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5菩提問情（十七）問情，圓滿2完結（一步蓮華X善法天子），更新63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5菩提問情（十七）問情，圓滿2完結（一步蓮華X善法天子），更新6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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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0樓發表於: 2011-12-05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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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   1


「等會兒帶你所見之人長你幾歲，脾氣很溫和，你無須擔心。」

牽著聖尊者的手，小小藍髮人兒點了幾下頭，「他很好相處嗎？」

「當然，他是吾見過最好相處的人了。」聖尊者溫柔笑著，仔細觀察孩子的反應。

小娃兒揚起下巴，「他是您徒兒，您當然如此誇讚他了。」稚嫩童音甚是可愛好聽，軟綿綿的。

聽見娃兒之言，陪伴前來的即導師乾咳了幾聲，小娃兒不明所以，「師父您病了？」

「沒，師父沒病。」即導師尷尬地別開臉，心裡暗附小娃兒不夠聰明。

聖尊者揚起一抹笑意，有如朝陽般溫暖。小娃兒看了，童言童語道：「人說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徒弟，聖尊者您徒兒一定同你一樣是個很溫柔的人。」

即導師聞言差點被自個兒口水噎到，怎麼，娃兒話裡別有意味，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聖尊者對即導師好笑道：「無須多想，孩兒心性率真，沒別的意思。」

「吾知道。」即導師嘴笑臉不笑地虛應著，聖尊者不明白善法小子的脾氣，自是被他唬的一愣一愣。

月前去了山下小村子一趟，本只是宣揚佛法，卻意外撿到一個剛死了爹娘的小娃兒。看娃兒孤苦無依，又死死跟著他，心裡想或許與他有緣，問了小娃兒意思是否願意出家當和尚後便把人帶回了萬聖巖。

為了給小娃兒取個有意義的名字，耗費了他幾天心力。左思右想後，心想日後娃兒會接替自己的位置，便給他取名為善法天子。

善法年紀小歸小，卻很有主見，那日要給剃渡時他死活都不肯讓人碰頭髮。於是他諄諄教誨道：「無欲無求，何須執著？」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也。」善法躲在佛桌下，死命護著頭髮。

被堵了句，即導師本想繼續與他耗，後來因聖尊者有事相詢故而放棄。後來多次想說服小娃兒剃渡卻都無果，只好暫時做罷，反正此事也不急，無需為了點小事與小徒兒起爭執而讓兩人不快。

今日聖尊者不知從哪聽來他收了個可愛乖巧的徒弟，於是丟下寶貝徒弟好奇地跑來大日殿看人。聖尊者本就喜愛小孩，善法又生的稚嫩討喜，聖尊者好似在看媳婦兒地越看越滿意，欣喜地說要介紹給自個兒徒兒認識，讓孩子也有個伴。

即導師無從拒絕只好答應，又怕刁鑽的小善法給聖尊者惹麻煩，於是自願一起陪同前來，反正也有一段時間沒見著聖尊者的小徒弟了。

萬聖巖佔地極廣，聖尊者的著住處又在山頂如來之巔，繞了幾圈，走了不少路的善法天子便累了，轉頭對即導師張開雙手道：「師父，吾累了，抱抱。」

「好、好，師父抱。」即導師認命地彎下腰抱起小徒弟，善法天子攀著師父的頸子，仰起小臉問：「還要走多久啊？」

聖尊者露出欣羨的目光，安撫道：「快到了。」真好，如果小蓮華也會這麼撒嬌就好了。

明白聖尊者的內心想法，即導師安慰道：「每個孩子心性不同，在吾看來，一步蓮華也是很尊敬喜愛聖尊者的。」

聖尊者搖頭嘆道：「總是不夠撒嬌。」

聞言，即導師笑說：「小善法又太愛撒嬌了，不夠穩重。」他倒希望小善法多學學一步蓮華的成熟穩重。

「師父是嫌善法不夠穩重嗎？」拉了拉即導師的長長鬍鬚，善法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唉唷！輕點，小祖宗，師父哪敢說你的不是。」

「可師父說小善法不夠穩重。」

「那是在為師在稱讚你天真活潑。」

「真的？」

「當然是真的。」阿彌陀佛，請佛祖見諒這小小的違心之言。

師徒倆的親暱看在聖尊者的眼底是既羨慕又嚮往，可惜小善法已是即導師的徒兒，否則他不介意再收個小徒弟。

三人終於來到如來之巔，聖尊者對守護的僧人道：「去請一步蓮華來廳裡一趟。」

僧人得令，轉身離去。

「聖尊者的徒弟叫一步蓮華？」

即導師一聽，敲了愛徒的腦杓一記：「不能直呼他人名諱。」佛門重戒律，雖說自己是出了名的異類，但教給徒弟的總該是對的。

摀著被打的頭，善法委屈問：「那吾該喚他什麼？」

「叫師兄吧！」聖尊者搶在即導師前說了出來，即導師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一步蓮華長了善法八歲，兩人又同在萬聖巖修行，叫師兄並無不可。」聖尊者解釋說。

是這樣沒錯，但……聖尊者是萬聖巖最高領導，其徒兒身份自是比一般僧人高出許多，讓善法叫一步蓮華師兄，總是降了一步蓮華的身份。

「好，吾就叫他師兄。」善法露出可愛微笑，看著粉撲撲的小臉蛋，聖尊者又喜愛地捏了一下，善法一點兒都不覺得疼，傻呼呼地笑著。

「師父，您找吾？」穿著白色袈紗的一步蓮華沈穩地出現在三人面前，一見即導師隨即恭敬道：「是師長？一步蓮華見過師長。」

「一步蓮華無須多禮。」即導師滿意地看著眼前孩子，一步蓮華生性慈悲、天資聰穎，小小年紀便已熟讀數百卷佛法，對於佛門術法也小有成，假以時日必定青出於藍更甚於藍。

把懷中的孩子放了下來，確定他站穩後，即導師替兩人介紹道：「蓮華，這是善法天子，師叔新收的小徒兒；善法，這位是一步蓮華，聖尊者的徒弟。」

凝視眼前小娃兒，矮了自己快兩個頭，生的嬌小可愛。一步蓮華露出親切溫柔得微笑，「善法天子？好名字。」

聖尊者站在一旁心滿意足地看著兩個孩子，就說孩子是個寶，看看，今日如來之巔有兩個俊俏可愛的瑰寶呢！

張著水汪汪大眼，善法天子把一步蓮華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即導師見狀，尷尬地又敲了他頭頂一記：「怎麼不答話？不禮貌！」

唉了一聲疼，善法天子摸著頭道：「師兄長的好看，吾一時看呆了嘛！」

「又耍嘴皮子！」即導師又想打他，聖尊者見了趕忙阻止道：「別老打他。」

善法天子可不服氣了，「怪了，說實話也被打，師父您真難伺候。」

「為師哪裡難伺候了？」即導師也對徒兒之言論感到不服氣，平心而論，他自詡脾氣與聖尊者一樣好。

「吾不說話您也打，說了您也打，您這樣會讓徒兒很難適從。」善法年紀雖小，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

「你——」

看師徒二人如此毫不避諱地起口角，一步蓮華甚感新鮮，忍不住輕笑出聲。

即導師這才驚覺此處並非大日殿，看向聖尊者一臉好笑的神情，他不禁窘道：「讓是聖尊者看笑話了。」回去定要好好再管教善法小子一番。

「並不。」聖尊者溫柔笑著，「師徒本就該這樣。」此話也是說給成熟穩重的小徒弟聽。

聰慧的一步蓮華恭敬作揖道：「徒兒謹記在心，會向善法師弟多多學習。」

「師父您看，師兄說要向吾多學習呢！」善法天子甚是得意。

這笨蛋！即導師又想扁人。

不等即導師發話，善法天子又看向一步蓮華道：「師兄，你有頭髮耶！」

一步蓮華笑道：「吾是帶髮修行的僧者。」

「帶髮修行？」善法天子怔愣了會兒，意會過來，不滿地瞪著即導師，「明明就可以帶髮修行，為何師父您老要剃吾頭髮？」

「萬聖巖也只有一步蓮華帶髮修行。」臭小子怎能拿自己與一步蓮華相提並論？

「為何師兄可以吾不行？」小娃兒又問。

「沒聽過因材施教嗎？」即導師說。善法自我太多，情感也很氾濫，剃髮是想斷了他的七情六欲，一了他的塵世情緣。一步蓮華與他不同，生來具有佛性，性淡薄，沈穩祥和，情感內斂，知收放，所以聖尊者才允許他帶髮修行。

「什麼是因材施教？」善法歪著頭，問的可愛。

即導師差點捉狂，明明前幾日才教過他這成語，怎麼沒幾日又忘了？

「你是在逼為師揍你嗎？」

明白即導師是認真的，善法天子趕緊揮手道：「吾記起來了、記起來了，師父不用給徒兒解惑了。」

聖尊者在一旁看的樂開懷，對即導師道：「若善法不願意，就別勉強他剃渡了。凡事已注定，無須強求。」

「吾明白了。」即導師恭敬地答著，其實對於剃渡之事他一直有在評估其必要性，只是礙於身為指導者不得不執法，今日聖尊者既然說話了，他樂的尊循其意。

善法天子一聽先是笑了，而後又皺起眉頭問道：「師父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即導師掄起拳頭，語帶威脅：

「你真要為師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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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1樓發表於: 2011-12-0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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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        2

夜晚，清風吹送沁涼，平靜的如來之巔有種與世隔絕之感。

打開紙窗，聖尊者望見滿天星海，浩瀚之美，令人不禁感念上天所賜與之景。

慵懶地坐在窗旁，聖尊者看向一旁靜靜唸書的小徒兒。

收一步蓮華為徒是機緣，也是上天的恩賜，慰藉他出世前的諸多無奈與守在萬聖巖的寂蓼。他修佛，卻不願成佛，摒除了七情六欲只是圖得滿心平靜。

「師父在想什麼？」抬起頭，一步蓮華平靜無波的眼眸裡難得有幾分疑惑。

「想成佛。」聖尊者溫煦地凝視著一步蓮華。

「成佛？」一步蓮華搖頭笑道：「這從來非是師父所要的，況且，人要成佛也只有在歸天之時才真能修成正果。」羽化成仙，肉體不在，超越凡人。

「你的確瞭解吾。」聖尊者望著窗外景色，眼神飄渺地看著遠方。

「曾經吾為成佛而拋下許多掛心之人事物，到頭來，修佛未成，反倒是讓自己陷入迷惘。後來才明白，在拋下的那一刻，吾已拋下了佛。蓮華，每個人都能向佛、修佛，但，必須先認清楚己所欲為何。沒有一個人能規定修佛之道該如何，也沒有人能夠知曉想成佛是否就得拋去七情六欲。很多事都是世人賦予定義與規則，神話了虛幻人物，任何人都能是佛，任何人都能成魔。」

「師父今日似乎有諸多感觸，是因為善法嗎？」放下佛書，一步蓮華問。

「算是，也算不是。」聖尊者給了個似是而非的回答。

「喔？」眼露疑惑，一步蓮華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沈靜。

聖尊者輕柔一笑，「為師只是想告訴你，有朝一日若發現了自己心意，別逃避，仔細領會。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情感羈絆，為師不想你為修佛而放棄什麼。不論你決定如何，不論你是否身披那白色袈紗，要記得，世間沒有絕對的是非，順天而為。」

結束了與聖尊者的談話，一步蓮華獨自至戶外散步。

今日的聖尊者有些不一樣，似乎被善法天子牽動了諸多情緒。他一直明白聖尊者嚮往雲水僧的生活，遨翔各地，輕鬆自在，比起戒律甚嚴的萬聖巖，那逍遙才是聖尊者心之所向。

只是，誠如聖尊者所言，有些事情一旦決定拋下了，想再返回又何嘗容易？

一步蓮華想著，腳步趨於緩慢。走到山崖邊，夜裡雲霧環繞整座萬聖巖，除了吹彿耳邊的微風外在無其他，正想舉腳往來時路走回，不意卻聽到歡天喜地的「師兄」二字，夾雜著清冷隨著清風送進耳裡，原以為聽錯，循聲望去，竟見白天那抹藍色清靈的小娃兒正朝自己跑來。

善法天子被袈紗上的上的頭帽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綹細碎的藍色劉海，軟軟搭在額前，一雙黑白分明的靈活大眼興奮的直視著一步蓮華。

善法天子仰起笑臉，快樂的張開雙手大步地跑向一步蓮華，沒注意到地上凸起的小石塊被絆了一下，整個人結結實實地就要往地上砸去。

一步蓮華眼明手快地拎住他，順勢把他抱在懷中。善法天子被嚇的不輕，雙手緊緊摟著一步蓮華的脖子，眼珠子轉了轉，把涼涼地小臉湊上去，嫩嫩地喊了聲：「師兄。」

「你怎麼會在此處？」一步蓮華沒有提方才驚險之事，抱著懷中柔軟的小身子問，淡淡的清新傳進鼻間裡。

「廚僧他們做了蓮花糕，很好吃，所以善法想拿來給師兄吃。」聽到一步蓮華詢問自己，善法天子一時忘了方才之險，獻寶似地從懷中掏出兩個蓮花糕，「一個給聖尊者，一個給師兄，一人一個，公平。」

一步蓮華好笑地看著娃兒，「你不用拿來的，明早自會有人送來。」由於如來之巔離大日殿有一大段距離，除了三餐外，聖尊者並不要求點心什麼的一定要送上來，況且他們師徒倆也並不愛好這類甜點。

「吾知道，可食物總是要新鮮趁熱才好吃，尤其是這蓮花糕，熱熱吃來很鬆軟，入口及化，很好吃的。師兄你吃吃看。」

不等一步蓮華反應，善法天子逕自捻了一小塊糕點遞到一步蓮華嘴邊。

一步蓮華愣了愣，看懷中的孩子殷殷期盼，於是配合地張開口吃下孩子捻的蓮花糕。雖然糕點受寒風吹襲而變涼了，但入口後滋味依舊，溶在嘴裡的是滿滿的異樣感受，直到許久後，一步蓮華才知那時之感，名叫幸福。

「好吃嗎？」

「嗯，好吃。」

善法天子心滿意足地點頭道：「好吃就好。廚僧告訴吾師兄不吃糕點、點心時吾還不信呢！幸好沒信了他的話。吶，師兄，你把剩下的帶回去跟聖尊者一起吃，吾要回去了。」

「師兄送你回大日殿。」記得初見善法時他是被即導師抱在懷裡，應是走累了的關係，此刻的善法應該也累了才是。

「沒關係啦！善法不累，師兄快回去，善法明日再來看你。」

離開了一步蓮華的懷中，善法天子被寒風逼出了個噴嚏，他不以為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孩子氣道：「師兄，明天見。」

一步蓮華心生不捨，叫住正欲離去的孩兒。

「明日師兄自會去看你，別再跑來了。」

善法天子一聽揚起大大笑容，用力點頭道：「一定要來喔！」

「一定。」

許下平生第一次的承諾，一步蓮華內心湧出無限情愫。

莫名的，有期待，更有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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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獍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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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2樓發表於: 2011-12-06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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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好可愛唷，很活潑又很調皮，
讓人不喜歡都很難啊，而且還很會撒嬌，
哇~~真是太可愛了，好想也抱抱他呀，
是說聖尊者跟蓮華說的那些話是有預感嗎?!
好好奇喔，期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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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3樓發表於: 2011-12-0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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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2樓羽獍弦歌于2011-12-06 23:02發表的 : ()iJvf>@
善善好可愛唷，很活潑又很調皮， Oe?nX>
讓人不喜歡都很難啊，而且還很會撒嬌， (/^&3xs9
哇~~真是太可愛了，好想也抱抱他呀， shD$,! k
是說聖尊者跟蓮華說的那些話是有預感嗎?! -M4#dHR_!
好好奇喔，期待~~期待~~^^ /cg!Ap5

呵呵～
小時候的善善的確可愛～
至於長大後為何性格變得此多哩？？（其實也沒變多少啦～＿
繼續看下去會有解答滴！！
感謝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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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4樓發表於: 2011-12-07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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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盼        1


大清早，僧人們紛紛起床梳洗，準備開始一天的早課。

一抹藍色身影晃過長廊，悄悄來到即導師的禪房外。看見紙窗未關上，小小身影悄悄攀上窗戶邊，探出小小腦袋，瞧見即導師正在梳理頭髮，於是大聲嚷道：「師父，早課時間要到啦！」

即導師被突來嚷嚷嚇了跳，從椅上跳了起來，對上趴在窗邊的娃兒，扳起老臉道：「昨晚師父教過你什麼？說來聽聽。」

雙手撐著下巴，善法天子笑嘻嘻道：「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你現在之舉便是犯了非禮勿視之錯。」即導師走至窗邊，瞄了眼小徒兒，心想小徒兒還挺能跑跳的，瞧瞧，連這麼高的窗戶都攀的上來。

「這也算？師父有穿衣服啊！」善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笨蛋。」順手敲了徒弟腦袋一記，即導師捋捋長鬍子道：「為師服裝儀容未整理妥當，你瞧了自是不對。」

皺起小臉，善法抱怨道：「哪來如此多的繁文縟節。」

「以後你要學習更多佛門戒律，慢慢來吧！來，拿好。」把佛書丟給小徒弟，即導師從容地步出房門，善法天子機靈地接住佛書，而後靈巧落地穩穩站著，乖乖地跟在即導師身後。

「昨晚你去了如來之巔？」即導師隨口問了句，善法天子開心地直點頭，「嗯，吾送蓮花糕給師兄還有聖尊者吃。」

一步蓮華？印象中他似乎不愛這些小玩意兒。「蓮華有吃嗎？」

「嗯，師兄說好吃。」仰起白晰小臉，善法天子的雙頰浮出兩團紅暈，應是天寒受凍造成的。

一步蓮華說好吃？即導師對此抱持著疑惑，心想一步蓮華應是虛應小徒兒才行。轉念一想，一步蓮華雖生性溫煦，倒也不會口出違心之言，難道……那蓮花糕真有那麼好吃？可昨晚吃起來的感覺與往常無異啊！

「那……聖尊者可有說好吃？」即導師又問。

善法天子搖了搖頭，「徒兒不知。」

即導師納悶地看著他，「你不是送給一步蓮華還有聖尊者吃？」

「徒兒在如來之巔外碰見師兄的，蓮花糕是請師兄帶回去給聖尊者吃。」

原來如此。即導師瞭解地點了點頭。

「師父想知道聖尊者覺得蓮花糕好不好吃？」歪著頭，善法天子問的可愛。

即導師寵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總是好奇。」

「嗯，徒兒知道了，今日徒兒再去問聖尊者蓮花糕好不好吃。」善法天子認真地說。

即導師慌忙地阻止小徒兒道：「這點小事就別去問了。」

「為何？師父不是想知道？」

「是想知道，但不用特地去問。」聖尊者日理萬機，那能因這等小事打擾他。

「嗯，徒兒瞭解了。等師兄來，吾在問師兄吧！」

一步蓮華？「蓮華不會來大日殿。」身為最高指導者之徒，一步蓮華的教育有專司之人負責，況且一步蓮華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進度早已超出他人許多，不會與其他僧人一同學習，當然也不會來到大日殿。

「昨晚師兄說會來看吾。」抱著佛書，善法天子信誓旦旦地說。

哦？奇了，怎麼與他印象中的人相差甚遠？一步蓮華甚少出如來之巔，又怎會為了善法下山？

「善法，你確定昨晚真是遇到一步蓮華？」

「當然，師兄身體熱熱的，不是壞東西。」

「身體熱熱的？」

「嗯，吾抱住師兄的身體，暖暖的，不是哪來的鬼怪。」

聞言，即導師差點暈倒。佛門戒律甚嚴，嚴禁僧人們有過於親暱之舉，既為僧，就當遵守該守之禮儀，進退應對該要得體才是。善法年紀尚小不懂，因此一步蓮華才不與之計較。

輕咳一聲，即導師開口教訓道：「善法，以後不許如此冒犯一步蓮華。」

擰起眉頭，善法天子很用力地想了許久，而後不服道：「冒犯？吾沒有啊！」

即導師好心地提點他，「你方才言抱住了一步蓮華。」

「那是吾不小心跌倒，師兄接住吾，吾嚇了一跳才抱住他的。」善法很小心地用字遣詞，就怕越描越黑。

明白前因後果，即導師才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是為師誤會了。」

善法天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即導師，「為何吾不能抱師兄？以前娘親都會抱吾、安慰吾……」

「不一樣啊！」即導師輕嘆一聲，「萬聖巖戒律甚嚴，嚴禁僧人們有過暱之舉，以後你會曉得的。」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善法抱著佛書若有所思。

為何擁抱會是過暱之舉？不擁抱，又如何體會得到彼此的關心與溫暖？

善法不懂，常人之舉落在佛者眼裡是不堪入目嗎？

究竟是佛束縛住人，還是人為了佛而束縛住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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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1-12-09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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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 2

結束了早課，善法天子懶懶地趴在桌上閉目養神。

入佛門至今，他最難習慣的便是早課。一大清早要從暖烘烘的被窩裡爬出來，總是要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善法年紀又小，與他同年齡的孩子哪個不是睡到自然醒？要擺脫習慣，難免得花上一段時間。

一名年約十二歲的小僧拍了拍善法的頭，「小師弟累了？」

抬起頭，善法揚起可愛笑容，「不累，師兄有事？」

小僧笑了笑，指指外頭道：「今日天氣晴朗，小師弟可以幫吾一起把廚房裡的白蘿蔔拿到外頭曝曬嗎？」

「好。」跳下椅子，理理袈紗後，善法天子跟隨小僧人至廚房。

廚房他來過幾次，都是幫即導師拿些小點心什麼的，倒不陌生。掌廚的老僧一看見他笑呵呵道：「怎麼，小善法又來幫嘴饞的即導師拿點心？」

即導師喜愛吃小點心已不是秘密，因此老僧人才會有此一問。

小僧人聽了趕忙回道：「不是，小師弟是來幫忙把白蘿蔔拿出去曬的。」

老僧敲了小僧頭頂一記，「臭小子，倒還懂得找幫手呢！」

小僧呵呵笑了笑，才對善法天子說要搬哪些蘿蔔。

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努力搬著地上一籠剛洗好去皮的白蘿蔔，合力抬至寬廣後院。

「分開放著，別黏在一起了，會不容易乾的。」小僧囑咐道，善法天子依言行事，模樣認真謹慎，彷彿正在做一件多麼厲害之事。小僧見了，忍不住又笑了幾聲。

把要曝曬的白蘿蔔擺放好後，善法天子滿意地站在一旁欣賞了好一會兒，讚道：「擺的可真整齊，看了真舒服。」

小僧聽了，忍不住笑道：「師弟可真有閒情雅致。」

「辛苦做事，完成了總該先自我欣賞一番，才不會白白浪費自個兒的努力。」善法如是說，小僧聽完覺得有理，學著他也站在一旁自我欣賞。

遠遠地，一抹純白人影佇立在屋簷角落，將兩人對話一字不漏地聽入耳裡。

「好友，你之愛徒將來必不簡單。」聖尊者清聖面容上滿是欣慰，和煦之語彷如朝陽甘露，令人仰望。

即導師笑了笑，放下茶杯道：「吾總希望未來裡，他能夠幫上一步蓮華。」

聖尊者莞爾一笑，「你太替一步蓮華著想了。」

「乖巧的孩子總是得人疼啊！」

「哈！吾倒覺得天真可愛的孩子才讓人喜愛。」

「你吾二人對什麼事看法都很一致，唯獨對孩子………看法倒是相差甚異。」即導師說的保守婉轉。

聖尊者輕笑幾聲，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道：「昨晚小善法拿來的蓮花糕令人喜愛。」

「聖尊者吃了？」即導師問。

「吃了。」

「真吃了？」

「真的吃了。如何？」聖尊者反問一句，即導師尷尬笑道：「好友不是不愛那些小東西？」

「是不愛，但不至於無法入口。」聖尊者注視著前方那抹清麗小娃，「小善法拿來的，吾又豈會辜負他之美意？」
「吾聽說蓮華也吃了。」即導師說。

「他是吃了，也是他告訴吾好吃。」

「蓮華是真覺得好吃？」即導師又問。

「當然。」

「那之前為何不曾聽他說好吃？」

看了即導師一眼，聖尊者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淡然道：

「人心，是會因人而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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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1-12-10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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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 3

夜裡，善法天子單手撐著下巴守在窗邊等候那說會來之人。他相信一步蓮華，所以等著，從白晝到夜晚，盼著那抹純淨的白，希冀能在聞到那淡淡檀香。

不知為何，他對一步蓮華存著與他人不同的喜愛，說不上來的感受，期望能從一步蓮華身上得到更多的關愛。這樣，算是貪心嗎？

想起師父掛在嘴上的緣分二字，或許，真是緣分牽引，所以讓兩人相遇。也是因為緣分，所以才讓他執著並且喜愛著。

在一個時辰，今日就要結束了。

努力撐著眼睛不讓閉上，善法天子始終相信一步蓮華對他的承諾。

「師弟。」

一聲溫柔呼喊，從遠而近，隨風落入善法天子的耳裡。善法天子欣喜地跳下椅子奪門而出，果真見到一步蓮華踩著月光而來，熟悉的白，落在月光裡是如此皎潔清聖。

師兄是月仙子，清冷中伴著溫暖，淡定裡充滿了慈憫。善法如是想，心底深處暗自許下一誓言，他會永遠守著一步蓮華，他的師兄。

「怎麼跑出來了？」穩穩接住奔入懷裡的小身子，一步蓮華發覺小娃兒的手如此冰冷，趕緊把身上披風解下，改披在娃兒身上。

「師兄，吾不冷的。」看著一步蓮華的動作，善法天子天真地說。

「手都冰成這樣，還說不冷。」一步蓮華略帶責備，眼底滿是關心。

呵呵笑了幾聲後，發現自己過於貼近一步蓮華，善法天子連忙與他保持距離，「對不住，師兄。」

一步蓮華對他突來之舉不甚明白，「師弟沒做錯事，何須道歉？」

「師父說萬聖巖戒律甚嚴，嚴禁僧人們有過暱之舉，要吾不能如此黏著你。」摸著頭，善法緬靦笑著。

一步蓮華聽後，執起藍髮人兒的小手，堅定地握在手掌心裡。

「你吾私下無須如此拘禮，師兄喜歡你黏著。」

「真的？」靈活大眼閃耀著喜悅，有如春暖花開般。

「師兄不打誑語。」牽著善法天子步入房內，一步蓮華語帶歉意道：「師兄來晚，讓你等久了。」白日他需接受各類專司教育，分身乏術不得。

善法天子搖頭道：「師父說師兄很忙，能來就不錯了。」

貼心的孩兒。一步蓮華溫柔地輕撫那藍色長髮，指尖滑過，觸摸的是柔順，觸動的，是不曾有過的……眷戀。

「你來萬聖巖月餘了，是否還住的習慣？」

「嗯，不過還是討厭上早課。」善法天子不諱言道，小臉上寫滿了討厭兩字。

果真還是孩子。與小娃兒在桌旁坐下，一步蓮華溫柔輕笑，理解道：「你還小，自是難以適應。」

從椅子上爬到一步蓮華的大腿上坐著，善法天子仰頭問：「師兄喜歡上早課嗎？」

「喜歡。」一步蓮華包容笑著，將懷中娃兒護個仔細。

「為何喜歡？」善法天子歡喜地賴在溫暖懷裡，不想離開。

「一日之計在於晨，況且吾較淺眠，一向睡的不多。」

點點頭，捉著垂落在眼前的白髮，善法天子又問：「師兄喜歡萬聖巖嗎？」

「喜歡。」

「為何？」

「吾當此處是吾之故鄉，吾要守護的地方。」

「嗯，善法也喜歡萬聖巖。」雖然佛門戒律甚多，他總是能克服的。

「那以後與吾一同守護萬聖巖可好？」一步蓮華笑問。

善法天子一聽，點頭如擣蒜地歡喜道：「好，吾會與師兄一同守護萬聖巖，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誓言猶盪在耳，如今伊人何在？

他給了承諾，堅定守護著，而他呢？

「天子……」重傷昏迷的一步蓮華喃喃自語，嘴角溢出暗紅，一滴清澈淚珠順著憔悴面容滑落。

「聖尊者……」摩訶戒者擔心地守在床畔，聽聞一步蓮華倒下的買醉人也前來關心。

「善法天子的死對聖尊者打擊太大了。」買醉人說，「絃首來診視過了？」

「嗯。」

「絃首如何說？」買醉人問的心焦。

「他說……肉身傷能治，心傷難藥醫。」簡短十字，說明了關鍵。摩訶戒者沈重地嘆了口氣，誰言佛者無情，其情更甚於魔之執著。

買醉人同感地沈默不語，他與善法天子是好友，比起一步蓮華，他之哀痛不亞於任何人。

「這幾日襲滅天來可有來犯？」想起惡體，如此憎恨著一步蓮華，聽聞他傷重，該會有所行動才是。

「有，幸有絃首前來相助才讓此劫降到最低程度。」想起惡體離去前的神情，又聽聞近日武林喧囂塵上之事，摩訶戒者不禁有所動搖。絃首與襲滅天來……不敢置信，該是敵對的二人怎會有此糾葛？

「聽說絃首與惡體之事了嗎？」買醉人觀察著摩訶戒者神情變化，小心揣測用詞。蒼的動情出乎意料之外，深知此情難隱瞞於萬聖巖，不得已只好拜託他順道詢問口風。

「嗯，吾等倍感意外。」摩訶戒者一字字說的平靜，彷彿無關己事般的淡定。

「那……」

摩訶戒者制止了買醉人的欲言又止，「吾等相信絃首之選擇，在無害聖尊者前提下，萬聖巖不想、也不會追究。」與異度魔界之戰已消耗太多的人力和心力，萬聖巖已無力再去究責他事。

聞言，買醉人恭敬作揖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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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7樓發表於: 2011-12-11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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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動情之初       1



在萬聖巖迎過數個寒暑，隨著歲月流逝，善法天子緩緩地蛻變成少年，清麗容顏也愈發美艷動人。他對長相本是不在意，直到買醉人與號崑崙擒來三惡人後，他才開始注意面皮之事。

所謂的三惡人乃是指車車老、紫宮宣夜與戤戮狂狶，傳言三人作惡多端，濫殺無辜，由於在各種因素箝制下殺不得他們，只能委託萬聖巖代為監禁。

即導師雖認為此乃吃力不討好之事，但聖尊者心意已定，是故，只能依旨意而為，將其三人監禁於執戒殿的大牢裡。

伴著即導師來到執戒殿深處，善法天子如同小時候般緊跟其身後。凝視著師長背影，曾經是那般挺拔高大，今日的自己竟已快到他的肩膀。

「善法。」停在獄門前，即導師回頭交代道：「等會兒不管他們三人對你說什麼，別回應，更別動氣，明白否？」心知愛徒面容必會引來三人的嘲笑戲弄，於是即導師提早作下防範。

「徒兒明白。」雖不明瞭即導師為何有此一說，但聰穎的善法天子相信師長必有其顧慮。

即導師稍微收斂心神後，示意守門僧人開門。

從即導師嚴謹的態度與反應，善法天子對這三名重犯也莫名認真關切起來。

初進牢獄，善法天子甚感新鮮地打量起這牢房來，說是牢獄，卻沒有令人作噁的腐敗之氣味，反而隱隱充斥著淡淡燃香之香氣。乾淨簡單的擺設，打掃地一塵不染，其內有三坐牢籠，分別關了三個人。

「唷！今日老頭帶了個小美人來探監了！」車車老抓著牢門對著即導師揶揄道：「啥時佛者改吃葷食吃了？」

關在同一地牢的戤戮狂只有狶輕視地瞧著牢外之人，等著看好戲上演。

聽見這嘲諷言語，善法天子皺起眉頭，心生不滿。

「小美人似乎不高興了，怎麼，萬聖巖何時收姑娘啦？」紫宮宣夜緊接著說。

小美人？姑娘？他是在說吾嗎？意會過來的善法天子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瞪著他們。

「他是吾徒善法天子，今後，將會由他負責監禁你們。」即導師說的溫煦，似乎不受他們言語挑釁而動怒。

「啥？叫個小姑娘來負責監禁咱們，有沒有搞錯。」車車老斜眼看著善法天子，絲毫不掩不屑與鄙視之意。

受不住氣，善法天子脫口而出道：「有沒有搞錯你日後便會知曉。」

「唉唷！小美人說起話來嬌滴滴地，令人想入非非哩！」車車老調戲地說，善法天子壓下怒氣，扳著張臉道：「可惜，你今生再無機會。」

被反將一軍，車車老惱羞成怒大罵：「死禿驢！」

善法天子看向一旁不語的師長，「師父，他罵您呢！」

車車老指著善法天子的鼻頭，「吾是罵你！」

「您老眼花啦？吾的頭髮比起您來可是濃密許多，您怎罵自己禿呢？」善法天子雖是用敬語，但極盡嘲諷之能事，讓車車老氣的火冒三丈。

本想幫腔的紫宮宣夜看眼前少年似乎與溫和的即導師、聖尊者不同，口才之犀利，令人大開眼界，不想自找苦吃，乾脆閉嘴。

沈默不語的戤戮狂狶突然開口問：「禿驢，吾兄弟呢？你們將他關到哪去了？」

戤戮狂狶的小弟戮神狩為了救他幾番來萬聖巖找麻煩，後來聽說被擒了，令他擔心不已。

知曉戤戮狂狶不是對自己說話，於是善法天子不答話，等著師長回應。即導師對愛徒之表現甚是滿意，對著戤戮狂狶道：「恕吾無可奉告。走吧，善法。」

善法天子依言隨同即導師離開了大牢，師徒二人完全無視背後戤戮狂狶的咆哮怒罵聲，頭也不回。

回到了大日殿，即導師才解釋今日之行。

「讓你負責監禁是聖尊者的意思，他對你很看重。」

「是，徒兒知曉。」

即導師欣慰地拍拍善法天子的肩膀，「你果然長大了。」

善法天子露出調皮笑容，挽著師長手臂撒嬌道：「再大，還是師父的小徒兒。」

「你啊……」即導師無奈地搖搖頭，長大的孩子，長不大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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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8)

18樓發表於: 2011-12-12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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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動情之初 2

「師兄。」

順著月光而來，善法天子臉上洋溢著開心笑容。

「師弟今夜來的晚了。」閤上佛經，已是青年的一步蓮華更顯穩重，他盤腿端坐在軟塌上，白色長髮順肩垂落，氣質愈發聖潔內斂。

善法天子呵呵笑著，習慣地爬上軟塌，趴在一步蓮華大腿上。

「聽說你開始負責事務了？」眷戀地撫摸那及腰藍髮，一步蓮華的眼底盛滿了不屬於大愛之柔情。其實他是最早得知善法會負責監禁之職的人，之所以用聽說二字，是想聽善法親口述說屬於自己的心情。

「嗯，師父要吾負責監禁三惡人。」善法天子仰頭望著自小到大始終溫柔不變之人，語氣也顯得嬌氣許多。

一步蓮華笑了笑，「三惡人非是易與之輩，師弟要辛苦了。」

「不辛苦。口舌爭鋒吾向來有不弱，不輸人的。」

善法天子淘氣之言令一步蓮華感到好笑，「說的是，是師兄多操心了。」

環抱住一步蓮華腰際，善法天子撒嬌道：「師兄為吾操心，善法倒是開心。
」
「喔？」一步蓮華寵溺地等著他未完之語。

「這樣……才能感覺師兄只屬於吾一人。」年紀越是增長，有些事看得愈加透徹。守在身旁之人一步步朝著聖佛之路前進，雖說日後依然會在身旁，但心境卻已是不同。

時間雖是讓兩人成長、親近的助力，卻也是拉開彼此距離的阻力。

不久的將來，他再也無法像今夜一樣趴在一步蓮華腿上尋求溫暖與安心，但……他會永遠記得他們曾經如此親近過。

明白他的感傷，一步蓮華輕撫那白晰臉頰，溫柔道：「只要你願意，師兄永遠都會如此對你。」

時至今日，一步蓮華終能體會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聖尊者話裡之意。隨著光陰流逝，人事物不斷變遷，心若不變，此情永不渝，若心變了，一切都挽回不了。
聖尊者曾說不願他為修佛而放棄什麼，是否他早已預見了這一切？

敏銳地發現一步蓮華的異樣情感，不同於以往的兄長之情，更多的是他所陌生情愫。

「師兄？」善法天子輕喚一聲，眼眸透出幾絲不解。

心一動，一步蓮華俯身擁抱住瘦弱人兒，情意一旦說破，都會傷了彼此，因此不能說，也說不得。

「師兄？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揪著熟悉的白色袈紗，善法天子感受得到一步蓮華的情緒波動，幾分甜，幾分苦澀。

一步蓮華把臉埋藏在善法天子的頸項裡，露出一抹苦笑。他心已動，情已藏不住，他有勇氣選擇自己要的道路，只是，自小接受大日殿戒律薰陶的善法可否能接受？

這幾日，囚禁於執戒殿裡的三人經常深夜鼓譟喧鬧，善法天子聞訊總是匆匆趕去，然後疲憊無果而回。

清楚萬聖巖只會囚禁他們，不會使出卑賤手段行私刑，於是三人若悶慌了便會故意鬧事，逼迫善法天子不得不出現在他們眼前，然後開始出言調戲他，平時不合的三人在此時倒是同仇敵慨，口出極盡嘲諷之言語，就只為打發無聊時光。

有時三人會在善法天子匆匆趕來時裝乖、安靜下來，待他離去後又開始喧嘩鬧事，讓善法天子疲於奔命。

反覆幾晚下來，年輕、功體尚弱的善法怎堪如此折騰？沒多久，黑眼圈悄悄爬上白晰的肌膚上，本來就不胖的身子愈加消瘦。

即導師看在眼底很是心疼，是有提點他無須理會他們三人找碴，無奈責任感極強的善法壓根聽不進去，堅持與三人繼續耗下去。

這夜，正在房裡讀經的善法天子又接獲僧人來報，說三惡人又開始鬧事，旋即換上藍色袈紗，戴上法冠往大牢走去。

行走間，善法天子不斷在心裡暗咐揣摩等會兒要如何應對，抵達牢門時卻見大門開啟，他才疑惑，守門之僧迎向前道：「蓮華尊者在裡頭。」由於一步蓮華尚未承接聖尊者之職，是故，僧人們都如此尊稱他。

「師兄？」擰起眉頭，善法天子快步走入大牢內，進到裡頭，只見一步蓮華站立中央，臉上不見表情。車車老面壁不語，戤戮狂狶滿臉不耐卻沒發作，紫宮宣夜則倒頭大睡，來個眼不見為淨，現場鴉雀無聲，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

自從接下監禁之責後，不曾發生這等異事，善法天子甚感怪異。

「師兄……」輕輕呼喚一聲，善法天子謹慎地來到一步蓮華的身邊。

「無事了，回去休息吧。」一步蓮華揚起熟稔的溫柔微笑，牽起善法天子的手欲轉身離去。

戤戮狂狶瞄了眼，繼續保持沈默。

善法天子不明所以地與一步蓮華一同離開大牢，直到僅剩二人獨處時時他才開口詢問。

「師兄，發生什麼事了？」

一步蓮華心疼地以手指梳理他的長髮，「這幾日你瘦了許多。」本想讓善法自己處理，可多日不見他心裡思念的很，碰巧又聽聞三惡人在鬧事，於是想也不想地直往地牢而去。

不悅一步蓮華故左右而言他，善法天子別過頭，任性道：「師兄你不信吾。」

握住稍嫌冰涼的手，一步蓮華解釋道：「師兄沒有不信你。」

善法天子倔強地不去看最喜愛的師兄，賭著一口氣道：「若真信吾，就該讓善法自己解決，這是師父交給善法的責任。」

清楚他的性子，一步蓮華溫柔道歉道：「是師兄不對，別生氣了可好。」

「以後都讓善法自己處理？」善法天子小心地再一次確認。

「好，都讓師弟自己處理，師兄不再插手。」心想三惡人會安分一段日子，一步蓮華保證的乾脆。

聽他說出承諾，善法天子這才笑開臉，親暱地挽著一步蓮華的手臂。

「師兄，你與三惡人說了什麼？竟能讓他們乖乖的安靜下來。」

「不是要吾別理？」

「所以善法在討教啊！」

「你啊……」寵愛地彈了身旁人兒鼻尖一記，一步蓮華輕輕笑著，那笑是愜意，是滿足。

「師兄，告訴吾嘛！」

「這是師兄的壓寶箱，那能輕易讓外人得知。」

「吾才不是外人！」

「喔？那你是什麼人？」

挽著一步蓮華的手臂，善法天子得意笑了。

「吾是師兄最疼愛的小師弟啊！」

聞言，一步蓮華難得笑出聲音。

和煦的輕笑聲迴盪在寂靜的夜裡，暖了清冷的天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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