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Ｈ】04.23《雙月－雨打西樓＆殘卻東風》33F ［冰心橫世態＆忌子蘭］|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霹靂－Ｈ】04.23《雙月－雨打西樓＆殘卻東風》33F ［冰心橫世態＆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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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丸子

°魔化丸（白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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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06-03-02 20: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謝兩位為創意布布帶來這樣的好文^^

因爲比較關心魔界，細讀了西樓的章節。跟隨36的進度，丸子是覺得冰心大人筆下的阿吞，真的有些陷進去了，換言之就是:自縛。
當初在六慾天地與赦生不歡而散后，阿吞問師尊“是什麽讓吾變了？”丸子以爲阿吞想弄清楚的原因是想解決一劍封禪這個“麻煩”；而帶回劍雪后，他卻偏離的初衷，陷進了劍雪帶來的吞佛與封禪之間的迷思。是公務繁忙，吾心分神；或者其他的原因，阿吞似乎每次與劍雪對談，不是沒有切入實質問題，就是被劍雪纏得不想理會；一曲鵲橋仙，竟讓阿吞那樣反常... ...該說，劍雪的目的真的有可能達到嗎？@@?

赦生，比之雙邪，與阿吞有著更深牽扯的人。阿吞對他的心裏似乎有些下意識地疏遠？最早的那一夜發生了什麽，無從得知（感覺上就是因爲哥哥的一時‘手軟’，阿吞得到了赦生---然後，赦生陷了進去；而阿吞，是否因爲他的性格的關係，卻顯得有些無動於衷？其中是否還有其他變故，就看冰心大人地說解了^^），就目前的情形看來，阿吞當然還是在乎赦生多過劍雪（雖然在旁人看來正好相反）。丸子覺得不很清楚地是：阿吞那種看似無心、巧合的關心，究竟是基於何種心態呢？捉摸不定是魔一貫的風格，阿吞在面對劍雪時的逃避，投射到吞赦這一對上說，似乎有些“相反”---丸子感覺到，赦生的逃避與阿吞的逃避，心態是完全不同的。赦生逃避的背後，更多的是在等，等阿吞主動？？那究竟能不能等到呢？@@？

哥哥對赦生的愛似乎連他自己也還沒有發覺？趕走對小滴心懷不軌的人，丸子的想法中似乎，更多的基於兄長的立場......所以，當阿吞對赦生出手的時候，哥哥最終還是‘手軟’了.......這是認同嗎？？且看冰心大人的下文了^^

[ 此貼被抹茶丸子在2006-03-02 12:47重新編輯 ]

〖吞佛童子的故事裏沒有奇蹟，孤身來到苦境沒有援手、被擒沒有的救援……他的困境總是自己獨立面對。
傲骨嶙峋的魔物。能夠讓敵人也說出佩服的話語的魔，是異度魔界的白色戰神。〗

名偵探楓南少年事件簿

我可以談，但要你屈膝而談。
吾不但要你敗，還要你敗的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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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我知道你也不能帶我回到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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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06-03-03 18: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丸子妳好
感謝妳予冰心和子蘭的鼓勵^^

文中的吞佛，確實是如妳所言一般，他正陷在自縛之中。
他想否認一劍封禪的曾經，卻又漠視不了這段曾經對他的影響，所以他找來劍雪，想解決自身變化的的疑問，不過劍雪的個性不是會與封禪以外的人配合的（該說原劇的劍雪給冰心一種其實他也很難講話的感覺），於是兩個各有目的的人努力的想將對方拉到自己的想法裡，就成了無止盡的兜圈子（各自只關心自己的問題）

關於赦生與吞佛的那一夜（笑）
因為吞佛並不曾表態，所以對赦生而言，在立場上趨近於主動獻身的他似乎在一開始的立足點上就矮了一截（因此赦生一直覺得是他一廂情願的追著吞佛跑）
至於吞佛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待兩人之間的一夜，就請等丸子看完後文冰心再與妳討論吧（笑）

而螣哥對小赦
一開始確實只有兄弟情而已，當年螣哥趕跑追著小赦跑的人，只是基於兄長保護小弟的心態，面對當年吞佛之事，他沒有出面阻止，一來是出於訝異（事發前沒想過吞佛竟對赦生有了興趣，（他一直以為吞佛也將赦生當做小鬼一樣看的）兩人也算是多年的戰友了，即使口上不承認，螣邪郎對吞佛應該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究竟這個與他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戰友，對於自身情感的態度有多麼嚴謹與近乎潔癖的要求，他大概也是能摸得出些許的，所以當年他沒有對吞佛和赦生之事表示意見，確實是因為他相信吞佛應該不會只是玩玩赦生而已）
不過後來吞佛撲朔迷離的態度，不僅讓小赦茫然，連螣哥也開始自問當初是否看走眼了（笑）

歡迎來找舌頭很長的枝仔冰閒聊(喂)https://www.facebook.com/chiyue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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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06-03-04 06: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来了36雨这么久,向来只潜不回,可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和丸子大一样，我也是细看了西楼的情节，只不过，丸子大在意的99.999%是阿吞，而我看的是剑雪~
西楼的主角是阿吞吧，应该……可我却没法不在意剑雪，虽然最爱的始终是素素，可最特别的，却是剑雪，这个安静而固执的孩子，那么轻易的让我陷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会爱上霹雳也是因为他吧！迷恋虚幻中人、事这么多年，如果说星昴是刻在我心底最柔软处的第一道伤痕，那么，双邪，就是第二道。可是喜欢了星昴几乎十年，有如此大的怨念实属正常，但我看霹雳才一年也！不得不说，霹雳的小编，汝们真狠！
话题走远了，抱歉……看文的时候，我一直很怕，不是因为CP，其实我从不反感把阿吞配给别人，滕哥小赦都无所谓（不过螃蟹君还是算了，我我我消受不起~），如果是封禅，我一定发飙，可他不同，毕竟，他不是属于剑雪一个人的。
我怕的是，在非吞雪CP中，让剑雪出场。这样的他，要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第三者吗？还是吞赦之间的催发剂？当初看沉戟大的断层，我就不知心痛了多久，而今看西楼，更是痛彻心肺，激起了我许久不曾有的，对阿吞的怨念，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和封禅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不再恨他，开始连封禅的份一起喜欢他，可今天……冰心大是双邪和吞赦的FANS吧？可阿吞与封禅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啊！所以他才会作茧自缚吧？可这样下去，事情要如何了结？
其实说来说去，我怕的是，剑雪的再一次伤心。对不爱的人，魔是最残忍不过的了，阿吞爱的，是小赦吧，所以他没必要爱惜剑雪，我最怕的就是，他再一次狠狠伤到剑雪。X的！既然爱的不是雪宝宝，干嘛要带他回魔界啊？只为了自己的迷惑就害的雪宝宝和小赦同样都伤心，阿吞，你真是太自私了！一个是爱了却又若即若离，一个不爱却又暧昧不明，罪无可恕啊！！
希望冰心大可以给剑雪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即使封禅不会再回来，即使阿吞爱的人不是他，但至少，至少可以让他获得一点点平静吗？不再为爱恨所扰，真真正正的远离这一切。
小小声的说一句，小赦，甩了阿吞吧！滕哥比较好啊！
再小小声的说一句，阿吞，其实我是爱你的啊~虽然……看不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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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梅之邪

緣雖走盡，路卻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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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6-03-04 07: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與樓上道友同般，
既然吞佛無法回復封禪，
為何因私心而讓劍雪復活，
去面對原來愛他的封禪成了不愛他的陌生人。

我真的覺得裏頭的吞佛好自私呀!
為了搞清楚為何他會如此輕易動搖，
他希望劍雪能給他解答，
那麼請問他又能給得了劍雪什麼嗎?

愛?還是幸福?
若二者都無法給的話，
為何還讓他復活去面對沒有封禪的世界呢!

他明明知道劍雪是多麼地在乎封禪，
是多麼深愛著封禪，
他怎能如此自私呢!

望作者大人給劍雪一個好的未來與結果，
若不能，
我寧願劍雪就這樣死去，
總比在吞赦的世界中受盡折磨。

劍雪，他已經這麼悲慘了，
求您別讓他再次受傷了。

若言語上有所冒犯，請見諒了。^^b

若吞佛無法給劍雪幸福，
請讓劍雪就此安眠吧!
唯此一求而已。orz

誰曰邪人無道，劍中更有愛梅之邪

常望梅顏，傲骨冰痕，最終持潔。

輾碎塵土，仍為護生春泥，世又幾何。

◎－魔燄の殤－（痕の留言天地）◎

◎傳說－魔燄．癡禪．執雪－◎

～一個尋找過去的人‥一個追求未來的人‥一個維繫著彼此的名字。

－耽美文學－充滿夢幻.羅曼史.天馬行空的同性愛情故事。

－同人文學－歷史、卡漫、影視...等同人衍生作品。

一刻萬里吼，吞雪王道!!

魔燄千里燒，吞雪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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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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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06-03-04 09: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我覺得我的想法很單純.......或者說我幾乎沒什麼特別想法^^|||||
因為....雨打西樓看到現在，我一直覺得，
吞佛、劍雪、赦生與螣邪這四人彼此間的情感，還有相當大的可能性與發展性....
所以我一直都是抱著期待續文的心情在看文的....^^

對於劍雪，因為他所追逐的人是一道被創造出來的表象，看似無法得到好結局，所以使人不捨。
對於吞佛，我想....他尚未發覺到自己偶爾的轉變，
原本只是單純想要得到答案，會變成如今的情況，也不是他所希望的後果。
而為了自己的疑問就將劍雪帶回魔界，是比較沒有考慮到劍雪的感受吧....
且因為他偶爾的短暫變成封禪，才帶給了劍雪更多的希望....
但我覺得陷入今日此種局面，吞佛並不是故意的......@@

只是我個人覺得....就算沒有把玄蓮帶回魔界，劍雪也會自然復活，
到那時，他一定也不會放棄嘗試任何可能讓吞佛變回封禪的方法。
因為他要的是一劍封禪，不是吞佛....^^

對於小赦....我是比較不捨的.....
他等了那麼久，自己全陷進去了，卻始終不能確定自己心上人的想法，
一方面默默在心理猜著他的心思，一方面又在他人面前倔強佯裝不在意....
似有若無、參雜太多不確定性的情感是很折磨人的.....><
整篇文中，我最搞不懂的就是吞佛對赦生的感情....|||b
到目前為止，我無法確定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小赦的...
還是其實....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那是什麼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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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掉入深坑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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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6-03-09 19: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殘卻東風】篇三／局中亂雲
　　
　　
　
　　如果他可以預見未來，或許，在交付自身性命之前，他會更加的遲疑。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輸的不是他所設的局，而是無奈之下，那份糾結的錯愛。

　　羽人緩緩地撐著地面，望向清晨轉亮的天際，再看了看自己，發覺衣服早已穿戴整齊，只有身體些微的不適，讓他知道昨夜的並不是只有一場夢而已。

　　悄然地瞧向一旁的慕少艾，只見他的側邊背影，蒼白的髮絲覆蓋下，淺藏於後的墨色印記，永遠是那麼的令人怵目，讓人不禁回憶起數月之前，那名聲稱好友的慕少艾。僅是如此短暫，他就幾乎快要忘了原本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

　　今日之後，他們又將是一人身處火熱之中。而有些話，他始終說不出口。

　　寂靜蕭條的野外郊區，萬籟相應，恍如與戰火分隔的另外一地；似乎只有在此，他的神智才能格外的保持清晰，也因為身旁的那人的存在，才能維持內心的平靜。

　　忽地，一陣陣的不穩氣息從地面底下傳來，疾速之聲由遠逐近，頓時風行草偃，萬物皆兵。

　　「慕……」一察覺到不對，羽人率先出聲，卻見慕少艾已快速起身，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登時體內氣血翻湧，嘴角溢出了點點鮮血。

　　在羽人訝異地走近之刻，慕少艾已搶先說道：「羽仔，點我的穴道，快！」話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挑起羽人握著天泣的手，霍然地，天泣順勢上揚，竟直逼慕少艾的咽喉。

　　「你！」羽人不及阻止，眼看天泣已在慕少艾的頸邊劃出一絲殷紅，正待深入之時，一道陌生凌厲的掌氣突然掃進兩人之間，意在擋開羽人手上天泣的威脅。

　　沒有突顯威嚇的腳步聲，只有凌然旺盛的陰冷殺氣。
　　隱約飄掠的衣袖，看不清的閃動身形，下一瞬間，一道身影在不及眨眼之下，迎向羽人，一掌揮出天地色變。

　　知道來者是誰，羽人稍稍一退，沉著應對著，他反手抄起天泣，羽翼微張，順勢捲起四周漩狀氣流，用以抵抗南宮的來勢洶洶。

　　見到對方竟能以一擊抵擋，南宮眼神丕變，遠立一方。他將手上勁力化去，在羽人向前攻擊之刻，雙手置於背後，猶如無聲地殺機驟起。

　　翳流毒術天下，本是要人防不慎防。但慕少艾卻十分清楚，縱然南宮從未在他面前洩漏過任何支字片語。

　　他沒有多想，吃力地一個縱身，絲毫不顧危險的便跳入了兩人即將一觸及發之中，以背抵著南宮，面對羽人。

　　「送一具屍體給笏政，算給了閣下交差嗎？」慕少艾冷言說道，彷彿無懼地擋在南宮的身前，直接迎向眼前的破空刀氣。

　　「你……」羽人一個皺眉，露出不悅的神色，除了揣測慕少艾的用意之外，心下也跟著思考該不該在這時猛然收招。

　　被慕少艾突如其來的動作所阻擋，南宮放棄手中潛藏的毒素，不動聲色地道：「他休想！」

　　他將慕少艾推開，化血為掌勁，逐一牽制著羽人。

　　趁著兩人對峙的無暇他顧，慕少艾無視自身傷勢，一步躍上前方，以一招平川定海介入兩人之間，頓時三道勁力互相激盪，在四周產生了極大的氣旋，逆轉而出，屆時三人以進為退，借力施力，避開了強大帶有侵略的風勁。

　　而羽人也趁著此時，腳踏輕功，展開白羽六翼，脫出了外邊重重的包圍。

　　白日之下，迎著淺色身影，透得展翅的六羽華光映照，一瞬間，只留下模糊卻又刺眼的矇矓景象，再也看不清晰。

　　「哼。」走出叢外，南宮冷哼一聲，沒有溫度地道：「梟獍，笏政的走狗。」逆倫弒親的惡徒，那是他對他僅存的認知，再來便是笏政一心以忠烈王之信譽，為他更名。

　　「來人，追。」不滿羽人非獍就此脫出，姬小雙轉頭手勢一擺，就要命人追殺。

　　不料，南宮阻止的更快，不等下屬動作，便已先道：「姬小雙，窮寇莫追，現在該依本座的交代行事。」

　　姬小雙一聽，趕緊改口道：「屬下絕對竭盡所能。」在到此處之前，南宮早已對他吩咐好了一切，如今找到了先生，也代表了計畫的開始。

　　看著姬小雙率著眾人離開，南宮才不發一語地走向慕少艾，這下他也才清楚的看見，方才的激鬥竟讓慕少艾身上的傷勢更加惡化。

　　雖是如此，慕少艾還是不顯狼狽，笑著說道：「區區認某竟能令教主親自出手，除了受寵若驚之外，倒開始有些良心不安了。」

　　「你倒是真有良心？」南宮一聽，反問道。

　　「比起教主，在下略勝一籌。」若不是南宮的精心傑作，他又豈會是如此模樣？

　　「哦，我來找你不好？」南宮盯著慕少艾，語調平淡地問道。

　　平時只有在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南宮才會改變自己一貫使用的稱呼。

　　好……是好一個驚險！慕少艾心中暗想，自嘲地道：「是認某的運氣不好，毛病來的不是時候，讓教主的良心無處發揮。」還讓他跟羽人荒唐了一整晚，也著急了一整晚。

　　昨晚的羽人之後便再也沒有遲疑，反倒是他自己……卻不知哪處的絞痛。

　　「那麼，苦頭還沒吃夠？」走到跟前，南宮一邊注視著慕少艾，一邊伸手按上他的腹部氣海之處。

　　「莫非？」感覺到南宮的施力，才剛一問，慕少艾便覺體虛氣弱，讓突來的一陣頭暈目眩竄入他的腦際，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難道你以為痛上一晚就無事了？」輕輕地放開了手，南宮緩緩走向前。

　　他可不信與蟲蠱抗衡了一晚之後，再加上體內的血氣已遭殘破且耗費了許多，以及方才受到掌氣刀勁的波及，還有人能夠強撐屹立而不倒的。

　　「……我……」慕少艾本來還想回答，卻真被南宮一語料中，還沒說出就讓一襲黑暗奪去了意識，人還沒倒下，就已落在身旁的南宮雙手懷抱之中。

　　瞧著慕少艾迷濛閉上的雙眼，腕上熟悉卻又陌生的觸感，令南宮可以深深地感覺到對方的氣空力虛。

　　他忽然伸手輕撫流瀉在他眼前的白色髮絲，他的眼看不出任何情緒，讀不出往常冷漠，亦或是身為王者之尊的孤高不世。

　　驀地，他攬緊了雙手。

────

　　「笑顰又如玉，果真是笑顰清麗，美人如玉。」一睜眼就得見兩位美人，直到現在，慕少艾此時面露的笑意，簡直可比他嘴上所道的甜蜜。

　　那日返回，慕少艾便『奉命』必須在房中安養數天，說的他像個老人似的。而在一月之前，黑派所面臨的混戰將至，南宮不知為何的決定率領翳流眾兵，以及加入黑派的人員，浩浩蕩蕩地親臨前線。

　　又從教中聽聞傳言，南宮教主是帶傷前往戰場，也堅決不准教中醫者同行。但那日他從旁觀視南宮與羽人的戰況，並未發覺有任何人受傷，除了自己。

　　「認先生就別笑話奴婢們了。」顰兒羞怯地低下頭，繼續說道：「教主今日便要回歸，先生可別忘了至前聽迎接才是。」

　　慕少艾一聽，臉上笑容頓時有些僵硬，心中暗自數著這是提醒他的第幾人：「這個自然，但在這之前，認某還得先去做件好事。」

　　「只要是認先生說的好事，教主知道了定然歡喜。」如玉笑靨如花，伴隨著銀鈴般的輕笑聲，也在一旁搭腔說道。

　　「咳！」慕少艾輕咳了一聲，不由的就想先行告辭，只好有意無意地陪道：「這……是嗎？」說著，人已撂向門外，一下子不見蹤影。

───

　　踏入長老殿，慕少艾不禁一陣冷感襲身，若不是南宮捎信要他前來，他也許想都沒想過除了接近南宮這項艱鉅任務之外，還必須習慣八面玲瓏，遇人說人話，見鬼扯鬼話。

　　示意門口的守衛進門通報後，便被引入殿內的大廳中等候。

　　「萍生見過缺老。」見到老者，慕少艾恭敬一揖。

　　見認萍生主動拜訪，老者神色一凜，問道：「是你，找老夫何事？」

　　如今南宮即將回歸，且認萍生本與南宮教主聯成一氣，選在這個敏感時期前來，讓人不禁疑心起，試圖揣測那位神秘教主的用意。

　　知道缺老內心所想，慕少艾只是含笑而視，繼續說道：「聽聞戰前捷報，您老殿內的第一戰將忠心耿耿，又立下大功，此番可深得教主的歡心。」

　　「……你特來告知我此事，有何目的？」沉默了半晌，老者面露不悅地問。

　　「教主疑心翳流之中，有人存有異心，缺老屢次針對教主出言直諫，所以他也非常明白你身為長老的用心。」

　　慕少艾言語隱晦不明，轉達南宮的話似褒又似貶，缺老只是冷然聽著，並未答話。

　　望了一眼缺老，慕少艾續道：「言下之意，自是信任您所領導的旗下眾兵。」

　　與人談判最要緊的是得先對方一顆糖吃，軟化對方的敵意。況且此番戰事，長老殿的眾兵功勞甚大，是翳流上下擴至黑派眾所皆知的。

　　「可惜老夫不敢相信他南宮神翳說的話。」缺老冷笑了一聲，嘴上毫不領情。

　　早已料到的駁回，慕少艾既只負責將話帶到，也不再多說，微笑道：「信不信就由缺老評斷，認某言盡於此，容稟退。」說完，慕少艾便起身離開。

　　望著慕少艾的背影，缺老忽陷沉思，彷彿奔往前方的路途，已不再朝向光明。

────

　　步出了廳堂，慕少艾悠然回到翳流教內，卻聽聞南宮已然率眾回歸，不禁一臉嘿笑，心想：果然沒趕上……

　　遠遠地，他瞧見南宮從教長議事廳走出，身穿厚重的華彩長袍，高傲漠然的氣質依舊。

　　但，以他藥師的敏銳來看，他依稀感覺到一絲不妥，就在極力掩飾的南宮的身上。

　　於是他邁步向前，以迅雷不及之速襲向南宮的身側，引得對方剎那間旋身閃避，馬上便是你來我往，拳來腿去，僅僅半刻，兩人就已過了數十招，最後還是由南宮自先停手，以免兩人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你許久未見的打招呼方式嗎？」南宮冷眼一瞥，任由慕少艾捉著他的手腕。

　　望著對方，除了滿腹疑問之外，南宮頓覺內心有些情緒似乎被勾起，讓他表面更加冷卻了幾分。

　　慕少艾一聽，翹著眉眼道：「教主不也回的開心？」

　　「禮尚往來罷了。」南宮淡淡地說道，側身便要掙脫慕少艾適才施展的小巧擒拿。

　　不料，慕少艾並未鬆手，接續道：「不過，我並不是在打招呼。」沒給閃避的機會，他一個反手握住南宮纖瘦卻有力道的手腕，「你傷的不輕。」

　　「嗯……你懂醫術？」一絲驚訝，在南宮沉寂的面容上透出了端倪。

　　沒有直接回答南宮的問題，慕少艾一邊指著廳外，示意要他離開此地，一邊緩緩道：「強自硬撐，只會使傷勢更加嚴重。」

　　「為什麼來這裡？」沒有怒叱他的無理，南宮還是硬挺著身骨，又問。「本座交代的事情？」

　　「鬱結在心，只會延遲傷勢復原。」慕少艾臉色一沉，故意不回答他的問題，將他拉進無人的內室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換了自稱，南宮不著痕跡地推開身前太過逼近的身軀，偏過頭，淡淡地說道。

　　「你等一下還要至大殿議事，先讓我看你的傷。」不願再和他繼續打著啞謎，慕少艾指著南宮背後的傷，直接了當地說道。

　　不料南宮只是冷冷地看著慕少艾，似乎不打算合作。

　　「哎呀呀！你有虛弱到連手都舉不起來嗎？」慕少艾有些無奈地說道，手卻已主動欲掀開南宮身上繁複的衣服。

　　然而下一個動作，南宮已閃過了慕少艾的手，隨即不悅地怒瞪他一眼後，默不作聲的脫下自己的衣袍。

　　「唉唉，看來精神倒是不錯。」慕少艾苦笑了一下，卻也心知南宮極為陰沉不定的個性，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偶然顯露。

　　「你還沒有為你剛才的話作解釋。」不允許他人對自己的敷衍，南宮最後再問一次。將一件件外裳除下後，將中衣脫了一半，他撩起長髮，露出背後一道深色及腰的刀痕，沒有血跡的滲出，刀勁卻已深透腑內，幾乎傷及要害。

　　這……是偷襲嗎？

　　見到如此沉重的內外傷，慕少艾不由得呼吸一窒，久久才回答道：「我只是陳述事實，何必解釋？」說著，手上細針已扎在傷處的周圍穴道，「你既然心知肚明，還需一個做下屬的點醒嗎？」

　　如此近距離的觀視，讓慕少艾忽地想起，這傷……在一年前恰逢阿九之時，曾在四周圍的岩石表面上，看到相似的痕跡，若是深入揣摩，那所造成的傷勢也勢必與南宮身上留下的相差無幾。

　　「你……」一個慍怒，又引發傷處的扯痛，南宮不禁微微皺眉，沉聲說道：「總之，不可把我受傷的事洩漏出去。」

　　「若是洩漏出去又如何？翳流上下會自亂陣腳嗎？」慕少艾不自覺地冷笑出聲，「或許你該趁著這時候，一掃貴派的野心份子，但是只怕現在的你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南宮勢必也能明白，否則絕不會要自己主動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認萍生！」聽出他言語間的諷意，南宮當下穿起衣服，轉身面對著他，語氣驟冷地道：「想讓我殺你滅口嗎？」

　　縱然對方說的確是事實，但他也不允許有人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道出。

　　知道南宮言出必行，慕少艾卻不慌不怒，眉眼間形色閃爍地道：「呼呼，敬謝不敏，教主所言屬下遵命便是。」

　　「記住，你若背叛我，我會親手殺了你。」話只說完，南宮便穿起了衣服，走到外頭，傳人準備至大廳議事。

　　「想威脅人，又怎是那樣的表情呢？」望著南宮孤身卻挺立的身影，慕少艾對著那人遠遠離去的背影，喃喃地道：「南宮。」

　　如此強硬，彷彿那極重的傷勢不在他的身上一般……

　　然而，翳流還有多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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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6-03-12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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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卻東風】篇四／曲劫變調（修改公開版）微限，慎入

　　「南宮。」一聲叫喚，慕少艾已出現在房門口，正欲推門而入。

　　「出去！」南宮一手捂著口，見人已踏入房中，往自己身後走來。不願讓他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大怒。

　　沒有被這聲嚴厲命令的喝阻喊退，慕少艾依然走至南宮身後，沉色說道：「方才明明不需在大家面前施蠱，就算你想表現的不容他人懷疑，做做樣子也好，何必假戲真做，弄成現在這樣？」

會議之時，他已明白以南宮的不做不休，勢必會因為傷勢而引起反噬。

　　一邊說著，他的手已主動地開始在南宮身上施針，運足真力，將才在不久前壓下又惡化的傷勢，再度以藥針貫入週邊大穴，雖然此舉不能完全治癒傷處，但卻能暫時克制使它不再復發。

　　輕歎了一口，縱然他無法茍同黑派的一向作風，卻不得不承認翳流教主不但具有沉穩內斂的王者之風，行事思慮周密，步步為營，更是讓人不得大意一分，而且除此之外，還十分硬氣。

　　「……如此才能穩定他們四人之心，只要他們真心效忠於我，就無人可趁隙介入。」伸手托住南宮氣虛嬴弱的軀體，慕少艾一臉平靜，聽著他繼續說道：「只要他們信以為真，那就不會再有人敢懷疑。」

　　只要他能瞞過座下數名大將，展現他南宮神翳的獨門絕技，證明他還有能為施蠱，那便代表黑派教眾的性命依舊掌握在他的手中，牢而不破，更讓那些存有煽動意圖的有心分子頓失屏障。

　　就算有心人看出了端倪，但或許他能藉此透視教中，一舉將異心之徒從中揪出。

　　南宮望了一眼慕少艾，目光頓時一寒，冷冷說道：「蟲蠱的能耐，箇中滋味你必然比我清楚。」看盡一切的眼瞳，就像在提示著什麼一般，專注的讀取眼前之人的反應。

　　每每說到教中問題，南宮總是比往常還要冷靜，屢次到口的話，僅是語出三分，隨後便如遺忘了般不再提起，然而事後又突然地從他的口中聽出決斷，但那時早已令人措手不及。

　　「是啊！痛得不得了。」慕少艾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倒是毫不否認，接著南宮的話意，故意說道：「說到蠱毒，多虧教主另眼相看，在下的等級倒是比你那些好下屬們要高多了。」

　　畢竟以南宮自身的血液所培養的蟲蠱，除了功體本身的加乘之外，更是一隻除卻所有威脅得來的母蠱，想當然，自然要來的比一般所植得還要凶狠，而在一般規律的時辰發作之時，則是足以令人痛不欲生，卻求死不得。

　　而自他以認萍生之名加入黑派之後，縱然他的身上寄宿著如此毒辣的蟲蠱，但每到發作時刻之前，南宮便會親自為他驅除毒液侵襲，使他能夠安然度過一次又一次的蝕骨劇痛。

　　對於施蠱之事，起初慕少艾並沒有表示反對，而在當時，南宮見他對如此攸關生命的大事彷彿無動於衷，總是認為他對此事絲毫不在意，沒想到卻在今天聽到這句充滿諷刺的牢騷。

突如其來，卻讓南宮憶起了他與他之間的賭局。

　　『助本座滅了笏家，你便能安然離開，不但注入體內的禁制可以解除，就連追殺你的人也同樣的一併剷除。』

　　此話保證了他日後得以盡享他原本的逍遙生活，也透露著南宮內心其實早已清楚地知道，認萍生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就連自己所在的黑派，都容不下他一身隱含的強烈鋒芒，而卻總是不斷地感受到他在無形中所透出奪目魅力。

　　這種人若非無拘無束的世外仙塵，只怕世俗凡物會玷汙了他，猶如一池清澈無波的淨水，絕非世間所能長駐。

　　然而，在南宮的眼中，他從不遲疑地踏上塵土，身踩平凡地，卻猶然能夠毫無掛懷地瀟灑一笑，與他談吐對言便如沁臨春風，彷彿沒有任何事能夠一改他的恣意；雖然在他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英雄豪邁之氣，卻始終停留著令人眷戀的坦然愜意。

　　縱然尊貴強勢的黑派之主，他也無法不承認，早在自己第一次遇見那人時，就已沒了退路，如同他堅定的心，深刻的意志，都不受控制地，就在那日廬山小徑，悄然失了軌道。

　　到了最後，這個賭局，還能維持自己的原意嗎？只怕那時，事實早已掩埋他的內心，徹底變質，而賭局不再是賭局。

　　那麼，會是什麼？

　　「你在後悔這個賭局？」見慕少艾抱怨不似抱怨，倒像話中猶有他意般，令南宮不禁壓下內心的起伏，沉聲問道。

　　「我只怕這最後的代價認萍生付不起。」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慕少艾一貫的說話語調，此時在南宮耳中聽來卻似故作之態，眼見南宮臉色開始微微地發白，想必又再牽動了傷勢，正待上前觀視，他卻在下一步移動之間，內心突來一記穿透的劇烈刺痛。

「你想說什麼？」見慕少艾欲言又止，南宮忍不住開口問道。

心知此時狀況不妙，但他仍舊表面不動聲色，對南宮調侃道：「哎呀呀，想到你那萬年如一的面無表情，我就不禁頭大。」

　　兩人目光相對，卻似一觸即散，下一刻，慕少艾已避開南宮那雙充滿魔力，以及透視人心的藍色深邃。

　　雖然他極度隱忍，談吐自如，但南宮依然看出他的不對，而當他銳利的眸子望上對方額上沁出的細汗時，他登時恍悟，隨即仰頭看向窗外，發現一片茫霧漆黑之下，月色黯淡無光。

此時心頭竟讓一股涼意怯了大半，他強撐著自身傷體，忍著內心莫名焦急，向慕少艾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自己的東西，連什麼時候發作都不知道嗎？」慕少艾受虧多次，心知此刻又是發作在即，但南宮此時並無多餘的體力替自己驅毒，在心口不停地扯痛之下，他的言語間竟不自覺地顯得涼薄冷意。

　　「收斂心神。」南宮沒有搭理他的問話，只是自顧自地將人拉下床前，一手按在慕少艾的心口處，使上的正是以往他為他驅毒時的手勢。

　　慕少艾見狀，猛地一手擋開了南宮的相助，卻見他仍不死心，翻手又一次搭上，他無奈之下，只好趕緊喝道：「住手，你現在的情況連自救都嫌難，還想怎麼替我壓制蟲毒？」

　　雖然已是如此的逼命時刻，但他卻不能在南宮面前自醫，因為能夠懂得蠱毒之害，甚至擁有壓制之法，除了創始的黑派，以及獨攬一術的翳流教主外，便是笏家忠門。

　　若他因此而事跡敗露，那麼眾人的努力將會受自己拖累而功虧一簀。就跟當初的自己，與羽人同樣。

　　「我不救你，難道要看你痛死在這嗎？」正當他腦中一片紊亂，眼前逐漸趨於恍惚之際，卻聽南宮已靠向自己耳邊，輕吐道：「別忘了你我的賭局還未結束。」

　　又是賭局……慕少艾不禁想起那日南宮在自己面前大方地談起條件，起先只以為他是有心要測試自己的忠誠，卻沒想到原來他竟然這般在意。

　　正當他的腦海受到侵襲翻騰，身子卻因受不住疼痛而倒落時，他想著南宮的話，不自覺地喃喃自語道：「……哎！真是麻煩吶，只怕你……」

　　話語還未說完，慕少艾只覺得上身一沉，勉強地睜眼一望，卻見南宮已將身軀壓了上來，隨著指尖凝氣輕彈，一道微勁便射向桌上的香爐，頓時一絲白霧緩緩而生，化作煙燻裊裊般，逐一散佈在房中四處。

而在慕少艾察覺到自己嗅出的味道是什麼之時，他的頸間已貼上一片溫熱，接著便是一寸柔軟，帶著挑逗點綴之勢，試圖在自己身上勾起那一向深藏極深，一旦釋出，就彷彿一江奔騰的狂浪。

　　現已提不起真氣的他，根本無法將內勁貫入慕少艾的體內，若再這樣下去，不受壓制而爆發的蟲蠱之毒會逐漸侵蝕宿主的心智，最終發狂至死。

　　唯今之計，他只能出此下策，蟲蠱既為自己的鮮血所培養，自然對自己的氣息極為熟悉，若無法由外而內進行驅毒，那麼就只剩那最原始深刻的接觸，縱然不可能將疼痛全數消除，但卻已足以暫時減退那種幾乎穿心的致命痛處。

　　怕只怕，慕少艾會因為明白此種解法的難處，而心生抗拒。不得已之下，南宮才放出了催情迷香，為的是此舉畢竟凶險，且兩人都不得在過程中顯出一絲遲疑，只有將自身沉浸在無暇他顧的情慾漩渦裡，此番危急才能算是真正度過。

　　「這是最後唯一的辦法。」有些凌亂的髮絲垂散在慕少艾躺倒的兩旁，望見他眼中的不可思議，南宮沒有迴避他的眼神，冷靜地說道。

　　然而這樣冷峻明亮的眼眸，卻因吸入迷香而一點一滴地泛起矇矓，如同染上了火般，且在兩人的對視下失了焦距。

　　感覺到南宮涼透的手已探入自己下方，慕少艾勉力地伸手一推，卻無法將人推開，只能逼著自己鎮定，咬牙問道：「對於一個言交不深的人，你不覺這麼做太多了？」

　　縱使他慕少艾今日是誠心誠意地加入黑派，身為一教之主的他，也絕對沒有不惜一切，親身搭救自己的理由。

　　而他與他，不是君臣，也不能是朋友，如今他們一度相見，得以身處在同一屋簷下，只因為他們是仇敵。

　　「與你無關……」對於慕少艾理智地問話，南宮不是沒有聽到，他只是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瞪了仰躺於前的人一眼，彷彿他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既然做了，就不容許後悔，既對別人如此，那麼對自己更該是言行如一。

　　每當慕少艾表現的正經冷淡時，南宮便會不自覺地比他更為嚴肅，因為他知道，自已其實是喜歡著那副灑脫飄逸、笑臉可掬的人，所以也知道，當他看見自己那張更為冰冷的表情時，那再也掩不住的笑意便會淺淺浮上，由淺而深地，攀上自己的心頭。

　　伸手將慕少艾身上的衣服左右一分，頓時露出他平時覆蓋在層層的衣襟下，平坦卻厚實的胸膛，只見南宮藍眸微瞇，氣息已然不穩，再加上他本來的傷勢，冷汗一落，幾乎便要無力地癱軟在慕少艾的身上。

　　然而此時身上的迷香早已開始醞釀，催促著體內情愫，更令無法尋求解脫的他傷上加傷，破湧的難受一點不止。

　　正當他強自撐著身軀，排除萬難地打算繼續時，猛然地一股力道自他的腰上一施，眼前頓時天旋地轉，待他定睛一看，慕少艾已雙手箝制著他的上身，同時，那如印記的黥字也一樣地放大在自己眼前。

　　「你！」南宮不禁惱怒，卻剎然想到他也同樣吸入了迷香，且與自己接觸後得以暫緩蠱毒之勢，但相對之下，沒了發作劇痛的慕少艾，又豈是一身內傷的自己能夠壓制得了？

　　在他還未做出反應，南宮就已聽到慕少艾難得正經地道：「這輕煙迷香，你是不該點的。」說的，卻沒有一點玩笑的蛛絲馬跡。

　　寂靜的夜裡，白霧瀰漫，彷彿在無聲無息地氣息中緩慢流轉；黑幕下樹影草木微動，而聞風颯颯，彷彿在這萬籟俱寂的凝聚空間內，只需僅僅地一聲細小輕微，便能噪然響徹大地。

　　「唔……」感覺身後突來的佔據，南宮疼得全身緊繃，忍不住直想大罵，卻依然緊咬牙根，深怕自己會再發出任何不堪的聲音。

　　然而就在此時，慕少艾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他發燙的臉已貼上自己的，柔聲說道：「不要再掙扎了，否則這樣下去你會受傷，我不想傷你。」他將深入的手指輕輕抽出，登時疼痛減輕。

然而南宮知道，下一刻迎上的，會是更為狂燄的熱源，將自己毫不留情地吞噬入骨。
　　縱然心知，但此刻的他，至此地步，又有什麼好後悔？

　　因為他知道，就算時間再度回溯到自己與認萍生初識的那日，他望著他那副無畏無懼的坦蕩眸子，以及日後兩人由淺入深的言談舉止，只要是過程依舊，那麼結果便不會改變。

　　他的心湖，縱然沉靜無波；他的氣度，或是那般君臨天下，毫無所動；但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終年不改的王者氣度，如今，都只為他一人心緒波動，層起漣漪，更只為他認萍生綻放色彩，風捲輕狂。

　　想到此，南宮終於停下了掙扎，沒有聲息地，他將兩手撫上慕少艾的頸項，才冷聲說道：「你若騙我，就算我死，我也一定會殺了你。」說完，他便手上一拉，將自己的唇貼覆在身前之人那雙溫熱、且有些驚訝的唇瓣上。

　　那是他今生第一次，為自己的情慾而主動，也為自己的不後悔而挺身接受。

　　感受到雙唇的微溫與悸動，慕少艾將貼著自己的人稍稍一挪，遲疑地問道：「你……？」縱然下腹焰火不止，然而對於南宮的突發舉動，卻讓他不禁內心一驚。

　　南宮心知慕少艾內心的疑問，然而好勝心使他不欲回答，只是給予冷眼一瞪，說道：「……不准拒絕我。」

　　說著，他又將唇覆了上去，刻骨激烈地翻轉輾吻，四片緊貼的豔紅，如鮮血欲滴，在狂烈地觸碰後，便是一連串的啃噬、索求，彷彿無止盡地渴求般，而在那時，他才深深地明白，要退已是來不及了。

　　慕少艾俯下身，輕輕吻上南宮面上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峰，表露的竟是難掩地極盡溫柔，但隨之而起的，是兩人貼近的交合處，掀起如惹火熱般地狂襲衝刺，一次又一次的律動，達至頂巔的極致快感，然而在這激烈的背後，卻已毫不留存地，擊毀了南宮長年辛苦築起的心防。

　　那是他身為一教之主所不能失去的鐵衣寶甲，只有如此沉重的身軀，才能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南宮神翳擁有至高無上的教主之位，卻擺脫不了一生孤冷蔑世的處境。

　　若然失去，他將變得不識得自己。

　　「夠了……停下來……」南宮扯著慕少艾的臂膀，奮力地呼喊道，然而就在他的身子被貫穿得更深更絕時，連同他的聲音，都快要被自己狂亂無法停下的理智，一吋吋地掩蓋，只剩下一串串破碎的音節，「啊……」

　　然而陌生的熱度，卻灼得南宮竟是再也無法克制般地顫抖，聲音透著沙啞，模糊地道：「萍生，萍生……為什麼……這一定不是我。」他一定是瘋了、沒救了，才會這般失去自我，才會露出這副令他極度厭惡的脆弱模樣。
　
　　他無力地仰躺地上，雙手緊緊抓著慕少艾，感受他渾身所散發的溫度，一度一度地侵襲著自己，迷離的意識催使著還想說些什麼，卻因本身還未復原的傷勢經過適才的瘋狂舉動，此時更是瞬間爆發，南宮一個側身，終於壓抑不住地吐了一口鮮血。

　　「不要再說話了。」慕少艾一發覺不對，趕緊起身制止地道，卻發現身下已沒了回應。

　　慕少艾疲累地坐起身，將南宮攬至自己的身上仰臥著，看著他已然昏去的燙紅面容，微微顫動的長睫之下一雙緊閉的眼，發現自己以往不曾注意過的，那張冰冷卻是深刻好看的五官面貌，然而到此地步，就連一向自詡無事身輕的慕少艾，也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伸手擦去了南宮眼角隱隱殘留的晶亮痕跡，望著眼前昏厥卻仍不安穩的神情良久，才淡淡地說道：「只希望你完全清醒之後，不要真想殺我滅口才是。」將南宮攔腰抱上床墊，逕自清理了一下，才緩緩蓋上厚實的錦被。

　　不可否認地，如此止痛的方法雖然比往常的效果還要好，但是最終還需賠下自身的感情與真心，這樣的付出對他慕少艾，是此番任務中絕對不必要的感情牽絆；而對不知實情的南宮而言，他所要承擔的代價又是否太大了？

　　是什麼樣的感情才會令他如此挺身付出？讓如此強大的一教之主甘願放下身段，又讓孤冷殘毒的他，甘願以身為引？

　　那個比任何人都還要驕傲的南宮神翳……
　　然而他，不會是永遠的認萍生。

───

　　離開翳神閣後，慕少艾沒有回到房中，他快步的行走，只想暫時離開這個地方，不去回想；但南宮那豁盡一切、拋卻壓抑的神情，卻始終懸在心上，讓他無法遺忘。

　　他走出偏遠側門，見到了兩名執勤的守衛。慕少艾一言不發，也不張望，就欲外出。
　　未料到，兩名侍衛見狀，其中一人便從後方自顧自地跟上。

　　「別跟來。」慕少艾冷冷地警告道。

　　侍衛遲疑地道：「這……」兩人互看了一下，語氣甚是猶豫不定。有了前車之鑑，教主的吩咐他們說什麼也不敢怠忽職守。

　　「不要挑戰認某的耐心。」他緩緩地看向身旁的守衛，凌厲的目光逼的兩人止住了步伐，側臉望去，那墨色顯眼的黥記竟透著如血般的恐怖。

　　慕少艾說完，冷冷地哼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先生。」這時，姬小雙忽然從後方喚住了他，快速走到他的前面。「教主說過……啊？」話未說完，一道沉重逼迫的殺氣直衝眼前，他掙扎地抬眼一看，幾乎認不出那雙眸子的主人。

　　他見到那人的手起落下，還未眨眼的剎那，心肺間就像受到了重擊，讓他汲取不到喘息的機會，登時，他彷彿聽到了自己腑臟震盪的破裂聲，也絞碎了他的生命。就在他被黑暗掩埋的前一刻，姬小雙還不敢置信，那雙殘暴如鬼的眼神，會是他的……

───

　　琴聲本是悠揚，但為何這時聽起來，卻那麼的悲傷？
　　就連他的腳步，也開始艱難。

　　原本一身難聞的血腥味，讓他難掩的暴戾情緒更加緊繃，此時琴弦撥弄，餘韻遠繞，竟令他剎然地平靜且鬆懈而下，哀鳴充斥的渾沌腦子頓時有些清醒。

　　不知不覺的，他已深入林中。

　　「你的氣息很亂。」熟悉的聲音，自他的耳邊響起，卻仍是一樣的沉，像結著不變的痛一般毫無起色。

　　「羽仔，我……」慕少艾忽然說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望著前方白色的背影，暗自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良久地，他的眼神才再度轉為平靜，於是他道：「為什麼不問？」不問他為什麼沉不住氣而殺人。

　　羽人放下了手中胡琴，說道：「你有自己的選擇，不須我操心。」他站了起來，卻不轉身。

　　「哈……」慕少艾一聽，忽然笑了。只有選擇嗎？

　　羽人頭一偏，不顯情緒地問：「你笑什麼？」

　　「明明是個小鬼，卻總要強迫自己說出安慰他人的話。」慕少艾搖搖頭，「我不是笑你，而是笑我自己。」

　　身在局中，他看不破自陷的泥沼，連同羽人，他都忘了曾有的熟稔。

　　他走上前去，伸手按在羽人的肩上，就像放下他全身的重擔。他想起了那一夜，想起羽人為他不惜忍受煎熬，甚至放棄一個男人應有的自尊。

　　而今，他腦海浮現的，是南宮和羽人同樣的舉動，混著鮮血與罪惡，正兩邊不斷地撕裂著他的意志，而他勢必只能選擇其一。

　　慕少艾放開了手，在羽人還未領會過來之時，便一把抱了上去，隨後收緊雙臂。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卻不發一語。

　　羽人顯然有些驚訝，問道：「慕少艾，翳流讓你失去了快意嗎？」
　　這不是他認識的慕少艾，否則怎會如此輕易的就表現出內心的脆弱？平時一句玩味的口頭禪就能擺脫的逆境，為什麼今日卻不是？

　　「你認為呢？」慕少艾反問。

　　羽人眉頭輕鎖，道：「我不想猜。」他沒有閃躲，就任由慕少艾的溫暖侵襲。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又平靜地感受到他的體溫，讓他不禁憶起曾昔那段不可思議的相識過程。
　　原來他的陪伴跟談笑，對自己而言，並不只是習慣而已。

　　「那你告訴我，孤獨缺告訴了你什麼？」慕少艾忽然話峰一轉，唐突地問。

　　聽到慕少艾這麼一問，羽人也不答話，只是推開了他，轉身就要離去。

　　在羽人的心中，那個人是除卻了生母惡夢，如同再造父母般的恩人，更是最讓他放不下心的「親人」。

　　慕少艾沒有追趕，只是繼續說道：「我不能勉強你，非是我失了灑脫，而是你還沉浸在自己的悲憤之中。羽仔，多久了？」

　　就算舊傷難癒，痕跡不滅，但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卻不是沒有道理的。

　　若然一生都無法擺脫這種自責跟自我煎熬，那他慕少艾不論做的再多，或者笏政給予的開導保證再多的多，都將成了空且毫無作用，更無法挽救羽人，讓他脫離這種自棄的極端。

　　「……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羽人有些遲疑地道：「悲劇，是因為我沒有能力改變。」若不是他，就不會有人逝去。

　　「若真能改變，世上還會有悲劇嗎？」慕少艾不解，是不是因為是他，一向無所執著，所以他無法真正的體會；而他卻不希望，羽人就這麼一直沉淪在這份自卑與逃避之中。「你對自己總是太過苛刻。」

　　他望向羽人，看著他在黑夜之下孤立的身影，忽然懷疑起自己究竟做的是對還是錯？到底想要逃避的人，是誰？

　　為何當羽人伸手推開自己的同時，自己沒有抓的更緊，而是選擇放開……

　　「他說，下次見面就是相殺，不是師徒，而是敵人。」還叫自己千萬不能疏於防範。

　　「所以你更要見他，問他。」至少問了，才能得到答案，或者任何微乎其微的情緒外現。

　　「我不會再見他了……梟獍，本不該接近任何人。」羽人始終沒有回頭，就像只在平淡的述說一般，記起了從前惡夢，「記得那位算命師所說，我不願下一個人是你。」

　　聽到羽人舊事重談，慕少艾難得不悅地道：「羽仔！你在胡說什麼！」那是他認為最是危言聳聽的錯誤，若非如此，羽人又豈是今天這般模樣，總是將自己侷限自封？

　　他知道，他不能讓這樣的羽人回去，但事實上，早已不及。

　　「回去吧！」不給慕少艾說下去的機會，羽人淡淡地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身處敵營的人不是你。」

　　同樣地結果，他同樣不能改變。所以，他更不能再拖累任何人。

　　於是，羽人離開了，留下一臉愕然的慕少艾。

　　在這之前，他還記得羽人一身孑然沉靜的白衣，對他偶有的談笑說鬧不予置評；而至方才，他也不曾拒絕過他的懷抱，但……

　　「現在，太遲了嗎……」慕少艾茫然地自問，不自覺地坐靠在一旁樹邊。「這樣的拒絕，真是你的本意嗎？羽仔。」

　　他的頭不禁開始痛了起來，猶如不住地在提醒著他，逐一地加深他心中那道無解的矛盾。告訴他，原來那個人，才是他真正牽掛的人。

　　慕少艾知道，他今後將再也看不到羽人的身影。
　　但諷刺的是，現在的他，仍然必須做他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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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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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7樓發表於: 2006-03-12 08: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無奈的選擇，羽人的抉擇。
認萍生，汝何時能了斷這紛亂的糾纏？
慕少艾，汝何時能結束這紛雜的因緣？
少艾啊~~~~汝就不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嗎？？南宮教主也算是重情重義之人阿~~~
而且，日後要是和小鳥刀刃相向，汝真的忍心麽？？？
撒花~~~~~~~恭喜更新哦~~~~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某人沒有白等啊~~~~
大心！！！口水~~~~~~~親一個！！（某人被PIA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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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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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18樓發表於: 2006-03-25 01: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夜月您好^^

感謝您的提筆回文呀！
兩相選擇之下的確都是無奈，
人有無法控制的感情，更有矛盾相斥的艱難，
羽人、南宮這兩個人，給予慕少艾不同的感覺，
一種名為放心，另一種則是較為激越的感情波動，
兩全其美太過困難了欸．．
因為原本就對立的兩個人，本就不屬於對方。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一個高高在上的人，
若是對於自己重視的，也絕對願意付出，子蘭覺得南宮會是這樣的人。
當然，羽人對少艾來說，又是另一種不同層面的心裡位置。

呵呵．．．出手相向．．應該是絕對（狂汗）
畢竟情人眼裡哪容的下第三者（？）呢！

兩人都重情重意，就看少艾怎麼選擇了。

感謝觀文與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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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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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19樓發表於: 2006-03-26 23: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殘卻東風】篇五／南宮悲歌（上）

　　回到翳神閣，慕少艾不自覺地在門口停下步伐。他想起還在褟上養傷的南宮，以及那張令他揪心的神情。

　　好似無數的淤血，都是為他所流。

　　霍然，房門開啟，走出一名教外察情的使者，他見到門外的慕少艾，默不作聲地微施一禮後，便匆匆地離開。

　　門並沒有馬上關上，慕少艾於是伸手一接，走了進去。見到南宮白著一張臉，強忍著自身傷體似在處理著什麼，原本單薄的衣衫如今早已是穿戴整齊。

　　發現慕少艾走了進來，南宮即便放下手上的事務，他轉身看向來人。

　　「你……」慕少艾正想詢問情況，卻隨即讓南宮莫名的話語給打斷。

　　「如果說，我想吻你，你會拒絕我嗎？」南宮淡淡地笑了，模樣卻是不減威儀。

　　望著這般不一樣的南宮，慕少艾平靜地沒有拒絕，任由南宮一步步向前走近，甚至伸手攬上自己，直至貼上冰涼的唇瓣。

　　僅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慕少艾卻讓一股涼意喚醒了方才種種，錯綜複雜的思緒登時湧上，顯現在他那雙深遠明眸，稍縱即逝。

　　南宮的眼神始終是強勢不容退卻，底下莫測的閃爍在隱隱之中就有千種變換。

　　慕少艾自是看在眼裡，問道：「教主放棄了壓抑自我？」如此直接的問法，倒是完全無懼南宮所給予人的壓迫力。

　　南宮輕輕地伸手撥開慕少艾垂落一旁的白眉，說道：「因為有人說，以我的權勢地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何必在乎其他。」

　　慕少艾聞言，忽然一陣頭皮發麻：「唉唉，好熟悉啊……這個、所以……」印象中好像是自己一時得意脫口而出的話，卻沒想到竟讓南宮記至今日。

　　苦笑了下，他不禁開始為自己極佳的調適能力感到佩服。

　　「所以你能不同意我嗎？萍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南宮一手微托著下顎反問道。

　　這個嘛……話既是由他道出，他又豈能說不同意？

　　看著慕少艾失笑的表情，南宮又繼續說道：「姬小雙與兩名守衛在翳流境內慘死，你可知情？」

　　聞言，慕少艾神色一變：「何人所為？」一半假意，但另一半驚訝卻是真，死在他手下的只有姬小雙，那先前的兩名守門侍衛又是何人所殺？

　　慕少艾忽然想到一人，那個令他心口鬱悶的人。

　　「兩名侍衛死在刀氣之下，而姬小雙……則是劍流一瞬，封喉斃命。」在死後的傷口還可察覺出殘留的強烈殺氣。

　　是了……既然是刀勁，再加上那時的情況，羽仔一直留意著自己，也防另外兩人走漏風聲，一邊想著，慕少艾一邊說道：「是外敵，也可能是內奸。你的認為？」將語氣著重在內奸二字，更毫無痕跡地刻意讓南宮想起他之前所受的刀傷。

　　「不論是笏政還是他，誰能逃的過本座下一步？」南宮微微地冷哼，似是胸有成竹般地道：「接下來，我要閉關三天，讓缺老之徒來替本座護法吧！」
　
　　「他？」慕少艾一愣，那人不就是上回衝鋒陷陣有功之人：「這是什麼意思？」南宮會指名這個人，也絕對不單是護法這種簡單的理由。

　　有一種盤算，似乎從南宮銳利的眼眸中，隱隱地流洩而出；也彷彿混入了猜忌，毫無聲息地埋進了慕少艾的心底。

　　南宮沒有回答慕少艾的問題，只是似吩咐地道：「萍生，不可讓我失望。」說完，他一個起身，便推門離開，留下慕少艾一人。

　　在方才，南宮都還是那張挫折困窘的神情，甚至展現出他前所未見的脆弱。如今，猶如一彈指間，又變回那位他所熟識的南宮教主，堅毅挺拔、冷傲不屈，而他之前所見的，就恍如泡影般不切真實。

　　唯獨那身壓抑令人無法猜透的深沉，已不再極力掩藏。

　　慕少艾內心明白，那是南宮信任自己的一種表現，在教內眾人之前的他是一副高高在上、傲冷威嚴的模樣，若換作在自己面前，他便不再是冷漠寡言，甚至偶然流露的情緒波動，更或者如同適才的情欲表露。

　　「南宮，你在安排什麼？」望著離去的背影，慕少艾喃喃地問道。

　　因為不論是兩人之間信任、情分、救恩，還是最終的怨恨，他都不能擁有，他都得貫徹他所未完之事。

───

　　「這次發起的四處爭戰，認先生一旁奇襲謀策，本就當居頭功，教主會如此看重你也是理所當然呀！」如玉一旁為慕少艾斟茶，一邊嘻笑地說道。

　　每當她來到萍生逢與慕少艾談天說地，就總是語出驚人，毫不忌憚，比起平時伺候其他地位舉足輕重的教員，更沒有綁手綁腳的束縛之感，或者口是心非之下的唯唯諾諾。

　　此間，滿室醞釀著茶香，白霧嫋嫋之象，更顯悠閒恣意。
　　在南宮閉關的期間，慕少艾當然是能閒則閒，能不勞動就不勞動，成天仰躺在溫柔鄉之中，盡享鳥語花香。

　　而今日正是南宮的出關之日，慕少艾手拿著煙筒，心下想然：呼呼……瀟灑愜意大概也剩不了多少了。

　　「認先生？」

　　聽到美姑娘的叫喚，慕少艾趕緊回神：「唉唉，又讓姑娘這麼說，真是不敢當不敢當。」露出一向自認風雅親和的笑臉，內心卻又是沒來由的一陣懊惱。

　　「先生總是這麼謙虛又和善，不像其他教員殺氣騰騰，或是一臉陰森怪樣。」如玉雙頰透出紅霞，有些羞赧地道。

　　慕少艾一聽，放下茶杯調侃道：「哈，這麼說教主也是其中之一囉？」除了殺氣陰森，恐怕至少要再加上個性乖僻或者陰陽怪氣、難以捉摸吧！

　　「啊！奴婢不敢。」哪裡見識過有人膽敢明白指出教主的不是，如玉這下可是臉色發青，急忙地搖頭否認。

　　慕少艾見狀，心下頓是不忍，正在思考該怎麼安撫眼前人之時，另一侍奉的俾女小顰霍然從門外奔進，一臉慌張地看向慕少艾卻說不出話。

　　在發現慕少艾已起身正欲走向自己的同時，小顰才終於回神，氣喘連連地道：「先生，廳前傳來訊息，聽說是……教主被刺。」

　　一句話，慕少艾忽然鬆開了手中握住的杯身，頓時破裂聲清脆響起，茶杯墜落，瀉了一地的熱茶，也詫異了在場三人。

　　但慕少艾卻沒有停留，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萍生逢，奔往翳流前廳。
孰不知，在他即將面對心中一切的忐忑不安之後，才是他所要面臨的困境，還有他與南宮之間，真正血腥殘酷的事實。

───－

　　大廳之內，傳來又細又雜的談話聲，慕少艾穿過擁擠的人潮，腦中更是一片空白。他無法明白自己此番的心思，但他卻知道這樣的舉動，已確實違背了某些東西。所謂心急如焚，竟是荒謬的沒有原因。

　　然而，快步的身形卻在他抬眼望去之時，剎然停下，如同黑夜白晝的運行，從此墜入了空洞之中，也因此停轉。

　　南宮頭一偏，顯然也瞧見了他。

　　「萍生，你可終於來了。」他高站在前方，卻是一點異樣也沒有。

　　慕少艾有些傻了，問了一句：「……你？」但話還沒說出口，他就已然明瞭，一切都是南宮所佈下的局，而他只是這部詭局中一粒作為見證的棋子，還不忘須適時的發揮效力。

　　他遠遠望著南宮，不自覺的笑了，然後一步步地走近。慕少艾不得不佩服南宮的沉穩機深，每一手都似恰到好處般，讓周圍的人不經意便落入這團充滿陷阱的漩渦之中。

　　跳出陷阱，他又是哪一方？勝，還是敗？

　　「擔心本座嗎？」欣賞完眼前一連串的表情變化後，南宮對著慕少艾說道：「還是對本座沒信心？」

　　「這……也不是。」擔心……南宮又何曾需要他的擔心？慕少艾虛應一聲隨即轉移話題，指著身下一名跪倒卻依舊挺立的人，問道：「你想怎麼處置他？」

　　明為護法，暗裡卻是準備以自身為餌，來個引君入甕，這麼一來，整個長老殿的人都勢必脫不出指使的罪嫌，尤其以缺長老的身分來說，是最為可疑。

　　南宮走下台階，對著那人冷道：「本座只問一句，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人依舊低著頭不發一語，對這最後的解釋機會恍若無聞。

　　「好啊！果然是缺老一手訓練的死士。」南宮忽然拍手笑道，透出一種無形的可怕魄力，壓迫著在場眾人。

　　一旁的缺老一聽，馬上不滿地直言道：「南宮神翳，你到底想說什麼？」老者不甘南宮這般具有影射意味的侮辱，毫不畏懼地直接挑釁：「老夫對翳流的忠心，日月可鑑，你又能耐我何？」

　　「可惜……」南宮也不發怒，轉身走到慕少艾身後，自信地道：「就讓萍生告訴你吧！」

　　慕少艾瞧了南宮一眼，才將袖中之物呈現在眾人之前，朗聲道：「……這是認某在缺長老房中找出的證據。」

　　白紙黑字，更讓前方周圍的人看了清楚，難掩無數驚訝與嘆息。教中發生如此大事，又豈不是一場浩劫？

　　『長老殿眾上下，唯吾命誓從，待陰陽換月之刻，傾覆滅之火。』
紙張傳下，字字有勁，意義十分明顯，加上長老一向不服教主，更是眾所皆知。

　　「教中不識長老筆跡者，屈指可數。」

　　這麼一說，就更確立了長老的罪行，又以慕少艾手中的證物，以及加油添醋之說，已無人再膽敢懷疑。

　　「哼！你只不過是南宮神翳身邊一個毫無地位的男寵，憑什麼眾人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詞？」缺老沒有認罪的意思，反倒惡言相激。

　　此話出口，慕少艾便成了眾人目光的聚集點，雖然心中不悅，但此刻的他不能有任何的情緒表露，「憑在下手上的一張紙，還有他。」慕少艾忽然走近缺老，以極似傳音的嗓聲說道：「我想，他與你的關係必定不淺。」

　　那個「他」，便是狙殺南宮失敗，此時正跪於地的那人。

　　缺老一聽，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道：「你……！」原以為教中無人知曉的祕密，居然讓慕少艾一語道破。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那人卻已迅速地站起身，發狂似的朝著慕少艾奔近：「妖言惑眾，我殺了你！」

　　全然沒了方才寡言不屑、視死如歸的姿態，彷彿深怕這層關係被他人所知一般。

　　就在那人一擊就要成功的當口，一陣毒霧卻在此時從慕少艾身旁竄出，僅有瞬間就已圍繞在那人的身軀四周，阻止他的進犯。

　　可想而知，出手的是一旁沉默已久的南宮。「哼……」

　　屆時，整個大廳裡的人突然騷動起來，傳出陣陣的吵雜聲，其中包含著尖叫甚至怒罵。有的人以為那人已然瘋了，所以才做出如此自找死路之舉。

　　而原本出身長老殿的教眾，則是不滿壓迫的想要群起反抗，卻又礙於四聖以及教主的強盛，只能紛紛叫罵，擾亂現場。

　　「江湖不歸路，人心更是難測。」慕少艾沒有理會外場的混亂，只是走向那人，說出了藏在內心已久的保證：「我會替你照顧阿九的。」

　　當他話一說完，那人似乎十分地驚訝，隨後更是極力掙扎，只見他的周身皮膚開始腐爛，正快速地被毒霧侵蝕，不到半刻之間，那人已化骨成煙，不見一絲殘骸。

　　「天要你死，你不得不亡，殺雞儆猴便是如此。」對著一旁錯愕失志的缺老冷冷一睨，南宮面無表情地道：「此後翳流再無長老殿。」

　　指示一下，有誰還不明白？

　　南宮不須解讀缺老面上的悲憤與憎恨，因為從此之後，長老殿將不復存在，在他的眼下，一步既錯，所有的人皆要一同陪葬。

　　「……南宮。」冷眼望著無數的教眾被迫押走，耳中的喧鬧如同尚未結束般記憶猶新，慕少艾忽然不顯情緒地問：「為何非要趕盡殺絕？」

　　如此艱辛慘烈的畫面，彷彿眾人的怨恨，都鑽入了他的心頭，不斷地捶打著，告訴他不論成就了南宮，或者經過此事而將自己推上了信任的位置，都是在犧牲了無數人的生命之下。

　　雖然這原本就是他的計畫其中一步，但慕少艾終於明白，繚繞在自己心口的這份惆悵究竟是為了什麼？人命終歸是人命，更何況連累無辜者受誅。

　　此後，他的雙手已是沾滿血腥，而他的罪也與南宮無異。

　　「長老殿眾人此後必對本座不滿，留著只是後患無窮。」南宮忽然轉身，以極諷刺的言語反問：「萍生，你也有一時之仁慈嗎？」身在翳流，本不需要任何慈心。

　　多麼尖銳的問法……「不，只是認某不喜麻煩。」雖道出了事實，卻不完全是，半真半假不也是自己一向最為熟稔的手段？

　　知道慕少艾的意思，南宮不以為意，只是接著又道：「再告訴你一件消息，在閉關之前，我已派人前往刺殺忠烈王笏政。」既是秘密行動，便只有執行任務的人知道這則消息，連慕少艾都不予事先透露。

　　慕少艾一聽，一顆心早已似崩碎一般沉落谷底。
　　他想詢問確切的結果，卻又怕讓南宮看出了端倪，於是他只能暗壓焦急的等，等南宮自行吐露。

　　「所以，我們的賭約已將要結束。」沒有刻意注視著慕少艾的表情，南宮眼裡透著光芒，含笑冷言道：「圓滿結束。」

　　既然結束，那代表……笏政已……那羽仔呢？
　　難道他……已離開了？
　　滿腹疑問如同繫上死結般的繩索，就算他奮力也是拆解不開；想要靠近，又像帶著把火，炙熱猛烈地燒著慕少艾的眼，讓他茫然模糊。

　　「南宮神翳……」盯著南宮離去的背影，慕少艾不自覺握緊了掌心。

　　待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後，他終於發覺他的身與心，此刻正疼痛不已。

　
　　
　　　
　　待（下）
　　
　　果然愛恨無法一章就結束．．．
　　電腦掛點，所以下要再等等了~"~

樂乎：忌子蘭／噗浪：廬山煙雨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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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