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6荼蘼言 [素續緣 X 自創]1~20， 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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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5679672

舞秋月映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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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0樓發表於: 2012-06-16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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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素續緣三個字就點近來了，

是說我開始搞混這個人到底是"他"還是"她"，

不過看到前言就要給一百個讚了！

而且續緣沒再出來，真的是一大遺憾啊！

雖然知道江湖真的超集無敵不適合他，

還是有種期待

人似秋鴻來有信，
事如春夢了無痕；
一曲離歌兩行淚，
不知何處再逢君。
-------------------------------佾雲絕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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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1樓發表於: 2012-07-12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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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言

其五

　　父親自鴆山回來以後沾染了瘴氣。

　　屈伯伯來，睭一眼期局，舉一子，丁然而下：「你父親之前觀星象，好像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就到鴆山去了。」
　　鴆山，那不是…「那個夜叉的出身地？」素續緣說。
　　「耶，續緣，你父親上次說得是有些誇張了，雖然傳聞更無稽，但是依我跟那個常笑談話的內容來說，他可不是什麼夜叉，只是比較殘忍一點。」屈世途又下一子，但綜觀全局，他可是極後悔的大嘆，連搖三次頭。

　　「那麼去鴆山之後可有收穫？」素續緣有些急了，腦海中浮現常笑的身影，父親一直是不希望他過問江湖事，更希望他不要跟那些人有往來，如今常笑是擺明了浮在台面上的人，哎呀，屈伯伯你可不要發現我跟常笑有什麼牽連。

　　「他說在那邊沒有找到要找的人，不過倒是跟一個奇怪的老人連下了三盤棋。」屈世途撫鬚，得意起來，「聽說連輸兩局，最後一局是說要有始有終才下的。」

　　「將軍。」素續緣這一手下的巧妙，在對方兵馬夾擊之下，讓其帥避無可避，哪怕是能被奪一子，也能讓對方自投羅網，接連幾步都能叫吃。
　　屈世途的臉垮了，「你真是越來越過份了。」「屈伯伯，承讓承讓。」

　　屈世途接過素續緣遞給他的茶，輕泯一口，又說：「你父親要我跟你說，遇到陌生人千萬不可以心生了憐憫就把他撿回家。」

　　素續緣一聽，差點沒嗆著，一口茶卡著喉間，險些進了氣，忍著不咳，「什麼撿不撿的，續緣不是小孩子了，再說…我還是個醫者啊，哪能見死不救呢。」「所以你撿了麼？」

　　「…撿回來醫治的動物是有。」素續緣心驚，「父親是想說不要跟陌生人太過接觸麼？」
　　「陌生人，尤其是個性極端的人。」

　　素續緣快速的回想這幾天幾月幾年遇到的人，要說撿回來的，左不過那兩個時不時來蹭飯的，常笑頂多是欠他一條命，然後在他遇山賊之際出手相救了，之後常笑又受重傷，如此反覆著你救我一命，我保你全家的事兒，要是黃泉就更不可能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只有受不了了，心煩了，才離開月族出來溜達。

　　要真說起來，陌生人，還真沒有。

　　「怎麼了，續緣你想不起來到底撿了多少東西回來？」屈世途將桌面上的棋子整了一遍，重新歸位，「有的時候撿，不一定是指實際存在的東西，心意嘛，也是能收起來放著，我到是希望哪天你撿個人回來，然後再撿幾個小的來…」

　　素續緣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屈世途想著一定是自己說的太隱晦了，這孩子的心思還是很單純的，要說這樣，續緣搞不好真的會用撿的，收幾個老的大的小回來，一定是這樣，他又撫鬚，接著道：「有機會還是要把握一下，切莫因為外界蜚語而躊躇不前，比方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素續緣怔了，舉著棋子，半餉，兩眼瞪得老大。
　　好欸！這孩子還是需要別人說點直接的，別叫他猜測了吧，屈世途，那句話還是很好用的，雖然是老梗，但是只要讓素續緣明白老人家的用心又有何妨呢，屈世途心中如此思量。

　　素續緣怎會不知道他的屈伯伯要說什麼，可不要再說葉小釵的事了，心念一轉，好吧，就拆了話，定要屈伯伯打消念頭，「唉…屈伯伯，我…不行的……」素續緣那般幽怨，羽翦扇扇，自是年少憂愁，愁不自知，盡現於旁人。

　　「屈…伯伯，且不論年歲，但男女始終有別啊。」素續緣怯怯望屈世途一眼，「真的不行…」

　　原是看他愁容滿面，心有愧疚，哪知這孩子居然撥他一撥，你倆父子是怎麼生的！屈世途心中叫罵，著實替自己感到委屈，那邊一個父親私下跟著兒子，看了兒子跟那位女子的互動，說兒子終究是可尋得良緣，讓他來開口，這邊一個兒子卻把繡球硬往他臉上扔，「我是說天邊！天邊！」這繡球可是砸了他屈世途七葷八素的。

　　「天邊的事由天邊的人去吧，要塌下來也是天邊的高人去擔…哎呀，屈伯伯，續緣懂分寸的，只是人生大事啊…」素續緣起手，奪棋，「吃。」

　　面不改色。摘下一子，那邊的屈世途眼看是一步錯，滿盤輸，本來是天下第二，只栽給清香白蓮的份，到了雲塵盦還倒在這兒子上。

「　　續緣沒有撿，但是屈伯伯要是再不專心下棋，那被我撿掉的子就會很多…」素續緣心裡是高興的，沒想到父親會這樣關心他的事情，連天邊人的事情都知道，只是那個天邊人啊…他眼眸幽幽，自是心頭又不舒坦。「吃。」起手無回啊，雖然心情是有點憂有些喜，但是不能對不起屈伯伯拱手獻棋的心意，棋，還是要吃的。

　　「……葬屍江。」屈世途說完，伸手要拿茶點吃，看素續緣那是想著事情出神了的樣子，於是推素續緣一下，「什麼？」素續緣是回神了反問屈世途，可心裡竟然不是在思量剛剛自己說的話，屈世途是越來越好奇了，忍不住問：「續緣啊，你真的撿了什麼回來？」，那是一臉慈祥和藹，屈世途如此再三的探問，想這孩子再怎麼樣也是自己半拉著長大的，如今續緣定是多想了些什麼，不把他的話聽進耳了。真是…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心思。屈世途打定主意不探了，他日素還真問起這個兒子的感情，就說不是、沒有、不知道吧！

　　「我看了古書，說有一種異域的花，用來解鴆山的魍魎瘴氣是最好的了，我打算過個幾日再去找找，反正你父親也不急，跟你說一聲，你別擔心啊。」

＊＊＊

　　葬屍江邊，烏鳥嘲哳，隱隱於現，攀枝沙沙，沉於暮色中，風吹浮雲，月光時而沉下，又瞬間消失，此地只有一人，孤影尋覓。

　　素續緣看見此地仍有當年他遺留下的痕跡，掙扎著泥濘深刻，一切都未曾因風消逝，他在此來回踱步，怎能不擔心，他的腳步急了，踏地的力道跟著重，唉，這樹太茂，真煩啊，擋著他的路，哪怕是一吋的土地都叫他害怕遺漏了。

　　素續緣停駐江邊，才見自己倒影，眉頭深鎖，面容憔悴。

　　一石打中他後腦，素續緣摸著頭，心中訝異，居然連什麼時候被人跟蹤了也不知情，他往投石的方向望去，那樹上不正有一人與他四目相對嘛？

　　「你怎麼？」你應該留在父親的居所…
　　那個藍色的人影逆著稀薄的月光，一雙眼倒是微微的透著亮，他輕聲說道：「屈世途讓咱來的。」

　　不好，中計了！

　　雖然屈伯伯有說讓自己別煩惱父親的病，可他一個做兒子的自小與父親聚少離多，更不捨得父親為瘴氣所害，屈伯伯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天說的那些話，只會讓自己更擔心，屈伯伯一定是知道我會出來找藥的。

　　該不會…父親也…

　　素續緣那種表情，是驚懼，常笑並不樂見，便從樹上躍下，從懷裡掏了一陣，交給素續緣一束小袋子，素續緣正愣著，瞧了常笑好幾眼，才把袋子打開，裡面是細小如芝麻的種子，常笑見他臉上的烏雲散了，才開口道：「花開了，咱取了些，本來嘛，是該偷偷給你的，不過最近事情太多，你家屈老太夫人又得空來找你下棋，實在沒有機會。」

　　無際的江流上沒有其他的影子，能見的也不過幾丈長的深沉黑水，也不知道這水往哪裡流去，常笑看著素續緣，素續緣的背影也跟著這水嗚咽了一陣，幾次舉手來蹭著臉，常笑心想：應該早些取給他，至少可以看見他的正面吧，也不用看他的背影來想像。

　　素續緣把袋子束緊，小心翼翼的收進懷中，常笑看他兩眼八成是進了沙吧，還是別的什麼的，閃呀閃，閃呀閃，常笑才不等他開口，一腳踢素續緣進河裡了。

　　昏暗之中，江上人不過如石頭入水，噗嚕一聲。

　　隨著身軀自腳底衝上來的氣泡打著臉，河中更是伸手不見五指，自是不能用口鼻呼吸了，素續緣當然閉了此竅，踢水要上岸，卻覺得腳邊有什麼拉住他了，他幾次想扯開，以為是水中的殘草絆住，誰知是常笑拉他更是搭上他的肩要壓他下水，素續緣可快沒氣了，摸著常笑身形，起手要點常笑穴位，常笑卻反掌打過素續緣，教他耳際一陣疼痛。

　　素續緣心忖，你這人！這可不是好玩的！兩人在水中連過數招，在水中掌力不及，但提勁是可以的，素續緣遂提氣盈力，瞬間震得江水沸起，常笑不給機會，素續緣早已習慣在黑水中辨出常笑方位，兩人在江中又過起招來，一人運掌一人挽刀，掌風刀氣相抵，一時之間江上翻攪如江底有蛟龍蜷伏欲升，素祭了數掌只與常笑擦身而過，倒是常笑一點情面不留的步步進逼。

　　嗯…沒辦法，現在不是跟你玩鬧的時候，素續緣留出幾招空隙，引招來殺，常笑摸索他招左側洞門大開，殺去一刀，卻叫素續緣抓個正著，心忖著，常笑啊，你就是太直接太直接了啊，素續緣抓常笑，要先閉常笑氣門，拖他上岸，那常笑卻先一步指素續緣，逼素續緣化勁出掌，正中自己心口。

　　素續緣還心想不好，怎麼打在心口上了？連忙挽著常笑的腰踢水回岸上去。

　　「咳咳…這次的玩笑實在是太惡劣了。」素續緣抱著已經癱軟無力的常笑上岸，又替他把脈，這一摸脈息如游絲，這一口氣呼出後就沒再進氣，素續緣驚呼：「怎麼…不可能！」素續緣去探他呼吸，「我下手沒那麼重啊！」，素續緣急了，一撥自己額上的水，都沿著眉滴入了眼，眼一朦，素續緣又急點了幾處穴道要護常笑心脈，又在常笑腹上一推，但常笑也不吐水，素續緣慌了，撐起常笑頸子，從常笑後背肩脥中點起一路連下五指，要疏常笑氣門，而常笑也不痛喘，素續緣埋怨這月色太灰，怎的眼前人越來越蒼白，心裡酸痛的像給人紮紮實實的挨了一拳，叫起常笑的名字，抓著常笑肩膀晃他。

　　遠處傳來唧啞聲，一聲聲抓著人，長夜之中，施施而來，比如烏鳥鳴啼，只得江波溯游聲應這渡船。

　　不管素續緣聲聲呼喚，那擺渡人忽出一掌要奪常笑。

　　「慢著！」素續緣不肯，輕踏水波，一撥那擺渡人，拉回常笑，他怒道：「不知閣下是誰，請不要如此無禮。」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既來了這裡，就該留下…」出聲的若是個老人，那這人的身形也太俐落了，素續緣一作揖，答著：「他就是死了也是晚輩的錯，晚輩會給他照料後事，一輩子顧他，請閣下不要強留。」
　　
　　擺渡人不聽，撐篙擊水，劃出一道水波如牆，素續緣見此便抱起常笑退地三丈，四五掌載火撩向擺渡人，那擺渡人只淺濺一水，長篙推之，以數顆水玉相迎，兩勁相銜，瞬間水柱貫天，珠玉拼濺，長篙再推，素續緣以掌氣附之，以彼之道還施，連過數招不下，素續緣的功力自是勝那擺渡人一籌，水玉穿船而出，素續緣又趁勢出連出幾招，掌氣飛度，那擺渡人招架不了，只能連連後退，掌風也逼的其船逆溯而回。擺渡之人何其不甘，全氣上提，使得江水再滾，素續緣見兩人已拉開距離，根本無心戀戰，要背著常笑離開。

　　常笑不知何時杵著長槍直直的站在那，素續緣急的大吼：「你又騙我！」「好說好說。」

　　素續緣轉身過去，又擦臉：「你下次還這樣麼？下次再這樣我真的連墳挖都不挖了，直接丟你下山去…」，常笑自是杵著長槍轉它一轉，一臉無所謂：「你忍心嗎？說這種違心論小心天打雷劈呦！」，素續緣這耳朵一熱，指他說著：「我敢。」，常笑一聽，一愣，接著狂笑起來。

　　「咱吃定你不敢，你喜歡讓咱騙。」
　　「那是因為…你…我…我只有這種時候會被你騙而已！」

　　地上出三陰爻坤象，地氣轉陰，擺渡人停勢，眼看地氣遭轉，景色驟變，葬屍江水見澄清，他道：「好，好，你轉我陰氣是為流花而來吧…」，常笑還與素續緣拌吵，笑得可大聲，一點也不理會。

　　天色大闇，拉下一整片黑幕，傾時吃去不少色彩，三人都被沒在其中，地上紅花盛開燦爛，唯有煢煢螢火引路。

　　常笑抱著素續緣，他從那天色降下開始就是一癱，睡著了。
　　如果不吵鬧的話，素續緣閉眼的樣子其實滿有趣的，如果那兩道眉毛不是像他老子就好，真是可惜這張臉，常笑心忖，又把素續緣往懷中攢了攢。

　　擺渡人依舊撐船，浮渡在海中，倚著蒼老沙啞的聲調說：「沒有心的人走到了沙華盛開之地才不會被迷惑，你還醒著…居然還醒著…為甚麼要這麼辛苦的活著？」，常笑抱著素續緣背對著那人答道：「活著？哈！其實大家都死了，咱也沒活著，死了入輪迴，只是一個循環，又怎麼能說是活著度過幾十載人生，生死不過是一個圓圈內的事情而已，所謂死只是跟閉眼睡覺一樣的事情，出生也是吸一口氣這樣的事情，何必把生死看的格外重要，何謂生，何謂死呢。」

　　 一瞬生，徒勞一瞬又死。

　　擺渡人一聽，忖他不過活著的皮囊，沒有心的悲哀他自己很清楚，望這水上映著自己模糊的身形，再與素續緣的比對，睡得沉了，毫無防備的樣子，擺渡人心生一念，便信手掬來一水，化成金色沙華，轉手贈常笑道：「一花一葉，互不相見，一花過一葉，生死輪迴，你拿去吧，只是將來要還的。」

　　不知道你將來還什麼顏色的沙華呢。

　　彼時，又重回葬屍江邊，擺渡人與海已不見，素續緣瞇著眼，呵氣，似乎是睡得累，倒在常笑懷中的感覺真是不同，軟呼呼的，跟黃泉那種截然不同，常笑先撥素續緣眉上殘水，順著眉捏他鼻子，唸他：「快起來你個睡蟲，要知道這裡是只有女人能躺的。」

　　素續緣看常笑一臉戲謔，不想躺著讓人誤會，「對不起…不過這好像也是你願意的。」，想起來朦朧中是這個藍色的人影接住自己。
　　「不抱著你，咱回不來。」

　　「那個人呢？」素續緣問
　　「走了，喏。」常笑將花舉起，「給你拿走就是咱任務失敗，給咱拿走可說你沒盡心了，你選哪一種？」
　　「給你吧。」素續緣答。

　　常笑將花塞給素續緣，「那個地界不耍點手段是進不去的，沒有我，進不去，沒有你，出不來，怎麼說都避不開老太夫人的猜度，所以這麻煩的事情交給你去想，咱不想傷腦袋。」，素續緣接下那透著熒火，沒有氣味的花朵，想說要解釋也不難，就實話七分，謊話三分也就罷了。

　　這麼想著，素續緣也暈了。

我的心裡有一頭獅子我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我做夢都想著飛
但腦海的小羊說太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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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2-07-12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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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言

其六

　　素續緣眼白充血，青筋轉黑，常笑一探他氣息是虛弱異常。

　　難道你中毒了？常笑心想，直接背起素續緣回雲塵盦找解藥，風行疾馳，素續緣連張口都覺得痛，顫著問：「哎呀，這下你知道…我有多著急…了」，那背在常笑身上的人好似沒了重量，只剩下心臟搏動，每一下都是大大的震著，震的常笑的心臟都快跟疾馳的速度相同。

　　「你…不跟…我說一下…話…」素續緣勉強張口，這聽在耳邊的風聲呼嘯，景色轉變如混雜的墨色，常笑卻是從不顛他，每次點地如平地步行那樣穩妥。

　　唉…好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了。素續緣不問，伏在常笑肩上，閉上眼要睡，常笑就掐他腿，才暖一下心頭，又痛在腿上。

　　「解藥你放哪兒了？」常笑依著平淡的聲調詢問。
　　「啊…沒解過…這種毒…得熬藥幾個時辰…」熬什麼藥呢？幾碗水呢？文火還是武火？要先泡藥材嗎？素續緣橫豎已經開不了口，反正要繼續說下去，也是難治的。

　　大不了你把我送回翠環山，我自己跟父親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大不了大不了，去思過，然後你又把我拉走，叫我不要當大夫了，但這一次，說不定是叫我別當素還真的兒子了，如果真的送我回去的話…

　　一蹴地，急轉方向，風沙旋起，月影下繞個大彎。常笑不回雲塵盦了？素續緣心忖，一邊盡力保持清醒，免得又被捏，無奈是使不上力，否則必將自己扎上幾針在手指，痛也清醒，也不必現在這樣恍惚。

　　樹影斑駁，當對月色，樹下只一人紅髮白雪，取了釣竿正要釣魚，常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素續緣往他身上一扔，「喏！」

　　人是接到了，正好抱個滿懷，那人低頭一見素續緣那是又氣又惱，吼道：「你越來越流氓了，居然把人弄成這樣，他父親不會放過你的，別想拖吾下水！」

　　「你現在叫共犯，共犯你懂嗎，咱現在就去找解藥。」
　　「別想用歪理套吾，你要去哪裡找解藥？」

　　常笑一指天，「很高的地方，咱把人四肢健全的托你了，回雲塵盦等咱。」常笑又指黃泉，「少了什麼當然都要找你算帳。」，黃泉哪肯聽他，自是白眼賞他，瞇著眼，火氣又來：「半條命都沒了，還敢說靠吾！」

　　月色朦朧，河上流光，樹下只兩人。

　　「喂，他說要去找解藥，吾還以為吾終於不用再幫人顧家了。」黃泉撐起素續緣，直奔回雲塵盦。

＊＊＊

　　常笑旋至一山影下，足見那山十足十的高聳入雲，常笑對著月影，退了幾步，又往左移了幾步，似想與什麼對上了不說，蹲下來，猛地贊上雙掌，拔出幾千百丈高的飛石，莫說平地一聲雷的震盪，這迷濛煙塵中還透著冰晶白霜。

　　常笑腳點飛石，數次點踏，於凌雲之際，四周雲海湧現，滾滾而下，如江海翻流。

　　待雲霧罩身，常笑忽化光馳入一浮島。

　　浮島內花現，花開生得憐愛，卻無一絲病氣，既秀雅且靈動，攀樹的絲蘿只與人比肩，再高也不過，若是樹同意，也不會再高了遮它月光，眾花仙開的奇，郁郁青青，每位都有自己落腳的地方，誰也不搶誰，只托清風吹送一點消息，芬芳拂面，隱約中有其他聲響。常笑輕撥此地仙花奇樹，尋地上小徑，小徑邊已有足跡，常笑心想這仙島無想殊是平日裡終不見有人來，到底是誰那麼悠哉？

　　常笑行至浮島中心一點，唯一一株枯木，枯木下有一人，白衣白髮，仙姿綽約，望著天，時來一曲，每吹出一音，浮島內仙氣聚散有度，圍著他縈繞。

　　唉呀，沒想到除了師父外，這世上還有其他仙人！

　　常笑拔足，立刻跪在道人面前，就是行個大禮也不為過，咚！的一聲就叩他，那道人一張眼就見常笑跪在面前，當是誰呢，仔細看他其實也不識得，道人眨眨眼，又摸摸下巴，他是知道有人來的，但算算時辰跟人，都不會是他預想的那幾個，啊，反正也不是沖天的魔氣或是亂搗花草的庸俗人也就罷了。

　　常笑埋首花間，含糊一氣悶著說：「大仙！」，此話一出，真是讓道人嚇得摸不著頭腦，常笑接著說：「大仙，這裡的花果可以給咱麼？」

　　那道人一聽花果自然是曉得，他又摸摸下巴，看看常笑，怎麼是一副見到真神仙的樣子，兩眼閃著光，常笑也看他白眉白髮，出落的一塵不染，眉目之間有華光，的確是仙人的樣子，道人看著覺得莫名，心想這哪來的孩子這麼衝動，直接的有點傻，是不是該直接表明自己的來歷，別這樣折煞自己，卻想來後輩已有好些人不識自己了，到底是退隱痛快。

　　「大仙！大仙！」常笑再問，怕他是聽不到了，大吼著。

　　那道人一翻拂塵，暗忖算了吧，也算了這人心願，既然這孩子那麼相信自己遇到了仙人，便欣然說道：「免禮，不知找小仙何事？」，還算慈眉善目吧，道人心想。
　　「大仙！咱找花果來著，懇請大仙賜咱一些。」

　　道人看他跪坐在花堆裡，腰板直挺挺的，眼中到也沒有什麼邪氣的不正，便指給他「這裡的一花一草乃至所有景色都屬於天地的，並非小仙所有，你到活泉的另一邊去找吧。」

　　話甫落，常笑嗖的一下就去了道人所指的地方，一痕過，驚起數百數千的花瓣空舞，於銀白月色中，如星沉，如纍果，漫漫紛紛落至泉上，一環…兩環…三環…，輕擾泉上光波，泉中有色彩斑斕的魚兒，成團浮游出水面輕啄月色，唉，美哉此景，道人雅興一起，取出紫金簫，吹奏一曲悠長。

　　簫聲轉，只道花薄，簫聲迴，誰人夢斷？

　　道人一曲，那活泉邊零零散散的白芒開毫，又似結穗垂墜，和著樂聲啵啵的開出花來，常笑看著花看的出神了，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說是只能天上有吧，開花的一瞬綻出不少仙氣來，常笑看那道人坐在枯木下，樂得和飛花同入天地星辰，雲海就在邊上濤著，偌大的月亮就掛在空中，照這無想殊是一片，這白衣人越白，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在這片景色裡。

　　那花醒了，也逐漸的凋去，蜷著花瓣，然後三三兩兩的落下，倒在泉邊，隨著水往天邊去了，花心裡有幾顆小團子，由青轉綠最後盈紫，便停住了，常笑聽那仙人也是此刻歇下了，環顧四周，飛花也止，不知停了多久，轉頭望那仙人，攏簫而盤腿，十分愜意的模樣。

　　那道人先是笑了兩聲，莫不是怪自己忽然止住了簫聲讓花果停止生長麼，但至此，也算是圓滿了一樁，舉起手來放頰上，放聲說：「你再不拿，莫怪吾把花都摧了。」

　　常笑聞言速速撥了三顆花果下來，兩顆攢在腰帶裡，又一蹬，直接撲倒在道人面前又拜又叩的，然後雙手奉上一顆花果，「借花獻佛吧，這顆花果就當是信男奉的供品，咱就拿兩顆。」

　　道人取了花果，捏在手心裡揉捻一陣，放進袖口，等等…他剛剛說他是信男？那道人湊近一看常笑的眉眼，要再仔細的端詳一遍，也不好意思了，從袖裡胡摸著，拿出油紙包的糖來，塞到常笑手心裡，「禮尚往來。」

　　拿了糖的常笑自是欣喜，問：「大仙的仙名？」
　　「疏樓龍宿。」

　　「這個大恩，信男他日必定奉上！」話說完，常笑尋著最靠近無想殊是的山頭化光馳去。

　　那道人見常笑離去，不免思量一番，且不論人家性別，倒是那性子就交由另一人去評估吧，他心想，哎呀呀，好友，人家都說了要報恩，九九重陽在即，這份登高望遠的大恩，吾就轉送給你了，「少時不訪沙與塵，但求過勞死。」，請笑納，請笑納啊。「步虛靜，袖風不染～」執起簫來，依憑月色，悠揚一曲抒懷。

＊＊＊

　　黃泉抓了幾根草藥來到素續緣眼前，素續緣搖頭，千般思量這毒不知從何來，若是吞了幾口黑水，那水邊說不定有能解毒的藥草，要是江邊的毒草讓自己中毒，難道還找水麼？

　　總不會是懷中沙華惹事？不…如果是這樣，那為何常笑一點事情都無？

　　黃泉是找的煩了，幾度捏起鼻子來，索性拿起幾片人蔘來，「張口！」他坐到素續緣身邊，看著那張蒼白的臉，血痕未退，眼中的血紅叫人怵目驚心，「你如果死了，吾教他給你陪葬。」，黃泉伸手要抓素續緣下巴讓他張嘴，那素續緣死活不肯，緊咬著嘴，既是蹙眉又幽幽的看著黃泉，「別這樣看著吾，都是你平常就寵壞他，盡給你惹麻煩你也不拒絕的，哪有人像你這樣。」

　　「如果是…你呢？」素續緣張口，黃泉見狀要塞他，素續緣以手擋口。
　　「他不會有機會暗算吾。」就算有也不會讓第三人知道。

　　黃泉按在素續緣下巴的手指略加了力，素續緣悶哼，咬著嘴直到出血，汨汨淌到黃泉手指上，那雙鳳眼中的惱更深了，瞇著眼，也不放手，看著素續緣眼角撲著淚，又不好繼續用力，「如果是吾，死前也要揍他一頓。」

　　黃泉終是鬆手了，順便將手中幾片人蔘全塞進嘴裡。

　　「他說…如果他…死了，就燒…別把他…跟我…埋一起…」
　　「不要說話。」

　　黃泉一嚼，那種熱辣的感覺在嘴裡散開，又不是吃了辣椒怎麼這麼烈！真想吐掉啊，他想，額上沁出汗，黃泉努力憋著，結果藥性和著唾沫下肚，胃裡灼燒，好像幾千匹馬兒衝撞，黃泉不得不掩嘴，心忖果然跟世上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來找他報仇，分明是在快死的人的榻上，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快死的人，就這樣說受不了了，然後跑出去灌水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不要哭…不適合…你」素續緣一貫溫柔，輕輕的撫著黃泉的背。

　　都說溫柔是無情刀。

　　怎麼你素續緣就是連中毒也痛下手插吾一刀！

　　忽然天開了，嗯，天井上開了洞，又一黑，黃泉看那探頭探腦的影子，不由得心中笑屋頂上的人，真是失敗，這種程度，如果是用在刺客來說真的很失敗，你這擺明老子來殺人了，被害者在家不那樣蠢鈍！

　　常笑掀了瓦，就與黃泉四目相對，想說自己挖的好，位置半分不差，跳下來，把花果塞給黃泉，一溜煙，不見人，也把天井蓋好了。

　　黃泉舉著花果，冷眼看床榻上那半死的人，然後素續緣張口，方才不是抵死不從？人家一來你就先張口了，如果吾偏偏不餵，你喊麼？你叫麼？乾脆吾直接吃了，就吃了！

　　黃泉心裡牢騷一頓，把花果投入素續緣口中，素續緣嚼了一陣，那臉上的痕跡慢慢褪下來，覺得頭也不疼了，然後黃泉把第二顆放素續緣唇上，「自己不舒服就吃，吾不會餵你吃第二次。」

　　黃泉是離開了，屋子裡還有黃泉衣袖的味道，素續緣看著門邊，光從那點隙縫來，夜大概很深了吧，連蟲鳴都沒，燭火燒著空氣中一點寂廖，那邊屏風後面有簌簌聲，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有點意外，倒是欲蓋彌彰，可惜了…」既溫和又嚴厲。
　　「父親…」

　　素還真就坐他兒子身邊，替他拉了被子蓋好，先嘆一聲，「無想殊是，有花果可解瓊毒，但這件事情只有某人知道，我跟他說，大家都想嚐一嚐解百毒的花果有多美味，難為他一心想救你，竟忘了細節，忘了不認識你的這件事情，忘了可能是一場騙局，忘了我可能會來等你。」素還真輕解素續緣身上幾處穴位，替素續緣一疏心血，低頭瞧他眼中血絲褪了沒有。

　　「他是單純了點…」素續緣應著，忍耐散毒的不適。「父親…讓他離開您…好麼？」

　　素還真撫手按在素續緣額上，如此區區入懷，「有時候我也希望，在這深不見底的湖裡沒有任何人在。」

我的心裡有一頭獅子我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我做夢都想著飛
但腦海的小羊說太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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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3樓發表於: 2012-07-12 16: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荼蘼言

其七

　　「點到為止。」素還真道。

　　底下的人一聽這話就是一陣躁動，「哼！居然看我們不起！」話罷，好幾個人蹭上場，眼看被自己扣著脈門的手廢了，不如應一應素還真的止吧，常笑暗忖，將那個哀叫的人一腳踹出，先解決了前面攻來的人，常笑很快，一出手奪住了右邊的劍者，起腳又踢，洩勁給對方，讓他去踢左面的人，又提起劍者的腰帶直往前奔，拉著劍者的手殺上三劍，一解貫日招式，二解梅花槍，三出六回，拉著劍者使的劍招如扇開合，招招凌厲，一劍招式未完，又接一招。

　　待劍勢歇，常笑抓著劍者的手側垂劍，一手仍抓著劍者腰帶。

　　這哪裡是比試？簡直就像老師傅手把手的教徒弟罷了，滾到地下出場的人莫不是疼的彎腰打滾，看著場上的兩人，劍者早就受不住這樣的速度跟力道暈死過去，只見常笑依舊漠然站立，這樣的姿態看來煞是可笑。

　　常笑扔了劍者，攛著劍，往亭上的名單射去，釘在亭上的劍氣迸開了一半的名單，常笑又向剩下的人招手。

　　真不知道招誰惹誰了。雖然師父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事，但這生死狀上的名字真是又多又長。常笑斜睨秦假仙，但素還真可都點頭了說：「這是為了你好，免得他們又上琉璃仙境踏壞我花草。」

　　「大仔，他好像很想弄死你。」業途靈退離秦假仙五步。

　　「有招無式，看樣子他很是手下留情啊。」一邊看熱鬧的方術士道。
　　「耶，一個女人行走江湖甚是危險，武林道上最忌諱恩無義，仇未止，凡事都要趕盡殺絕，她這樣為自己留條後路也是應該。」捋鬍鬚的相士回答。
　　「呵呵，老友，你色相起，迷心竅了，怎麼知道他一定是女人？」
　　「你看她相貌清秀，五官端正，神色柔和，天姿靈秀，不過是眉目之間多了點清英浩氣，你怎麼不認為她是女人？」

　　常笑此時已躍上他人肩膀，出手一擰，扭斷那人頭顱，骨斷皮連著，掛在胸前晃動，另一個原本唰一劍來，見常笑如此動作，還不趕緊收招？嘩一下想收回劍勢，常笑踢一腳，倒也不浪費那一劍，提起手上肉身，逼對方不及，只能生生的劃開連頭的身體，趁對方拔不了劍，常笑推掌而起，打在那人心窩，這勁推的那人背間胸椎突出體外。

　　血濺四步。

　　「唉唉唉！你還說他是女人嗎？」那原是看熱鬧來的相士嚇的冷汗直流，拉著另一人衣袖找個攙扶。
　　「我可以跟你打賭，三千兩，一定是女人。」捋鬍鬚的相士一邊扶起那個倒地的同夥接著又說：「知道你不敢，等一下我去問。」

　　場上還剩一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

　　素還真看著常笑的眼神，只有那麼一瞬變了，變得很快。

　　常笑盪起劍，噓那人一招，劈的腳下石台龜裂四散，對方出招，兩根指頭要點常笑背後穴位，常笑御劍要檔，對方直點，氣一透劍，打中常笑胸口督俞穴，令他頓時胸痛難耐，一個踉蹌。

　　不好，遇到硬手了。常笑繞著石台跑，要與對方拉開距離。他擦掉方才嗆出的血。

　　對方等常笑氣息稍歇就追上，掌影飄飛，瞬間襲來十幾式，招招變換，實中有虛，常笑幾次想出手卻怕落了對方的計，便只能閃躲，無奈這掌步步進逼，實在太近，常笑幾番提劍都被打落，那掌風燠熱，惹得常笑不快，只見常笑忍不住把劍丟了，運掌要起，對方先指他鎖骨氣舍，常笑那胃底一陣翻攪，表情扭獰，氣運不上，只能出手抵擋，才跪地，對方一掌打在常笑天靈上，一手隔開常笑的右手欲劈常笑喉間。

　　常笑，敗。

　　那人收勢，把常笑推出石台，落地就輸，是生死狀上加註的事兒了，對方只睨常笑一眼，收走生死狀，離開。

　　要說起來這件事情，無非是鴆山老人的三盤棋讓素還真起疑而安排，曾經躺在掌心中的紙條寫出五件事情，皆俱應驗。凶星，越來越靠近續緣了，一定要再去鴆山把事情摸個清楚，素還真思量，眼前的人還不成氣候，也許不是他…難道是黃泉麼？如果是黃泉只要定他在月族就好，基本上可以上可省去一些麻煩，倒是眼前人…跟摩訶的關係比較棘手。

　　那兩個相士往常笑的方向過去，只見相士指來指去說了一陣，秦假仙就更好奇了，想常笑一個小娃兒只是莫召奴那樣生的比較斯文而已，然後其中說常笑是女人的相士先大笑起來，過一會兒，說常笑是男人的相士也跟著大笑起來，說是女人的相士臉色極為難看，又當常笑張口唸叨了些什麼，兩個相士臉色一沉，接著三人又笑起來。

　　兩位相士走來，一臉滿意的模樣，秦假仙開口問道：「兩位請留步。」，「喔！你是？」
　　「鄙人秦假仙，方才聽兩位討論面相，我頗有興趣，想請兩位為我一相吉凶。」秦假仙邊說邊從袖子裡取出一錠金元相誘，兩相士一覷，見著金子當然大喜，「閣下想問什麼？」，秦假仙問：「想請兩位看看我的下一個問題能不能砸你們的招牌？」

　　好啊！踢館啊，這是，兩相士已經接下金子，哪有退回的道理，其中一人問：「耶，命運之事並非一成不變，自有其變通的道理，所謂相術是教人趨吉避凶，無所謂把話說死，閣下不妨直說，哪裡能有砸招牌的道理？」，另一人接著說：「要是能助閣下避禍，就是我倆不再替人看相又有何害？」

　　秦假仙點點頭，「這麼一說，兩位是有問必答囉？」
　　兩相士點頭。

　　秦假仙轉轉眼，砸嘴暗笑，手一指，指常笑：「他究竟是男是女？」
　　兩相士一覷，想來定是剛剛的大論給這人聽見了，如今來問結果，不管回他哪個答案，另一人就無可立足之地。相士們眼神一會，大笑，其中一人先道：「哎呀呀，相由心生！相由心生！」，「這位老爺的金子值得。」，其中說常笑是女人的相士道：「古往今來，男女有別，心性有歸，相由心生。」，另一相士道：「天地無極，清濁有分，陰陽兩異，身形自白。」

　　一說心，一說身，眼看常笑說話聲氣飽滿，鏗將有力，武式俐落，坐姿若虎，秦假仙認定常笑必是男人，這兩相士總不會說反話，但是長相嘛長相，說是相由心生的長相卻很是斯文…

　　「妄評他人實不是我倆長處，老爺不妨自去問他。」「贈你三十二字，不宜直接點破，夠明顯了。」

　　秦假仙哪敢去問，剛剛那樣殺人的手段若是直接舉刀來殺也就算了，只是摸了幾下就叫人身首異處，他可不敢，加上誇大常笑的事蹟，給常笑招來那麼些禍端。「難道只能用問的嗎？我可是秦假仙啊！」，偷看不就好了嗎！如果是男人當然沒什麼好說的，要是女人就是他秦假仙賺到了，怎麼算都不吃虧啊！

＊＊＊

　　素續緣拉著樹枝，濕濘又磨手，前方的石階延伸出一整片青鬱樹林，像是幾個龍鍾老人折腰杵杖，他一腳踏著石階，踩開了青苔，少焉，混著雨的酸酢、草的溫香、土的腥臊，沿著他的身子捲上來。

　　這一踏，忽然聽見了鳥鳴。也發現自己的中衣滲著汗，悶得很。

　　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

　　再前行一步，素續緣就滑了，看著樹枝被自己拉斷，身子往後一倒，青苔，和著綠林氣息，腳下的黏膩，所有感觸都是一瞬間的事情。黃泉用肩膀頂著，可惜啊，再一點點就可以把天空都看盡！

　　鳳眼在側，耳邊吐息，有那麼點輕蔑，「黃泉啊…」素續緣說，「別喊吾喊得那麼無奈。」黃泉稍施了點力，肩一頂，要讓素續緣自己站著，這叫什麼？小鳥依人？素續緣你太過分了！黃泉心想，拍掉素續緣倒在自己身上的餘溫，素續緣覺得腰一緊，一看是黃泉拉著自己的腰帶，黃泉先說了：「別想摔，吾不可能背你。」

　　素續緣那耳根子一熱，也想不到被黃泉背著的模樣，那麼高大的人背個貧弱書生的樣子，素續緣也不想再經歷一次。「哎呀，說得好像是我的專長一樣…」，「久仰久仰！」黃泉道，又一把推素續緣繼續往前行，素續緣踏著青苔，只得小小緩步，想黃泉說的久仰是在說自己使計讓常笑背回家的事情，還是指別的，素續緣想回頭看黃泉，一看，又對上那雙鳳目。

　　然後耳根子又熱。

　　「你…你不走前面麼？」素續緣道，這心兒砰砰的，看著黃泉的眼眸也不知該不該移開才好，黃泉倒是抓緊了素續緣的腰帶，說：「不要，走你後面，不管你倒哪個方向，吾都能抓住你。」

　　呵呵…不管你黃泉看人有多毒，但摔倒真的不是我的專長啊！素續緣只能低頭苦笑，然後一步步的走，怕摔了，叫黃泉拉個正著，若真是這樣，還不叫遛人麼…，如果今天跟的是另一人那該有多好，呵呵。

　　「你如果想那個人想得摔倒，那怎麼不乾脆帶走她？」黃泉問。
　　「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可以去做的。」

　　「這麼說來，吾也能將你這話理解成，有些事情就算不願意也必須去做。」黃泉的聲調始終那麼堅定，素續緣聽著，也停下腳步，看黃泉等素續緣回話，這個男人站在樹下也不讓陰影遮去他眼中的光，幾縷紅髮與白雪在山林中那麼搶眼。

　　「事情事情…雖然是事，但也要有情…」素續緣回答，「如果我說…是因為覺得她可憐呢？」
　　「憐憫，是最要不得的行為，不要可憐她，滿足你以為的仁，卻什麼都不做，這就是虛偽。」

　　黃泉看著素續緣，一種純粹的期盼，可素續緣答不上，移開自己的目光，看著地上，卻把心思放進漩渦裡。素續緣站著，任憑微風把落葉往自己身上帶，一個好好的男人，怎麼會把心思變成漩渦？

　　「結果你不知道你睡著了也喊？」黃泉出聲，往那漩渦中心處投了一塊石頭。
　　飛濺出來的水花驚醒素續緣，「喊什麼？」，素續緣說。

　　「六朝夕。」

　　心火不燒其心，燒上了耳朵。素續緣真是說不出話了，就這麼與黃泉四目相對，黃泉瞇眼：「男女之情吾可不懂，但你這樣也太折磨人了。」，素續緣怎麼會不知道相思有多折磨，是把心擰上一擰，又顛倒過來晃的，想把心劃開，把苦痛的部份削掉，卻越削越痛心，以前有過，只能躲著對方，以為看不見就好，裝作不知道，可是心卻從此後再也不完整。

　　那湖邊的盲女。

　　黃泉走過素續緣身邊，說：「才拐你一下你就露餡了！」，這個聲音再度把素續緣拉回，「你為甚麼覺得吾會看你睡覺？」

　　也是…這種會盯著人睡的只有那小子了，話說回來，自從常笑扔給他一壺酒後就沒有再回過雲塵盦，然後一臉鄙夷的樣子，不許素續緣問任何問題，想到這裡，素續緣掩嘴，也許是父親對著常笑說了什麼，誇大了什麼又少說了什麼，只要一想到常笑那般憐憫自己的眼神，然後一瞬間顯現出來的厭惡，哈，因為他曾說最討厭父親，所以那天一定是父親拐了他。

　　「素續緣！你又發呆了！」黃泉大喝，往素續緣腰上一扶！
　　「我沒有在想她…」
　　「吾沒問你！」

　　素續緣就這樣被黃泉半拉半推的拎上雪原裡的古剎，見常笑坐在廊邊，一條腿伸出，晃當，那古剎就建在懸崖上，廊沿切齊了崖面，他小子面對著外面的飄雪，對著黃泉招手。古剎的地面是雕著巨大的護法神像，整座石砌的古廟沒有門窗，讓雪花好飄，從前方山谷裡飛進來，然後在常笑煮著的火鍋附近遺散。

　　「人生如此真是夫復何求啊！」常笑飲一口酒，可酒瓶早已見底，常笑瞇著眼看酒瓶裡的東西，東瞧西瞧，把位置東挪西挪，也找不到好光來幫他照照，索性扔了酒瓶到谷裡。黃泉一坐下就逕自取碗來食，哪像素續緣一見常笑醉樣，一股複雜的情緒，一種莫名的衝動，想打醒他，也憐憫他，興許是吃了什麼苦頭，也不一定。

　　常笑拉著素續緣衣褲，叫他坐下，酣意正濃，呼嚕嚕的說：「六朝夕到底是怎樣的人？你今天給姑娘看病了對吧！」，邊說邊往素續緣身上靠，身子一軟，就乾脆巴著素續緣肩膀，黃泉吃了肉，湊了酒，直接說：「美人。」

　　素續緣這心吊著，往常笑臉上扎一針，又翻常笑領子，看他脖子上紫一塊發黑的掌痕，然後又扎一針，便推倒常笑，「別看我。」素續緣說，「你這次很嚴重，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常笑狂著，伸手想取酒卻被素續緣拍掉，那可憐的酒瓶在冰冷的石板上隨著常笑的哀號花花的轉上半圈，裡面的酒全撒了，然後凝成冰泊。

　　常笑的脖子上被扎了三針，動也不能，素續緣取湯喝，不想管地上的人，黃泉看著有趣，他說：「自古男兒難過美人關的，如果今天是那個姑娘，就絕不可能讓人家倒在地上了。」，常笑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又說：「還用說嘛？香囊、饅頭、補衣服、詩詞、談心、論天地，平時只說六朝夕，是個美人就更雪上加霜了…」，「是錦上添花！」黃泉糾正常笑。

　　常笑拉著素續緣的衣袖，問他：「吶吶，要不要咱去救她？」
　　「素續緣你要想清楚，這件事情可大可小！」黃泉接話，速度之快倒是給自己平添一份焦慮。
　　素續緣對著黃泉，只覺得黃泉是擔心常笑會惹出麻煩來，既然這樣，這點事情還不如拜託黃泉來做，「黃泉兄是說交託給你便是可小？」

　　聽著素續緣語中那點興奮之情，黃泉將心中那份不痛快忍耐下來，說不出什麼緣由，只回答：「豈止啊，吾會直接化小為無！」
　　常笑一指黃泉，忿忿不平的說：「這是人話嘛？素續緣你別拜託他，臭兔子你懂什麼！」，黃泉眼一瞇，盛起酒來，走到常笑身邊，掐著常笑的嘴嘟著，把酒舉高，一瀑而下灌到常笑嘴裡，反笑道：「沒修養，都跟你說要多唸點書了，什麼氣質都沒有。」

　　「那你有念麼？」常笑一把抓著黃泉，想把嘴裡的酒吐在黃泉身上，黃泉直接堵了常笑的嘴，念著：「千山鳥飛絕，萬境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吾最喜歡獨釣寒江這一句了！」，素續緣大笑，也應和黃泉，跟著說：「燕山雪花大如席，紛紛吹落軒轅台。」

　　素續緣舉酒來邀黃泉，「我也很喜歡獨掉寒江雪這一句，是自由自在放任於天地之間。」
　　黃泉接酒，「何不說把握當下。」，兩人舉杯互擊，又敬天地美景，伏在黃泉腿上的常笑急了，掙脫黃泉的手，大叫：「你倆啥時候感情那麼好了？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持杯一飲，「嫉妒麼？你嫉妒起來的樣子真可笑！」黃泉反駁。

　　素續緣伸手接著雪，身邊的黃泉又把常笑的嘴堵住，常笑悶著聲音說不出話來，黃泉也不知都念他什麼了。

　　那天素續緣倒是做了個夢，夢見他在不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方，獨自埋下六朝夕給他的種子。琉璃仙境的花就開的很好，那些他以為曬過太陽怕是再也無法出芽的種子，那麼，這次一定也可以，也會開的很好，所以收下了她贈的種子，一心期盼它能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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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2-07-12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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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言

其八

　　寫在手心的事情偏了，素續緣出現在葬屍江邊，還中了毒。
　　如果不是老人刻意欺騙，那就是有人插手了。

　　素還真一上鴆山，首發一氣，掃蕩瘴癘，四周是荒湮蔓草，處處是枯木黑葉。
　　樹上的氣根直直入土，也披散在地上矮樹叢頂。三步的能見度，仰仗樹叢裡發出微弱紫芒，只待素還真一靠近，這光芒就越發的亮，可惜仍照不清腳下的小路，素還真心想，若是常笑，那他到底是如何下山的？這條小徑分明再無人走過，要不是那些樹根在此盤根錯節的陷下去，把長草與樹叢隔開，根本看不出到鴆山山頂的通路。

　　沈澱在山邊霞光像是被這座山吃了一樣，吐著血紅的哀怨，沿著山的稜線消失在山路的盡頭，素還真又發一氣掃開低著細語的灰霧，只能對著那點稀薄的紅光前進。

　　這裡的景色又變了，之前素還真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荒蕪，風沒了，連惑人的呻吟與尖銳的鳴叫也跟著消失，明明是不斷前進，但這景色卻不見變化。

　　還是一樣的樹…一樣的樹瘤，這些樹叢的形狀，氣根披散的方式，與剛進山時一模一樣…

　　如果能在這種地方生存那麼久，無光無生氣的地界，那麼又怎會輸給只出三成力的化體？素還真此刻只能盤算，又細細的推演一遍，擺在桌上的卦象與天上的星宿，一卦隱，一卦又復，到底是什麼被藏住了，又是什麼被重新擱置？

　　天上的凶星忽隱忽現，素還真望著天，多想直接把那顆星摘下。

　　一招拂塵掃蕩，這一拂，把樹叢中千萬點紫光帶出，隨著氣旋的方向捲入。紫光忽明忽滅，對著素還真嘻笑，說著異族語言，把天空大大的拉開，而有那麼一瞬間，素還真從狹縫裡看見其他的星宿，那還是深藍的天幕，依附到天幕的紫光卻熄滅，然後，下一波，紫光又起，在漆黑的樹葉裡打滾，在空中飄散。素還真一度以為是吃人氣的異族，備了血，滴在路上，而這些紫點卻是亦步亦趨的跟著，那些血的腥味於這黑暗之中也無用呀？素還真心想，定是身上的白衫引光而招來的。

　　經過的光點戲語幾句，漫步遊蕩，被吞沒在昏暗的山裡，一群群往前方，哪裡有光就往哪裡去，只能前行人的步伐十步，那樣的距離，已經讓它們命斷一生。素還真幾度聽見孩子的嘻笑，一回頭，只有癱落的氣根、頹喪的枝椏，景色朦朧不清，界線不明…一切都是那麼的消沉，離不開也走不掉的孤寂。

　　滿地徒留灰燼，又升起瀰漫成灰霧。

　　素還真低身下去把灰燼拾起，他說：「像飛蛾撲火一樣…」，最後紫光都依偎到他掌心來取暖，離開樹叢後就成為灰，蒼白又軟弱。

　　「你怎麼可能住在這裡？」素還真眼看手裡的灰已然成了小丘，多餘的就落下土裡，那樹叢裡還有光，有的奔到天幕的縫隙，有的飛往血色的霞光，有的來歸他，最後全變成霧。

　　曾幾何時的仙人，現在卻住在這樣的地方？

　　素還真再度移步，這次不再揚塵，任那些灰霧混著瘴癘，他掩著口鼻，往前。
　　紫光跟著他又往前了幾步，這次能移動的距離變得更大了，素還真忽停，那些紫光先是緩下，然後自己往前飄，最後仍然是變成灰燼，他看著這些小東西彷彿撞上什麼看不見的牆，接著碎裂，心裡不忍，霎時運起巧勁，掌風輕送，把這些東西推回樹叢裡。

　　山邊的血色暈開了，橙般的美豔。

　　被趕回樹叢下的異族似乎對著素還真說了謝，他一頓，好像幾千幾百年都未再聽過一樣。他踏著灰燼往前，沙…沙…連聲音都那麼孱弱，最後是再也分不清楚，是自己要被山吃了所以腳步變得輕，還是山被什麼吃了一樣，漸漸死去。直到大霧把素還真包圍，在此之後，映著夕陽餘暉的湖畔，有一老人垂著沒有線的釣竿，呼嚕嚕的打盹。

＊＊＊

　　黃泉走在前頭，常笑跟著素續緣，遮遮掩掩的，那張嘴被黃泉打腫的終於讓常笑自己生了那麼一點羞恥心，他一邊拉著素續緣的袖子，一邊探頭，黃泉瞇著眼睛看他，他就縮回素續緣身後，把素續緣的袖子拉到頭上，又嗔又惱的說：「看什麼！臭兔子！你這樣大家都會看咱啦！」

　　素續緣掩嘴，一路忍耐，方才只顧著賞雪，等素續緣發覺的時候，常笑已經淚流滿面，差一點又要拔刀跟黃泉殺起來，問他說什麼事，只看到黃泉把常笑脖子上的三根銀針全扎在常笑的嘴巴上。

　　「你們兩個都不要氣了，今天發工資，我請你們喝茶好嗎？」素續緣把袖子掀起一角來，看著躲著的那一個跟瞇著眼的另外一個說道。

　　「我想吃烤鴨！」常笑說，素續緣是點頭了，又看黃泉，黃泉把兩手相交於胸前，幾個字從唇邊逸出，素續緣聽不清楚，又讓黃泉說一遍，黃泉又唸了幾個子，素續緣實在聽不到，拉起常笑走到他身邊，黃泉才說：「吾也想吃烤鴨…」

　　「吃你的蘿蔔！」「不要。」

　　素續緣先點了兩道的素菜，常笑把一鍋蘿蔔湯推到黃泉面前，等黃泉露出為難的神色。
　　然後對著青菜，兩人都不愛吃了，這不，四支筷子全插在皮蛋豆腐上。

　　素續緣繼續喝他的湯。

　　黃泉趁機舉筷一撥蛋上的蔥花，常笑來不及擋，蔥花飛入眼，常笑這一手反而再把蔥花壓進眼睛裡，疼得大喊：「這是什麼垃圾步！」，常笑睜開眼皮把辣人的蔥花弄出來，看著豆腐最好吃的、蘸著醬的上半部份被挖在黃泉碗裡。

　　素續緣挾一口菜，眥常笑一眼，那本來想向素續緣求助的心一瞬間都被澆滅了，素續緣把菜端到常笑面前，說：「別用這種眼神，難不成你要我把黃泉吃過的東西讓出來給你？」，素續緣又摸摸袖子，拿出幾個銅錢來，又柔聲說：「你把菜也吃了吧，然後自己去點你愛吃的。」

　　「素續緣你又寵他？」黃泉瞇著眼，看常笑一臉得意的樣子把菜吃掉，嘴裡還嚼著東西，飛也似的往櫃台跑去，「他剛剛趁你看著吾的時候又露出那種小人的樣子，你不要再寵他了。」
　　「現在已經收斂很多了，你不覺得麼？」素續緣輕聲解釋，一雙眼裡全無城府。
　　「喔？那吾該感謝你父親的調教？」

　　是也不是。如今另外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守在父親身邊，代替自己照顧父親，如果是自己守著，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根本，一點變化都沒有。有時候只能從窗的縫隙看常笑給父親遞茶，這種感覺真是五味雜陳啊…那麼，我也該感謝父親讓常笑變得聽話一點麼？

　　「感謝我父親不如感謝屈伯伯，聽說是屈伯伯讓常笑念五倫三綱的。」
　　黃泉一聽，瞇著眼駁上：「好呀！居然還教他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常笑的腦袋，裝的都是…」

　　「是什麼？咱又怎麼了？啊？」常笑端來十份皮蛋豆腐，嗤他黃泉：「來吧！如果你能從咱手裡搶走一盤豆腐，咱從素續緣這裡摘藥、護送的工資，半年的份都給你！」
　　「你給他的工資有多少？」黃泉問素續緣。
　　素續緣煞有其事的的掐算，「唔，算下來半年有二十兩。」

　　那青筋在黃泉的太陽穴上暴動，他抿一下嘴，又捏著拳，沉沉的吐一口氣，「你不是義診麼？還兼救助白吃白喝的武棍是麼？」，黃泉一起手，朝著常笑面前的豆腐下去，一夾，啪！的一聲，自己的筷子給常笑夾斷了。

　　「咱在其中五盤下瀉藥了。」咱跟你說了，跟你說了，常笑對著黃泉賊笑，惹得黃泉動氣，那指下的殘筷被黃泉捏成兩截。素續緣看他倆也不是真的要動武，悄悄挪了凳子往後邊一靠，也把茶盤拎走，只是賭氣的話，應該沒關係…素續緣心想，都這麼大的人了，也罷，反正黃泉每次都會讓的。

　　常笑把那盤黃泉沒能得逞的豆腐全撥到自己嘴裡，笑道：「你輸了一次機會！」，一擦嘴邊上的醬料，黃泉趁機又抽筷子打住常笑，說：「你太淺！」，常笑聽言皺眉不快，一怒起手要取盤子，三次抽打，把盤裡的豆腐拍上了天，這桌下的腳踢向黃泉膝蓋，反被黃泉欺下，一撩，讓常笑兩腿開筋，只消一手一腿，黃泉動也不動，穩如山，叫常笑一時之間重心不穩，身子往前一倒，整個人險些栽在豆腐堆裡。

　　那天上的豆腐就掉下來了，黃泉取碗來接，一招探物，把豆腐接下。
　　常笑膝蓋一頂，桌角擊中黃泉手肘，一陣酸麻，碗一斜，整塊豆腐滑進盤子中，「哼！」常笑一擊手，兩人同時下箸，只見黃泉比及更入豆腐三分，「閃．開。」黃泉以筷子撥他常笑兩下，常笑便也收手。

　　「噗！」
　　正當黃泉要收豆腐之時，聽見常笑忍不住出聲，他內心暗忖：不對啊，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饒人了，平時這種時候就算再怎麼不檢點，也要爬上桌子搶，這塊豆腐一定有毒！常笑眼見黃泉猶豫就立刻伸手，把到黃泉嘴邊的豆腐往前推，硬要黃泉塞下，那黃泉頭一偏，看著豆腐飛過面頰，就更加確定了，這是塊有毒的豆腐！

　　噗落！豆腐落入常笑的碗裡，他西哩呼嚕把豆腐吃了，一臉滿足的說：「你猜錯啦，那塊也是沒有下藥的豆腐。」，素續緣掩嘴，看著黃泉居然會因為豆腐而氣惱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其實真的下了瀉藥又有何干係，他素續緣就隨身帶藥能治了，想是只有好朋友才能連這點小事也計較吧！黃泉臉色一沉，暗自出力，一點桌面，把所有的豆腐都震離盤子，「吾會很認真…很認真…的。」黃泉出手，一雙筷子連上三塊豆腐，直直串著，那白嫩的豆腐連一點碎裂的跡象都沒有。

　　「說到吃，咱也不會輸的。」常笑一夾，要撥黃泉筷子上的豆腐，豈知黃泉換了手勢，握住筷子，發勁轉它，使起了長槍的走勢，那常笑更不甘，以筷凝氣，與黃泉連連過招，硬是把黃泉壓筷，但黃泉發勁巧妙，每次點上常笑的筷子，幾欲擰斷，逼的常笑改攻黃泉弱處！一招迴燕，殺入黃泉左後脥，黃泉冷聲：「這樣也能？」，他右手早已持住另一雙筷銜住常笑的攻勢，「你的二十兩，吾真的會收下，如果你改一下，跟吾道歉。」

　　眼看兩人僵持不下，半句話也不說，誰都不讓，那旁人越發往這裡看過來了，素續緣無奈，趕緊起身來按著兩人，無奈道：「可以了吧，夠了，你們只是餓了，我去看烤鴨好了沒，不准再玩了。」

　　一待素續緣離開，唰！

　　常笑棄筷，兩指一夾黃泉手上的豆腐滑出去，「人嘛，就是爭一口氣！咱只要活著，可不顧往日還是未來的恩情！」，話說罷，四枝筷子又插到同一塊豆腐上，常笑這次可不放放手了，死命的掐著，掐出汗來，黃泉的筷子給死定定的釘在盤子上，想來這塊豆腐說不定真的沒有毒。

　　怎麼可能。

　　起初的一次是大意，第二次是失算，這個常笑故意這麼用力，一定是打定吾會因此而認定這是塊沒有毒的豆腐，你想混淆吾，故意引吾照著你的思考走，可惜吾始終是吾，月族皇子，你會這麼用力，想必也料想到吾會看穿你的計謀而下這樣的險棋，讓吾反過來認定這其實是塊有毒的豆腐，讓吾知難而退，去找另一塊豆腐，可是！常笑啊，你錯了，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吾連轉兩次想法，讓吾猶豫不決，在這幾盤豆腐之間尋找，實則要吾出糗，但這一盤就是沒有下毒的豆腐！吾不會中你的計！

　　黃泉打定主意，又把筷子夾的更緊。

　　常笑就要使不出力，那脖子上的傷還沒好，正隱隱作痛，可他還要爭一口氣，只得掐緊了筷子，心想：呿，下的太用力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把桌子打爛的，沒想到黃泉這次讓也不讓，果然只要講到素續緣的事情就沒完沒了，下次可不能再跟黃泉說了啊，其實咱的工資有三十兩啊，還要阿素給咱一點活路，不然下半年要怎麼活啊？

　　兩人餘光瞄到素續緣回來，難道還不收手麼？各自抽了筷子掖著。

　　素續緣看著兩人悶聲不作，到底是怎樣的交情可以連吃飯都這樣吵鬧？想這天風和日麗，再好不過與好友相聚共遊吧！素續緣將切好的烤鴨與甜醬擺上桌，又從袖子裡摸索了一陣，先拿了些碎銀子給常笑，他柔聲說：「這個月你也幫了我父親不少忙，再給你添點整數，要好好存著，不要都拿去花用了，知道麼？」，說完便把銀子放到常笑面前。

　　磅！方銀子與桌面相接，那桌面與桌腳瞬間分家了，桌腳給震的四散，一整張桌面好好的墊到三人大腿上。

　　素續緣臉色一沉，默默的，將銀子收回袖裡。

（待續）
進度緩慢中，因為眾多修改。承蒙不棄閱讀。

[ 此帖被phi77在2012-07-12 16:59重新編輯 ]

我的心裡有一頭獅子我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我做夢都想著飛
但腦海的小羊說太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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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5679672

舞秋月映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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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5樓發表於: 2012-07-17 16: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次看那麼多章真過癮~

常笑跟兔子真是讓我笑到不行，

樓主繼續加油！

人似秋鴻來有信，
事如春夢了無痕；
一曲離歌兩行淚，
不知何處再逢君。
-------------------------------佾雲絕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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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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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4)

16樓發表於: 2012-07-22 09: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怎麼說就是喜歡續緣，續緣身旁似乎有著黃泉與常笑伴著，
似乎活潑輕鬆了許多，但看素素似關心著兒子的命數，
是有人要危害續緣嗎
這真真假假似乎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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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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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7樓發表於: 2012-07-28 13: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荼蘼言

其九

　　秦假仙對著常笑胡說著：「你說說，江湖上的事誰說了算？」，常笑接過素還真遞來的聞香杯，見素還真默然，什麼表情也沒使，轉來對著秦假仙揚眉而道：「武林中人。」
　　「那武林中又是誰一字千金？」
　　「江湖中人。」

　　常笑與秦假仙拌了一上午，常笑每每答非所問，秦假仙始終拐他不著，好不容易讓常笑乖乖的坐著，不能說走就走了，這樣的機會秦假仙不願放棄！秦假仙再問：「江湖中人歸有所歸，依有所本，江湖中人是，武林中人也是，但你又知道歸從何來？」
　　「怠惰。」

　　「啥？」你他母親的，這個時候平常人都要說正義與和平啊！
　　「道本起於無，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儒家說仁，墨家非攻，佛說渡人修己，全說的是和平，然和平從何而來啊？」常笑又接素還真遞來的茶，這惠風徐至，盈得茶香四溢，常笑粲然。
　　「和平是起於大同的追求。」秦假仙凜然！挺起胸膛回答。
　　「錯。」常笑搖搖手指，「和平是和，眾人無怨是和，眾人靜心是和，和平是平，眾人不爭是平，眾人不鳴也是平，即對生活無所追求，平心靜氣，你說大同是追求，豈不是叫眾人爭而逐之，黨同眾人毀不正而高低之。」

　　秦假仙大喝，一點也不贊同：「這種事情哪需要說，需要便去做，人人都有依歸才是和平。」
　　「天地萬物相輔相生，有正義定然有奸邪，你讓奸邪有了依歸他依誰去？你還不斬了人家麼？需要便做那不就是爭？既然要爭又何來和平之說，所謂和平只是大奸小惡罷了。」
　　「放著不管事的妖魔鬼怪當然不用理會，興風作浪的魑魅魍魎當然要收哇！」秦假仙說得耳朵一熱胸悶難耐，他挽起袖子，掀起拳頭來。
　　「人家興風作浪為何啊？是不滿足。你撒氣又為何啊？也是不滿足，人家擾了你一世清平你不高興罷了，所以去殺人家，殺完了，你的和平回來了，你也滿足了。這可不公平，只准你追求你的，人家只能待在下三界十八層還不許動了。」常笑說著下三界就指指秦假仙，機變之巧者如秦假仙懂了常笑所指，又不要再跟常笑扯下去，他自己就做了很多不得光的事，他當常笑是誰啊？一個與少獨行打交道那麼久的人，又不能對著唯一的把柄素續緣做什麼事。
　　「這跟怠惰又有和干係！」秦假仙可受不了了，撅著嘴差點呸一口唾沫在地上。

　　「要除去爭的念想。」素還真一語點破，朗聲說道：「眾人無爭是和平，所以常笑說和平源自怠惰，終於怠惰。」他指了指桌上棋盤，秦假仙只見素還真只折損三子，常笑已被殺的一乾二淨，素還真又說：「他這樣才是不爭，好個和平。」，秦假仙可不服氣，眼看素還真進一子便將了常笑一軍，常笑又吞了敗績，常笑根本也不在意，扯扯袖子，再將棋盤翻過，順便讓素還真給他倒茶。素還真索性由著常笑伸手便要討茶的不恭，看常笑雙腳朝向盦外翹著二郎腿，左手拖腮癟嘴的樣貌，便知常笑對秦假仙戒心頗深。

　　秦假仙忍不住了，又不好對著常笑發火，前幾天，就在前幾天，偷看常笑沐浴給發現了，本想奪了常笑衣服藏著，要是被發現了，那常笑也該赤裸著身子不敢躁動才是啊，結果反倒給常笑揪出去當場扒光了衣服披在他常笑自己身上，而秦假仙被常笑倒掛在樹上光著身子曬了兩天，秦假仙想到這裡，楞是摸了摸腦袋，還好，這玩意兒還留著。

　　秦假仙轉頭長嘆，往素續緣的方向走過去，跟素續緣說起事來。

　　「你都發現了咱跟素續緣的關係，居然還撈咱來？真是不懂你。」常笑說。
　　素還真低頭笑笑，推一子前進，也是從容，「我的兒子想看看你，有沒有缺了手指頭，而且，素某也需要一個生面孔來給素某壯壯膽，免得路上遇到什麼仇家，有個生人在，那些人會收斂一些，順便而已。」，素還真一笑起來就是大一號的素續緣而已，尤其那個眉毛…只是眼前這個眉毛開心恬淡，另一個憂愁難釋。常笑偷看素續緣一眼，又回過來看素還真一眼。

　　拗不過秦假仙連篇歪理，素續緣也容不得他人這樣百般刁難常笑與六朝夕，常笑道是好說，根本不把這些蜚短流長的造句當一回事，倒是六朝夕那邊…他心頭結了個劫，悶的不舒坦。

　　不成，乾脆在這件事上敲上一鎚，事後再跟常笑道歉就好。

　　素續緣道：「我可以幫忙。」，原本一臉惆然的秦假仙聽著大喜，素續緣執扇一拍：「不過要你去說。」，秦假仙這腦袋裡的漩渦又飛也似的轉，一口答應：「所謂生子當生素續緣，知交必當認常笑，你倆這樣物以類聚，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若是說你要做行俠仗義，常笑一定有興趣，事成之後，看還有誰敢說你素續緣矯情，常笑奸佞，六朝夕自然也就不是不守婦道了！」

　　一提及六朝夕的事情，素續緣便幽幽嘆氣。

　　秦假仙又回到涼亭下，偏偏坐在常笑沒持刀的左側，「那麼素續緣託你也不可以嗎？」秦假仙悻悻然佞笑。
　　「託咱啥來的？」常笑這才弓起身子，伸了個大懶腰。
　　「六朝夕的村子出了個賊快的採花盜，半夜裡淫人妻女還毀了人家的容，前幾天還將張大富的女兒割下頭來，掛在她父親床前。」
　　「喔…當真那麼慘啊。」常笑打了呵欠，意興闌珊的樣子，一手抓抓肚子，這肚子怎的鼓譟起來，他伸手，素還真送上一盤糕餅點心。

　　秦假仙萬般忍耐著眼下都要翻桌了。

　　「欸。」素還真腳尖頂了秦假仙一下，「人間數十年不過繁華夢一場，可憐孩子短短幾年光陰要與父母死別，白髮人送黑髮人，別說惻隱之心，就動點腳，掐個兩三節指頭的事罷了，你說是嗎？」素還真又遞點心，「莫說同情，世上煩憂的事多了，早死也就算了，可惜死前那般痛苦，你說是嗎？」素還真再遞茶，「莫提仁義，那樣的小人下了地府也是有閻王招呼的，不過阿鼻地獄，只是活著的人就是修羅場，你說是嗎？」素還真給常笑搧風，「可憐女兒家，有了心上人不能長相廝守，如今也不得逃，萬一賊人跑到哪裡去，姑娘家給誰怎麼了一下，那真真可憐，你說是麼？」，這風怎麼搧著搧著越來越大力了？「前輩也說…」…

　　一想長相廝守的那個人，常笑就算不情願也是偷瞄素續緣一眼，看素續緣憂愁的樣子，他常笑心裡也不痛快，馬上立掌於素還真胸前，「我去。」素還真這可扎扎實實的與常笑擊掌立誓，常笑可不要，原本只想阻止素還真繼續叨念下去，否則他頭皮發麻，寒毛直豎，這一時半會的緩不過來，誰讓素還真跟他擊掌的啊！

　　秦假仙聞言後大喜，忍不住笑得臉上一陣紅，瞧常笑垮臉，他自己心中得意，算計任何人處於不合適的地方就會做出不適當的事情，穿著不合適的衣服就會百般不自在，倘若常笑就是個男人，穿上女裝就會出醜，要是女扮男裝，穿回女服那更會自露陣腳，我老秦不只要他穿，還要他穿的心服口服！「明晚子時，咱們雲塵盦見！」秦假仙說道。

＊＊＊

　　常笑盯著桌上的衣物半餉，花非花可高興了，雖說秦假仙跟她這個妻子說明緣由，她心中也能明白幾分秦假仙的好奇，錯就錯在這孩子個性生得彆扭，又錯在自己丈夫好勝又小氣愛記仇，也罷，反正過了今晚不管如何，秦假仙都答應她不能再拿素續緣的朋友開玩笑，六朝夕的事情要真的傳出去那該有多難聽啊！

　　「公子再不更衣會誤了時辰，要不我來幫你。」花非花拿起那件嫁衣，那可是上好的絲線一針一針織出來的，穿在身上，走起路來莫說搖曳，就是站著不動也是清逸飄然的姿態，「咱自己來吧…常笑眼裡的水珠子滾滾落了下來，滴在地上，抽搭一聲，響的透徹，花非花想不到拐他穿女裝卻讓他這樣不甘心，她裝著沒瞧見，說要去給常笑領珠翠來，甫出門，素續緣就站在門外悶笑。

　　哎呀，這孩子真是的，到底聽了多久，是不是也把常笑的怒氣也聽進去了？「月色雖好，你站這裡是不錯，可這夜涼的快，你不如去幫常笑換衣服。」花非花推著素續緣進門。

　　這下可好，抽抽噎噎畢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素續緣拾起桌上螺子黛，招了招手，常笑連忙靠近，素續緣一看他淚眼撲簌，忍不住大笑：「把頭抬起來，你這樣我可弄不好。」，常笑一聽，便是再哭不得，拉開袖子，一雙手忙著擦掉臉上淚水，素續緣一指頂起常笑下巴，仔細看著這張臉，心想這孩子生的清秀，雖不在美人之列，倒也耐看，「好吧！粉嘛，應該不用上了，給你畫點遠山眉加點氣質。」素續緣順著常笑眉骨，順勢畫出細長而舒揚之感，常笑一皺眉，道：「好癢，阿素你輕點！」，素續緣左手起，彈了常笑眉間一點，「讓你說話了嗎？」他接著再畫，「別皺眉，畫花了不好看。」常笑只能閉著眼，心中雖有委屈卻也不得不感激眼前的救星。

　　素續緣畫著另一邊，他的規律而輕柔的鼻息落在常笑自己的臉上，常笑心想不知素續緣今日又試了什麼藥湯，今次的呼吸真好聞，素續緣才離手轉身取來一點胭脂，忽覺臉上一冷，常笑又皺眉，直到素續緣接著輕點常笑眼梢，以指腹緩緩的推開它，然後是唇，素續緣為常笑抹上一點櫻紅。

　　「好了，你看看。」素續緣一說，常笑猛然睜眼，那櫻色微張，映著眼角淡淡緋紅甚是可愛嬌弱，素續緣忽驚覺不對，常笑已回頭攬鏡，半刻不說話，他把常笑畫的太像女孩子了，怎麼可以！不對啊，素續緣念頭一轉，新娘子嘛，當然是女孩子，不…卻也不是這樣的感覺，但說不出這心中的怪處。

　　「素續緣…」常笑見鏡中影，逐漸笑開，鏡中有素續緣的身影，常笑對著鏡中的他笑道：「你以後如果真是不再行醫…」常笑緩緩轉來對著素續緣，清淺微笑盪開：「去給人作易容也是極好的。」

　　素續緣聞言，這心跳的空了，本來想常笑會生氣，便要答話幫他畫個大鬍子，怎料他這樣裝扮巧笑倩兮，一身紅衣嫁服，長髮披肩…「慢著！這妝容不好，太病氣，我給你再畫過。」素續緣伸手就要擦去常笑嘴上胭脂，說時遲那時快，花非花埲著珠翠一箭步踏進來，便見素續緣低頭撐著常笑下巴，而常笑雙目閉起的模樣。

　　以為自己壞了好事，花非花輕唉一聲便往後退去，連忙將門跟著帶上，素續緣更快的將花非花一把拉住，「您誤會了，晚輩進來幫『弟弟』畫眉呢。」素續緣歉笑，花非花一怔，見常笑一臉錯愕模樣，只信七分，心中笑罵這孩子這樣不體貼，不如稍後幫一幫他素續緣。打定主意，花非花便說：「續緣，我來幫常笑…公子，選珠翠，你也來看看。」，一拉過手，花非花反過來拉住素續緣，讓他幫忙選。

　　這下常笑越來越不解了，明明說好演戲做做樣子即可，怎麼越來越像是要出嫁了，暗想著不好，肯定被擺了一道。花非花一邊將珠翠上頭，一邊讚常笑妝容畫得生妙：「幸虧是公子來，如果換作其他女子就糟了。」
　　「哪裡不好？」常笑眼見湛藍點翠的鳳凰被擺上頭，素續緣就掩嘴了，常笑心中惱怒便皺眉。
　　「那就是素續緣要『為他人畫眉』了。」花非花一轉身取下點翠鳳凰，改為花鈿點翠及金鍊步搖，果然一見紅色配金的好看，花非花點點頭又說：「幸好是公子才能讓續緣答應為公子幫忙，也幸好是公子才配的起這妝容，那更要將你打扮的像女孩子，才能順利將此事完成啊。」，素續緣回神答話：「畫眉嘛，也不是第一次就能上手的，我覺得鑲藍玉的好看。」素續緣一遞，花非花一愣，轉過身又讚道：「我不若續緣啊，藍色果真適合你。」花非花一摸常笑耳珠，沒耳洞呢，常笑心急立刻捂著耳朵，這素續緣悶笑，他自己遞的耳環，這一舉就打壞花非花的胡思亂想。

　　只見花非花一笑，伸手就是一捏常笑鼻子，逼的他喘不過氣，兩手緊抓花非花的手反抗掙扎，而花非花兩次在常笑耳上彈指，就做了洞，常笑驚覺耳朵一陣熱辣，真是欲哭無淚，花非花直接將兩米粒大小的藍玉耳針穿上常笑的耳朵，映著月色的湛藍，如星一點，煞是美麗。

　　「我隨便取來縫衣針給你穿耳朵，倘若日後耳朵腫了，公子可來找續緣為你免費醫治。」花非花粲笑，再為常笑梳髮。
　　「唉，我可不知道常笑沒耳洞。」素續緣呼出一言。
　　「你明明知道他是男人呀。」「咱分明是男人呀！」花非花與常笑如此同聲回道。

　　若說這話平日裡聽來也算不得什麼，只是早先花非花那樣多番執意稱呼常笑為公子，又要強說男人一詞，旁人有心的就要扭曲他素續緣，說他使計讓常笑穿耳洞做女人，這樣的話聽來又要在他心裡翻騰。

　　我究竟是怎樣呢？「好吧，不管你今日受了什麼委屈都來找我。」話甫出，他又後悔了，暗忖素續緣啊素續緣，一個六朝夕讓你別亂做承諾，你又胡說了什麼讓人不安寧。

　　月光傾瀉如斯，常笑先一步走出門口，一手撩起長裙，一手撐著門邊，珠翠應紅，金絲扶光，廊下素續緣等候多時，才正要開口，便看的傻了，身著嫁衣的人多了陌生，認不得是平日裡的人，「站那麼遠，我怎麼幫你附上頭巾啊？」素續緣話鋒一轉，忍著不看對方單薄的身影，常笑一睨素續緣，沒等開口呢，素續緣接著攬過常笑，附了紅頭蓋輕攏常笑嬌顏。

　　「咱明明就站你眼前。還有，如果還有下次，素續緣，換你當女人，咱來保護你！」常笑拉住素續緣，這手熱燙的把素續緣的心燙漏了一拍，素續緣又著常笑額上彈一點，大不情願的回說：「造孽啊，常公子，讓你保護實在是太委屈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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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8樓發表於: 2012-07-28 13: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荼蘼言

其十

　　月色如鉤。

　　來人一腳踹向轎底，素續緣起掌相迎，兩勁力拼之間，來人手中勾爪被震開，塵土揚起，撥撥作響，爬著地面滾散，素續緣暗暗收回三分力，腦中不由得憤然，方才這廝分明使了兩股勁，一掌奪他天靈，一爪要掃他顏面，武功不是上乘，只見來人又執爪來對著他下盤毫無章法的一陣猛掃，他一邊護著轎子一邊防備之際，來人托起轎子，要將爪子扯壞轎簾，只聽轎內咚隆聲大作，素續緣心想不好趕緊出掌要擋，這一分神，對方反將素續緣胸口上一點，那刺痛的感覺扎的素續緣呼吸不過來，來人將素續緣手掌一翻，捏斷他五根手指指節，逼的素續緣痛號出聲。

　　這哪裡是串好的？分明盡使的下流招數！

　　當下顧不得手上傳來的劇痛，素續緣提氣上揚，真氣凝散之間燒的周遭空氣灼熾燠熱，來人揮爪，切了石頭幾片，霍霍一蹴踢向素續緣，石粉那敵真火，只被燒的紅煉煉瞬間炸開拼射四散，來人長爪一伸，攻勢凌厲，要往素續緣眼窩一挖，黃泉暗暗掐了式，趁著素續緣怒火未盡，對準那爪子一送黑火，燒得對方手腕皮開肉綻，素續緣半傾壓身，將氣勁聚於指尖，對準來人腹部一指，一柄長劍疾入，作勢要刺素續緣手指，素續緣只得抽手，卻撞上持爪人鞭來的蹴踢。

　　素續緣眼窩滲血。

　　劍者憤，剛剛那爪虛入挖眼實則刳背刨骨，怎的讓火給燒了！

　　轎內人見外頭人影閃爍，素續緣竟落了下風，想來是平日裡甚少動武的緣故，瞥見黃泉出手，也是這樣專心素續緣戰事，那兩人啥時候感情這麼好了居然能配合的天衣無縫！他不自覺把玩腰間佩玉，撫的玲瓏作響，輕聲說道：「兩位公子不要為難我家夫君，小女子一來手無縛雞之力，二來不黯世事，不知有何恩怨，請公子放過我夫君。」

　　兩賊人聽著大笑，「妳家夫君不若我，倒不如讓我倆疼疼妳，妳來作個壓寨的，壓一壓我兄弟的下面的寨！」

　　這言語輕薄，換做他人不知做何感想，素續緣欲領五分力，打算在常笑出手前制服賊人。

　　常笑出了轎。這銀光暈暈洩地，照的他一身紅衣柔情，順著風取下頭巾，這朦朧之中雲裳飄飄，是出落的罌粟紅花搖曳生姿。「都停手罷。」夜涼如水，這嫁衣左不過幾片布罩著，常笑任由冷風吃進他懷裡，「兩位公子行行好！若我夫君不能活，我亦不做寡婦，車上的嫁妝你們儘管取，我們不報官就是了！」常笑一言，裝作是尋常百姓的姑娘家，柔弱又膽小。

　　事情的發生只要落在常笑身上，那就是不要想會跟計畫一樣，素續緣收了力，可不再敵了。

　　兩賊人見常笑身形給風吹的若隱若現，這般輕薄：「姑娘生的好標緻，可惜胸無半兩肉，單薄了些！」，另一人說：「不怕！壓她回去整天地揉她！」，兩人出言不遜，又賊笑起來。

　　常笑隱忍狂氣不作，一蹴地拔天好幾十尺，這一飛，撩的陵帶紛揚，兩賊見常笑裝扮飄盈，那媚眼如絲，而今站在樹頂上的常笑如入無人境地，一派從容，笑看落下的人，若不是花仙怎的有這樣氣質，兩賊二話不說，持劍的運起內力跟著蹬地，不及，又慌忙的徒手爬上去，另一個爪子可沒有這樣的功夫，只得學猴子，兩手兩腳的抱著樹攀爬。

　　常笑看素續緣那血涓涓滴落，心頭發酸了，他自長袖中抽出匕首來。前腳一踏，持匕首往前，兩賊當是常笑不過花拳繡腿，劍者刷刷兩劍劃去常笑下身，爪子才剛爬上來，氣喘吁吁，再說樹上風大，這枝葉搖搖擺擺，他也抓不到前面的枝葉，如何渡的過去，伸長爪子亂揮著要勾。

　　常笑雖見劍者攻來，也不慌忙，繼續踏著他的步伐，身子往後一倒，對方長劍落空，常笑一旋身引匕首往劍者腰部殺去，劍者提劍就擋，常笑反手一劈落，勁隨意至，解了劍者招式，對方退步，未倒，坐馬拉弓來，三招起於肩，化招為氣，使的劍花大放，常笑劃起匕首，再踏起舞，一招探燕，拔勢而出，一撥解劍，劍者右後肩削了塊肉，劍者不及常笑速度，銀光霎閃，這朵罌粟忽轉，悠然之間，綻的輕巧，淺刺、深擊、橫剪，這劍者怎比得上常笑所舞，只見劍法未能一氣而成，劍者忽將長劍一指，藉常笑招式一變，乘之空隙，劍尖殺入常笑手腕欲破其門道，常笑急放匕首落下，另一手來接，兵器相啣，接常笑發勁而來，竟震的作響，出擊如大蛇猛咬，勢如細雨點挑。

　　一點反擊的機會都不給，劍者碎劍，嚇得從樹冠滾落，壓壞繁茂枝葉，爪子一看情勢不妙，這回八成是惹到母老虎了，瑟瑟縮回葉子堆裡，這樹高啊，掛在此處進退兩難，常笑隨著風聲蕭颯，踏著枝葉來，匕首一頂賊人眉間，把爪子當場擊暈，昏死過去。

　　素續緣趕至，只見黃泉靠著樹閉眼養神，常笑不知哪裡取來的繩子，將兩賊五花大綁起來，一腳踩這賊腦，當真叫他們趴地吃土，見素續緣來，常笑沒好氣的抱怨：「你們不是說會幫忙嗎，幫到你素續緣眼睛都花了。」

　　素續緣哪能說他在底下看常笑舞著天鈿，看到出神了，忘了追回兩賊，又想是依著秦假仙，要幫六朝夕而拐一把常笑，明知不過是個騙局，現在到底是得罪了誰？

　　「誰叫你天鈿舞的好，剽悍，我想你…大概不需要人家出手幫忙吧。」素續緣說。

　　「你看，就跟你說不要那麼凶悍，你連今晚這樣假裝出嫁也能嫁不出去。」黃泉剛剛在樹林裡把事情全看的清楚，要不是常笑比他更先一步出手，該燒掉的東西他黃泉老早全燒了。常笑不管這兩人這樣笑他，指指地上，指指他倆，扭頭就走，素續緣看著常笑這樣，直想來日裡將有好些日子不會見到常笑了，想著可以樂著幾天去給六朝夕看看病，這小子不來蹭飯也好，家裡省點米了。

　　兩賊吐著滿口黃土，呸呸啞著：「臭女人給我當心點，早晚叫妳扒光衣服，賣妳做妓！」

　　常笑那耳根子總靈的，聽著翕動，他一聲冷笑，鬱鬱回頭望著說話的賊人，那人頓時閉口，急昏了頭跟素續緣求饒，「好兄弟幫幫我！」，素續緣搖頭，只當可憐了他，給他寬慰的眼神，曉之以大義，分明是說你會不會上路我管不著，誰讓你嘴雜了，活該。

　　「咱的右拳是女權！」常笑說完就提氣往賊人臉上一掄。
　　然後呵一口熱氣在左拳上，「咱的左拳叫正義！」，兩拳就兩個眼窩餵的剛好，滲血是咱附送的，這話常笑不需要說出口，反正賊人也不會懂，即刻暈死過去。

　　「女權？」，秦假仙一聽覺得甚異，儘管心裡早已認定常笑是個女人，可秦假仙沒有那麼好心眼，他那裝滿各種黑灰紅白各種狡詐詭計的腦袋轉了起來，打定主意得使個什麼弄點什麼來讓自己心情舒坦，但這一想就讓他越來越惱怒，他想再上前聽個仔細，卻碰著地上的軟泥濺的滿腳污穢，想來那天偷看常笑更衣是這樣糊了一臉髒污不說，還挨了兩巴掌，如今聘來的打手連常笑的裙子都扯不掉還弄傷素續緣，正是失了錢財還失了面子，一時血氣衝來怒上心頭，他暗罵道：「可惡！居然讓個女人耍的團團轉！我老秦！玉面秦！一定要整死你！」

我的心裡有一頭獅子我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我做夢都想著飛
但腦海的小羊說太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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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19樓發表於: 2012-07-28 13: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荼蘼言

其十一

　　秦假仙氣惱，走到雲塵盦外來回踱步，偷偷往裡瞧望幾眼，微聲喚起常笑來，「常笑你聽著，我秦假仙向你賠罪來著！」四下無人，鳥兒啁啾，黃葉婆娑，雖有搗藥聲依舊，更是聽不得半點人聲了，他老大接著再喊：「上好烤鴨！以瓊椋瀑布的棗木，梨木掛爐炭烤，龍眼蜜，橘蜜，桂花蜜，棗蜜佐身淋滿，如此反覆再三，七七四十九日後開爐點睛…」秦假仙再次探向雲塵盦，前方依舊安靜，他按按胸口，擦去額上汗珠，打心底期望誰來都好，反正是不可能出個少獨行踢飛他，他又喊：「鴨身緊實有彈性，鴨皮油亮酥脆，手指一按就有嘎巴響聲，更別說這烤鴨外冷內熱，這四十九日的真工夫都給封在鴨肉之中，真氣饒繞，這吃一口可提昇百年功力，吃兩口便可騰雲駕霧，吃三口則羽化登仙！」他秦甲仙說得可起勁了！驀然一轉身，淚眼涕見一紫色身影屹立眼前，半句不回，他秦假仙頓時覺得臉上一陣熱辣，卻又不由得在心中痛罵幾句。

　　秦假仙終於鼓起勇氣踏入雲塵盦，素續緣看著對方手上的美食，倒一臉不解。
　　「這個，也是打賭的一部分麼？」素續緣問。

　　秦假仙看著那張與素還真相似的臉也不好說什麼了，始終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好像用眼神穿心是種術法，還能遺傳的，唯獨兒子始終稚嫩，眼神更加透徹罷了。秦假仙無以應對，語重心長的樣子：「續緣啊，是我贏了，不如打住好麼？」
　　素續緣才想起上回與秦假仙議定的事情，淺淺一笑，當是屋頂上的人也不在，回說：「續緣不敢，做事情還是要有始有終，為甚麼要打住？」
　　「你不怕這件事情被那個夜叉知道了，他會找你報復嗎？」秦假仙拍桌急喊，素續緣倒是給他斟了杯茶，不急不徐，秦假仙又說：「是啦！我知道你跟他交情很好，但就是因為交情好所以才更不能被他知道我們拿他來打賭不是嗎？」

　　素續緣一看秦假仙心急的樣子，心裡掐了七八分的原型，平淡的又問：「反正也沒出什麼事不是麼。」，素續緣故意不回看秦假仙，只是靜靜的坐著，秦假仙更是心急，心想你當然不會出什麼事啊，真的要有什麼事，被殺的也是我老秦！

　　「要不然你從頭說，續緣也好替你盤算？」

　　秦假仙一聽大喜，抓了張椅子坐下便說：「我前天抓了常笑，把你跟我說的話都跟常笑交代了，本來嘛，文的說不過他，武也打不過他，所以我帶他去了椋楓館。」
素續緣睜著雙眼，當是不解，問道：「左不過是去煙花地，這樣也能出什麼事？不過是男女之間的床笫之事。」

　　秦假仙又說：「沒錯！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你知道那館子裡有個大美人，色藝雙全，於是我重金聘她來幫常笑夜叉服務，我想嘛，一個普通人再怎樣都不能引常笑出手，更何況一個女人，大不了常笑大爺他一走了之便罷，可是我不能讓他走，於是我按照計畫在他飯菜裡下藥，讓他暫時失了內力…」
　　「喔，的確是一個殺你的理由。」素續緣說。

　　秦假仙一驚，往脖子上一摸，冷汗已下，趕緊又說：「那個花魁叫青棉，生得如牡丹嬌豔，她先是問常笑怎麼只顧著吃東西，還對那個夜叉上下其手，然後不知怎麼的推倒了常笑，又不知怎麼的衣服都脫光了，那個青棉的胸脯…哇…」秦假仙將雙掌捧在自己胸前揉捏端詳，半餉不說話，等回神時只見素續緣一臉蒼白的望著秦假仙，秦假仙心想這孩子還只是個孩子啊！怎麼能在一個純潔無暇的孩子面前做出這等下流的動作？他輕咳一聲再接著說：「常笑說什麼也不肯，只說聽你素續緣的，吃完東西就算接受我的賠禮，決計不對女人做不軌的事，於是青棉說啦：『奴家收了銀子伺候公子一場，讓你歡愛。』，她笑的時候胸前的那個跟著晃，常笑本來要拿衣服往青棉身上蓋，可反被青棉蹬他膝蓋，叫他一個狼狽倒在床上！」
　　素續緣聽後大笑，示意讓秦假仙再繼續往下說。

　　「然後常笑整個人被青棉壓著，常笑說他是處子什麼也不會，然後不知道為甚麼，青棉把手伸到常笑下面的那個地方，又不知道為甚麼常笑開始掙扎，接著不知道為甚麼青棉把她胸前的那個頂在常笑的胸膛上，最後不知道為甚麼常笑一巴掌拍在青棉胸部上，然後青棉胸部前面的那個就一直晃動…」
　　素續緣直言：「到這個地步你還不認為我的好友是個男人？」
　　秦假仙反駁：「我那時在門外見此景只能推腹大笑，不過女人之間這般作弄的也有，只是心想這假公子，還真敢下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秦假仙灌下幾口茶再說：「然後青棉就坐到常笑身上，常笑就想推開對方，然後欲拒還迎之間，常笑已失幾成功，自然擋不了青棉纖纖玉手一指啣蘭，就這樣勾著常笑臥下，然後常笑扶著青棉胸前的兩團肉想掙脫此女的束縛，那個床舖晃癲，青棉長腿一伸，順勢將腿跨在常笑肩上，然後常笑不知說了什麼，青棉可是大不高興了，雙腿一緊挾著常笑脖子！…」
　　素續緣低頭沉思，倒是不解的問秦假仙：「就是剩下幾成功力也不致如此啊，你難道下了別的藥?」
　　秦假仙摸摸下巴，再摸摸脖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有膽子下春藥也不敢下到夜叉碗裡，再說這些都是房中術，練過就會知道，續緣你不必深究…」

　　「總之…」秦假仙頓停，悄悄轉了眼神，才繼續說：「我才想說不定真是我錯了，常笑真是個男人，普通人家的姑娘見了青棉這般嬌吟定是退避三舍的，哪來這樣毛手，一般的姑娘還趕緊不狠狠甩上幾巴掌，大罵下作無恥，訐他個老祖宗，罵的死人從墳裡爬起來的都有。但那兩個人就纏在一起，身法甚異，我看常笑根本掙脫不得，倒在青棉懷裡活像是被蛇絞殺的家禽，還沒耳鬢廝磨呢，常笑總算衝出羅帳，大喊自己晚節不保，可是青棉不愧是花魁中的花魁！嬌喘抖聲衝撞常笑胸膛，緋紅神色，半掩眼中春色朦朧，常笑摟著青棉一轉，一腳踏上白玉鑲翡翠杉木椅，讓青棉軟腰癱坐在常笑大腿上，常笑他一手摟肩，一手摟腰…」
　　「這就是一聲嬌喘倒臥在老爺懷裡嗎？」素續緣再說，秦假仙此刻掩著嘴，眼珠子咕嚕的轉，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心頭不安，整個人好似往下墜的驚懼，開口對素續緣說：「本來這些我都是不想說的，可你畢竟是素還真的兒子，我怎麼能對你說這些風流韻事。」
　　「不是還沒開始麼？」素續緣問，一臉認真。
　　「要開始什麼？」秦假仙大驚，尤見素續緣那樣無辜又期待的神情。
　　「行房。」

　　秦假仙此刻倒吸一口氣，按耐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想著什麼時候這孩子大了還是自己真的是來教素續緣男女情愛？可是他明明是要跟素續緣求救才是啊！等等…一開始根本不是來跟素續緣求救的，是來跟素續緣討賭債的，藉著放棄賭約的手段，以退為進，讓素續緣以為結局已定，好賠償他秦假仙這些日子以來的損失的面子跟裡子，可這孩子怎麼聽著聽著好像對那方面的事情的興趣大過賭約呢？

　　秦假仙望素續緣一眼，見他卻是殷殷期盼，於是也顧不得什麼，說道：「怎麼行房？兩個女人那樣勾著…」
　　「秦假仙，你怎麼看出我義弟是個女人呢？」素續緣又問。

　　秦假仙本想說見到他脫褲子等云云胡話，但那是對一般人才說，對素續緣卻不能這樣不檢點，他秦假仙眼珠子又咕嚕嚕的轉，總不能說是常笑親口說的，否則哪天常笑來對質怎麼辦？一下就拆穿了，於是秦假仙語意婉轉：「就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我才怕常笑報復，畢竟他也沒對你說他是男是女不是麼？如果我就這樣說出來，也會讓常笑失面子，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反正我是贏了，你保我一命，關於這個賭注的事情我什麼也不說出去。」

　　「願賭服輸。」素續緣喟然。

　　「啊？」秦假仙對著素續緣，發現他的眼神怎麼越來越凌厲？總不該是自己心虛使然，素續緣執扇輕揚，轉過身去嘆氣，秦假仙見素續緣眼都不眨一下，好似對他很失望的樣子，想著素續緣果然有他老子的風範，明明什麼都知道了還能耐著性子聽故事！這怎麼可以啊！雖然糊塗事易做，小人能當，但絕不能被素續緣瞧不起，今次在他面前說謊已是不該，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還不讓外人說他欺騙素續緣是耍著玩的麼？秦假仙大喝一聲，「不過是那麼一點家財！正所謂財去人安樂，我老秦根本不放在眼裡！」，語畢，秦假仙衝出雲塵盦到公開亭含著淚，憤憤的散了幾百年來積蓄的一半。

我的心裡有一頭獅子我的背上有一對翅膀
我做夢都想著飛
但腦海的小羊說太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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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荼蘼言

荼蘼言

荼蘼言

荼蘼言

荼蘼言

荼蘼言

荼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