-10 01: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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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夜惑影

分手不是結束，而是成全那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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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2-11-09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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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真的把聖母的猶豫和掙扎都看的很透，
甚至還像是講平常事一樣的說出花王賦予聖母的任務

放開了原先緊握的手,讓對方去了自己永遠
無法觸及的地方.....
那.....自己呢?
自己又何嘗不曾後悔過.....
但...或許也只有如此.....
才能夠把彼此邁向未來的腳步,更加
更加的堅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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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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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2-11-10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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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圣女司杀过很多人，知道该如何杀人才能一刀毙命，这对于她而言并不难。而这一次她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她没有犹豫，甚至不给自己后悔与迟疑的机会。她无法杀死天魔，只能完成花王的期待，或许天魔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花凋族有所补偿。
但她没有死。
本该刺穿心口的匕首稳稳地穿过天魔的手掌，原来天魔也非钢筋铁骨，在这样的刀刃下也会受伤，露出的一小截刀尖如淬过毒，反射着深沉暗淡的光泽。魔王的血从伤口处不断流溢，不知道痛饮过多少人血的匕首几乎融化了。
魔王的血溅在圣女司的脸上，落在她的眼角，像是一滴凝固的痣。
“不应该是这样……”圣女司喃喃道，她松了手，那把纯金的匕首钉穿了天魔的手掌，她毫发无损，却一无所有。
“有什么不应该？”天魔反问道，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也不在乎手中的伤势。
“新婚之夜不应该是这样的。”
“新婚之夜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天魔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可是我第一次结婚。”说到后面，圣女司第一次有些茫然，她似乎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无论之后发生什么，她都应该死的，可是现在事情的走向超出预料，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那我也是。”天魔回答，“这也是我第一次婚礼，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天魔说得坦荡，圣女司低下头不想看他，不是因为心虚，只是因为别的情绪。最初她只想当一个刺客，一把匕首，花王赠与她的纯金匕首被她藏得很好，那么多侍女服侍她，却无一人发现圣女司藏起来的匕首。也有可能花王送来的就是一把匕首，只是圣女司才是用来盛放匕首的鞘，现在匕首被人夺去，圣女司就失去了力气。
错了，都错了。圣女司恍惚地想着，不管怎么样，她太心急了，新婚之夜不应该是这样剑拔弩张。
那应该怎么做？圣女司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平滑的音节，似乎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积压着她的心口，夺取呼吸，就连意识与情感都被接管，只剩下那个声音不轻不重地说：“新婚之夜应该交换信物。”
这句话天魔认同了，他思考片刻，直接从手中将纯金匕首拔了下来，匕首在被拔出时呈现出半融化的状态，被血染成乌黑。天魔轻而易举地将这把匕首扭成一只蝴蝶，并不精巧，但他将这只蝴蝶戴在圣女司的发上。
“这样就好了。”
“那我没有信物了。”圣女司说道，“你把我的信物抢走了，我没有信物可以给你。”
“我不介意。”天魔说道，“你并不承认我是你的爱人，作为名义上的丈夫也不介意小小的嫁妆，如果你想要给我什么，明日可以去大殿上随意挑选你认为适合的东西。”
“那些是你的东西。”圣女司忽然笑了，她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知道了天魔流露出的一角，“那我只能把我自己，或者把爱给你了。”
窗外的月色越发深沉，殿内只有烛火是明亮的，但圣女司却觉得窗外的月亮就如同室内的烛火，距离她太近了，近到发出血红的光，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点燃，而她眼角的那滴血融化，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脸颊流下，仿佛是一道伤痛的痕迹。
天魔对她堪称仁至义尽，即使妻子想要杀他，他也淡然接受这份杀意，无声无息地将之化解，还能够为妻子送上一份礼物。此时天魔从地上捡起了圣女司掉落的衣物还给她，圣女司接过衣物愣了片刻，最后又一次将衣物踢到地上，身着单衣躺在天魔的身边。这一晚，他们距离太近了，近到能够感觉到彼此身上散发出的温度。圣女司小声地说她不知道自己能给予天魔什么，她好像是死了。那个杀伐果决的女人褪去蚀骨的异香，就如同是非河畔燎天烈火被压制，剩下灰烬中还没有烧光的植物，有干枯的芦苇，也有尚未抽穗亦或者方才生出雪白的芦苇。
天魔安慰圣女司去休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一夜的事情。听到天魔的回答，圣女司感受到不可言语的疼痛，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饰，现在是纯黑的金属，像是用最锋利的刀锋作为翅膀的蝴蝶，太冷了。但天魔握着她的手，像是给予她新的勇气。于是圣女司问如果不只是这一夜呢？
还有许多日日夜夜，还有无数的可能，甚至她会成全花王的愿望，用最惨烈的办法死在天魔之妻的位置上。
“你不会的。”天魔笃定地说，“你已经为了花王死过一次了，魔界的血已经流出，你是自由的。”
“但我是花凋族人，而非魔界人。”
“从你踏入魔界那一刻起，你就是魔界之人，你身上流淌的就是魔界最尊贵的血。”天魔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用‘爱’来回答我。我说过的话并非虚言。”圣女司突然道，她莫名很想知道天魔对于那句话的反应，她也做好准备，如果天魔同意，她会这么做的，绝对会这么做。但天魔没有给她想要的回答。
“我不会用任何东西绑架你，你是你自己的，爱也是。”
圣女司还不知道未来会是何模样，她接受了天魔的礼物，抛弃了花王给予她的身份与赠礼，甚至连同血脉都舍弃了。现在她和天魔靠在一起，像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剑拔弩张，这时候她问天魔为什么会对她这么纵容，难道只是因为妻子的身份吗。
“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河边，血与水泾渭分明地流淌着，你就站在那里，眼神像是在看着过去，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还有火，火把你的影子吞了下去，而后又生出新的草木，当时你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被束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圣女司还记得，天魔说的那一次对于她也不过是新的一桩杀孽，原本丈夫总希望看到妻子温柔善良的模样，而天魔见过她的残忍，却也爱她的杀意，或许如此，也可能是因为其他超出了她认知的感情。但无论如何，天魔剥离她的武器，瓦解杀意，天魔拥抱着她一同入睡，仿佛不介意自己的妻子身上还有明目张胆的凶器，随时可以刺进他的胸膛。圣女司贴在天魔的身边，感受到陌生的温度，轻盈而不炽热，也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是梦中柔软的温度，曾经给予她一夜好眠，今日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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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2-11-1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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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那夜，圣女司睡得意外的安详，等到她醒来时，身边的天魔已经不见踪影，但她并不奇怪，心中早就知道会如此。于是她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脸，昨夜染在她眼角的痣不知何时被擦去，只剩下一张纯白无瑕的面容，还带着刚刚睡醒的红晕。
天魔还是留给她一个礼物。
那只乌黑的金属蝴蝶就别在她的长发上，与她的黑发几乎融为一体。在圣女司的化妆台上有许多精致的首饰，天魔在做饰品上没有天赋，随手捏出来的东西也不敢说多好看，只是勉强能戴。不过圣女司把蝴蝶摘下来后又挑了许多首饰，来来去去，最后还是觉得只有那只蝴蝶最好，可到底哪里好又想不出来，但圣女司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只蝴蝶。后来她的首饰可以塞满一座宫殿，但永远也只选择这只蝴蝶。而魔界的侍女们等待着圣女司选择首饰后，便为她挑选适合的衣物，编织发辫。
魔界的侍女们总是有着活力，她们看起来更加高挑，色彩也是明丽的，她们和圣女司坐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圣女司感慨这些人的年纪和花一样。
在花凋族时，圣女司也有一些服侍她的人，只是没有这么多，在她出嫁前又被彻底清理掉，现在她成为天魔的妻子，服侍她的人更是只多不少，天魔在许多事情上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宫殿里的侍女又是圣女司随便挑的一批，看起来活泼又漂亮，她对于魔界、天魔都不了解，而这些侍女们有意无意间会告诉她很多事情，包括连史书都不会记录的秘辛。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们虽然是侍女，之前却从来没有靠近过这座宫殿的主人，很早的时候我来到这座宫殿，那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天魔给这座宫殿留下的财宝太多了，我曾经见过他随便打开门，里面的金银珠宝就把外面的地都铺了一层金灿灿的，他索性让人去捡，捡到就当作赏赐，当时有许多人都去抢，每个人都拿得装不下，更有甚者把所有的珠宝用金线串起来，挂在身上，因为太重了，那些金线被压得直接切断了那人，血流了一地呢！不过这么笨的应该也不多，我就捡了几个滚到身边的，压根也挤不进去，后来人们抢的差不多了，天魔就把门关上，听人说，原本应该很好关上的门仿佛里面又一次堆满了财宝，看起来颇为沉重，但后来有人想要去找那扇门，却又找不到，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故事呢。”侍女神秘地说，她的表情也像在说什么惊天秘密，“虽然天魔是魔界的主人，却没有人真正地认识他，除了这一场大婚才让他有了实体，我之前听说他的时候，他仿佛只是传说里的幽灵，居然真的出现在阳光下，好生奇怪。”
这话说得颇为无理，可旁边的侍女们也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或许是看到圣女司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加上天魔对于圣女司尊敬有余、亲近不足而产生的属于女人之间的怜悯，她们说了更多的话。
“您知道吗，大婚之前，天魔曾经坐在这个宫殿之上……”侍女压低了声音，天魔虽然不在这个宫殿里，却倒像是这个宫殿真正的灵魂，以至于人们提到他时就连稍微大声都不敢，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
“不是在宫殿的高处，而是在宫殿之上，还有一个宫殿。不对，比宫殿还要大，还要宏伟，”身边的侍女们打趣地往她身上丢花和帕子，那侍女却不苟言笑，似乎她真正亲眼看到，“哪怕是别人对我说我也不会相信，可就是这样的，我擦了好多次眼睛，绝对不会看错的。”
圣女司也好奇地托着下巴仔细听着，她让侍女继续说，哪怕她是天魔唯一的妻子，却依旧像是隔着一层雾水看着天魔，现在即使是有传言也觉得新奇。
“像是一座城池，可是哪有漂浮着的城池呢？但天魔好像踩着不存在的台阶走了上去，还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他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宏伟的城池，我还记得那城门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如果再让我看一眼，我肯定能记起来的。”
说到这里，侍女便没有更多的故事了。这些不知真假的故事总是突然而起又戛然而止，没有明确的开始，结束也如同完整的故事被横刀切断，真相和谎言就藏在裂开的横截面上，却无法用人力拼合。
到这里，侍女们又换了新的话题，她们把话题换到圣女司身上，比如圣女司指尖上的花纹。“真的很美丽，这些纹路长在您的指甲上倒像是真的，与您的气质很配……”一个侍女说着，不知为何又红了脸，“我还没见过您这么美丽的人呢！”说到后面，又惹得一阵欢笑，而圣女司随手赏了些礼物，不仅是因为那半真半假的传说，还有侍女发红的脸颊，倒让她觉得快意。
这是什么花草，当真是好看，尤其是那笔粉色的，真的像是要从指甲上长出来一样。侍女中有人这么说着，她是专门为宫殿点香的，之前大概是没参与其中才问出这话来。只是还不等其他侍女回答，圣女司就轻笑地说出答案。
“是蒹葭。”
若是换在花凋族，蒹葭还能带出旖旎缱绻的故事，但魔界里的女儿似乎对于浪漫慢了半拍，她们好像的确不知道蒹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觉得新生的蒹葭好看，干了的蒹葭可以拿去烧火。即使圣女司没做出任何表情，还是被侍女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侍女便说起蒹葭，却不是说之前的事情，反而道现下秋意越发浓重，蒹葭也到了最不好看的时候。
“在您的故乡，应该会有很多这样漂亮的蒹葭吧？魔界虽说也是有的，但多数也只有去河边才会见到一大片……”
“我过去也没有见过。”圣女司在心中默默补充道，她从未见过蒹葭，除了在大婚前见过蒹葭的影子，那也是在梦里。
“现在也不是什么蒹葭的季节了，河边也应该光秃秃了，不过等明年还会有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带您去看看，魔界这边的景色也是很美的。”侍女们说到蒹葭，又说到深秋了可以准备些当季的美酒，转而又到这季节红枫正好。
“若是有酒宴，更好不过了。”有个侍女道。
“我才初来，你便这般大胆，想来天魔也是会生气的。”圣女司笑着想要拒绝，却又想到天魔总是那副平静的表情，若真的能看到不同，也是好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就由你安排之后的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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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2-11-12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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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成为天魔的妻子后，圣女司花了一段时间去适应这个身份，她过去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样本，现在她只是努力地做出尝试，把过去刻在她身体里的教条全部都剥离出来，等待着天魔为她刻上新的，只是天魔没有给她任何要求，就好像天魔都没有做好成婚的准备。但天魔又像是全然不在意，偶尔还会为圣女司带来些许有趣的东西，同样天魔也会带来些让人不悦的消息：比如暴乱，叛变，瘟疫。圣女司只是听着，和每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一样劝慰天魔一切都会好起来。
站在高处说着底下人的事总归带着不近人情的傲慢，不知为何魔界的边疆似乎总是红色的。要么战火连绵，要么血流成河，这些红色又凝聚在天魔的眼中，浓郁得几乎要涌出来。所以天魔不得不用黑色面罩将脸藏起来，否则任何人都能够看到天魔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渗透出血。
天魔对于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约束，更像是面对一个朋友，他很是大方地带着妻子去参观魔界，就连修建的军事建筑也会拉着圣女司的手一同走过，没有任何是需要隐藏的，天魔并不介意圣女司的想法，直到圣女司开口问他为何把这些东西给她一个外人看。
“你不喜欢也可以不看。”天魔说。
“您真幽默。”圣女司回答，“有的时候我也怀疑在您心中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是花凋族还是魔族，好像您在我眼前总是一个飘忽的影子。”
难道不是影子吗，只有影子才会那么没有负罪感地从血与火，从白骨与霜雪上踏过，毫无负重更无阻碍。而天魔看着她，那层面罩遮挡住天魔的脸，遮挡圣女司的目光，但天魔的目光肯定是平静的。
“如果只是一个影子，那不是对你更好？”天魔漫不经心地说着，“总有一日，魔界应该到你的手中，我不能看着它太久。”
“所以比起妻子这个身份，您看我更像是被挑选出的继承人吗？”圣女司灿然一笑，似乎得了什么夸赞，“在您眼中，我只需要做好一个魔界的看守者，至于妻子这个身份，您有在意过吗？”没有给天魔回答的机会，圣女司继续说着：“我真不喜欢，好像魔界是一个大花瓶，我们躺在花瓶里就是为了给别人看夫妻同心的假象。”
“那你可以放松一些。我并没有将你当作看守者，既然你是我的妻子，你也是魔界的主人。”
“那要怎么放松？既然我是魔界的主人，”圣女司想到报复天魔的办法，扬起狡黠的笑容，“找别的男人来寻欢作乐也是魔界主人的特权，不是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的话。”天魔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让圣女司原本的报复心如拳打棉花，但圣女司还是犹豫着抓住了天魔的手，她没有说为什么，天魔也没有问。
等到两人回到宫殿，他们的手还是牵着的。
“不是假象。”天魔突然说了一声，没来由的、没头没尾的，像是突然丢出来的一个词句，找不到可以衔接的问题，这让圣女司疑惑，天魔却不给更多的解释。过了片刻，圣女司坐在王座上看着侍女为她送来的礼物，刚想要问天魔有什么意见时，发现天魔消失了，不过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圣女司的心情。
在与天魔相见前，圣女司无疑是愿意为了花王牺牲的，虽然她同样觉得为了感情牺牲没有必要，如果为了某种更崇高的目的，牺牲也如恩赐。圣女司在杀死那些花凋族人的时候就明白这场联姻没有那么简单，她杀死了那么多人去隐藏过去，花王并不追究，甚至为她掩盖，哪怕最后她杀死了花王的心腹、跟随自己最长的侍女。
但花王很满意，只有圣女司的心被花凋族的血沾满，才能够毫无芥蒂地看着魔界血流成河，只有将最亲近的人杀死，才能在杀死身边的丈夫时还能心安理得。
圣女司杀死侍女时，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可能只在出刀之前想过那孩子是什么时候被花王收买，又是什么时候存着异心，那孩子采着蒹葭唱着歌，如果能够听从她的命令，留在花凋族，圣女司必然会保证她能够成为下一任女司，而那侍女临死前还带着笑容，死亡来临得太快，她还做不出表情。
那夜她放火把所有的痕迹都烧毁了，连同是非河上的植物，那夜她为何没有看到天魔，还是天魔所说的只是另一种幻觉。这一件事圣女司注定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只能让自己把目光放在别的事情上。
魔界的侍女在组织宴会上有别样的天赋，圣女司才提过的宴会，还没三日就已经举办了，也不知道这些侍女用什么办法，聚集起好些魔界青年，这些人看起来只是来参加酒宴，也有些人想要一睹圣女司的芳容，更有的甚至只是来蹭杯酒。
魔界的酒如刀般划伤喉管，圣女司饮下一杯又一杯的美酒，却始终感觉不到醉意，耳边声声丝竹，歌女轻吟，魔界的青年才俊坐在她面前，更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只是想到这里，圣女司就感觉喝下的酒变成铁水，几乎要把她给烧穿了。原来这种感觉还会跟随着她，不管在任何时候。她始终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是不同的，在对于自身的优势了如指掌时也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他人的优点。
这也是花王选择圣女司作为联姻对象的原因，花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圣女司的冷酷，这不是指责，而是一种天赋的缺陷，所以花王相信圣女司不会从任何人处得到爱，也不需要，更不会因为爱做出不合时宜的判断。也只有这样的人身体里流淌着有毒的血液，她如果死在天魔妻子的身份上，天魔也不会越过她去迎娶其他女子，这就是花王最大的期盼。
天魔是了解花王的，更甚于圣女司，所以才能够一眼就看穿那把匕首真正的含义。想到这里，圣女司握着酒杯的手突然收紧，她忘了天魔之前是怎么看她的，也可能从来没有看过，那又如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让她不悦的可能从心中浮起，就如她当初不曾真正理解花王，她也不会理解天魔，但不理解花王会死，不理解天魔……或许会落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境地里。
圣女司起身，将身后的宴会抛给沉醉的魔族，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宫殿最高的地方，以俯瞰的视角将整个魔界的版图收入眼中，魔界太大了，横跨众多纬度，她甚至一眼看不尽春秋，冬夏擦过眼睑，之间的子民朝生暮死，就连一滴眼泪也不能从她那里求得。圣女司忽然怀疑自己开始理解天魔了，不管是谁站在这里都会感慨天地苍苍，其人、其物，岂有如故。
宴会上的笑声、歌声，还有舞剑弄刀时发出碰撞的声音，还有人酣睡的杂声，这些声音累积在一起，变成难以忍受的声音，圣女司不打算看着后面的闹剧，只是出神地看着在她面前如地图一样展开的魔界，是非河还潺潺流淌，河的两岸由不同的民族占据，共享着同一条水源。
站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圣女司知道，如果她的面前出现侍女曾经描述的宫殿，她也会和天魔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上去，以此来与这些杂乱的声音切割，但她现在站在这里，不得不接纳这些声音，这让她痛苦，因为她认为自己还是圣女司。
哪怕身边的人喊她圣母，但这名字又能有多少实感，就连天魔都需要为了世俗成为花瓶中的一个象征物，那她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圣女司的眼中闪过一分狠戾，她开始憎恨这些无意义的玩闹，却还找不到一个结束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她最后会去找天魔索要，天魔也一定会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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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2-11-13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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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天魔不会在圣女司的宴会中出现，只有在圣女司结束每一场宴会后才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走出，凭空出现又再度消失，就连圣女司也会和身边亲近的人打趣，天魔就仿佛是这座宫殿的幽灵，什么时候都找不到，需要的时候什么时候也都能出现。
身边的侍女不知该如何接下，年轻些的只好陪笑，年长些的才会深有感悟似的点头。
“像您这么美丽的人，换做是常人看到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的人聚会，醋意大发肯定是有的，但天魔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要么他根本不爱您。”侍女说着，却没有说出另一个可能，她看到圣女司那张温和柔美的脸，对下人都能那么善良的人是不可能与另一个可能挂钩的。
即使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圣女司却早已经明白，不管天魔有没有爱她，这点她会在意吗？这么多年来，就连圣女司自己也不明白爱是一种什么情绪，如果她能够明白爱，或许花王一开始也不会打算让她联姻了。圣女司对于侍女说出的可能还是偏向另一个：天魔确信圣女司不会爱上任何人，哪怕是他。
侍女伏在圣女司的手边，压低了声音说着话，这些话不知真假：“除了您之外，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天魔，这位魔界的君主就像是从虚空中凝聚出来的实体，在阳光下……”
“闪闪发光？”另一个人插入这个话题，“我见过他把长发束起来，风吹过像是一种长势极好的植物。”
“怎么可能闪闪发光，听听我的语气都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最开始的侍女做了个鬼脸，抬着头对圣女司说道，“只有在阳光下才更觉得他是一个假人，谁也不亲近，谁也不喜欢，您有记得他厌恶什么吗？他什么都不厌恶，可能会有傲慢，但他什么都不厌恶，自然也不会偏爱什么。”
“或许他也有厌恶，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们将他说得太过于魔幻，就像是传说中的形象，实际上根本也不是，”圣女司回想自己与天魔的相处，与侍女口中的人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他可能只是太愚钝了。问了就回答，索取才会给予，不过他的确像是不在意很多东西，但……我觉得他还是有需要什么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感觉他在等待，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他的终点。所以，圣母啊，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告诉您他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看清楚他，只是……我想要提醒您，不要靠近他了。”侍女迟疑了许久，才说着，“您越靠近他，身上越会沾上很浓郁的气味。”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圣女司反问，她认出这位侍女就是之前提到宫殿之上还有城池的女人，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鬓角的白发生了一层又一层。
“您不理解，其实我也不理解，如果换做是别人，我可能也不会说这么多。”侍女微笑着说，“但是我见过您，在即将白昼的时候，我好像跑到了水边，看到火，火焰里您在微笑，整个人都像是火焰打造出来的花，正在绽放，而旁边就是天魔，他和您隔着一株白色的植物。可是等我醒来时还在宫殿的角落里，可能是因为梦里的东西，让我对您总想要说更多吧？那个梦我只梦见了一次，却一直缠着我，也可能是这座宫殿在做梦，我没办法离开，也只能继续做梦吧。”说到最后，侍女惨然笑着，眼里仿佛有泪，又像是终于能够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释放出来。
那侍女说得言之凿凿，梦境中到底她和天魔是怎样的，能让人将梦境与现实混淆。不过圣女司没有继续追究，她将那位侍女从宫殿中解放，又赠送了许多珠宝，只对她说希望她日后无需再被梦境束缚住。
宫殿的人事变动不需要经过天魔的同意，不过天魔对于这座宫殿的态度颇为玩味：他很少来，也很少停留，似乎建造这座宫殿就是为了证明魔界还有一个宫殿。每次天魔来到宫殿，注意到的人都很少，他总能不惊动任何人地找到圣女司，一言不发，而圣女司却总能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一起走。
天魔的脸依旧被藏得很好，圣女司看不出天魔的表情，但她总觉得自己能够从这层黑布下还原出天魔的脸。那是一张意外清秀的面容，眉飞入鬓，眼如寒潭……不知不觉间，圣女司为天魔的画像落下最后一笔，即使她从未见过，却笃定自己的丈夫有着这样的面容。“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圣女司突然地说了一句，而天魔接了一句：“总有一日我会给你看的。”
时至今日，天魔也没有给她看过自己的真容，但圣女司也坚信总有一日，只是不在此时。天魔带着她去见过魔界许多处风景，两人的对话却很少，更多还是关于景色的感慨，以及旁边军事建筑的点评。有一次，圣女司见到是非河边有许多人坐在一起钓鱼，旁边的篝火烧得虽旺，烟气却浓，天魔拉着圣女司离开。小心被呛到，天魔说。圣女司却问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烧柴火不应该有呛鼻的烟味。天魔回答可能是烧些芦苇这类的植物，没经过处理，烟味自然很大。
那你当初怎么能把我看得那么清楚？圣女司心底抱怨了一句，却还是跟着天魔离开，她不问天魔会带她去哪，而天魔这一次带着她原路返回到宫殿，却没有直接进去。
巨大的城池凭空拔地而起，侍女说得没有错，那就是一座宫殿上的城池，近乎透明，只在某个特定的角度上才能看到一角真容。天魔握着圣女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他们的脚下空无一物，可圣女司却有到踩在实地上的触感。
“它是有台阶的，只要你认为有。”天魔说道。
圣女司跟着天魔走进这座城池，里面有着比外面的宫殿更加壮丽宏伟的景色，触手可及的太阳就在她的眼前升起。天魔在太阳出现的那一刻就伸手遮住圣女司的眼睛，却还是迟了一步。圣女司捏着天魔的手掌慢慢地移开，曾经被她刺伤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伤痕，那一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自愿为了过去而死，天魔却阻止了，这一次她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拦在面前，即使是天魔。
绚烂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汹涌如潮、灼热如火，每一片光里都藏着那把纯金匕首，几乎要将圣女司的眼球都烧成灰烬。这里是圣城，你住进来吧。天魔的声音在圣女司的耳边，轻得像是被吹来的日光打散发辫，从眼球里流出血溅起的尘埃。那是你的，我不需要。圣女司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好像很大声，却又没什么实感，眼睛的痛楚压倒其他的感知。
此时，圣女司发上的蝴蝶在阳光中被锤炼成新的东西，还是蝴蝶的样子，却展开蝶翅，深邃的黑色成为圣女司难得的遮蔽。
“你是这座圣城唯一的主人。”天魔叹了一声，“你既然接受了它，也一并享用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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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22-11-14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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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圣女司将宫殿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搬到了圣城，包括服侍的人。至于其他的财宝，圣女司索性就送给找到的人，侍女们闻言笑得开怀，她们乐于寻找宫殿中的财宝，从各种地方找到各式各样、属于不同种族的珍宝。
这场寻宝的闹剧旷日持久，侍女们身上都挂着许多珠钗首饰，而圣女司穿着一袭玄色衣裙，头上的珠翠卸下不少，只留着一支朴素的蝴蝶，像是发钗，从不同的角度看又看不清蝴蝶的全貌，倒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只金属蝴蝶停在圣女司的发上。侍女们欢喜地向圣女司展示着她们找到的战利品：流水一样的金银，玉石珠宝更是如沙石般丢弃，上好的绫罗绸缎、精巧的珠宝、还有些颇为新颖的机械制品。即使已经收集了这么多，侍女们都已经心生倦意，却还只是探寻了宫殿的一角。
在海量财宝面前，任何对于财富的追求之心都淡了，真的见证了足够将人整个吞没的财富后，也觉得无趣了。侍女们分走了她们拿得动的赏赐，但财宝却毫无削减，依旧像流水般覆盖整个地面。圣女司又从中随手抓了一把丢开，她不介意这些东西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得了赏赐的侍女却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显得恐慌。圣女司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这个发抖的侍女，这张脸比起一般的魔界女子更加温婉，她看着圣女司，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而这个笑容倒是让圣女司觉得熟悉，她松开手，思考片刻就想起这张脸了。
那是当初为她绘制指甲的侍女。
“怎么颤抖了，会冷吗？”圣女司说着，眼神却将那侍女的恐慌看得真切，她带着温和的笑容，足够迷惑任何一个人，“还是因为害怕我？”
“因为我害怕您……现在的表情。”侍女跪在地上，极力不与圣女司的眼神发生接触，那眼神太冷了，也太空洞。
“我现在的表情？”圣女司不禁笑了起来，“我的表情让你这么害怕吗？你且起来，不必跪着，地上凉。”
“很抱歉，圣母。您的表情让我害怕，我知道得了您的赏赐，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恩，但是您的表情没有喜悦，也没有恼怒，更没有收买人心的意味，所以我害怕您。”
“但是你之前不怕，你还为我染指甲，”圣女司看着这个侍女有些好奇，“之前你还敢提出建议，蒹葭的确是很好看的图案。现在你变了。”
“当时您还是有情绪的，笑的时候、不笑的时候，看别人的表情也是有温度的，但是您现在不是了，您看我的表情就像是看着虚空，我并不在您的眼中，这让我感到害怕……”侍女说着，为了能够连贯地说出一段话，她的语速很慢，“您好像变了很多，也可能没有，魔界圣母是这样的，您已经是圣母了，我对您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为您染指甲的时候。”
指甲上的蒹葭栩栩如生，色彩浅淡，在无名指与小指上却勾着一缕深粉浅粉，色彩保留得很好，距离之前染指甲也不过才数月。但那侍女说的话却像是真心的，她有变化吗？圣女司并不了解，也未曾察觉，或许真的有所变化，她的表情、她的感情都与过去有了差别，但理所当然，因为她再也不会是当初的联姻者了，现在她是魔界的圣母。
圣女司放过了那跪在地上的侍女，也将财宝丢在身后，慢慢地走进圣城，圣城比宫殿更加宏伟，哪怕是圣女司也差点迷路，她走过无数个台阶，穿过数不尽的回廊，光从眼前熄灭，最后推开封闭的门。这扇门与其他的房间没有差别，圣女司却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这个房间里堆满图书，即使许久未曾被开启，里面却干净得如同不久前被清扫过，就连灰尘也没有留下。这些图书比起宫殿里种类多样的书籍起来，更像是历史，图文并茂，却又多了许多页意义不明的空白。
通过这些书本，圣女司大概了解了魔界的历史，可能也更迷惑了，不同的书本里描绘的起源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书本里居然都没有记录过天魔，好像这位魔界的主人就连只言片语都不能留下。
或许她可以留下一笔记录，圣女司心念一动，手中居然多了一只笔，她刚想要写上，却听到天魔的声音。
“圣女司，放下它吧。”轻轻的叹息声，却没有抱怨，这声叹息像是从外头吹来的风，留在这个房间里回荡。
“如果我偏要写呢？”像是在挑衅，可圣女司的手却没有停下。她记录自己作为魔界的圣母，是所有魔族的圣母，她记录天魔，却只是语焉不详地留下一个名字。
“圣女司，你只能当圣母了。”不知从何处凝聚出身形的天魔站在圣女司的面前，他依旧是黑纱覆脸，听他的语气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似乎全然不生气。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魔界圣母了。花凋族已经有了新的女司，自从我踏入魔界，就已经是魔界圣母了。”圣女司伸手想要揭开天魔的面罩，却被天魔握住手腕。“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在你告诉我开世花王死去的时候。”
身边没有人会呼唤她圣女司了，所有人都会呼唤她圣母。圣女司想，她没有必要为了过去负隅顽抗，何况圣母是一个很好的名号。当她这么和天魔说时，天魔正坐在王座上，手中空空如也，天魔似乎陷入思考，过了片刻才回过神，语气无辜地告诉她可以习惯这一切，因为不会再有人会将她视为圣女司了。天魔继续说道：开世花王已经死了。这句话说得平静，圣女司愣了片刻，也只当作听到了，若是换做之前，悲痛是必然的，现在所有的情绪在圣女司的脸上凝固成面具，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面具上的表情总是合理又得体。
对于旧主的死亡，圣女司没有多余的表示，就连瞬间的惊讶也只是因为这消息现在才传来，他居然还能活这么久，我还以为二世已经诞生了。圣女司说得淡然，她也应该怀疑自己的情绪，只是在魔界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她似乎也变成新的人，在这副没有被改造过的躯壳里长出新的人格。
“要去看看吗？”天魔问，“如果你想去，我会安排下去。”
“不必了，如果我真的想去也会自行安排。”圣女司拒绝天魔的好意，又像是真实关心天魔，“比起开世花王，我现在更期待你能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会有麻烦。”
“在死亡降临之前，我们会一直活着。”天魔看着圣女司的脸，像是邀请，“要来跳舞吗？”
“前几日的宴会上酒太烈了，现在我还有些头痛。”圣女司拒绝了，“等我哪一天想要跳舞了，你再出现吧。到时候我会主动对你伸出手。”
后来又聊了些日常的话，圣女司不会过问天魔总是时不时消失去哪，天魔也不会怀疑圣女司召开宴会款待群魔时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条影子被阳光炙烤成一条，像是锋利的刀，毫无阻碍、近乎绝对地劈开魔界的地表，将影子里的所有情绪都刻在这片大地上，孕育出背负他们罪恶与希望的子民。
现在他们不再站在阳光下，只是站在圣城的某处书海中。圣女司询问天魔这些书到底是什么，天魔告诉她这些都是魔界的过去，而空白的地方是还未曾被岁月留下预言的未来。圣女司提着笔在未来的空白里留下脚注：在未来，圣母的荣光永存，直到天魔彻底死亡。而天魔与圣母，在未来中有一人死去，留下的人拥有对于未来所有的支配权。
写完这一行字，圣女司将笔丢给天魔，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最后站在圣城最高处，她觉得冷，阳光和烈风从世界深处呼啸而来，几乎要撕裂她的皮肤。好像她的未来是这样了，天魔不负责任地将她带到圣城，让她一个人忍受这些东西，可这些东西天魔也在承受，在这一刻，圣女司似乎明白了天魔的心思。她闭上眼睛，阳光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兵不血刃地瓦解了她。
睁开眼睛时，圣女司看到天魔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可是圣女司却觉得眼中酸痛异常，她眨了眨眼，天魔又消失不见。
她忽然想到年老侍女说过的话，她也怀疑天魔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人，而是这座宫殿、圣城乃至是整个魔界底下孕育出来的魂灵，否则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越过人间无数事，毫无阻碍、全不介意地活着，又心安理得地在梦境和幻觉里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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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22-11-15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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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那个书房在圣女司离开后就消失了，任凭圣女司如何寻找，那个房间仿佛只是记忆玩弄的游戏，寻找无果后圣女司也放弃了。她开始逐渐习惯魔界圣母的一切权力，原本举办宴会时还会考虑下天魔的心情，现在已经是想要什么时候开始就能毫无阻碍地举行新的狂欢。
在宴会中出现的天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多奇怪啊，圣女司走下主位朝天魔走去，可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没注意到。圣女司将手中的酒杯递给天魔，天魔却将酒杯推到一旁，伸手邀请她共舞，圣女司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们相拥，舞步和谐，即使跳的不是任何一曲，两人又像是极有默契，总能找到下一步的节奏。等到乐声结束，天魔松开圣女司的手，而圣女司却主动地带天魔去处理公文的宫殿，仿佛她才是圣城真正的主人，而天魔只是她邀请来的。
处理公文的大殿上除了小山高的公文外，就连可供观赏的物件也没有。花凋族迁移的消息与送来的请帖一同传来，圣女司将这些公文丢在桌上，她不太想管花凋族的事情，对外她表示为了避嫌故而从不插手，对内侍女们把这些消息穿插在别的要天魔去处理的事情里，很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不讨好，还不如去思考下一场宴会。
天魔很合时宜地出现为她解决不少麻烦，他看着圣女司将他要处理的公文垒成一米高，不由问她：“故族之请，你要与我一起去吗？”见到天魔来了，圣女司也不尴尬，只是把几本还记得位置的公文抽出来。
“我不想去。”圣女司坦白。“花王大概也不想见我，他希望我做到的，我一件事情也没有做到。”
“那就不去吧，总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花王自己也能处理好。”天魔把这些公文丢到不打算处理的范围内，侍女们也很有眼力劲地将这些东西收好，保证不会让天魔与圣女司第二次看到。
“开世花王是真的视你为友。”圣女司说道，“却也恨你至深。你既然知道开世花王的心思，却总不在意，也难怪开世花王会做出联姻的行为，如果你在意他一些，或许现在我会以使臣的身份出使魔界。”
“你会习惯这些的，很多感情不需要被回应，因为没有必要。”天魔说着，像是一种预言，“坐在这个地方不需要想太多东西，只需要等待。每一件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有前例，按着之前的步子走就会很轻松。”
“也会留下隐患。总有一日会诞生能够杀死你的东西，我能感觉到魔界里有许多不安定的因素，每一个因素都会成为你的败因。”
“是啊。”意外很爽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天魔却像是提前得知未来的一切，在噩耗面前也能够从容不迫，“但在这些失败来临之前，我永远是魔界之主，在死亡来临之前，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如接受它吧。”
“说的倒是轻巧。”圣女司又将几本她已经批阅过的公文丢到天魔的怀里，“边疆异族来犯，这本该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已经替你做了决定。”圣女司微笑着，她整个人都被阳光染上一层柔嫩明艳的色彩，说得话也和在吟唱诗篇一样，“将异族里的成年男性尽数处死。”
天魔点了点头，也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他并不介意这些叛乱与骚动，反而问圣女司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他之后闭关的地方。
“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只要我还存在，有力量的人还存在，动乱就不会结束。”所以他必须要离开，只是在离开前还有要见的人。
“所以你要把魔界交给我？”
天魔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才对圣女司说道：“为我生下孩子吧，流淌着你与我的血，那孩子将是这个魔界的王。”
“那我呢？”圣女司问道。
“你是这个魔界的主人。”天魔说道，似乎全然不介意他为自己的子嗣书写下残酷的命运。
圣女司不知道自己对于天魔的感情，可能是厌恶的，所以在天魔的身边她能肆无忌惮地暴露出自己情绪最激烈的一面，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想到死亡，但天魔却比她想象中的更要鲜活，才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近乎摧枯拉朽地毁掉过去的信仰与生命，把别的、更加冷酷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她的灵魂里。哪怕做了这些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事情，她看着天魔时却总是生不起恨，她只是好奇。
迄今为止，属于花凋族的圣女司已经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从那把纯金匕首下被救下的“圣女司”，她还没有做好成为魔界圣母的准备，也不知道现在她毫无顾忌地活着，随意用别族的血清洗魔界模糊的版图是否正确。但天魔在她身边时，圣女司感受到了轻松与好奇，这让她欢喜，却不知道这种情绪背后的真意。时至今日她还没能看清天魔的真容，对于旁人，天魔的真容毫无必要，只要天魔还存在，那张黑布就会是天魔真正的脸皮。圣女司不需好奇，却时时产生怀疑：她当真见到天魔在大婚那夜睡去，她像只猫一样毫无声息地走过，揭下他的面罩，借着烛火与月光仔细看着天魔的真容。
那张脸并不凶恶，也不丑陋，没有任何需要遮掩，反而显得苍白，像是形单影只的芦苇，在夜晚的烛火里晕染开一层柔软的光圈。
“等下一次我找你的时候，”圣女司笃定地说，“我会真正地了解你，你也要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又好笑，如果她作为天魔的妻子都不能理解天魔，那谁也不能理解天魔，如果她不曾见过天魔真正的面容，谁也不能越过她去看到。天魔同意了，同时也将魔界圣城的权限送给圣母，他说这是圣母应得的。圣女司下意识地反驳或许她现在还不是圣母。天魔没有因此改变想法，他轻轻地拥抱了自己的妻子，圣女司也温顺地将头颅放在天魔的肩膀上，就如同夏末去触碰饱满的蒹葭，比雪还要轻盈洁白的穗在他的指尖绽放。
“你会成为魔界圣母的。现在你做得很好。”
“不管是其他的任何事情吗？”
“无论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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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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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05 【圣母X天魔】?岸生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