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寂的都市 u`E_Q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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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墨尘音大叫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睁开眼满天都是猩红色,冷冷重重地压在脸上,抓在手里狠狠甩开,才发现那是一块湿漉漉的窗帘,被从大敞着的窗子里刮进来的狂风吹得胡乱飞舞,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rUx%2O|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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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卧室,有限的空间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很多人,墨尘音眼里却只看见了一个:“赭杉!” cf0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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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满雨水的地板湿得打滑,墨尘音踉跄着扑过去,把赭杉军抱在了怀里:“赭杉,赭杉你怎么样?” >a_K:O|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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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闭着眼睛,头微微的歪着,看起来很平静,身上也很整齐,没有伤痕与血迹,只是濡湿了而已。然而不管墨尘音怎样呼唤,都没有半点回应,墨尘音手指微微颤抖的摸了摸赭杉军的心口与鼻端——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ZP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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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苍!苍你在哪里?快来救他!”墨尘音惊慌地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寻找赭杉军提到过的后援。 aW w`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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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把窗帘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拍在墙上,啪啪的响,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Gp3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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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冲向房门,拧开把手,门外是一条走廊,通着楼梯,楼下则是客厅,沙发上堆着几个软垫,茶几上摆放着鲜花,安静祥和的样子,就像一套普通的跃式住宅。他跌跌撞撞的奔下去,闯进客厅里—— V!]e#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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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旁侧房间的门洞一眼即可望穿,并没有人在。 1(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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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转向玄关,一把拉开大门,狂风立刻卷着雨水灌进来。屋外暗沉沉的,下着瓢泼大雨,水汽过于浓重,视线一片朦胧。街道上哗哗的淌着水,冷清清的,没有车也没有行人。 3'1O}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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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逆风,踏着过踝的积水,墨尘音奔到隔壁房子的门前,大力的拍门:“苍,苍!…有人吗?任何人都可以,拜托请帮帮我!拜托了!” |m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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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黑洞洞的,紧闭的大门透着一股冷漠。 &,NHk9.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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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又去推另一扇门,然后是下一栋,再下一栋,不知道这样跑了多远,突然脚绊了一下,扑倒在水里。 Hb!Q}V+Kb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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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里爬起来,墨尘音撩开头发抹了一把脸,四顾茫茫雨幕,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一个交叉路口,一路惶急的求救,已经想不起是从哪个方向哪栋房子跑过来。 i}+dc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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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墨尘音把脸埋进手里,声音绝望地破碎在喉间:“到底有没有人?拜托你们出来…拜托…” ]Ms~;MXl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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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哗哗的下,是天地间唯一的应答。但片刻后,突然的一声惊雷炸响,然后又是连接几声。 )I!l:!I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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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来得切近了,似乎就在头顶响起,墨尘音抬头看天,黑沉沉的乌云搅成一个漩涡,沉甸甸的压下来,雨水倾注,落在自己面上,流进口里满是苦涩与咸腥。跟着雷声而来的,是一道道闪电,灰白色的光透过重重雨幕,勾勒出一个死寂的世界。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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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那些楼宇以奇特的姿势倾斜扭曲着,带着一道道深深的裂缝,那些黑洞洞的窗户就像怪异僵硬的瞳仁,冷冰冰的瞪视着世间;人行道上的地砖凹凸不平的拱翘着,破碎的招牌灯箱四处散落;路边花坛里乱七八糟,花卉与灌木都被从土里拔了出来,顺着流水一堆堆积在角落;植在路边的树木与电线杆搅成一团,胡乱的横在地上,绊倒墨尘音的就是其中一棵梧桐。 r}*2~;: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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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音,这是梦里。” D}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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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熟悉的高瘦身影就在几步开外,风雨中依然站得笔直,一身暖红整整齐齐,不染尘埃,眼中却流出沉静关切的神情。 &y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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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嘴唇颤抖扭曲着挤出两个字来:“赭杉…” /V&$SR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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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意识里我看到了你记忆的残影…” Z(Q?ep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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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墨尘音哽咽着点点头:“闪电跟在外来的雷声之后,这是还是梦境,我想这是我主人格的表意识梦境,我应该就是在这里被伏婴师分裂出来…因为我的主意识还在limbo沉睡,所以这里没有潜意识投影,伏婴师也没有留下人防守…因为共通着我的愤怒,所以这里才会起了海啸台风,折射到下一层梦境,空间才会那样摇晃…但是,但是…”墨尘音双手指甲掐进掌心:“既然也心痛,也愤怒,为什么还不醒来?” mYa0_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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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都是会醒的。” (q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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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还要多久?” HC!$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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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这个梦最多还能有七天。” k}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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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别过头去:“你在骗我。” 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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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与闪电仍在交错,墨尘音用力抹了抹脸,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可能的方向,开始往回走。赭杉军静静的跟在旁边,既不快一步,也不慢一步。 #C!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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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默默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建筑,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墨尘音停了一停,顺手推开了店门。 NSM-p.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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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子里的货物整整齐齐的码在架子上,生鲜水果区里的蔬菜水果鲜嫩水灵,旁边叠放着自取的保鲜袋,空中挂着促销的横幅,出口处堆着大堆大堆的打折物品,收银台的机器还通着电,发出运转的嗡嗡声——这就是一家正在营业的超市,只是既没有顾客,也没有售货员。 W0gaO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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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在超市里信步走着,偶尔看到价目牌才轻笑了一声:“难怪’我’会对这家超市念念不忘,现在可没这么实惠的价格了。” ,h>0k`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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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头发与衣角往下流淌,在地上蜿蜒成一道水痕,墨尘音却毫不在意的绕过了毛巾衣饰区,直到烟酒柜台,墨尘音才伸手拿了一包烟,顺手又捎了个打火机:“我能抽烟吗?” xj%h-@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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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一身干爽的站着,保持着沉静的样子默不作声。 Fz>J7(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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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墨尘音拆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口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 !;iySR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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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墨尘音扔下烟蒂,一脚踩灭,把打火机收好:“我们走吧。” % YU(,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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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在夜色中行进了一段,终于看到那么一间屋子。它是两层的小楼,风格看着有点突兀,不像独立别墅,倒更像是从那种也算不错的商品楼里直接切下来的两层。大抵是里面的人离去得太过于匆忙,没有关好门,铁制的防盗门正在风雨洗礼下哐哐的撞击着门框。 H;IG\k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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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走进去,反手关好大门。客厅里几乎没怎么变化,墨尘音只是随手拢了拢茶几上被吹乱的鲜花,就转进了旁边的房间。被半堵墙隔离出来的这个空间是一体化的厨房与饭厅,布置得简洁大气,唯一的装饰是一面照片墙。外圈不对称的贴着许多小照片,有自己与赭杉军的合照,也有各自的单人照片——有一张看来颇眼熟,应该是天鸣中的放大版本。照片墙正中,是一副油画,海滩上落日熔金,赤霞密布,与湛蓝海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角落里一栋小小木屋,一红一蓝的两个背影并肩坐在木台上共看夕阳。 H!oP!rz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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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靠外那头放着碗柜与厨具,收拾擦洗得很干净,墨尘音试着打了打火,还通着煤气。饭桌则在地板中央,白色的大理石桌面铺着亚麻的深绿色桌布,几个细致的碗垫随意的放置着。几张厚垫靠背椅靠着桌子向里放着,可以很方便被人拉出来。这间饭厅看起来这样温馨与安稳,好像随时准备着去煮出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供人坐下来食用欢聚。 ZH~m%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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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看完以后抽身上了二楼。楼上并排有三间房,犹豫了一下,墨尘音没有进入自己醒来的那间主卧,而是推开了隔壁的一扇门。 qZA?M=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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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书房。书柜里满满当当全是心理学和精神科学方面的专业书籍,书桌半边乱七八糟的叠放着各种笔记,手稿,潦草勾着自己字迹的N次贴,一台笔记本电脑则占据了另半边江山。 m0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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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也有张单人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与枕头,床头柜上放着几个精致的塑胶手办,有明日香,哈利波特,蝙蝠侠,以及天行者卢克。墨尘音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你送我的吧?”他举起来给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赭杉军看:“肯定是你送的,我自己绝对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人偶。” 2r[Q$G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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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办放回去的时候,墨尘音眼尖的看到被褥不太平整,下面似乎藏了点什么东西,揭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探戈的教学DVD。墨尘音的嘴唇又一次颤抖扭曲起来,最终挤成一个微笑:“赭杉,limbo里是什么样子?” yrk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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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mbo,又称迷失域,是人意识的最深处,会折射出你最渴切的欲望与感情…” wf8vKl#K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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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渴望?比这样的生活还好吗?” 37M7b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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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失去作用,冲动与本能才是主宰,很少有人能摆脱limbo的诱惑。” ("H:T?4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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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举手打断赭杉军的话:“我知道。而且Limbo里时光过得很快,意识不到自己身处梦境的话,很快就会把一生过完,然后真的死掉。我下去会这样吗?你下去又是怎样?赭杉,你害怕吗?” (: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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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又一次默不作声。 f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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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笑了起来:“你害怕的,你不怕limbo,但你怕植入。因为你害怕,我的投影才会一次又一次阻止你下去。” jC;XY!d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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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为你考虑,我很抱歉。”这一次,赭杉军吐出了“墨尘音”的声音。 O^sgUT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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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摇摇头:“我说过我理解。只是…赭杉,你不应该一个人战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战斗。” hQHV]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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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气的味道渐渐从楼下扩散上来,慢慢充满了这个房间。 Q"Qr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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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伸出手想抚摸“赭杉军”的脸颊——我都没有触摸过你,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手指穿透了幻影—— J+Y&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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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很没用啊,连你的投影都做不好。” \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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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音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K0FWT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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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好,这样,你就不能阻止我了。” E/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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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巨响。 )RA7Y}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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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MPM_/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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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日出的天涯, P#76ehR]K
在没有日落的海角, ]sbu9O ^"f
用我的心跳, }bjTb!
守护你的安眠。 Av+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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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请期待 死了再死 第五章 无尽的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