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流風迴雪終話【簫宵】~新增外傳【焚夢˙雙飛蝶~下】，59F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9 流風迴雪終話【簫宵】~新增外傳【焚夢˙雙飛蝶~下】，59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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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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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10樓發表於: 2007-12-19 06: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极喜欢大人的文笔
然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份喜欢
虽然入口很淡,细品却浓郁的味道,或许,像那由凝晶花酿造的酒浆,似乎是很冷,其实吃下去是很热的
喜欢文字中间那股正气凛然,在浮躁的同人圈里面很少看到
而且作者大人也没有因为偏爱某个角色就弱化里面的配角
总之,很喜欢很喜欢...
想知道宵在这个里面是怎样的位置呢..'
流风回雪,是来形容宵的呀..
箫和宵,是我心目中的双璧,很好奇,在大人的心中,又是怎样的呢?

頂端

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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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1樓發表於: 2007-12-25 22: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Dear Kiba....
午安~感謝您的肯定與喜愛
水芸個人喜歡淡淡而卻能讓人雋永的文章
因為那種感覺會讓人回味無窮便是因為其中一小段話
撩撥心底一條清絃,亦讓人難以忘懷.....
嗯嗯...流風迴雪是用來形容宵的水芸很喜歡他那種單純的個性
他跟簫二哥放在一起的確是相當搭調,宵不懂心機
芸私心認為他會是簫二哥的之給與知音,
再這紛擾的武林,他眼底的那份純淨想必可以為簫二哥帶來另一份的純淨

簫二哥看透人士的心機與醜陋面,而宵未經俗事,但卻也不易為俗事所染
正因為那顆透明的心,芸希望他能事簫二哥最終的歸處....^^

PS: 水芸最近工作很多,出文速度比較慢,還請多多見諒~~也感謝Kiba的小花鼓勵....

【布袋戲系列小說】均已完售，感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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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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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2樓發表於: 2007-12-25 22: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四話　錯相逢

簫無人離開荒城也已數載，也遊覽了不少天下名山與美景…一方面，他更是藉著機會想嘗試是否能在不經意之中得知少年的消息；更是…他也未曾錯過這武林間令人嚮往與津津樂道的武癡精神…『行俠義之道』，機緣之下，他更是曾與武癡有過一次的淺談請益與切磋，卻是讓他如此終生難忘。

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見過武癡，再之後，只聽聞武癡與魔界鬼族君王朱皇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試，只是地點在何處，江湖上並無人知曉…而傳言這兩位一代梟雄實力之深厚更是令許多宗師嘆為觀止…然，之後江湖上便不再聽聞武癡本人的消息，只餘武癡絕式流傳武林…只是他一直無法抽身去調查關於武癡與朱皇後續的許多事情與傳說……

只不過合該說，傳說因為神秘，而更加美麗…也更令人神往與永世難忘！
今日，他經過熱鬧紛紛的市集，這兒是極為平凡的一個小市集，裏面的百姓安居樂業，簫無人走了許久的路途，便找了間小茶館休憩，點了壺清茶。

「店家，借問……」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入人群之中…心一急，便掏了錠銀子放在桌上，茶也顧不得喝了，起身便是追著那道身影而去；而那道身影，似乎也是個練家子，步履相當的輕快，眨眼之間，便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最後他停在一間小屋之前，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道門…不一會便又轉身離去；在他離去之後，一雙黑影緊跟著自另一個角落閃出。

「吾兒冷醉…你是不是在外頭得罪了什麼人？」
「沒有，父親…孩兒一向不愛惹事。」

「那剛剛那名黑衣人為何要跟蹤你？…而且看他身形與指尖所凝留的劍氣，是個劍術高手。」只是他們未能見到他的正面，所以並不曉得他長什麼樣。
「我也不知，孩兒只是去打酒真沒惹事。」

「嗯，或許只是錯認吧！」也許那人將醉兒誤認為是他所熟識之人。
是說，看那人身上並無任何殺氣，也許真如同醉兒所言…錯認了吧！
「好了，酒打好了，我們也該回雪山傲峰了。」

「嗯！」雖是應了聲，然而冷醉卻是望向那人離去的方向，他對方才那身影有著似有若無的熟悉感，似是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但，他想不起來了。此時，他顯得有些許恍惚…這情形被他的父親冷霜城給看進眼底。
「醉兒…你怎樣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啊…沒…沒事，父親，我們走吧！」冷醉收起游離的神思，轉身踏步行去。
冷霜城微皺了雙眉，看著冷醉的背影，心頭忖思著…自從上回冷醉在雪地裏碰上雪崩受傷跌落山谷，頭部重傷，待清醒之後，便忘了許多的事情，甚至連自己是誰也已忘卻；那次他足足在那山谷裏尋他三個日夜，才找到重傷厭厭一息的冷醉…

冷霜城看冷醉下意識的望著那人的神情，呈現出來的一種似曾相識的神情，莫非醉兒曾經在外頭結識了其他人？會是那次雪崩嗎？

突然…『剛剛那身影…太像了！』眸色為之一驚，冷霜城似乎想起了什麼？…莫非是他…簫震嶽？但，不可能，方才那男子一頭雪髮，身形也較之年輕，年齡與他大相逕庭…應該不會是他！看來是他多慮了。

低笑一聲自己的多疑，便隨後跟上冷醉的腳步，往傲峰的方向行去……

既忘言，難忘顏，鴻飛千山尋無蹤；常相思，錯相逢，千里相遇不相識…

＊

紅塵尋覓千百回，對你的思念，如何能用千言萬語說的清？期盼，再相逢，能與你共飲醉一場…簫無人哂笑揶揄著自己，為何總難忘那僅僅緣鏗一面的少年？

稔載歲月，春無蹤、夏荷香，黃葉落盡重飛雪…轉眼間又已過了數個春秋！穩健確定的步伐，今日，他緩步往荒城歸去…天空掛著一彎月牙，漫天的星子，正是夜晚時分。

「大哥…」一聲呼喚，遠遠的，他便見著他的大哥忘殘年正在荒城十里之外等著他。
「果真是你…老二。」忘殘年噙著笑，迎接著簫無人的歸來…因為大老遠他便已感受到非一般的冰雪之氣，猜想當是他的二弟回來了。

「嗯？三弟沒同你？」
「老三呀…自從你走後就沒有一天笑過，整天鬱鬱悶悶的，話也不說幾句，只有在晚上會躲在樹上看著月亮發呆。」

「怎會如此？」
「欸…我說老二呀！」忘殘年語氣已經忍不住了。「你是真不懂？還是你是木頭…多情的你是真不知三弟對你的心思與在意嗎？」

「嗄？…這……」似是一言點醒夢中人。
聞言，簫無人心頭甚感震驚，向來他總以關心兄弟的心思去照顧著月漩渦…更是，他懂月漩渦的遭遇，所以他給予他更多的溫暖與情感，好讓他在荒城裏可以更安心…他從未想過月漩渦對他的心思！

「二弟…大哥知曉你並無意，但你的關懷與呵護備至，再加上你這多情的性子，感情嘛，何時要發生並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心中有著感慨，就好似他對月漩渦一般，明知月漩渦的心在簫無人身上，可自己偏偏就是無法去克制對他感情的滋長。

「吾知情了…走吧！咱們回荒城吧。」心頭嘆著氣，縱使明白兄弟之情變了調，月漩渦依然是他捨不去的牽掛。

重情的自己，卻也是多情…對於月漩渦，是割捨不掉的兄弟結義之情…然而，情感的變質，卻是他始料未及。但縱使如此，簫無人永遠都會是月漩渦的二哥。

相偕的身影，回到了荒城，府主與多數的人皆已就寢…倏地，樹間一陣噪響，接著一道劍氣直往忘殘年而來，驚得是忘殘年直退了三步！

「喂喂喂…老三，你很沒人情味哦！老二不回來又不是我的錯，別老拿我出氣，收起你的騰月劍。」
「囉唆！」之後又是一陣安靜。

忘殘年望了簫無人一眼，然而簫無人只比了個手勢要他噤聲…隨後簫無人唇角一彎，勾出一抹傲然的笑，卻見他雙指之間在空中畫出一個咒印，悄悄…天空濛上一層雲，氣溫驟降，細雪靜靜的落下……簫無人的化雪咒術又更上層樓。

「二哥！」一聲呼喚，月漩渦身手敏捷的從樹間躍下，語氣顯得相當開心。
「是吾沒錯，二哥回來了。」簫無人微笑說著。

皓雪落，江水寒，任憑思念朝朝暮暮…月漩渦縱使心底狂喜、即便情潮翻湧，即使他知曉簫無人待他的僅只兄弟之間，他也甘願。

「差這麼多…老三，你真大小心。我來就送我劍氣一道，老二來就送他一個微笑，唉…我好傷心。」忘殘年狀似難過的說著。
「大哥，你就別逗三弟了…相信大哥在三弟心裏的份量可是一定的，要不三弟怎敢輕易用騰月劍劍氣對你，三弟就是因為太過深諳大哥，不是嗎？」

「哈！誰叫大哥總是在不對的時間點來打擾，騰月劍只是小小的警告。」
「唷…那我帶你二哥來也是時機不對囉…老二，我們走。」做勢拉著簫無人便要離去，這下子月漩渦心底有些急切了。

「大哥，你別孩子氣…別鬧了！」月漩渦說著。
「哈！是啦，大哥…三弟向來如此，你不是最了解他的嗎？」轉身面向月漩渦，淡淡的勾著唇，一抹傲然的笑便浮在臉上。「三弟…吾回來了，歡迎嗎？」

「是兄弟就別說這種客套話…」月漩渦也微笑給予回應，同時伸開雙臂…「歡迎二哥回家。」

開心的擁抱著彼此…然而，月漩渦感受到了簫無人的變化，他的二哥胸膛變得更寬闊，臂膀更加有力！
盼歸期，長寂寞，幾度圓月過新牙？惜傷別，今聚首，但求共醉夜未央……難得，昔日出遊的故人，今日終再盼得歸來，結義的三人難免有說不完的話語，今夜…荒城的庭院裏漫著酒香與笑語。

長溝流月去無聲…簫無人解開了飛雪咒術，重現清風明月之景，暗香疏影，三人打算天南地北到天明，說江湖閱歷，談江山壯闊，美酒更是一杯接著一杯，到最後先醉倒的人居然是忘殘年，他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哈！大哥醉倒了…」簫無人看著醉倒的忘殘年笑了出來。
「這只玩世不恭的狐狸…這次終於是他先醉倒。」月漩渦有點得意的笑著，因為向來三個兄弟裏，酒量最差的一直以來是他自己。

「哈哈哈…」簫無人帶著三分酒意慵懶的笑著。「三弟，聽吾說了這麼多，哪個地方是你最嚮往的美景？」
「清風揚起千重雪…我最想去有雪的地方。」月漩渦如是說著，但說這句話時他卻是低著頭。
聞言，簫無人深深的看著月漩渦低垂的臉…「哈…吾知曉了。」

簫無人輕描淡寫的帶過，他心中仍有些許紛雜的心思，他是懂了月漩渦對他那份特殊的情感，但他不能說破，更是不能傷他…暫且，就讓一切慢慢自然吧！

露欲滴，凝階砌，深夜，月籠明……

＊

又是另一個暮冬早春。

日暮閒坐晚風微，挽書卷，人輕寐；皓雪無聲晚香動，更哪堪？夢裏歸處……

亭子裏一旁的石桌之上，火爐持續燃著溫火緩緩的熱著爐上的開水，水煙隨著風搖曳著…

極細微的腳步聲緩緩靠近，手上拿了件披風，為在亭子裏睡著的簫無人覆上。貼近細瞧那張沉睡靜謐的容顏，那張臉生來便好看，只是覆了層讓人難以靠近的冰雪之氣，然那眉宇之間天成的傲然與風骨卻是如此讓人癡迷……

似是驚動了沉睡中的人，簫無人眼簾微開，那深邃的眸子裏不帶任何風情，然卻足以讓人為那雙深眸甘心沉淪。

「依然魅人心魂的曼珠沙華…」語落，淡淡一笑，深眸凝著對視的月漩渦。
「二哥，吵醒你了。」不擅的言語，但卻是滿懷的關心。

「哈…晚風太過宜人，看書看到不自覺入了眠。」
總是這般，簫無人偶而的隨性，讓他的瀟灑更添三分，此時一陣晚風拂來，那雪髮在空中輕輕彎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更是襯出那張風刻冰雕之顏的絕世冷俊…眸子裏平靜無波，靜得讓人看不出他何時會有心緒波動。

月漩渦對於簫無人對他這火眼的讚美，依然感到手足無措，眼睛微眨了一下，便趕緊稍稍別開目光，因為只要一見他二哥那般關切的眼神，縱使明知他心早有所繫，他也難以控制那莫名的洶湧情潮。

「二哥，你說笑了…你的晚風宜人，若是功體不足的人，便立刻成了冰人了。」
「哦……」簫無人疑問的看著月漩渦，隨之便笑了。「三弟也開始懂得幽默了…」看來大哥總算是對他有所影響。

「幽默？」月漩渦質疑著。
「哈！」笑著，但卻不再說下去。「來點清茶嗎？」語落，簫無人為月漩渦沖了杯清茶，遞到他的面前。

倏地，掠過一道不尋常的風，來的不急也不緩…那是他們所熟悉的氣息。

「大哥，別躲了，出來吧！」月漩渦開口說道。
「哈，還是躲不過老三那雙眼啊。」忘殘年笑著出現在亭子內。「…清茶的香味，你們兩個真不夠意思，躲在這邊喝茶也不通知我一聲。」

「大哥…你又來了。」簫無人對於他這個性不羈的大哥可是相當了解，都是出那個嘴，但心地卻是十分善良的…簫無人也沖了杯茶遞到忘殘年面前。
「哈…老二你的心思啊…果真比任何人細緻……」也比任何人要來的多情…勾著笑，喝下簫無人所沏的清茶。

「二哥近日似乎特別容易感到疲累…」
「哈，那是一定的…你二哥遊山玩水回來馬上被府主叫去鬼森林閉關一年修練內功心法，之後便又要繼續修習天之劍譜…當然會耗費更多的心神。」忘殘年邊說還不忘邊調侃一下簫無人。

「嗯…天之劍式的確非一般人皆可休息的絕妙劍式，耗費的心神自然不在話下。」
「對了，二弟，府主近日是不是要出遠門，看他在收拾東西交代一些荒城的事情……」

一言驚醒夢中人…「啊！糟糕，英雄帖……大哥今天什麼日子？」簫無人看來似乎非常焦急。
「正好三月十五，府主的大…」話為說完便被簫無人打斷。

「糟糕…就是今天。」
語落，簫無人起身便往他父親書房迅速走去，而忘殘年與簫無人更是隨後跟上，當他們也跟來書房之外時，見簫無人以自書房隻中拿了一封帖子走了出來。

「老二，你做什麼？」「二哥，你做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一個月前荒城接到這英雄帖，指名要荒城門主親赴…」

「所以…」忘殘年問道。
「所以吾決定要去…既是英雄帖，想必有機會可以以武會天下之英雄，吾要到外頭世界闖一闖。」他故意這樣說著，他明白自從他父親接到英雄帖之後便一直心事重重心思敏銳的他便也覺得奇怪，待他審視過英雄帖之內容之後便以認定那絕對是一個陰謀…但他不能告訴父親自己心頭的不安，要不，說什麼父親也不可能讓他赴約。

「無人，你真的要走？」簫振嶽不知何時到來，沉重的說著。
「是。」簡要的回答是不想透露出自己真正的心事。

「為什麼？」
「道不同不相為謀…」

父子兩人，各執己見，劍拔弩張，誰也不讓…當父親的不想兒子涉險，為人子的想保護好父親。

「二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月漩渦憂心的看著這對為這張英雄帖爭執的父子，一個是他所尊敬的恩人，一個是他真心所在意之人。
「我不曾後悔過任何事，過去是，現在是…未來更是。」讓父親去才是會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事…堅決執抝的眸光直盯著他的父親簫振嶽，眼底透著他的決心。

「二弟…你是否忘卻一件事？」忘殘年難得的正起神色說著。「今天是府主的大壽，要去…至少得過完今天再去。」
「既然…要步上此路，吾就不需要任何人間的親情！」

話說的絕然，然而心卻如刀割…手底握緊著拳頭，是不願更是固執。他恨著自己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但他卻不得不說。

「你！再說一次。」簫振嶽怒氣上沖。
「吾要參加英雄帖的盛事，要走出屬於我自己的生活！不想留在這個逃避現實，失去希望的荒城！」

「孽子！今日，我就讓你明白何謂天高地厚。」
「也好，吾也不想永遠活在父親的羽翼之下。」

揮長劍，心欲碎…心知對方彼此保護的心，卻又說不得。親恩逢決裂，簫振嶽無奈提劍欲阻止簫無人離開荒城。

然而在一旁的忘殘年與月漩渦想插手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觀視著。

「三弟…老二怎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最近不都是好好的嗎？」忘殘年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大逆不道與固執如頑石的人就是他所熟稔的簫無人。
「二哥會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月漩渦倒是冷靜的看著整件事情，因為在荒城接到英雄帖那天起，簫無人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是…有什麼原因如此重要，會重要到讓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朋友都可以不要？」忘殘年這下無法理解了。
「吾有自己的路要走，請父親見諒。」

「你一定要走？連我的話也聽不進去？」
眼簾微掩…「是！」
「那什麼都不用說了！」簫振嶽怒極，劍氣頓時在地面上畫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踏出這道劍痕，你，簫無人，與荒城再無關係，不再是簫家的人。」
聞言，心酸難忍，但他仍是得繼續堅持…他又何曾想過要放棄荒城？放棄父親與他最摯愛的兄弟，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來的痛。

「吾接受了，拜別。」語落，簫無人表情冷若冰霜，提步跨過劍痕，然，瞬間，只覺內力頓時受制，簫振嶽迅雷不及掩耳的點住了他的穴道。
「你…」簫無人無力的倒在月漩渦身上。

「忘殘年、月漩渦押住他，別讓他自行解穴。」簫振嶽痛心的下著命令。
「大哥、三弟，不要連最了解吾的你們也要阻止我！」

「老二，我們相信府主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忘殘年嘆口氣與月漩渦一同制著簫無人。
「你…你們會後悔的。」為了我好卻會害爹親失去性命…簫無仍不肯放棄的說著。

「為父的明白，你今日的決定與方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這張英雄帖。」簫振嶽自簫無人身上拿走英雄帖。
「是又怎樣？」語氣仍然固執。

「該去的人是我。」簫振嶽無奈地說著。「…無人，再對我說一次，你要去赴英雄帖的約，是為了什麼？三個月以來，未參與的各大派門，不是被滅門，就是互相殘殺，這張英雄帖一定有問題，所以，你是不是為了荒城，是不是因為不願有人受傷，而要代替我赴約？」

被說中的心思，他怎能承認。他珍視他的父親、他的兄弟，所以他寧可單身父這死亡的鴻門宴，也要周全荒城的一切…

一旁的忘殘年與月漩渦瞠大了眼，終於明白這場爭執是為了什麼。不管是簫振嶽或是簫無人都顧值得想保護至親，想周全整個荒城……

「錯！吾是為了自己要揚名立萬…英雄帖只是吾欲會武林眾高手，打敗他們！」還在嘴硬，口是心非的說著。
「我不相信…」你是我簫振嶽的兒子，我比誰都清楚你那顆多情的心，又怎會不知你心頭在想什麼？傻孩子……

「二弟，你別再逞強…別再逞嘴上之執了。」
「吾說過，我不想再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不想再活在這座宛若死城的荒城！」

這會，月漩渦忍不住了，他雖然明白簫無人的心思，但他始終不想見到他二哥用這種極端、傷害的方式去周全保護荒城…啪！月漩渦狠狠的甩了簫無人一個巴掌。

「二哥…以往不管你要做什麼，你在想什麼，你是為了什麼，做兄弟的都隨便你。但今日，我不准許你這樣對府主說話。」…即使你心中有任何的理由需讓你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也是不可原諒。
「你們什麼都別再說了…無人，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想離開荒城嗎？」

被簫振嶽沉聲一問，簫無人現下無語了…心裏在流著淚、淌著血，反覆的說著：『吾從不曾這樣想過…荒成是吾之故鄉，有吾最關心的人，再怎樣，無人也不可能輕言離去。』

然而，於現實他卻達出了違心之話…是字說出了口，傷透了簫振嶽的心，隨之以手刀打在簫無人身上，頓時視線模糊，一聲悶亨之後即將暈死過去，只是他仍在硬撐。

「無人…如果這條路非走不可，那也是該由我去。」簫振嶽溫柔的輕撫著簫無人那張倔強冷傲的臉。「…你的心意，為父的都知道。」

「忘殘年你們代我看好無人，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曠世奇才，好好培養，必能超越前人甚至超越我，站上劍者頂峰，千萬不可讓他輕視生命。」

「不…不要去。」簫無人仍勉強撐著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的畢生所學已經傳予你們，而簫家三代以來，失去後繼的天之劍譜，唯有無人的天資可學，將他帶回鬼森林之中，代我照顧他，要他苦練。」

「府主，這件事我拒絕，請你自己回來管教。」月漩渦心知簫振嶽知曉自己赴會之後便不可能再回來，但他並不希望這樣。
「月漩渦，三個人之中，你最刀口軟心…我也明白你對無人在乎的心意，要好好看著他。」

「府主，英雄帖不可會，如要會，我們一起去，至少有個照應。」
「英雄帖寫明由門主一人親行，如果我去，能免去爭戰，那也是好事一樁，請。」雖是如是說，但簫振嶽卻很明白事情絕不可能如他所想一般簡單…怕是這一去將是永別。

「府主。」月漩渦心知無能阻止，只能任著簫振嶽離去。
「爹親…不要去…無人…無人不想失去你。」語落，簫振嶽便離開，而蕭無人最終仍稱不住而昏厥過去。

「三弟，你扶老二先進去休息吧！荒城這頭先交給我。」
「嗯。」應聲，卻無語…因為他懂現下簫無人心底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比誰都要來的傷、來得痛。

傷訣別，淚無聲…這一去，便是永無相見之日…簫無人心底明白著、心痛著，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若是，年少之時他若能多花點心思在武學造詣之上，別太貪看天下美景而虛擲光陰，今朝，他就可以保父親與荒成的周全，為何事情要到了最後他才會知道總是…錯！錯！錯！
◇◇◆◇◇　◇◇◆◇◇　◇◇◆◇◇

[ 此貼被水芸在2008-01-15 13: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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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3樓發表於: 2008-01-02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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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染醉˙問情

傳說總由人而來…

神秘的雪山，是人間另一處傳說得起緣…雪山被分為十二層，由於山勢險峻、極度寒冷，故世人給了他『傲峰』這個既孤絕又冷俊的名。然而江湖人士若沒有必要，通常不會主動去窺探這屬於雪山傲峰的秘密。
偶爾，修為上乘的世外之人或不世高手，若逢機緣，隱約可聽見由傲峰深處傳來琴聲與女人的歌聲…飄邈空靈的旋律，有些許不真切卻又恍若在耳邊迴盪不去…這歌聲合該不屬於這三千紅塵的仙靈歌韻。

『雲且住，煙邈邈，紅塵浮世刀劍夢。問情傷，愛生恨，人間堪嘆痴兒女……』終年白雪紛飛的傲峰，隱約又傳來未知的歌聲，當欲再仔細聆聽之時，歌聲便又消失無蹤…一切總是這般如夢似幻。
今日，一道頎長、英挺不拔的墨色身影，踏上了雪山往傲峰之路……這人是荒城的少主，簫無人。邊走，他邊想著那日自從父親制住他之後，孤身一人前往赴英雄帖的會；繼之而來的是父親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後更是突如其來的滅城之禍。

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過讓人無法接受；然而也正如他所預想的，『英雄帖』是一樁惡毒的陰謀。
思及此，簫無人憂憤難忍…「可惡，若非吾天之劍式火侯不夠，再加上兵器無法承受天之劍法…那日也不會敗於滅城之人的『劍起江湖平日月』之招，並且可以得之父親的下落。」

但，那與他對招的滅城神秘劍客，自稱為飛的人，感覺並非是一般冷血不問是非的殺手，他如同他的父親一般看出了天之劍式的絕妙，並且也點明了若要發揮天之劍法的精隨，必須要尋得不凡的的兵器…天之逸品，才能讓天之劍法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為了自己的失敗讓簫家天之劍法蒙羞，簫無人在被敗同時曾對天起誓，今生不使天之劍法大成，或找不到天之神器，簫無人今生便不再使用簫家給予他的名，將永世不回荒城！

這般毅然的決心，促使著他，前往他父親曾告訴過他的傳說之地，雪山傲峰，欲尋天之神器，並且練就天之劍法。
不知不覺，簫無人心無旁騖的走著…此地已是第七峰，強忍著身上劍傷不時傳來疼痛感，繼續著前進的步伐。

「被飛的劍招所傷，劍傷凝冰，寒氣入體…呃……吾一定要到傲峰之巔。」強忍著身上的痛楚，堅忍的意志早已超越身體上的極限，走在極冷傲峰，受傷沉重的功體，漸感不支，意識逐漸渙散…但他仍憑著意志繼續的走著…第八、第九…雙腳跨入了第十二巔。
「吾一定要到傲峰之巔，證實父親所說的傳說真偽…呃…」最終，再堅忍超越常人的意志，終也不敵自然界的極寒，昏沉的意識，讓他倒落雪漠，爆雪依舊無情的紛飛，冰風仍不斷橫掃…就在意識即將入玄冥的渾沌之間，突然聽到女人的吟唱歌聲。

然而他再已無力起身，只能眼簾微開，望著這一片蒼茫的雪莫…在眨眼的瞬間，一雙著著粉色蓮靴的巧足出現在他的面前，抬首一望…一張絕世不染紅塵的容顏，拈花微笑。

「妳是？」簫無人開口問道，然而此時他並沒感受到傲峰的冰寒，而傲峰暴風雪也已停止。
「踏上傲峰十二巔，目的為何？」女子開口問道。
「習得天之劍法，求得天之神器。」
「好偉大的願望，只是…不知天底下是否真有這項寶貝？」女子眼底透露著一種欣賞與試探的神情。

「既得一物，便無放棄之理。」簫無人凝著眼前似人非人的女子，他的直覺告訴他，父親說的鑄劍師就在眼前。
「哦？那天之神器在何處？」
「就在我的眼前。」
「我是天之神器？」女子反問著。

「編絲為刃，實乃曠古一絕。」這件事是他的父親簫震嶽曾經告訴過他的傳說。
「如果小小的興趣，就能稱天之神器，那世上神器就太多了。」女子不以為意的說著。
「前輩的雙指藏有劍氣，在傲峰這極冷之地，卻不受影響，必是天外奇人。」
「天外奇人？哈，世間玄外有玄，奇裏藏奇，說不定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幻境。」女子心頭哂笑著，世間凡人多癡傻，但往往這份痴與執，卻是令神仙也為之動容的一點。

「如果只是幻境，為何妳會出現我的面前？」簫無人不解的問著。
「闖入我的領域，自該一觀擁有勇氣的人，嗯…你來到傲峰除了天之神器，為何還要習成天之劍法？」
「為了復仇。」
「只為這點嗎？」女子翻了翻自簫無人身上掉出的天之劍法的劍譜。

「為了個人榮辱的尊嚴。」
「這才不會令人感到無趣，這確實是一本好劍譜，我可以幫你…」將劍譜交還給簫無人。
「不知前輩尊諱是？」
然就在簫無人欲再開口追問女子芳名之時，女子只是勾上一抹淡然的微笑…倏地，暴風雪再起，緊接著一谷強大的力量襲來，簫無人頓時無力抵抗，瞬間被震飛…

「化…收！」在簫無人被推離這境外之地後，女子的身影又再度出現…「哈！簫震嶽之子，終也等到你來，堅忍過人的意識體衝破肉體來到傲峰之巔，青出於藍…隨著你的到來，我的天命也即將終了，而簫無人你的浮世情緣啊…哈！」別有深意的笑著。

原來，簫無人在第十二峰昏倒之後，他的靈識仍繼續向前行走，最終來到傲峰之巔第十三峰，見到了他父親曾對他說過的傳說…
只是這傳說，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美麗，他見過天底下無數的國色天香，卻無人能及得上傲峰之巔傳說的千萬分之一，那種美是清聖的、是空靈的、是邈遠難以觸及的絕色，是一種屬於境外的仙人之美……

＊

傲峰第十二巔…

恍惚渾沌之間，風雪過後，簫無人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已躺在板車之上，然剛恢復的神智仍顯得有些迷濛…蒼茫間他看見有一個少年背對著他坐在板車旁。

「你是？」頭仍有點暈眩，身上傷口的疼痛仍在。
「你醒了。」少年轉過身來，與簫無人四目相接。
「啊！是你…」一見故人容顏，簫無人難以壓抑心底的喜悅與驚喜。
「欸…是我？我怎麼了？我們以前認識嗎？」少年有些許疑惑的看著簫無人。

「不…」簫無人看見少年眼底的疑惑，趕緊話鋒一轉。「不是，吾是說是你救了吾？」
「哈，你昏倒在第十二峰我家門口…不過也真是佩服你，沒有任何準備還身負重傷居然敢上傲峰，膽量不小，是該說你勇氣可嘉或是該笑你傻？」少年有些調侃的說著。
「呃…」此時簫無人欲下板車，卻牽動了身上的劍傷，悶哼一聲。
「你怎樣了？…我觀視過你的傷痕，是高手所傷！」少年趕緊扶了他一把，再讓他坐回板車。「…對了，這是你的劍譜，掉在雪地裏，我幫你撿起來了，還你，不過我沒看…對了，我叫做冷醉，朋友怎麼稱呼？」

「簫…簫中劍˙劍無人。」他現下還不能用父親給他的名，在他實現自己的誓言之前。
「好長的名子…那我叫你簫中劍，可好？」少年燦爛的笑著，他對眼前的簫中劍有著一股莫名的欣賞與喜歡…只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為何要救吾？」
「因為你是第四個，踏入第十二峰，還未死的幸運兒，要來一壺暖身嗎？」冷醉喝了口酒，並將隨身的酒壺遞給簫中劍。

「多謝你的相助。」也飲了一口…是他多年前所思念的味道。
「你滿臉的疑惑喔。」
「你說吾是第四個，那另外三人有你還有誰呢？」
「我的父親，以及一名，也許你有機會見到的人，別想太多，你的身上除了凍傷之外，有一道很深的劍傷，我先載你到我們的住處冷霜寒舍，好好休養再談吧。」

「多謝你。」
「耶，何必再說謝呢，認識就是緣分。」冷醉眼底總是滿滿的笑意說著。
是啊！的確是緣份，多年之前蒼天安排讓吾遇見你，卻又開了個玩笑讓我在瞬間失去了你，而初見你眼底那純然的神情，卻叫我至今記憶猶深…

在冷醉的眼底，彷若永遠沒有心眼與算計，只有淡然與悠閒…在那澄澈的眸子裏，他看見了自己存在於他那方寸之間…一個微笑，再次撥動那遙久之前的靈魂悸動。

＊

冷霜寒舍今日清晨意外的停了暴風雪，反倒是下起小雪…

簫無人在這養傷也已一段時日，傷勢有稍稍的好轉，只是這傷可是不世高手所傷，縱使他心知那名為飛的劍客已經下留情了，但仍是傷入深處。
少了暴風雪喧囂張狂的聲音，四週倒也顯得靜謐…窗外傳來了練劍的聲響，醒了簫無人的夢。起了身，今晨他倒也不覺得冷，輕推窗扉，望出窗外，是冷醉在外頭正練著劍…隨後，他便放輕腳步走出了冷霜寒舍。

內斂的眼神，凝著眼前的冷醉…他舞劍的姿態，流暢似清泉成流水，輕盈若蝶戲百花滿園春，旋身翩躚飛雪遲…然壯闊卻如風捲殘樓氣恢弘。
一個迴身，劍氣捲飛雪，身似追風又乘風，劍影起落間，逸態應如仙人笑攬清風，似欲入世卻脫塵…然，在下一個回劍之際，眸子正巧對上一雙內斂的眼神…瞬間，冷醉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心底方寸亂了原本優雅的劍招…索性收回了長劍。

「兄弟，簫中劍你怎麼跑了出來？…你的傷……」冷醉收劍來到簫無人的面前。
「無妨，不打緊，多虧你的細心照料，傷勢當是無礙。」
「哈…兄弟，你不要說安慰的話，你的傷我根本無法治癒，頂多只能穩定它…來，你先坐下，我觀視一下。」冷醉關心說著。
「嗯…多謝。」面對著冷醉的關心，勾上一抹淡淡的笑…這般傲然絕世的笑容映入冷醉眼底，冷醉不禁看傻了，因為簫中劍的笑容讓他有些慌了心、亂了意。

「嗯？你怎麼了？想事？」簫中劍察覺冷醉有些許恍神，開口問著。
「沒…沒事，真不住…剛剛是因為看到你的笑容，莫名感到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彷彿好像在那邊見過你？」斂了心神，冷醉邊幫他換著藥。「…不過，應該是不可能，因為除了我父親跟傲峰十三巔上的前輩，我再也沒有其他的朋友了。」
「哦？冷醉…你，是否曾經忘了什麼？」簫中劍試探的問著。
「要說忘了什麼…應該是沒有，但是在多年之前，我曾因一場雪崩喪失了記憶…不過無妨，記憶是由人創造的，我相信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冷醉笑著對簫中劍說道。

嗄？原來是這樣…那場雪崩，曾讓他忘了許多事情，當然也包含那場奇緣的邂逅。簫中劍先是眉頭深鎖，然後釋然…說的也是，記憶總是由人所創造的，曾經發生的，也許在哪天的不經意之間，會再被想起……

「冷醉…你想有沒可能，吾…或許會是你遺忘的曾經？」簫中劍深深的凝著冷醉的眼。
「哦？」與簫中劍目光相接，那份熟悉感再度湧上心頭。「…哈，也許吧！若真是，那你應該記得…不過，不知爲何？你總給我一種很深的信賴感與熟悉感…」甚至是超越我父親的信賴…
「你這般相信吾？不曾堤防？」
「哈…我的直覺這樣訴我，你是一見如故、值得深交的人…再說…」

「再說什麼？」
「再說，人活在世上，若要時時猜忌他人，那豈不是很累的一件事，人哪…要學會活在當下，才會懂得什麼是快樂，不是嗎？」冷醉笑得更是燦然。
簫中劍聞言，看著冷醉那純然似雪晶的眼神…那是讓他深深著迷魂縈夢繫多年的眸光，終於，他今日可以收起那多年之前的遺憾。
「你…可有什麼執著與在乎的事情嗎？」
「哈…一切隨緣吧，該是我的就會是我的；但，我最希望能夠想起喪失的記憶……」仰首望著微雪的天際，心頭似乎有著心事。

「哦？喪失的記憶？」
「嗯！總感覺那段記憶裏有我不能忘記的重要之人……」冷醉言及此，望了簫中劍一眼。
「怎麼了？」簫中劍對冷醉此一凝眸疑問的問著。
「哈…沒事…除了那失去的記憶，大概就只有她吧！她，是可望卻不可及，可遠觀卻不可觸碰的夢境。」

冷醉笑著回答，用笑容掩飾著對簫中劍那份心中莫名的熱切…原來方才那個凝眸，是他心頭妄想之後的舉動，因他不知道爲什麼，那雙深邃的眸，曈深似海，冷峻的讓人只消一瞧，便要失了魂、丟了破，那瞬間的心緒湧動，讓冷醉突然希望簫中劍就是那段空白記憶的曾經。

「吾不懂？」
「哈…你現在不需要懂，機緣一到你便會懂的。」
冷醉不想再多說，一切就讓他順其自然發展…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他懂了簫中劍到傲峰來是爲求劍…然他卻不知，傲峰裏深藏著簫中劍曾經失落的夢。

回向錯手的悔恨，風雪悄悄急驟……今次的再次邂逅，簫中劍立身風雪之中，看見了冷醉的微笑，可他卻成了他所遺忘的曾經，記起…或是忘卻，依然…寂寞如雪。

＊

小雪初晴，傲峰之上百年也難得一見的景色。

然而，傳說傲峰若出現這般景況之時，便會傳來似有若無的暗香輕送，似梅之出世卻又夾著一絲紅塵的瑰麗…然靜心尋找暗香來源，卻又不得其蹤。
冷霜寒舍小屋之內，然著一爐暖火，榻上簫中劍正昏睡著，隱約可見衣衫之上又染了血，當是傷勢再次復發。

簫中劍昏迷了數日，冷醉卻是寸步不離的一直守在簫中劍的身側，眉間緊蹙著，自從簫中劍與他過招之後便再次引發未癒的劍傷與那被他錯手誤傷的新劍傷，簫中劍便一直陷入昏迷…

「醉兒…你很在意他？」開口的人是在一旁的冷霜城，是冷醉的父親。
「因為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再說父親你也與他接過交談過，應當知曉他是個君子劍者。」冷醉眼神依然直凝著簫中劍，未曾移開。「再說，也是因為他帶著沉重的舊傷再跟孩兒比試而多添了新傷…」
「真是只有這樣？」冷霜城可是明眼人，他還會不了解他的兒子嗎？這些日子以來，他看著冷醉對簫無人的在意與信賴愈是根深蒂固，幾乎已到了無法失去他的地步…冷霜城眉頭緊蹙著。
「嗯。」輕應一聲。

「那為父的問你一句話，冷灩與簫中劍於你的意義，你分得清嗎？」
「嗯？父親此話何意？醉兒不懂。」聽聞冷霜城此般問話，冷醉終於移開原本一直停留在簫無人臉上的目光，面對他的父親。
「不懂？哈…你現在不需要懂，日後你會懂父親所言何意。」語落，冷霜城沉默不語，望著外頭似乎在想著一些事情。
『為何父親要這樣問？…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簫中劍清醒。』冷醉止住了紛飛的思緒。

他用熱水擰了淨布，為簫中劍拭去自傷痕持續汨出的血，這新傷勢他的劍招造成的，然他的劍招卻是可以讓人在極寒之地，讓人出血而不會因低溫而凝固…眼底滿是擔憂，再次為他換了新藥，稍稍減緩出血的情況。

冷醉看著簫中劍沉睡的臉，不自覺的伸出手指輕撥那散落在額前的髮絲，雪白的髮，襯著那張好看冷俊似冰削的容顏，眉宇之間的那股傲然之氣，讓他看得更是癡迷…微彎的唇角，不笑而魅人心魂，更是透露著一股讓人深陷的魔力。

一張沉靜的容顏，竟這般足以能讓人不自覺沉淪心緒…而那一雙千尺深潭裏更是藏著能勾走人的心與魂的眸光…此時，冷醉殊不知簫中劍已悠悠轉醒，只是闔眼做昏睡。
突然，一聲聲叫喚拉回了他恍惚的思緒…「醉兒……醉兒！」是他的父親在叫他，他竟然看著簫中劍的臉看到出了神…他究竟是怎麼了？「你在想什麼？」冷霜城深沉的打量著像是失了魂的冷醉。

「沒…沒事。」
「你跟我出來。」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簫中劍。
待冷醉與冷霜城走出屋外之後，簫中劍也已然清醒，但他並不想驚動他們父子談話，起身靜靜聽著他倆的對話。

「醉兒…他輸，是自己斬斷了機會。」
「父親…」冷醉面有不悅之色。「孩兒認為這場比試，並非公平，我並不覺得贏得光彩！」因為勝了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並不是一件光明磊落之事。
「你是想幫他吧！」
「是！」

「為什麼？」
「他是一名很有天份的劍者，也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僅只是如此？」
「嗯…孩兒覺得交他這個朋友不會後悔。」

「隨你之意吧！…但，醉兒，為父的希望你對他只是單純的朋友之情，而非是…另一種變調的情愫。」冷雙成語氣似乎甚是不悅…只是他最後一句話卻同時切入冷醉的心，讓他心緒一時之間相當紊亂。

語落，轉身離開，凝了冷醉一眼…他在冷醉的眼底，他看到的不單單只是因為朋友之情，他還看到了冷醉眼底另一份快速滋長的情愫…那是對簫中劍才有的特殊情感…然而冷醉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最了解，冷醉當是已對簫中劍動了情！

一方，在門後的簫中劍聽了，心頭為之一震……莫非這些日子下來冷醉已對他產生情愫？但無論如何，遑論是否彼此之間互萌情意，今生，能得冷醉此一知己足夠了…為他，他可以命相交。

想著，簫中劍推開門扉緩步走出屋外，正巧冷醉回過身來，眼神相接…他的心因為他父親的一句話而亂了，然他仍是對簫中劍微笑相迎。

「你醒了，怎不多休息一會？你的傷勢…」
「傷勢不打緊了，多謝你們父子對我的照料……」
「舉手之勞而已…是兄弟就別再跟我說謝，從你的眼神裏就可以知道你很感謝，既然知道心意了，就無須多說這些」
「……」簫無人沉默不語。

「哈…要不然就當作大恩不言謝，來日你有機會再還我囉。」
單純率真的個性，清透不虛偽的眼神，簫無人知曉冷醉是以真心對待他的…只是，他很懷疑這樣單純的少年為什麼會是冷霜城這般城府深沉男人的兒子，不解？

自從他來到傲峰，冷霜城總是對他處處提防，處處刁難…甚至一再的探問他與荒城簫家的關係，彷若與簫家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恩怨，而冷霜城與冷醉之間的父子關係又似乎透露著一種無以名狀的怪異，只是他也說不上來。

也難得傲峰能逢小雪初晴的時光，冷醉拉著簫無人聊著天，談他的父親冷霜城與傲峰十三巔之上的鑄劍師…在與冷醉的談話之中，發現冷醉他對冷霜城有著牢固的尊敬與崇拜；而一說到鑄劍師，卻是另一種仰慕的情愫……

「如果沒錯，吾想…吾已經與他見過她一面。」
「哦？怎說？」
「在上十二巔時，混沌意識之間見過一位女前輩…正當吾欲問她名子時，她便消失了…當吾再度睜開眼時，便已遇上你。」
「哈…你的靈識非同一般人，你可知你非是在十二巔見到他，而是個用靈識直接在第十三巔上見到她，這樣與他相見你可是頭一個，這代表著你跟她很有緣。如何？她是不是像天神仙女下凡，宛若司掌天地百花的花神般令人驚艷、難以忘懷。」

微雲篩日光，風定人無語…這是一種仰慕，一種對美麗的傾慕，看得出來冷醉對那位鑄劍師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感，是愛？卻又不是…

過盡千帆，冷醉突然的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這讓簫無人是又驚又喜。攬盡五湖四海，尋遍山川峻嶽，只為再盼能見上那昔日的少年一面，蒼天應了他的祈願，然卻讓少年忘了那曾經的記憶。

至此，忖思著冷霜城的話，簫無人微笑對著冷醉，如風，絕世傲然…如月，淡去無痕卻總讓人記憶深刻，千尺深潭深深的凝了冷醉一眼，這一凝眸，卻讓冷醉失了魂、亂了意、慌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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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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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4樓發表於: 2008-01-15 2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六話　葬心

往事行雲似流水，終究浮生夢一場。
多情誰似雪中簫？無端皓月冷千山。
舊殤輕隨東逝水，新愁似雲千山疊。
醒時岸邊笑清風，誰能共我醉明月？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墜崖之前簫無人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微掩雙眸，憂傷的看著大雪紛飛的傲峰天空，崖上那憤怒的容顏愈形模糊，終讓飛亂的蒼茫雪給迷濛…身軀依舊不斷地往下墜落，他的心，有點寒、有點冷…很悲傷但卻落不下任何一滴淚。

『斷崖之下，有著一件秘密還有一段真正屬於你的奇緣，有興趣或是逼命時刻，就往下跳吧…置之死地，我想，你定能知曉我在說什麼。』

眼前，依舊有著冷灩前輩那張絕世的容顏、耳邊依舊回盪著她的叮囑，冷灩是他最知心的即導師呀…心傷、身傷，隨著跌落懸崖的身軀，意識漸漸模糊。

然而原本狂囂的風雪之聲瞬間停止，隱約他聽見了傳來忽遠忽近的歌聲，似是在耳邊卻又空靈的遙如天際，而他原本急速掉落的身軀，也在聽到歌聲同時，他感覺到自己此時竟輕如飛羽，似乎有著什麼樣的力量正籠罩住他的整個身子，他感受到周身正包覆著一層氣流，似是在保護著他墜落時不受到傷害…他想睜開眼一瞧端倪，然卻終究無法如願。

『這不是冷灩前輩的歌聲嗎？…她方才不是已香消玉殞了？』不解的疑問盤旋著他的心思。
『簫中劍…我現在能做的只是守護著你…若想問為什麼？哈，機緣若到你便會明白…』是冷灩前輩心的聲音，但卻來的空靈又遙遠…他聽的分明卻也迷濛。

記得，在傲峰時冷灩總是處處幫著他，為了讓他修為能更上層樓，她破例為他施展人間不得見的織脈之術，逼出了他前前後後因傷勢鎖深植的內傷，必須置之死地，方得以真正重生，才能成大器……更是，冷灩是最懂他的紅顏知己，她懂他對冷醉的那份在意，然而這份知己之心卻成了他與冷醉之間的一個難以解開的心結。

倏地，環繞在他週身的氣流似乎與什麼硬物直接衝擊上，反震的力道過於猛烈，讓已受重傷的簫無人失了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

朦朧的意識，過往的回憶，一幕幕，織成了夢境……

「前輩，簫中劍怎樣了？他不要緊吧！為何前輩要盡斷他的筋脈…」他一定很痛，字字句句皆是擔心與關心。
「把他放心交給我吧，我斷他筋脈，只為再織脈重生，讓他突破境界。」冷灩笑眸裏藏著一份深意。

「嗯…那我就放心了。」
「我會還你一個完整的簫中劍，莫憂。」冷灩的笑意更深了。

「前輩…我……」
「噓！莫多說，用你的心眼去看，相信你會看到你真正在意的是什麼？」

「嗯？冷醉不懂？……」
那是冷醉為他擔心、關心與在意的神情。

自在飛花輕似夢…冷醉他對說過冷灧曾經是他的夢，而在簫中劍出現之後，他就奪走了他最美的夢，可他從來不怨、更不層恨過，因為他更是開心此生有簫中劍這位兄弟。

夢繼續著…意境轉到他與冷灧談著一些往事，原來冷灧前輩與父親昔日亦曾為知己。

「這是我親手打造的簫，送給你，名約『流音』…這是你父親當年留下的琴簫譜，吹奏一曲讓我聆賞如何？」冷灧依然一身悠然。
「吾會盡力。」

「如果冷醉此時也在，那就好了。」冷灧笑著對簫中劍，那笑容彷彿洞悉一切。
「他在。」還是瞞不過前輩的眼，一旋身，簫中劍已然立身於大樹之後的冷醉面前，拉住了冷醉的手，來到冷灧面前。

「叨擾前輩真不住。」
「我想你來到天火坑主要是為了簫中劍吧，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傲峰十三巔天火坑你隨時可來。」

「呃……」一時之間冷醉無言以對，只是他的心情著實紛雜，捫心自問，的確，他來到天火坑的第一個念頭閃過的是簫中劍的身影…他的確是為他而來。
「既然你在，稍候。」冷灧自屋內取出了一把琴遞給冷醉。「送你的，名約『初情』，與流音聲韻相成…願意與簫中劍合奏一曲給我聽嗎？」
「承蒙前輩不棄，獻醜了…」

語落，琴聲悠揚似行雲如流水，合以婉轉多情的簫韻為引，宛若癡情兒女正藉音律互訴衷情，多情的簫聲，聲聲牽引著悠揚的琴聲入冷醉的心…深邃多情的眸子凝著冷醉在琴絃上撥動的十指，繼而彼此眼神交會，此回冷醉在簫中劍那雙多情的眼裏看見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寄情獨向雪中尋，物情唯有醉中真……合奏那一夜，他倆於天火坑痛飲醇酒，至醉方罷休！那回，冷醉醉倒在他的懷中，唇邊噙著淺淺的微笑，似乎在正做著美夢…

「前輩，冷醉他曾經告訴吾妳是他最美的夢。」
「哦，那你當真了？」冷灧嫣然一笑。

「曾經當真。」
「哈，我可以告訴你，真正在他的美夢之中的人是你。」

「吾懂…前輩一向是無人的導師。」
「該是時候了，你與他彼此之間的那份情緣，一段他曾經有你的記憶……」

慣看春風秋月，一壺清酒喜相逢…昔日，因為一壺酒，溫熱滋長了彼此的心意；今夕，琴簫聲韻牽引出心頭的真心意…

曾經迷惘的冷醉，在琴簫一曲過後，懂了簫中劍與冷灩分別於他的意義，只是他始終放在心頭，未曾說出，直到悲劇發生至無可言出……

「啊！」冷醉無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簫中劍一劍穿入冷灩的身子。
「為什麼？」簫中劍心痛的看著冷灩。

「我說過，我鑄之劍，不殺冷家之人…我應允你的事已經做到，冷醉的記憶，還有記得我託付於你的事情。」
「簫中劍！」冷醉怒不可抑。

「前輩，妳……」
「莫怨、莫恨，一切皆是因果…記得我同你說過我的來歷嗎？冷灩欠那個人一命…」冷灩笑得淒然。「…記住，生命的終點不在此，不要讓無辜的人，揹上陰影…更何況將你視為美夢的冷醉…喝！」一聲叱喝，冷灩用最後剩下的氣力將簫無人轟下懸崖。

眾生如夢不繫愛，執著是苦千百哀，敢問情緣應如是，三尺秋水因果來……千年之前，有一仙人偷窺人間，動了凡心，為尋君卿飄搖落凡塵…然而，她尋過一世又一世，眨眼之間千年已過，在某一天他遭逢天劫天火之刑，無處可逃，最後她逃往雪山躲了起來，正巧碰上居住在雪山附近的人界男子來到了附近，在不經意之間解除了天之劫…那人便是冷霜城，然而冷霜城本身並不知曉這件事情。

那落入凡塵的仙人便是冷灩，為酬恩情，他用歌聲與人界的鑄劍傳說引來冷霜城…但直到某一天，另一位名為簫震嶽的男子來到了雪山傲峰，他發現那男子便是她尋了千年的男子，再見他卻是經過多世輪迴，她幾乎要不認得他了，但不變的是他的氣息卓爾，一如千年前初見之時，仍是翩翩君子。

只是，經過幾番紅塵輾轉，昔日動了凡心的仙人早已修得不再為情迷惘…於人間，她看盡了人間的愛恨嗔癡怨，所以，她不再執著…縱使心頭仍有萬般情意，她仍讓自己總是看淡，於冷霜城，她欠他情與命，所以她必須於這場愛恨糾葛之中，以命償還冷霜城的狂情與避劫之恩；對簫震嶽有著一份未盡的情與知己真心。

縱然，身為仙人的她不老與不死，但他必須還進人間所有一切情與義，所以在人界她修練一凡軀…以此凡軀還盡世間恩怨情仇。

＊

幽幽，簫無人緩緩張開了眼……方才腦中的影像皆是傲峰的過往。

「吾沒死…吾也不能現在就死。」起身，抬頭看著上方白雪蒼茫的天空，傲峰之上依舊刮著暴風雪，囂狂的像是再訕笑著他的無能為力。
突然，立身周圍傳來劇烈的震動…原來他尚未落至崖底，只是暫時停留在斷崖之間的一方小平台，由於方才氣流與之相衝擊的力道過猛，讓這座小平台鬆動…搖搖欲墜。

瞬間，巨石應聲崩裂，簫中劍再無任何立足之地，身子隨著碎裂的巨石，繼續快速地往下墜落。

『吾不能就這樣死在此地…』腦中閃過了他父親、忘殘年、月漩渦、冷灩與冷醉的容顏，便提劍插入崖壁之中，以減緩落下的速度……然而當他緩緩落下懸崖之際，他聽見了很不尋常的風聲，定眼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嘆為觀止…那是讓他熟悉的景象。

「嗯？這是……掌風的聲音，好驚人的掌印，武承一脈，萬武歸宗，是武痴絕式。」原來冷艷告訴他的置之死地便是此用意，他是有意讓他來到懸崖下的這個天地，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在危急之時將他推落…這是前輩對他修為的肯定與信任。

簫無人旋身進入了空洞之中，在那空洞之中，他除了發現武癡絕式與一口劍之外尚發現了一本泛黃的手札，那是他父親所寫的在傲峰之上的回憶，記載著他與冷霜城的義結金蘭到最後的反目成仇……以及這把劍乃是冷灩為他父親簫震嶽所織鑄的，名曰『鬼螢』。

他一頁頁翻著他敬愛父親寫的手札，當他看到最終章之時，簫中劍被裏頭的內容給震攝住了，原來他父親對冷灩一直以來有的只是敬佩與知己知心，從未如冷霜城所說的有過任何的男女之情…然而，他父親晚年居然鍾情於冷霜城，可冷霜城卻是瘋狂的的迷戀擁有絕色美貌的冷灩，因誤會而開啟了這段糾葛的情仇…而他的父親只好將此情深埋於這絕崖之下，黯然離開傲峰。

「莫怪乎，冷霜城會這般厭惡吾…他也太過敏感與極端，吾又怎會對前輩有所異想。」吾所心動的是你抱回來撫養的冷醉呀…難道你被仇恨矇了眼而看不清人的心嗎？情…果然是世間無解的劇毒，但卻又總叫人甘願食他一口……

於此，他打算暫時居住在這絕崖之下，專心練就武癡絕學與突破天之劍式的瓶頸…修練期間，一有閒暇他便在絕崖之下四處巡視，某日他發現一個極隱密的洞穴，穿過洞穴是一處冰水潭，潭裏的水極其寒冷然卻依然不凝結成冰，這現象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跳下去是否會再有什麼奇遇？

「潭水凍而不凝，想必別有洞天。」思及此，他一縱身便往潭水跳下去。
這潭水凍氣可以入人體，功體不足者必定抵擋不了…想必這冰潭必定是連接另外一個冰冷的世界…遠處，他瞧見令一端透出光線，心裏忖思著那定當是出口，便往光源而去。

「這是…」上了岸之後，那地方如同傲峰一般下著暴風雪，他行了好一段路，看見一個石碑，撥開覆蓋在上頭的雪。「凝晶冰峰…果然是另一處極寒之地，傳說中凝晶花的原始生長地，寒冷程度僅達傲峰的第九峰，想必也是位於北方之地吧！」

而後他繼續走著，前方有某樣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他所認得的凝晶花，只開在終年白雪紛飛人煙罕至的冰雪之原，更是凝晶花初始的生長地…而旁邊不遠處有一個洞穴。

然而當他走到凝晶花生長之處，卻更是讓他意外，有一名少年全身赤裸，而光裸的身子被批散的長髮披覆著，而在身上已蓋了層厚厚的雪…然而那少年看起來似乎還活著，有著微弱的呼吸，簫中劍撥開覆蓋在他身上的積雪將之扶起，脫下自己身上披風為之覆上。

少年似乎一直沉睡著，並沒有清醒的跡象…他為少年探了脈息，平穩但卻顯得相當微弱，看起來也不似受重傷…只是他納悶的是，以一般人而言該早凍死在這種極度低溫的地方，可為何少年依然能活著？
他整理著少年散亂、泛著紫色流光的墨色髮絲，在撥開髮絲的瞬間，他驚豔著，那張容顏竟是這般俊秀，似白玉的肌膚透著桃花的粉色，清秀的飛眉似雙燕輕掠長江水…這等容顏若是生給女子，會是何等的國色天香！然而卻生在少年身上，似乎顯得些許脂粉…然而最終的畫龍點睛卻該是那眸子裏的神情，待看是否擁有男子該有的英氣。

看來短期間這少年是不會清醒的…抱起少年，將少年安置在離凝晶花不遠處的洞穴中，這謎樣的少年勾起了簫無人的好奇心。

他在想這少年應非是一般人，方才在探脈之際，雖然脈息稍顯微弱，然實際上那少年的身子裏似乎暗藏著一股渾厚的真力，可他看起來年紀尚輕，當是不可能有此等修微，而且他在凝晶冰峰上又沒讓極寒之氣給凍死…莫非他並不是人？然而一切的答案只能等少年自睡眠中清醒。
升起了微火，少年似乎睡的更為安穩，一個翻身，蓋在身上的披風順著身體的曲線滑落，整個人正好面對著他。

人面桃花…簫中劍起身為之拉上滑落的披風，微弱火光暈染著原本就好看的容顏，清秀的飛眉微鎖，別有幾分風采，簫中劍深深的看著那沉睡的少年，猜測著那纖長羽睫之後的眸光會是如何令人驚心動魄，是否足以驚動三千紅塵？甚或是再次驚動他那水波不興的秋水明心……

簫中劍走出了洞外，洞外大雪依舊無情的紛飛，此時，他又想起了冷醉，內心無端犯著擔憂與心疼…冷醉他太單純、太不懂人心，也太善良…光是看他對待甫第一次見面的自己那種信任感，是讓他既開心又憂心！

取出了懷中的簫，悠然一曲細細低訴著他的悲傷與無奈……悄悄，那動人卻憂傷的簫聲，傳入了少年的夢中，那顆沉眠已久的心正一點一點的被喚醒著……
風聲、雪聲、簫聲…還有無言的嘆息聲，在這一片蒼茫的凝晶冰峰悄悄再織另一多情的網……

然而，在傲峰之端，那單純的冷醉，自從簫中劍墜落至崖底之後，便一直站在崖邊，眼神似乎顯得些許空洞…他的內心紛紛亂亂。
『簫中劍…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一幕，冷靜之後，縱然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但子女終究難過父母關……我始終明白父親對前輩的癡與狂，我也明白你的心意，因為……』思緒飄回他與簫中劍初遇的那一天。
「因為我在與你合奏的那一夜我佯裝醉酒，是因為我早已想起了失去的那段記憶……我沒想到，想起了那段記憶才知道你才真的是我不能失去的人，但…世間終究有太多的無奈，因為他是我最敬愛的父親。」

深深的無奈，冷醉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對於簫中劍的心意，他已了然，因為冷灩在合奏曲調前幾天塞給了他一封信件，並給他下了一個咒術，讓他想起所有的事情…而那封信裏告知了簫中劍對他的在乎與鍾情…可冷灩並未讓簫中劍知曉這件事情。

長溝流月去無聲…冷醉始終待在崖邊，他似乎有所期待又有所落寞，他取出了琴，十指輕撥，琴聲依然美如天籟…只是，沒了簫聲的陪伴，不再悠揚……

『今世欠你的情意，若有來生…冷醉定當嚐君情意。』
此生，為了我的父親，縱使對你千萬般情意，也註定了最終要兵刃相向…原來前輩早已看透這一切，她讓我懂了，你才是我最美的夢，簫中劍…然而卻是讓我遺憾終身的一份情感。

此處，琴聲蕭瑟…彼端，簫聲婉轉淒惻，似是在相互低訴著衷情款款與最極端的無奈…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簫中劍你何時會再回傲峰呢？如果可以，請你不要再為了我回傲峰，我不想你我都為難……就讓這份感情與真心就此深埋吧！

簫中劍曾經在多年前已進過他的心，但卻在不經意間被遺忘，是上天的旨意？或是宿命的不允許？他不知，但，如果一切重頭，他也從不後悔與簫中劍相遇……

＊

簫中劍提著燈又來到凝晶冰峰，已是深夜…這幾個月期間他常來探視那一直在沉睡的謎樣的少年……那少年依然在睡夢中，不同的是，今次那微鎖的雙眉已不再…看了一眼少年，簫中劍走到洞口，簫聲再度輕揚。

漸漸，不知怎地，原本狂囂的風雪聲漸漸平息，換之而來的是輕雪飛舞，沒有了暴風的狂囂橫掃，雪也變得如是可愛，連那雪落的聲音也顯得些許纏綿……

「這個…聲音…很好聽…」單調平板的聲音緩緩的說著，簫聲也隨之被打斷。
簫中劍凝神回頭一看那少年已立身於距離他不過數步之距，然而簫中劍卻毫無所覺…他是何時清醒的？又是何時來到我身後？這少年真是令人好奇，他深覺得這少年的身手定當是不世高手。
「你醒了。」簫中劍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彎，勾著笑，說道「你不冷嗎？」原來少年依然未披覆上他蓋在他身上的披風，全身赤裸的站在他的面前。

但見少年無語，有點疑惑的偏了首問道：「冷…是不是一種感覺？」
「呃……」被他這麼一問，簫中劍頓時愕然，這少年究竟是何來路？怎麼似乎不懂很多事，宛若新生的嬰兒？

他解開本身禁忌，瞬間吹揚起冰寒更勝冰峰之氣，直襲少年不著寸縷的身子…但見少年身子輕微顫動了一下，殊不知，少年眼眸一闔便又向前倒去，簫中劍心一驚，趕緊向前扶住，然，卻在度聽聞懷中傳來細細的呼吸聲，少年又再度進入睡眠。

「哈，看來你尚未完全清醒，仍在半夢半醒之間，吾為你帶來一套衣物，讓吾幫你穿上吧！」
語落，簫中劍再度將少年安置於石床之上，並為少年穿上衣物，並為他梳理了腦後那襲墨色如塵的長髮。
「吾之傷勢已復原，三日之後，吾會再來凝晶冰峰，但願你那時已真正清醒。」他對沉睡的少年說著話。

明日他便要先再度回去傲峰，因為傲峰那邊還有著他所不能放棄、所需要拯救的人，他不能讓單純的冷醉犧牲在他父親冷霜城的野心之下…他明白冷霜城不只想得到冷灩，更是利用他兒子冷醉去獲得天之神器！

然而在傲峰這端，冷醉由夢中驚醒…「不要回來！」…是夢啊，醒時，額上冒著冷汗。
「簫中劍，你千萬別再回來…我…並不希望在見到你。」並不是因為恨你，而是因為有太多的無奈說不出口。
儘管父親在我面前如何誣陷你，說你的不是，但我仍然深信著你…所以你千萬不要再回到傲峰，因為一旦你回來，為了父親，我勢必對你提劍問罪，我寧可與你今生不見…只存著對你的那份思念。

夜沉沉，傲峰這端，今夜停了風雪，冷醉走出了屋外，他今夜難已成眠…抬頭望著飄在風裏的上玄月，像是不說話的謎語，思念著簫中劍的心…悄悄，在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緩緩冰封。
自你離開後，每一天…每一夜，悄悄封存與你的回憶，與對你的…深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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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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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5樓發表於: 2008-01-17 17: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非常喜欢～
清微淡远的文字下面酝酿了浓郁的感情．
行文节奏流畅写意～那种看上去好像很疏离的态度，真的很适合冰雪体质的箫中剑～
点到即止的手法，总觉得很高明呢
写很惨烈的东西，却是不动声色地陈述
或许是私心吧，最喜欢关于宵的部分
很想看你长长长长地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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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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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6樓發表於: 2008-01-19 00: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致消沉....
你好~感謝您的留言,還有可愛的小花花
這給了水芸很大的鼓勵......

濃郁的感情卻是內斂,這樣的感情最適合簫二哥了
他是冰雪般的男子......光是看著他變覺得帶著一份淡淡的憂傷
與一份對在意之人深深的守候與付出......
那種是言語難以形容...只能用心去感受....^^
但願水芸的文章能夠感動到你的心坎裏頭去.....(笑)

宵...也是水芸的私心哩....^^
他那種單純可愛又多問題的模樣,真的會讓人很想去接近他

芸會很努力的長長長長長........長長的給他寫下去~~~~

PS: 芸在此也要謝謝給芸送小花鼓勵的人,還有默默給芸支持打氣的看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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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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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7樓發表於: 2008-01-31 18: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七話　意慌慌揮劍自問心予誰

風淒迷，雪蒼茫…傲峰第十三巔天火坑的懸崖邊，今日踏入了簫中劍的足跡。而在天火坑小屋門外，站著一個人。
「簫中劍！」是冷醉，他叫著他的名。
「是你…冷醉；你在此等吾？…有多久的時間？」

「是，每天每夜…」只見冷醉眼神有點空茫的看著他，手卻緩緩的抽出腰間的配劍，劍尖直對著他。
「兄弟，你難道不懂？」見此情況，簫中劍的心瞬間被畫上一道傷口；而冷醉那原本單純的眸子，矇著心事重重，不再清澈。

「說我不懂嗎？就是因為太明瞭…」欲言又止，冷醉的心何嘗不是更痛。「莫再多言，出劍吧！」
「你吾之間，真要走到此般境地？」好個冷霜城，竟徹底利用了冷醉這般單純與孝順的心思。
「是，你吾之間，一定要有人倒下……」言及此，冷醉眸光閃過瞬間的波動…他希望倒下的那個會是自己。
「真無法可解？」
「已經無法回頭了！」

冷醉心中深深的嘆息著，凝著眼前簫中劍那雙多情的眸光，他知曉自己的心早已屬於他，他更懂自己是簫中劍不願割捨情感…但，走至今日這般田地，他卻只能選擇了父親的恩情。

「既然如此，吾必須說，世間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要用你的心以及雙眼看清楚。」
「不用多說…出招吧！…天蕩醉月式，喝！」

語落，一聲低喝，提劍便直向簫中劍攻去，出劍不留分毫…見到冷醉的決心，他的心被揪著，疼痛難當，手化劍氣解掉冷醉第一波攻勢。

「吾不願傷你…停手。」邊阻擋著冷醉的劍招邊說著，可冷醉似乎並無停下的意思。
「出劍吧！再不出劍，將是你的死期…夜浪醉月，喝！」

眼見阻止吾用，加上第二波的攻勢更加猛烈，簫中劍沉重的一聲嘆息過後，掌風揚飛雪，迷濛了兩個人的視線，突然，鏗然一聲清響，待雪開之際，卻見簫中劍提劍已擋下冷醉的攻勢，雙劍相接…殊料，冷醉嘴角竟溢出血絲，下一傾刻，冷醉手中的劍應聲碎裂。

「冷醉…兄弟……吾，從不想傷你。」
「為什麼？你…」未來得急說完的言語，被昏迷給吞噬，冷醉手一鬆，眼前一黑，斷劍落地，倒入了簫中劍的懷中。
為什麼你要再回來？我知道你不願意傷害我，但一旦回到傲峰，天意讓你必須傷害我…我的心很痛，但我更懂你的心比我更痛，因為…你我之間終究有一個人必須步入黃泉，所有的事情才可以落幕。
深鎖的雙眉，在訴說著他滿懷無人能明白的心事；眼角泛出的淚，是他唯一能發洩情緒的依憑…

擁著受傷的冷醉，簫中劍無奈的嘆著氣，為冷醉拭去嘴角的血痕與眼角的淚，俯身，輕輕在他眉間印下輕吻…那是一種細膩的情感，抱起冷醉，往冷霜寒舍而去。

來到冷霜寒舍時冷霜城並不在，簫中劍便將冷醉安置在屋內，便轉身走出…然而此時卻是在屋外見到讓他厭惡之人由遠處走來。

「簫中劍…你果真回來了。」冷霜城唇邊噙著一抹詭譎的笑意。
「冷霜城。」見著冷霜城的表情，簫中劍怒氣陡升。
「你…沒殺了他…」指著在屋內因傷沉睡的冷醉。「…真是可惜。」
「你！…還是人嗎？…吾沒殺了冷醉讓你失望了嗎？壞了你奪取天之灩的計劃嗎？…冷霜城！」冷眸沉沉的瞪著冷霜城。

「我冷霜城本來就不是人。」
「想殺吾就來吧！吾就在天火坑等著，無須牽連無辜之人…吾，絕對不會讓你奪走冷灩所織鑄的神器『天之灩』，因為天之灩是屬於冷醉的…傲峰天火坑自今日起有我簫中劍，插在劍塚上屬於冷醉的天之灩以及冷灩前輩皆由吾守護，你，冷霜城休得越雷池一步。」

「哈哈哈…只怕冷醉此生將永遠不使劍，天之灩將與他無緣。」冷霜城狂笑著，眼底顯露瘋狂神態。
「你究竟要利用冷醉到何時？」
「到他完全無利用價值…生命燃盡之日，或是你下黃泉的那一天！」
「你瘋了…毫無人性！」
「是！我是瘋了，都是你們…先一個你父親簫振嶽，再一個冷醉，後來又來一個你，為什麼我在冷灩心目中永遠排不上第一位，她永遠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又是放聲狂笑，這次冷霜城的笑聲似乎有著無盡的悲涼…不再說話，只是放聲笑著。

愛極而生恨…是人類感情的負面極端，得不到的愛，只有讓他徹底毀滅，得不到的，他人也別想得到…這是冷霜城心底變態的極端情感。

無可救藥的瘋狂…看著眼前冷霜城的狂態，他無言了，他其實很想立刻冷霜城一個痛快，但是一思及冷醉，他便又嘆了口氣。

若非他是冷醉最敬愛的父親，憑他現在的修為要殺掉冷霜城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在崖底意外的修得了武癡絕式，加上已了悟了天之劍式的奧義，除非他想，否則世間能傷他的人屈指可數…轉身離開冷霜寒舍轉回天火坑。

回到天火坑時，半月已悄悄升至天空，天火坑入了夜，沒了雪的天火坑，顯得些許寂寥…簫中劍立身於冷灩的劍塚旁，正飲著酒。

「前輩…吾回來了，為冷醉以及對前輩的承諾回來了！…這是冷醉留在天火坑的酒『凝雪』，讓吾敬妳。」語歇，緩緩在劍塚上倒了些許酒。

他記得，前輩說她最愛的人間佳釀便是冷醉親自釀的凝雪，因為凝雪就像冷醉一般，酒色純淨、香味淡雅卻令人難忘……記憶中的冷灩總是笑顏如花，姿態猶如翩躚仙子。
『簫中劍…你與冷醉皆是吾之美夢。』
『夢…太過虛幻、不真實。』
『若能讓夢成真就不虛幻，不是嗎？』
『天之灩與天之焱本是對劍，用來雙修，簫中劍會盡力為實現前輩的夢……』
……思及過往，簫中劍無言的微掩雙眸，天火坑上的夜風掠過那襲雪髮流去無聲，垂首看著冰層底下靜靜沉眠的冷灩。

花為貌，鳥為聲，月為神，柳為態，玉為骨，冰雪為肌，秋水為姿，詩詞為心，緊閉的雙眸既是多情卻又無情，與他自己有些許相似…縱使魂已杳，那曾經的絕世風采依舊…莫怪乎，冷霜城會如此瘋狂的對冷灩長年眷戀心不悔。

「前輩…簫中劍要對妳的雙劍之約失信了，因為吾想，冷醉他也許再也不願回頭了。」
因為冷霜城的刻意挑撥與誣陷，加上冷灩的交代，所以他對事實的真相也無能開口，開了口說出了真相又如何……冷霜城依然是冷醉所最敬仰的父親，若說破了真相，也許只會讓冷醉恨他，恨他為何要說破？不說破，至少冷霜城還是他最尊敬的夢，依然是他心目中完美的父親。
父母關啊！一如前輩所說的，最讓子女看不破的紅塵劫……

＊

輕雪綿綿，凝晶冰峰上原本毫無生機的枯枝，今兒個不知為何，竟開出了染著微粉的雪梅…前些日子，簫中劍每次從傲峰來到冰峰之時，仍是風雪狂囂，今日雪梅盛開之景來得突然與奇特。

冰峰裏，有一墨色身影正揮舞著手中薄刃…簫中劍眼底映著那擁有流風迴雪姿態的身影，他放輕腳步來到離宵最近的梅樹下，不動聲色，取出了懷中的簫，合著宵那優雅的舞刃姿態，一曲成調。

宵依然是單一表情，他知曉簫中劍已來到冰峰，漸之，他配合著簫聲的音律，舞出了另一種悠然壯闊之境，一曲落定，雪梅飛揚成蒼茫之境，透過飛揚的落英看著立身其中的宵，瞬間境閃過一種驚風之態，然再一眨眼卻又驚見那男子獨特的絕世風骨。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抱歉了，宵，有無打擾你練刀？」
「無。」簡單的回答著，沒有太多的情緒表現，雙眸依然緊閉著，宵的雙眼依然看不見這個世界。
「你真是讓吾好奇的一個人…來，讓吾再為你探視一下脈象。」
「嗯，多謝你。」

簫中劍伸手按住宵那似白玉的手腕，探著宵的脈象…愈探，簫中劍雙眉微鎖，又時而淺笑，他發覺宵體內那股真力不亞於他，然而卻又察覺宵似人又非人。

「你的身子已無礙，但仍有些嗜睡，你尚需較長的睡眠時間…另外，可以告知吾一些事情嗎？」
「你說。」
「你可有否想起你的父母是誰？還有，你怎會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與懂得世間罕見的刀法？」
「無…我只知我有一個父親，因為是他把我丟棄，我曾向你說過，當時我父親說我是失敗的作品之後便離我而去…至於我身上的武功與內力是與生俱來的。」

失敗的作品？怎會…這般完美單純的心思，怎會是失敗的作品？…奈落之夜…簫中劍想起了宵同他說過的封號，那是代表著地獄與闇之世界，再思及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強大真力，莫非他真是被製造出來作為殺人工具的，只是由於他多了太多不該有的人性與自我意識，所以被他的創造者給丟棄。

「吾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我不懂……」
「哈…該是你休息的時間了。」
「我不需要休息…呃…」

但劍簫中劍指尖彈出一道極細微的真氣，正中宵的黑酣穴，一聲悶哼，宵向前倒去，倒在簫中劍的懷中睡去…

雖然你說你是被製造出來的，即使你的父親不把你當人看，但你在簫中劍眼中，你是一個完整的人…一個獨一無二、唯一擁有流風迴雪姿態的人…將宵安置在石洞之內的石床上，簫中劍則是在洞口一旁靜靜的陪著，今次的簫聲依然低沉婉轉，但卻添了些許他所忘卻許久的溫柔，他的神思專注於簫聲之中……時間在低沉婉轉的簫聲中悄悄逝去。

「你今天的簫聲很好聽…」宵已然已清醒，起身坐在石床之上。
「哦？…是你的感覺？」停下了曲子，打趣的問著宵，簫中劍好奇了。
「這…也是一種叫做感覺嗎？但…我不會形容，只知道沒像第一次聽到之時那般…這裏…」比著胸口。「…像壓著什麼似的。」

「哈…那是一種感覺，言語形容對你來說太難懂，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簫中劍走至石床沿坐了下來，眸光鎖住宵那張依然帶著許多未經世事、懵懂的臉，伸手撥去那垂落在額前的髮絲。
「我確實不懂，不懂人類所謂的情感…你們人類的感情似乎太過複雜，我難以理解。」

簫中劍他知曉宵比著心所代表的意思，明白著宵一如常人當是有著情感，只是那顆如嬰兒一般的初心，還不曉得怎麼去表示……此時他真想看看那纖長羽睫之下的眸子，會是怎樣的的不染紅塵。
忽然宵伸出了手，將掌心貼在簫中劍的臉頰上，簫中劍有點狐疑著他的舉動…此時宵開口了。

「我雙眼看不見東西，只能用手去感受…」
「哦？那麼，你是想藉由雙手了解什麼？」
「我看不見東西，但我想記住你的模樣，不過我知道這樣很難。」
「哈！」

「你笑什麼？」
「吾笑…蒼天讓吾遇見天底下最透明的靈魂與最真的初心。」這是一顆純粹的初心，純粹到讓人可以忘掉這萬丈紅塵的煩惱。
「你說什麼？我不懂？」宵搖了搖頭，他覺得簫中劍說的話對他來說太深奧了。
「你不需要懂…來…」拉著他的手，引領著宵在他臉上探索。「…這是吾之五官，眉、眼、鼻、唇、耳…以及…這是吾之輪廓，但願你能好好記住吾之面容。」

「我很想，但是我沒有把握是否能完全記住…我真希望我能用眼睛看見世界，以及救了我的你。」
「你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單純的像個孩子，但自我意識卻又成熟的像大人……」

說著，簫中劍深深的凝著宵的臉，不自覺的手輕輕的撫上宵那永遠都染著一層微粉的臉頰，緩緩移至腦後穿過那襲墨色髮絲，輕輕扣住……他下意識將臉貼近宵的臉，當下的他有一種迷炫的感覺，他竟有著一股未曾有過的衝動，他瞬間竟閃過想佔有住那薄唇的意念。

咕咕咕…傳來一陣梟禽的鳴叫聲，由外頭飛進了一隻通體雪白的梟，最後停在宵的肩膀之上。
「雪梟…你回來了。」宵溫柔的輕撫雪梟身上的潔羽…瞬間黑與白，墨髮與白羽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卻意外的協調。
「嗯？雪梟？」
「前些日子飛來凝晶冰峰，那時你不在…那日之後都是雪梟陪著我。」
「哦…通靈性之飛禽。」

語歇，見雪梟鳥喙靠近宵之眼眸，由嘴裏滴出了透明的液體，讓那液體由眼縫之間滑入宵之雙眼…而宵卻也是任著雪梟的舉動…不稍一會，卻見宵的眼皮微微顫動，接著緩緩的睜開。

在完全睜開的瞬間，簫中劍的眸光完全被震攝住了，魂魄像是瞬間離了體…這，是怎樣驚動天上人間的眸子！既驚喜又歡喜，清澈透明的不染世間一點塵埃，簫中劍深深的鎖著那雙既能掀起心底暗濤卻又能鎮靜心魂的眼眸，只是，似乎還缺少了該有的神采……

簫中劍微鎖雙眉說道：「你的眼睛可以睜開了，但是……」
「我依然還是看不見任何景象，包括你的面容。」
「哈…莫急…看來雪梟真是靈禽，他知曉用什麼可以醫治你失明的雙眼。」
「嗯…現在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可以看見你。」

「哈，那吾現在也有一個小心願，就是看見你展眉而笑的笑容。」
「笑容？…我不懂。」
「笑容，就是想到某件讓你心情愉悅之人、事或物所產生的表情。」
「哦？是這樣嗎？」

語落，但見宵唇角輕勾，他笑的純然…那樣的笑容帶著一絲絕傲，卻又有幾分的絕俗，只消這樣淡淡一笑，便足以傾倒天下眾生。

「哈…你真是單純的可愛，那麼，可以告知吾你是想到什麼？」
「我只是想到你。」

聞言，簫中劍微楞了一下，真是直接的回答呀！繼而淺淺的微笑著…這是多麼趣味的一個人，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該說是不懂得如何隱藏，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的心可以真正停泊，他好想告訴自己說，累了，就讓心…靠岸吧…在宵的面前他可以擁有真我而不需壓抑。

深眸靜靜的凝著宵那張臉，他無言了…如果在遇見冷醉之前就遇見宵，那今日的他會是如何？也許他會帶著宵遊盡五湖四海、覽盡人間極致美景而相忘江湖；但若未曾遇見冷醉，他又如何巧遇這藏在地之一角的冰雪心，蒼天…明明之中皆有定數吧！

「吾很高興能在這樣的時刻遇見你…」簫中劍語重心長的說道。
「為什麼？」宵不懂簫中劍這句話的意思，疑惑的問著。
「哈…吾很希望自己可以如你一般，越是單純無求，越是能夠握住掌中的幸福。」
「我還是不懂？」

「人啊…還是懂少一點，像你這樣剛好…今夜，吾會陪著你。」因為吾明日之後便不會再來凝晶冰峰…傲峰那兒，還有人等著。
「人類說的話真是令人難以理解。」宵依舊是困惑的搖搖頭說著。
「哈…令你傷腦筋的問題暫停吧！來，喝酒。」簫中劍丟了一瓶酒給宵。
「我不冷，不需要酒。」之前簫中劍曾告訴過他酒可以禦寒，但他本身不懼寒，所以他直覺的說自己不需要喝酒。
「酒的滋味很迷人，只需要嚐一口便會迷上…箇中滋味需要自己去深嚐才能體會。」

聞言，宵少了疑問，也飲了一口，這次是他第一回飲酒，喝完第一口時，雙頰已染醉，第二口意識漸漸迷濛，起身搖搖晃晃的走至簫中劍身旁，唇角輕勾，神魅之態，彷若欲傾倒三界眾生！再飲一口之後，酒壺被宵擱置一旁，醉眼半掩…看來，宵已喝醉，一個踉蹌，宵便向一旁欲倒去，簫中劍見狀趕緊伸手一攬，一個迴身，將宵帶入自己的懷中。定眼凝神，卻只見懷中之人羽睫輕掩，並只餘細微的呼吸聲…宵，醉酒入眠。

簫中劍輕笑一聲，他又忘了『凝雪』對初次飲酒的人來說太過勁烈，是他疏忽了…倒是，見著宵醉酒的神態，他看得癡了……神恍之際，他緩緩俯了身，輕吻住宵的薄唇。

一個風動林梢，月影偏斜之際，簫中劍猛然回過神來，為自己的舉動大驚，不！…不該是這般，懷中的他是奈落之夜˙宵，他明明只是偶然被他遇見而救起的少年…他，並不是冷醉！

簫中劍心緒亂紛紛的將宵安置好，自個兒坐在石桌一旁深深的看著宵入睡的臉，他心頭不斷反問著、思考著，起初他每回見到宵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到冷醉，只是相處的日子久了，他明白宵與冷醉縱使有所相似之處，但終歸是不同的兩個人。可，他今日居然情不自禁的吻了宵的唇，以往，縱使他多思念冷醉、多在意他，他也未曾對冷醉有過如此親密的念頭……今夜，他是怎麼了？是孤單的寂寥…還是醇酒的作祟？

「哈…簫中劍啊簫中劍，今夜你並沒酒醉，你的腦筋很清醒，是不是那樣的絕代風華讓你的情…不自禁？今日該換你說一句『不懂』了。」簫中劍哂笑揶揄著自己，他必須要思索、整理自己不曾慌亂過的思緒。
今兒個的風似乎特別愜意，時而冷香暗送，時而微風吹入，拂動桌上暈黃的燈光…月影輕移，皎皎月光透入石洞，染了滿室的銀白。

走出石洞之外，月光下的凝晶冰峰，是個很美、很純淨的地方，像是由冰雪之晶凝結而成的山峰，凝晶花在皎潔的月光底下靜靜綻放這無人能的絕代風華，一如石洞之內那醉酒之人，未經世事的一塵不染，透明的心思與純淨的靈魂…在冰峰上，遇見那個人，才讓他那緊揪已久的心緩緩鬆綁。

自在飛花輕似夢，我醉月徘徊，我舞影凌亂……紛紛的思緒擾著他，索性抽出長劍在月光底下盡情舞上一回劍，看是否能消退心中一絲絲紊亂的心緒。

揮長劍，落梅殤，銀華流瀉伴清風；愛悠悠，夢悠悠，風捲迴雪劍長虹…或挑、或旋，紛紛亂亂的身影，在月光底下狂舞著劍，他揮劍問心，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他憑劍寄情，卻總讓情緣在劍影中流去無聲……

下一身定之際，餘存的劍氣流風卻旋起漫天的梅殤，身後那襲雪色髮絲，也悄然落定…一聲長嘆，簫中劍轉身回到石洞之內，宵依然靜靜的睡著。

「你是一個再單純不過的人…吾希望，你能不入江湖。」簫中劍溫柔的掌心輕撫著宵的臉，低聲的說著。「…請恕吾不告而別，明日我將回到傲峰，也許…不會再回到凝晶冰峰，也許……」
言及此，簫中劍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宵的臉…擁有這般初心的絕世高手，一入似海之深的江湖，是否也會浮沉在這漩渦裏頭？…抑或是，他能擁有自我判斷是非黑白的能力，那麼，也許即使他身在江湖，依然能擁有純然初心。

就這樣，簫中劍徹夜難眠，直到外頭天空泛了白，雖已天明卻又再度飄起了雪……簫中劍不驚動正好眠的宵，再看一眼那張讓他心緒一再失控的容顏，勾起一抹傲然的笑容……轉身離去。

雪呀，在空中旋舞著，輕輕落下……在簫中劍轉身離去石洞沒多久，宵已然清醒，他感到眼睛有點不舒服，似是被什麼東西刺激著，他揉著雙眼，再睜眼，他能看見些許微弱的光線，然而他漸漸的感覺到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起身，憑著感覺走近洞口……

「你在嗎？」宵叫喚著，然而卻沒有回應。
沒有回應呀…宵不再出聲，他心裏知道，那個救他的人必定不在了。走出洞外，他的視線更是清晰，他第一眼便見到洞口外盛開的凝晶花，而在雪霧盡頭他看見了一個已然走遠的頎長身影，那人有著一襲與雪同色的長髮。

宵楞楞的望著那遠去的身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身影沒入雪霧那端，直到看不見…此時，他心中湧上一股酸澀的滋味，還有一種滯悶的感覺…只是他不知這種感覺叫做…難捨。

咕咕咕…遠端傳來一陣梟鳥的鳴叫聲，是雪梟正往宵這邊飛來，最後停在梟的肩上，溫柔的用羽毛磨蹭著梟的臉。

「雪梟，原來你是這種模樣，與我所想沒差…」宵微笑的對雪宵說著。「…那個背影是他，是救我的那個人；而地上盛開的花是凝晶花，一直陪著我的凝晶花。」

宵的雙眼已然注入了神采，正對雪梟描述著他所看見的世界……伸出手，用掌心承接天空飄落的白雪，任雪在掌中融化成水…無聲落下塵土。

宵默然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之上，也不管雪在他身上緩緩的堆積……他用那雙眸子靜靜的凝著盛開的凝晶花。
一直至今，那救他的人始終不肯告知他的名…他，不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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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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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8樓發表於: 2008-01-31 21: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非常喜欢今次的描写
与宵的感觉十分契合,像是宵会做的事情,会说的话.
如果不是对宵倾注了十分的情感,决写不出构思如此巧妙,细节如此丰富的内容
看你的文
仿佛是看山水画
意境悠然,又隔了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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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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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19樓發表於: 2008-02-01 23: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致消沉~~~
很開心又能再度與你因文章分享一些心底的感受....
因為喜愛而為之賦文...是水芸一直以來的信念
因為是打從心底喜歡寫出來才會是想要的感覺~~

消沉所言的：「彷彿是看山水畫....」....非常感謝消沉的肯定
水芸很喜歡消沉說的感覺....意境悠然又隔了一些距離
似乎身在畫中卻又彷若神在畫中~~~
很特別與雅致的一種形容....
期待下次再與消沉分享心得哦~~~

PS: 再次感謝贈與鮮花給水芸的朋友水芸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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