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5 郢書，影書1~12(完)，18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15 郢書，影書1~12(完)，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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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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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10樓發表於: 2006-02-13 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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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郢書的身世，他和北辰胤與元凰之間，有什麼樣的關係T_T
為了北嵎皇朝，郢書沒有一句怨言，總是安靜地做好自己的本分。
到死前，仍然不屈服，甚至連露出"我不是真正的北辰元凰"的恐懼都沒有。
力戰而死，以北辰元凰的身份死去！
什麼原因讓郢書這麼做？
權勢？北辰皇朝將滅，何來權勢？如果有，也要等復國之後。
財富？以北辰胤和元凰的手段，向來不是用錢財買通人心。
情義？郢書究竟是如何和北辰胤與元凰接觸？

不過，胤爸在看郢書時，應該只是把眼前之人當成是元凰來看，而不把他當成郢書來看。

（就是胤爸眼裡看的是郢書，心裡是想他的親身兒子應該也是長這樣吧）

可憐的郢書ＱＱ，生前是別人兒子替身的對象，死後也是當爺人兒子的替死鬼＞＜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2-13 17:34重新編輯 ]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30 (by 朧月)

猜猜～～我是誰，猜對留你做花肥；
猜猜～～我是誰，猜錯送你去黃泉！
嘻嘻～養肥你才好做花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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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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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9)

11樓發表於: 2006-02-13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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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裡並沒有特別去交帶郢書的來歷.
不過宿印象中...元凰有找替身的意思.是來自祐達的一句話= =
可能是那時候...有偷偷在物色替身人選吧~
宿喜歡郢書.真是因為他到死.都沒有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或許...郢書認為在那時候說與不說的結果都一樣.都是死而已.
然而他一直緊守住身為影武者的責任...
而且毫無怨言呀...
讓宿很感慨.也很感動...Q口Q

文中的北辰胤對郢書一開始只是移情.
但人非草木呀~再加上郢書的容貌和元凰相似.
若要郢書死...也會捨不得吶...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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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9)

12樓發表於: 2006-02-13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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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六

　江山世代轉手換，青林日夜未多改。北辰胤長時間隱蔽在青林裡，一直在等待適當的時機崛起，然而傳聞和流言就像風一樣，傳得很快。新帝北辰元凰因亂臣賊子群起反叛，被迫離開皇城，起因只是新帝並非真龍子。

　皇城上下都在傳言，說新帝在逃難時已被殺死，又傳說新帝逃至荒山後自殺，又傳說新帝變裝為民逃離北嵎，不知所終。

　但傳言畢竟是傳言，都不是真的！！

　事實上，北辰元凰確實逃到荒山，但他並沒有自殺，更沒有死。躲過追殺後，北辰元凰遇到在那裡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北辰胤！

　隱蔽在暗處時，北辰胤便派夜鵂部隊暗中查探皇城內的所有消息，大小皆要回報，所以對北辰元凰落難一事，還有他的逃奔至荒山的訊息，皆是瞭若指掌。而早在二刻前，北辰胤便率領夜鵂部隊攔阻在荒山道上，他背著手等著狼狽出逃的北辰元凰。

　步伐急而亂，北辰元凰無暇多想，拖著疲憊的身軀逃至荒山，全然不知夜鵂部隊早將他的行蹤知訴北辰胤。回頭看後方無追兵，北辰元凰暫得喘息，然而……在他欲放鬆緊繃的神經時，為數眾多的黑衣人將他團團包圍，前方走來一熟悉的人影──

　「北辰元凰，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很好！吾終於等到你了！

　「是你！北辰胤！」眼前出現的人有如地獄的羅剎，正等著開啟鬼城的大門。北辰元凰感嘆命運捉弄，走到這裡，還是回到北辰胤的手上。

　「很好，你還有什麼話說！」將手背至身後，昂立在北辰元凰面前問。

　拳緊的雙手滿是對蒼天的怒意與不甘，對於北辰胤傲然的氣勢和口吻，北辰元凰的心裡也有個底，嘆息聲止便轉過身回道：「成王敗寇，敗者唯一的言語，只有死！」與其苟且偷生，不若死去！

　出乎意料的答案，北辰胤聽罷後看著北辰元凰大笑不已，旋即走近並搭上他的肩頭，豪氣干雲地說：「哈哈哈！好氣魄！你不愧是吾北辰胤的好兒子！」

　面對北辰胤的回答和舉動，北辰元凰一時愕然了，回頭看著父親挺拔的英姿和寬厚的肩膀，這時……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你…不怪我當初這樣對你……」略低下頭，鬆開拳緊的手，轉而緊抓衣襬，試圖穩定情緒。

　「皇城裡權勢的鬥爭就是如此，何怪之有？」北辰胤明白，過去那場圍捕，是身為帝王該有的氣度和手段！

　看著坦然寬闊的胸襟，北辰元凰哭著向北辰胤道歉，請求原諒他過去的無知。北辰胤伸手輕拍北辰元凰的背部，隨即笑著說：「真虎父得龍子！哪兒跌倒哪兒去來，失去的江山，讓咱們一起收復，為父會再助你重登帝位。」

　聞言，北辰元凰才真正了解，扣除掉握在手中的權勢和踩在腳下的地位之外，只有父親！只有父親是他的所有，是他的全部！

　少選，北辰胤領著北辰元凰和夜鵂部隊離開荒山，朝青林的方向前去，一路上雖然無言，但父子之間的血緣相溶和羈絆，都是那麼的自然，那同時讓兩人感到刻骨銘心……

　朝青林內處望去，幽暗的小屋裡隱約可見燭火的光暈搖曳，是黑暗中唯一清楚可見的指引，北辰胤指示郢書留守在屋內，燈芯上的火苗倒映在他的眼裡，為他深邃的瞳孔帶來一絲光明，端坐在椅子上，他正等著北辰胤。突然，外頭傳來一聲鴞鳥長鳴，並夾帶鐵蹄聲響，郢書心頭一震，他知道是北辰胤，便起身稍整衣走出屋外恭候。

　夜鵂部隊皆著黑衣，分成兩部分別站在屋外左右，十來支火把將青林照亮，遠遠見到北辰胤翻身下馬，而後，又見他身旁帶著一人，夜裡雖有火把耀光，但背著光線也看不清楚，郢書只隱約看見那人額前有金髮，身著華服，氣宇非凡地跟在北辰胤身後。

　距離小屋只有二十步，北辰胤看見郢書在門外候著，便喚來一旁的黑衣人，細聲他耳邊說了些話，見黑衣人行禮後就朝小屋走去，將北辰胤的話轉達給郢書，「王爺要你先到一旁暫等。」聽罷，他點頭表示知道。

　一直記得母親慧娘的遺命，『唯三王爺的命令是從』，郢書依著命令逕自退到暗處，很認份的跪地上，等著北辰胤下一道命令。

　同時，郢書退至暗處，北辰胤和北辰元凰信步走進小屋裡，黑衣人替兩人將門帶上。小屋裡外，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郢書平靜地看著屋門被關上，亦見屋裡的燭火比方才更為光亮……深吸一口氣，回頭看著靜置在地上的雙手，深邃的眼裡看不出想法和情緒，郢書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而來，又為何而去，現下他只知道，跟在北辰胤的身邊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夜始終黑暗，跪在地上不時過了多久的時間，有一黑衣人站在郢書的跟前，傳達北辰胤的命令，「請起來吧！王爺要你進屋裡去。」站起身，麻痺的感覺讓郢書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伸手拍掉粘在膝上的雜草，勉力地朝小屋走去，卻不知……屋內有更大的震驚等著他。

　小屋門外有二名黑衣人顧守，待郢書靠近時其中一人順手把門推開，他向開門者點了個頭後就走進屋內，而開門者在他進入時，無聲地將其帶上。和以往習慣一樣，郢書低著頭進門，隨朝北辰胤行了大禮，未了抬起頭時，眼裡映著的是方才跟在北辰胤身後的那個人──北辰元凰。

　以往經過再多的風雨，和此刻比起來……似乎少了點震憾。相同的兩張臉映入彼此的眼中，郢書驚愕地張開口，卻說不出話；同樣地，北辰元凰亦是，睜大了眼睛好半响，卻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兩人除了身上服飾不同之外，外貎和身形無一不神似，只差別在說話的語氣，郢書說起話來雖有禮，但細聲；北辰元凰的語氣斯文，但雄厚。

　過度的震驚，讓兩人直立在原地還不知該做什麼反應，然而北辰胤若無其事走到北辰元凰身邊，搭著他的肩說：「凰兒，這人名叫郢書，是為父很久以前在獵場所拾回的孤兒。」語畢，移步走向郢書，復言道：「郢書，這位是北辰皇朝皇帝──北辰元凰，也就是吾兒。」

　聽見北辰胤所說，兩人才知道自己不是見鬼了。但也很難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良久，三人分立三處，而屋內卻是寂靜無聲，北辰胤看著兩人一陣後，便走向北辰元凰，並在他耳邊說了些話，旋即又再示意郢書去屋外空地等候。

　對於北辰胤的命令，郢書從沒有任何質疑和違抗，話才說完，他便低著頭倒退走了幾步，才轉身開門出去。一盞茶時間過後，北辰胤走出屋外，並將守在小屋附近的黑衣人全數支開，而後靜靜地看著郢書孤單的身影，他正在外抬頭看著月亮……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北辰胤一直覺得郢書是個很乖的孩子，不該……不該成為皇權下的犧牲者，但想到……為了北辰元凰……

　無聲走近，北辰胤故意在郢書背後發出腳步聲，提醒他身後有人，然而郢書沒有被突發的聲音嚇到，仍是彬彬有禮地朝他拜首。北辰胤無言看著郢書，不得不承認……心中不捨的情感越驅強烈，然而人總是自私，他也不希望會有那一天！

　『影子，一個隱在身後的影子，你要成為凰兒的影子！』雜亂的心思充斥，北辰胤明白身為影子的悲哀，就算郢書順從命令，也有知道事情始末的權利！伸手將郢書扶起，北辰胤還是決定探問他的意思，如果……他不願，那自己也不會強求。

　「郢書，你聽好，吾有一重要的計畫，但可能會危及到你的性命，你有權利可選擇要或是不要，吾會依你的答案做定奪。」口氣雖淡然，但平靜的心湖已泛了漣漪。這，不像他！

　甫聽罷，郢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他跟隨北辰胤之後，『權利』和『選擇』對他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幻想！對於北辰胤的問題，郢書在心中已做了回答！

　「王爺！」猛然跪在地上，郢書抬頭看向北辰胤，一雙晶靈的眸子漾著淚水，說道：「郢書的名、命和一切都是您所賜予，當初若沒有您，哪來現在的郢書！王爺的恩情，郢書今生無以回報，郢書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就算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語畢，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這些日子以來……等得就是這一刻！

　聽罷，北辰胤伸手搭上郢書的肩頭，「好孩子！慧娘沒有白教你！」雜亂的思緒在這一刻完全明朗，對眼前這個和北辰元凰相似的孩子，北辰胤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激和…愧咎……

　夜深沁涼意，卻有一道暖意流竄在兩人之間。原本相隔甚遠的心，此時再多拉近，而郢書日後將灑盡熱血，只為將恩還報北辰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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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9)

13樓發表於: 2006-02-13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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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七

　世人是都是健忘的！但北辰元凰對那日風雲變色的情形，像烈火烙過的痕跡一般，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和心裡！過去口中敬稱的皇叔、國舅，卻持刀拔劍在他身後追殺，並擁著他人坐上皇位，不禁想搖頭感嘆……現實和無情的殘酷！

　自從那一夜北辰元凰來到青林之後，他和郢書並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找不到話說。郢書是默默無名的皇民，北辰元凰則是萬人之上的皇帝，身份的巨大差異讓兩人之間多了一條跨不過的鴻溝，然而對郢書對北辰元凰就像對著北辰胤，一如往昔地畢恭畢敬。

　北辰胤暗自培養新勢力，欲助北辰元凰再重新復辟，他早下令要郢書學習模仿北辰元凰的一切。郢書是影子，必須整天跟在北辰元凰的後頭，去學著他所有的習慣，說話談吐、走路身段、行為舉止等等，無一不學。

　身邊多了個人，對北辰元凰而言，就如同在皇城時，那些跟在身旁的隨侍，然而該有的警覺，仍不斷提醒自己不得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一絲鬆懈，長年下來已成為一種習慣，但和郢書面對面時，還是會覺得不自在，因為……就像在照鏡子，瞳中映入一個和自己長得完全一樣的人。

　青林內向來靜寂，除了偶有風掃過葉子時發出的沙沙聲響外，門外有黑衣人來回巡視，腳步不時踩過枯葉，讓其發出毫無音色的雜音劃破沈寂。然而小屋內的沈默，遠比青林的靜寂要來的更肅殺，相似的兩人分在兩處，一尊一卑、一坐一立，北辰元凰的心裡填滿數不清的困惑……

　郢書究竟是誰？從何而來？為何跟隨在北辰胤身邊？還有，為何會和自己長得如此相似？一切的一切，讓北辰元凰想弄清楚，他無法忍受未知！自然不矯作地將手放在桌上，抬頭看向郢書並喚了他的名字，「郢書。」

　「是，皇上有何吩咐。」聽見呼喚，郢書朝北辰元凰的方向單足跪在地上，等待命令。

　「……」北辰元凰聽見郢書對他的稱呼，先是一陣沈默，而後任意看向他處，陷入沈思，『…皇上……至高無上的稱謂，你將重回朕的手裡！』經過多次的背叛，北辰元凰信任的只有權勢！然而必須掌握絕對的力量，才能奪回從手中失去的權力！

　良久，郢書輕喚一聲，「皇上？」將北辰元凰的思緒拉回。

　回過神後，北辰元凰闔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沒什麼，你先起身吧！賜坐。」

　「謝皇上。」語畢同時，郢書的額輕碰在地，發出一聲細聲輕響，隨後起身依著北辰胤的命令，模仿北辰元凰坐著的樣子，坐在他面前。

　看著郢書端正的坐姿，讓北辰元凰真覺得像在照鏡子。短短幾天的時間，郢書記得北辰元凰大部分的行為舉止，除了本人細部無意識的習慣外，幾乎學得入木三分，對應執行的工作，他不敢有任何懈怠！

　有那一瞬間，覺得郢書很有趣！過去在皇城內，大小官員看多了，而大多數的人都因為想得到更多的權勢和利益，多得是巴結和奉承，還有……虛偽的恭禮，『聖旨』不過是形式的命令，真能做到完善者有幾人？再想起滿朝文武那聲『忠於吾皇』，現在聽在耳裡全是諷刺！全是虛話！

　然而，在郢書身上……北辰元凰卻看不到那種虛假。但，究意是什麼樣的理由讓郢書願意對北辰胤如此忠誠？好奇籠罩在心中。現在這世上，北辰元凰除了父親之外，是不甚信任其他人，對任何人皆保持警戒，也包括郢書在內，縱然父親待郢書如親信……

　空氣瀰漫一股冰冷的氣息，壓迫感朝兩人襲來，然兩人的臉上彷彿寫著泰然自若。郢書是反射元凰外表和內心的鏡子，他不能是郢書，他只能是北辰元凰！垂睫沈思，卻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面對無語，靜寂一陣之後，北辰元凰開口打破沈默的僵局，「……我好奇你的歲數？還有父王與你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

　沒有多加思索，郢書聽罷便直接了當地說：「回皇上，郢書今年一十九，長住在青林裡。在多年前被王爺拾回並哺育成人，所幸王爺洪恩，才留得性命活到現在。郢書唯王爺之命是從，皇上之命亦是。」
　
　聽見讓人吃驚的回答，北辰元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郢書的年紀比他還小！而且更愕然的是，郢書所說出來的一切……環境會影響一個人，是該說皇城深宮險惡的權勢鬥爭讓他改變？還是該說郢書這個人太單純？北辰元凰不信，不信這世上竟還有如此認命的人！就像他自己，所以他不信！

　對於郢書的答案，北辰元凰只覺得不可思議，『好個唯命是從……朕就試試你的忠誠！』決定試探郢書，離開座位自一旁取來一把短刀，將刀鞘留在原處，走回桌旁並順勢插在桌上，刀身兩面被擦得晶亮，將兩人的面容分別映在刃上。

　站在短刀之前，北辰元凰略低頭看著郢書，冷然道：「喔──若我要你現在立刻切腹自殺，你可會照辦？」怕死，人之常情！北辰元凰的眼裡寫著不相信，他不相信郢書有膽量敢照做。似命令的疑問句，卻得到意外中的結果。

　微側身別過頭，深邃且悠遠的眼裡，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郢書看著北辰元凰，語氣平穩地說：「會。」語方落，郢書站起身並拔起桌上的短刀，靜看一陣之後，欲往腹部刺下。
　
　驚異的結果和震憾的反應，讓北辰元凰措手不及，『他是認真的！！』大步跨出並伸手用力抓住郢書拿著短刀的手腕，以迅雷般的速度阻止他自殘，以手做刀狀，重重地敲擊他的虎口，迫使他放手，而突然來的痛楚讓他的手鬆開。在那一瞬間，只有聽見短刀掉在地上的碰撞聲響，還有兩人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少時，四周又回復原來的沈靜和肅殺，北辰元凰的心中充滿不解和恐懼，僵直地站在原地看著郢書，感覺到剛才緊張的心跳。想起郢書拔起短刀的瞬間，北辰元凰看見他那雙無盡深邃的瞳孔裡，似乎渴望想抓住什麼，但只是一剎時，眨眼之間，他又回到先前那雙充滿哀愁、無欲無求和畢恭畢敬的模樣……

　回想起這幾天，除了自己先開口說話外，從未聽見郢書主動開口過，然而對這樣子的人……北辰元凰替他感覺到悲哀！回想起過去在皇城，受到宮中禮節的束縛，失去了自我，那段黑暗不堪的日子……看著呆立在面前的郢書，有股熟悉的哀傷，北辰元凰感覺他像是物品一樣，沒有自己……

　瞬間，北辰元凰看清郢書這個人，他感到背脊一陣涼、身體在顫抖……『他不是沒有思想，但他卻像個傀儡娃娃，聽任他人。可是眼裡閃過的渴望和哀愁……他想要什麼？』

　紊亂的呼吸，讓北辰元凰無法靜心思考，揚袖欲離開屋裡，才剛走到門口，他左手扶在門邊，略回頭看著仍在原地的郢書，隨後又看著關著的門板，語氣平淡地說：「郢書，我還有武功底子，而你沒有，危急之際是沒有別人可以救你的，明天起，讓我教你吧！」語畢，不等郢書回話，逕自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靜謐的空間，迴盪著孤獨，郢書低頭看著掉在地上的短刀，撫著被打痛的手站在原地，細聲回了……「是。謝皇上恩典……」末字，聲越細小，小到連自己都聽不到，淚自眼眶奪出，無聲滑過臉頰……

　『等待宿命中的解脫……』

　宿命，是出生那時就註定的，雙手無力回天！郢書一輩子只能當別人背後的影子，那一夜他第一眼見到北辰元凰時，縱然驚愕，但也已經明白，日後就算不為北辰胤死，也會代北辰元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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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06-02-14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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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八

　青林彷彿將世界隔開成為兩半，往北有條小路可以通到外面，更可以看見聳立在遠處的皇城，千年來的基業就建在宏偉華麗的宮殿下，用無數的榮華富貴、權勢利益交織成的誘惑，每每遠眺，總忍不住伸出雙手將他捧在掌心，慢慢地握在手裡。

　小屋藏在青林深處，四向可通，屋外架有圍籬將門前圈出一小空地，明白郢書認命且絕對服從的個性，北辰元凰覺得他是個異常單純的人，他像張白紙，潔白地讓人吒異！

　『十九年來只待在青林裡，是環境讓郢書如此……若我不是生長在皇城裡，是不是…是不是……』有那一瞬間，北辰元凰竟羨慕郢書，輕鬆自在的日子，是他得不到的想像……

　北辰元凰曾貴為太子，曾尊為皇帝，落難後他不曾失意頹然，悠哉會讓人失去鬥志，重登帝位掌控權力才是他想要的！身為北辰元凰的影子，郢書極力擺脫屬於『郢書』的所有，只有名字……還留在他的身邊。

　寬闊的空地上，有兩個相同的身形互相對招，掌氣拳風劍意散，卻顯得弱不能敵。看著有模有樣的動作，但卻無禦敵的勁道，北辰元凰只是輕輕一掌，便讓郢書倒在地上。

　那張和自己相差無幾的臉，臉上佈滿汗珠和髒污，正努力想從地上站起來，北辰元凰嘆了口氣，感到全身無力，「郢書……」

　「是，草民在。皇上有何吩咐？」才起身便聽見呼喚，十九年來乖僻的習慣，讓郢書對著北辰元凰長跪。

　「時間不多，練武不是鬧著玩的，認真一點。」你這樣子，別說禦敵，我剛已殺死你不知幾次了！

　「是，郢書遵旨。」語畢，一陣風從下方朝上拂來，郢書額前的金髮也跟著被帶起，北辰元凰亦是。

　「起來吧。」轉身將手背在身後，朝皇城的方向望去，這是北辰元凰來到青林後常有的動作，時而沈思、時而能見他眼中燃著雄心壯志的烈燄。突然，清亮的嗓聲響起，「郢書，你身負的責任是什麼？」

　沈默一陣，郢書在後方細聲回道：「回皇上，郢書身負的責任是成為皇上的影子。」

　「喔──但我在你身上卻看不到我的影子。」左手移回身前，自然地擺在腰帶邊，並旋身看著郢書。

　直立在北辰元凰的面前，他的表情威而不怒，但話中卻嗅出怒意，讓郢書復跪在他面前說道：「皇上恕罪！」

　「我不記得『我』的膝蓋骨是軟的。」北辰元凰厭惡軟弱的自己，所以他從不許自己在人面前懦弱，見郢書跪得熟練，怒火燒得莫名旺盛，「你是『我』的替身，你就是『我』。即使現在只有你和我，你也不能有任何違背『我』的個性舉止，別動不動就跪下來。」

　突然來的訓斥，郢書錯愕地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回話，深邃的眸子看著眼前的錦靴。郢書一直認為，只要服從命令，便不會讓北辰胤失望，而今……他錯了，而且錯的離譜！他完全忘了身為『替身』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論何時何地，他只能是那個人的影子，然而現在……『郢書』的影子，沒完全擺脫。
　
　良久，北辰元凰見郢書仍跪在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滿懷震怒地要他起來，而後一拳重重揮在他的臉上，讓他頓時重心不穩，往後跌坐在地。一聲巨響，郢書手背輕觸臉頰，只感覺一陣火熱，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見北辰元凰伸出雙手揣著他的前襟硬將他拉起。

　「郢書，你還不明白嗎？我要你有個人樣！你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動物！你有沒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緒？有沒有？回答我！」辣燙的感覺在指間泛開，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揍人……
　
　雙手擺在兩側，那雙猜不透心思的眸子看著北辰元凰，縱然他怒目相對，郢書的心情依然平靜，絲毫沒有受到他的影響，微紅腫的唇平淡地說：「回皇上，郢書明白。我的想法，就是等哪天能報答皇上和王爺的恩情。」嘴角掛著腥紅，臉頰一陣熱燙。

　聽到郢書的回答，北辰元凰鬆開緊揣衣襟的手，讓他往後退了二步，而後自個兒轉身向前，心中仍然惱怒，「這些話我聽多了……」北辰元凰細聲喃道，沒有給他聽見。郢書見北辰元凰離開，欲跟隨在側，在他走出空地時，聽見後方傳來的腳步聲，隨即令道：「不准跟過來！」語畢，大步離開。

　實在沒辦法忍受郢書這個樣子，是人，就應該要有自己的意識，他怎能……他怎能像個傀儡娃娃，只重覆說著同樣的話，而沒有自我？

　為防止敵人進出，青林內陷阱重重，北辰元凰低著頭不停地向前走，出了小屋圍籬外，一時不察踩了個空，伴隨而來的是一聲慘叫，「哇啊──！」陷阱是一個大洞，洞底有無數支削尖的竹子，若不慎墬落，後果不堪設想。

　雙手緊抓著洞邊的雜草，北辰元凰撐著不讓自己掉下去，但洞緣的土質鬆軟，不好施力，莫說爬上去，要不向下滑就是一件難事！

　看著北辰元凰揚長而去，命令阻止腳步向去，郢書撫著略紅腫的臉頰，回想方才他說的一切，『我要你有個人樣。你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動物！你有沒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緒！？』默然，他沒有辦法回答自己，他曾想為自己做些事，但卻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靜默的同時，耳裡傳來一聲慘叫，郢書很熟悉，那是北辰元凰的聲音！當下，他緊張地拔腿朝發聲地奔去，這是他第一次抗命，但他渾然不自知。

　步伐急切地尋找北辰元凰的蹤跡，不停地叫喚，在不遠處見到大洞邊有人影，才發現他誤入陷阱，看著他勉力撐著不讓自己掉下去，郢書心急地捥起袖子，三步併兩步跑到他的面前，穩住自彼此的身體，連忙說道：「皇上撐著！我馬上救你起來！」郢書嬴弱的手牽著北辰元凰的，另一手緊抓著他的衣裳，施力助他爬上來。

　看到這一幕，北辰元凰笑了。經過一番奮戰，兩人氣喘噓噓地在陷阱旁邊，尤其是郢書，他的身體向來嬴弱，這回為救北辰元凰，已讓他筋疲力盡。

　盤坐在一旁，北辰元凰稍做休息後，氣息已漸平穩，他略側身看著郢書笑道：「哈！還不錯！看來你也不是個沒自我的人。還好你有來，要是再遲一步，我命休矣。」

　「呼呼──」郢書低頭不停喘息，一時半刻還說不上話，聽見北辰元凰所說，又看見他正看著他，復俯身跪拜，「郢書…呼──抗皇命，呼哈…請皇上……恕罪。」

　聽見郢書如是說，又見他俯身跪拜……『都說了我的膝蓋不是軟的……唉──罷了！』輕嘆口氣後將手撫在額上，北辰元凰感覺有些頭痛。而後又笑著對郢書說：「你救了我一命，何罪之有。」受不了郢書這個態度，也不喜歡他動不動就把『恕罪』掛在嘴上，靠近他身邊坐著，並輕敲了他的頭一下，「郢書，你十九歲吧！真是不可愛。只有剛剛救我的時候才像個人。」

　「是…是。對不起……」微笑著低下頭，伸手摸摸被敲痛的地方，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好。一直以來，郢書對人都是畢恭畢敬的，對恩重如山的北辰胤更是如此，而在那一瞬間，他想對北辰元凰多說些事，但心中有些疙瘩，話未說出口，又吞回肚子裡。

　半刻後，兩人的氣息已不似先前那般，北辰元凰站起身拂去衣飾上的髒污，笑著朝他郢書伸出手，「起來吧！這地方蚊子這麼多，你還想要坐多久？回屋裡去吧。」明白郢書的話少，另一方面也是找不到人說，但自己何嘗不也是如此？見郢書反手握著，便順勢將他拉起好能站著。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小屋走去，一路上仍然沒有多說什麼，和往常一樣，郢書還是像影子一樣跟著北辰元凰身後，唯一的改變，就是影子已懂得如何放開自己、對人暢懷，更多了個在乎別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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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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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6-02-14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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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九

　龍袍加身，代表的不只是權勢，還有權勢背後的責任！數以萬計的子民臣服在天子腳下，豈能以簡單一句話帶過。深宮內苑飄出遊人樂音，政權在此時有如風慢慢消逝，飄揚的悠樂，似替北辰鳳先敲下最後的喪鐘。

　皇城再度變色，北辰胤算準了時機，一舉攻入皇城，突然來的襲擊驚動皇城上下，措手不及的殺戮，斬斷相連的血脈。衝進熟悉的皇城大殿，北辰胤的目標是北辰鳳先！幾番急攻下來，北辰鳯先已現敗象，一式鳳悠揚取得逃離的機會，而後逃至皇陵江，最終由北辰元凰親手將所有的恩怨情仇一次做個了斷。

　站在皇陵江邊，北辰元凰率眾在此等待，最終的宿命之決，背著手向著江面，親自毁去北辰鳳先唯一的生路。戰場上的仁慈是多餘，只有活著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然而，北辰元凰也知道……這條用血淚舖成的皇道，是條只能邁步向前而不能退縮的單行道。

　再次坐擁北嵎皇城，收復曾從手中失去的一切，北辰元凰在皇城大殿上，逐一分封臣下，而北辰胤助他復辟，功莫大焉，特封為一字並肩王，和他一並共享江山所有。

　留青林內的郢書，還不知皇城內戰況何如，朝北邊小路走去，皇城依然雄偉聳立在遠處，手緊緊揣著衣襟，等待總讓人難耐，未知的結果讓人忐忑……在外看了一陣後，緊咬下唇直至全無血色，他選擇相信北辰胤和北辰元凰！

　轉身走向小屋，有一黑衣人站在在空地前等候，「皇上有旨，要你即刻前往皇城。這是皇令，到城下取出給守衛一觀即可。」語畢，將皇令交給郢書後，轉眼間又消失在青林內。

　『前往皇城？』接過皇令，反覆琢磨黑衣人傳來的話，『那意思是…王爺已助皇上……復辟成功！』莫名的喜悅在心頭漫開，郢書為北辰元凰感到雀躍，長久的養精蓄銳終得到回報！
　
　將皇令收在懷中，郢書一刻也不敢遲疑，匆匆走進小屋裡，復將包巾取出纏著臉，走到屋後將褐鬃馬牽出，熟練地替牠上鞍，踩著馬蹬翻身坐在馬背上，回頭看了長年來居住的小屋，戀土難移……郢書明白此去後就再沒有回來的機會，他在外看了一陣後，隨即策馬直奔，頭也不回地朝皇城奔去。

　總是在青林內的北方小路那裡眺望皇城，郢書從沒想過自己也有進來的一日。早在黑衣人前去傳旨時，北辰元凰便命人前去告知城門外的守衛，務必要留意皇令！良久，郢書騎著褐鬃馬來到城下，依黑衣人所說，將皇令掣出給守衛查看，然見皇令如見皇帝，守衛隨即開門讓郢書進宮。

　碩大的御苑裡，滿是難得的奇花異草，為肅殺的宮中添點柔和，北辰元凰身著龍袍衮服，頭戴冕冠，前後共十四旒，氣宇非凡地在芳亭內坐著，而北辰胤亦換上並肩王的衣飾，隨侍坐在芳亭內。兩人相視無語，享受著難得的愜意。

　忽然，有一侍從走近，在芳亭外朝兩人行了大禮，北辰元凰揚手示意平身，侍從隨即走向前在他細聲說了些話。而後北辰元凰輕點頭，對待從說道：「領他至偏閣暫候。然後所有人退出御苑，沒有朕的命令，不准進入。」

　聽罷，侍從微欠身後便匆匆離去，不敢多做逗留。北辰胤見四下無人，便轉頭在北辰元凰耳邊細聲問道：「凰兒，他來了，吾數月前交代你們做的……情況如何？」

　「父王請放心，稍等您看了就知道。」臉上掛著難得的微笑，向北辰胤賣了個關子。在芳亭內坐了一會後，北辰元凰起身靜靜地離開亭內，踩在石板地上朝偏閣的方向筆直走去，只留北辰胤一人在芳亭內。

　一刻鐘後，有二名穿著皇帝常服的人出現御苑的另一頭，舉止外貎分毫不差，語氣口吻如出一徹，並肩同步朝芳亭走去，見到北辰胤時，兩人異口同聲問道：「父王，您可分明誰是凰兒？誰是郢書？」

　坐在芳亭內看到此景，北辰胤硬是揉了眼睛，吒異地盯著兩人瞧！身上穿著相同的衣飾，束上同樣的高髻、髮辮和飾品，形容維妙維肖，讓北辰胤竟分不出誰是誰！

　走出芳亭，北辰胤伸手搓揉著下頦，左右看一陣後，步伐停在他倆中間，先指著郢書說道：「嗯……你是凰兒！」隨後又指向北辰元凰，「嗯……你是郢書！」

　聽到北辰胤的答案，兩人心裡都知道他猜錯了！但當時並沒有點破。少時，兩人對看一眼後，同時輕笑出聲，默契十足地回道：

　「父王，朕是凰兒！」

　「王爺，我是郢書！」

　兩人分別用手指向自己，北辰胤這才恍然大悟。

　仔細看著眼前神似的兩張臉，北辰胤手撫在額上也跟著哈哈大笑。「哈哈哈！郢書，好小子！學得分毫不差，像！真像！吾也被你騙過去了。」

　站在石板地上，北辰元凰和郢書兩人對面看了一下，同樣深邃的眼裡皆閃過一絲邪惡，默契不由言表。

　「王爺讚謬了。」他笑著回答。

　「父王可滿意乎？」他亦是。

　兩人連氣質也如出一徹，郢書是完美的影子，完美的替身……「滿意！滿意！郢書不簡單，才多少時日不見，你彷得傳神，和凰簡直是同一個人，吾已分不清誰是誰了。」語畢，北辰胤站在『郢書』面前，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眼角卻發覺一旁的『北辰元凰』忍著笑意，摸不著頭緒的他，正覺得莫名其妙時，『北辰元凰』轉身向他揖手。

　「王爺，郢書在此。您搭的是皇上的肩。」郢書站在旁邊，一本正經地說。

　聽罷，見北辰元凰笑容滿面地站在面前，一旁的郢書亦是，兩人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就算靠近細觀，也難分彼此，一時錯亂。「好小子！居然串通好來騙吾，不過……膽敢這樣玩吾，想來你們兩個是活膩了！」又再一次錯誤，北辰胤好氣又好笑，巴不得將蒼龍弓上手，一式蒼皇開道，好修理他倆。

　然而郢書見情況不妙，便腳底抹油，拜首說道：「王爺，郢書告退。」

　孰知，北辰元凰也用此道遁逃，說得一字不差，「王爺，郢書告退。」

背　著芳亭，兩人步伐一致朝偏閣奔去，趕忙逃離現場，只留北辰胤一個人還在亭裡。看著兩人離去，笑著搖搖頭後又坐回芳亭內，回想剛才在亭外所發生的一切……『郢書這孩子不簡單，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凰兒的一切在他身上全都能看得見，好面『鏡子』！把吾也給騙過去了。』

　看著御苑裡似仙界的美景，北辰胤笑了。爽朗豪放的笑聲，迴繞在苑裡，就像北辰胤的心，圍繞在他倆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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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6-02-15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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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十

　漆黑幽暗的空間，總讓人看不清影子，然而在光亮的照耀下，影子也只是隱在本體的腳下，縱然無視，但它卻寸步不離，跟隨到死……一生中最無聲的忠僕，便是說影……

　自從那日別了青林進駐皇城後，郢書留在北辰胤為他闢的密室裡，內有一扇窗子，擺設簡單卻一應俱全，因為身份和外貌的關係，他鮮少離開。宮中知有郢書者甚少，無聲的有形人，便是他的最佳寫照。相隔一道牆，門外是北辰元凰的寢宮，偶爾他會進入密室裡，但都已是入夜時。

　留居皇城後，郢書已習慣孤獨，然而北辰元凰亦是，過去數十年來，宮中的生活讓他的心中感覺空虛，夜深人靜時也只有風聲颯颯，孤寂填滿身邊。人前是崇高的皇帝；人後卻是平凡人，摘下帝冠褪下龍袍，他便什麼也不是，是人！一個有血淚情感的人……

　不論過去和現今，北辰元凰整日面對眾多的虛情假意，清逸的臉龐和認真的雙眸總帶有戒心，唯有在密室裡和郢書面對面，他才能感到稍稍放鬆，「郢書。」取下帝冠，臉上掛著倦容，但卻帶有難得的輕鬆。

　「在。」向前伸出雙手接過帝冠，郢書微躬身，雖已盡臣禮，但已不似過去那樣拘謹。腦海中謹記『替身在無時無刻必須和本體相同，不得有誤』的訓誡。

　「嗯──這才像樣。」滿意的點點頭，北辰元凰朝椅子走去，而後又說：「明日晚膳，朕會支開所有隨侍，出來一起用膳吧！」

　「是，謝皇上恩典。」轉過身跟在後頭。

　揮手示意，北辰元凰隨即靠坐在椅上閉目養神，奏本批了整日，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還有關係皇城的內憂外患，讓他感到疲憊非常。皇帝，真是全天下最難當的職業……

　將帝冠放在桌上後便侍立在側，郢書明白北辰元凰的疲累，不多做其他聲響，拿起桌上的茶具，靜靜地倒了杯熱茶放在他隨手可取的地方。兩人同處的時間，仍多是靜默，習慣無言也是北辰元凰的個性，太多事情不是能輕易說出口，因為高處不勝寒……

　扭扭酸疼的頸子，北辰元凰微坐起身看著郢書，臉上浮現難得的微笑，「言對青山青又青，兩人土上說原因，三人牽牛只缺角，草木之中有一人。」

　聽罷，郢書低著頭仔細想了想，四句中只解了二句，便笑著回答：「謝皇上賜坐，但郢書不解後二句，請皇上賜教。」雖然身形已近完美，但言談中的智慧還差北辰元凰一截。

　側著將手肘架在扶手並支著下頦，頭略側看著旁邊且用手指著茶杯，北辰元凰給了提示，隨即闔上眼等著回答。看著北辰元凰的動作，再看他手指的物品和方向，頓時恍然大悟，郢書轉身再沖了杯茶，走到他的跟前，微微高舉說道：「郢書明白，再謝皇上恩典。曰：『請坐，奉茶』。」語畢，退坐在小茶几上。

　「嗯──不差！一點就通，不愧是朕的替身。」語畢，睜開眼抬頭看著郢書。或許是同心相憐，或許同是淪落人，北辰元凰和郢書之間，有許多相似處！不單是因為外貌，就連內心……也有那幽暗不透光的一角。

　皇城內外的國事，如同這千年基業，重而難擔！每日退朝議事結束或批示完奏摺後，北辰元凰總會前來密室裡沈澱心思，郢書總是靜靜地伴隨在側，沒有多餘的言辭，是為能讓他享受難得的寧靜。過去對郢書的戒心已除，而北辰元凰也只有在父親和他的面前時，才能感受片刻的放鬆。

　看著桌上的小型宮燈，火光在上搖曳漫舞，想到從過去到現在的長時間相處，也有過幾次暢談，郢書漸漸了解北辰元凰，他外表的武裝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肩上的責任，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有誰？能真正明白他內心最想保護和擁有的事物？

　靜謐且稍嫌小的密室裡，兩人之間已不見那條鴻溝，郢書沒有拘束、北辰元凰沒有架子，時常面對而坐，笑談所有。也許因為如此，兩人皆不似先前一般，至少……臉上多了笑容！

　再次闔上眸子，北辰元凰陷入沈思，靜默一陣後脫口說出：「……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甫聽罷，郢書一時答不上話。

　過去的陰影籠罩在北辰元凰的心裡，那是他最不堪的回憶，最信任的朋友竟質礙自己，一滴血！就是那一滴血！讓他埋下痛苦的決定。「除了父王之外，朕的身邊只能擁有……孤獨和寂寥……」別過頭，眼神飄忽沒有定點。

　「……」郢書沈默，他不知該如何接話，斯文俊秀的臉跟著闇淡。因為北辰元凰所想的，自己也曾經奢望過，但沒有結果，也不可能有結果。

　半响，北辰元凰起身走到桌邊，拿起帝冠載上，站在郢書的身邊，伸手輕拍他的肩膀，語氣平穩說道：「朕的心事，多半只有你知道。早些休息，別忘了明晚一齊用膳。」語畢，便逕自走出去，只留郢書一人在密室裡。

　目送北辰元凰離開，直到將密至門關上的那一刻，郢書看著他那稍嫌瘦了的背影，滿是悵然……『朕的心事，多半只有你知道……』反覆想著這句話，郢書試著揣摩北辰元凰的內心深處，闔上眼睛細思……身為皇帝的孤寂、無奈，以及沒有人可以傾聽的心聲的悲哀……

　思及此，郢書不自主地掉下眼淚，是為身為皇帝的北辰元凰感到心疼，他內心的空虛和悲哀更甚於自己……

　走到窗邊將其打開，而後將宮燈吹熄，密室瞬間陷入一片幽黑，只有月光從窗子那偷偷溜進來，且將地上照亮，郢書爬上臥榻，側身看著窗外，窗雖然北辰元凰已叮嚀他要早些休息，但在榻上翻來覆去已好些時候，卻毫無睡意。同樣孤單一人的北辰元凰也和郢書一樣，每到夜裡，亦是輾轉難眠……

　今夜的月光甚亮，而北辰元凰和郢書兩個同樣失眠的人，隔著一道牆分別在不同的空間，感受著同樣傷懷的氣息……

　在密室內，只能看著窗外依日晷來判別時間，金烏西墬玉兔初昇，正提醒郢書現在的日刻。室室外可直通北辰元凰的寢殿，正當郢書將窗戶輕推開的同時，正見他和北辰胤走在長廊，往寢殿的方向前來。

　順手將窗戶緊閉，郢書正衣在密室裡靜候，隔著密門，他聽見外頭有吵雜聲。仔細一聽是侍從備膳前來，已是晚膳時間……倏地，再一聲整齊宏亮的『吾皇萬歲萬萬歲』，讓郢書知道北辰元凰已在外頭。

　在內仔細聆聽外面的一切，直到聽見北辰元凰支開侍從的聲音，郢書吐了口氣後將耳朵緊貼在門上，怕錯失任何訊息，而後有兩道響亮的拍手聲，他才放心地從密門後頭走出，「皇上，王爺。郢書拜見。」

　「嗯。起身吧！」語畢，北辰元凰坐在上座，轉頭看著兩人後說道：「父王請入座，郢書一併。」兩人分別謝恩後，身份上的差距，讓兩人分別坐在不同的位置，北辰胤坐在偏座，郢書坐末座。

　在青林的那段日子也曾多次同座，這已不是第一次，但郢書仍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然而這些小舉動，只有北辰元凰和北辰胤二人同在時出現，但他倆都故意視而不見，也未多提醒他一次。

　悠然的時刻總是短暫，突有一陣吵雜聲傳來，似索命無常手中的鐵鍊聲響，令人心生不悅。北域五人眾──地理司、鄧九五和東方鼎立三人，為尋仇而來，皇城再次陷入危難。

　「皇上！並肩王！敵人……殺進來了！」一侍從連滾帶爬地跑到殿外，大聲朝內通報。

　措手不及的夜襲，迫使北辰胤當機立斷，兵器架上手後，轉頭看向郢書，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說道：「郢書你聽著，你代替凰兒留在密室裡。」語畢，又看向北辰元凰，點個頭後說：「凰兒，你假扮郢書，混淆視廳。」

　聽罷，郢書沒有多說什麼，冷靜也簡單的回了……「遵命。」一雙清靈毓秀的雙眼看著北辰元凰，像在對他說：『是你讓我找回自己，代你死，無悔。』

　朝兩人深深一拜，郢書便轉身朝密室裡去，而留在殿內的，還是他那一身感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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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6-02-15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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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十一

　皇城外十道滅元陣被金銀雙絕所破，華麗的宮室在瞬間被火海吞噬，鮮血滴落在地，哀嚎聲絕四起，歷史記錄了最殘酷的事實，皇城千年的基業在一夕之間被顛覆！

　時間緊逼，北辰胤不容許情感用事而出任何差錯，硬拉著北辰元凰欲出走，而他仍不斷地回頭，朝密室的方向不停地呼喊，「郢書！郢書！」他不希望郢書留在那裡等死！

　跨出宮門，北辰胤緊揣著北辰元凰的手，不住地朝外奔去，回頭時隱約看到郢書仍然在原地，並朝他們跪拜。那是北辰胤見郢書的最後一面……

　「皇上，王爺！郢書這一生等的就是今天。速速逃去吧！別再回頭了！」朝外大聲說完，看著他倆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才旋身退內密室裡，等待生命最終的光輝時刻！

　一路上殺聲不斷，北辰胤肩頭揹著北辰元凰，腳下步伐急而亂和現在的心緒一般……對於郢書，心頭雖不捨，猶不能不捨，當下現實的選擇只能保住北辰元凰一人！

　密室的門緊閉，隔絕在外一切聲響，郢書暗自祈望北辰胤和北辰元凰已逃出生天！他盤退而坐，靜靜地回想過去在青林內和他倆相處的那段時日，只覺得此生已活得無憾。

　突然，一道白髮人影自外閃入，郢書見狀，即以『北辰元凰』之勢起身防禦。人影看著郢書冷然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替身嗎？受死吧！」

　聽見人影所說，郢書沒有回話，他明白人影將他錯當成『北辰元凰』，他的第一項任務已成，至少北辰元凰已有一絲生機。

　「闕空斬！」忽喝一聲，郢書使出北辰元凰授予的武學，極力拖延時間。雖然郢書使勁全力朝來人攻去，但嬴弱的他，豈是人影的對手？人影移步閃過，突發一陣宏大的氣功，郢書不及閃避隨即被擊飛，向前扑倒在地嘴角帶著腥紅，旋身爬起，指向人影問道：「你究竟是誰！」

人影看著郢書，臉上帶著訕笑的表情，口吻盡是嘲諷，「再問不也多餘，」站在彼端，人影將手一反，　長兵現出掌在手中，「以假亂真，你的父親正在努力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你該先走一步！」語畢，將長兵指向郢書，冷洌無情的光芒浮在刃上。

　甫聽罷，郢書明白北辰胤的計策已近成功，心中滿是欣慰……然而距離萬無一失，還差一步，但若能以自身一命換得他倆生路，逝去又何妨！？死守崗位，郢書未向人影說出『他不是北辰元凰』！

隨後，郢書暗自運氣自掌心，發招襲向人影，「凰飛萬里！」

　一式凰飛萬里，人影冷哼一聲，隨即化成光影閃過攻勢，下一瞬間便出現在郢書的面前，長兵抵在他的喉前，距離不過半吋。眨眼間的速度，讓郢書來不及反應，只是瞠目看著人影，眼裡卻沒有一絲將臨死亡的恐懼，深刻明白彼此實力的差距，他只是靜默。

　「先為你的父親採路去吧！」人影看著郢書，揚唇訕笑。

　瞬間，長兵沒入郢書的喉中，感覺血肉緊縮吸附在刃上，人影隨即抽出，熱燙的鮮血噴灑盡出，染紅郢書的臉和身軀。「啊──！」顫抖，是臨死前對痛感的掙扎。

　全身的血液都往喉頭流去，郢書睜著雙眼向後倒下，隱約中聽見人影站在一旁笑道：「真龍已死！哈哈哈哈哈──」語畢，人影笑著旋身離開。

　回憶如走馬燈閃過眼前和腦海，郢書細數過去的點點滴滴，熱淚自眼角緩緩流下，他的前半生像張白紙，由慧娘為他寫下一切，而後遇見了北辰元凰……才讓他找回自我……

　「皇上…王爺，郢書先走…一步，願…黃泉路上…不相逢……」奮力張嘴想說話，只嘆喉頭無聲，遊絲般的氣吐出，這是郢書最後的言語……

　肩負的任務已然完成，雖是以『北辰元凰』的身份而死，但郢書明白他自己是誰！郢書，是他的名字；影書，是北辰元凰的影子。

　皇城外圍，北辰胤身上揹負著北辰元凰，兩人身上皆負傷勢，半途中遭東方鼎立攔阻，而後有地理司與鄧九五截殺。牽掛著北辰元凰的性命，北辰胤遂與東方鼎立眾人談條件，「吾與你公平的決鬥，但要附加一個條件，你們的目的已成，放走凰兒。」

　眾人還在遊慮之時，有一人影出現在鄧九五身後，朝東方鼎立點頭，而後又消失在現場。東方鼎立見罷，便揮舞長日狂陽答道：「答應你了！」

　聽到滿意的答案，北辰胤微低身段將北辰元凰放下，背著他毅然說道：「皇城已破，你『自己』逃生去吧！」

　北辰元凰愕然，還未聽出言外之意，「父王，我們同生共死。」

　緊咬下唇，北辰胤的心窩在淌血，沒有回頭仍是毅然，「盡到你『自己』的責任，離皇城越遠越好。」

　聽罷，北辰元凰這才明白，北辰胤現在當他是『郢書』，為了保他和北辰氏一脈，不得不……重重地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轉身逃命去了。

　面對東方鼎立，北辰胤毫無懼色，雖負傷在身，與之對仗是倍感吃力，臂已斷一仍奮戰至最後一刻！獨臂橫蒼龍，英姿淒絕；切齒張滿弓，雄情不滅，然而勝負已明，蒼龍騰雲拔空去，血染戰衣逝英靈，北嵎棟樑、一代梟雄，終成泉下骷髏……

　眼前看向烈焰焚燒的皇城，無力再支傷重的軀體，緊握蒼龍弓的手已鬆，任其掉落在地……臨死前，北辰胤心中繫著那逃離的身影，他唯一的親兒，也記得那身在密室的郢書……只是他不知道，郢書已早一步離去……

　十九年前，北辰胤自皇家獵場撿回郢書，對他並不是沒有任何情感，移情讓他在心中佔了小小的角落。但現實逼迫北辰胤，只能在兩者中擇一，使得他在對郢書有著愧歉和感謝，愧歉太多太多，感謝一樣太重太重……

　縱然明白那是垂死掙扎，但郢書到死，卻沒有怨言一句，能代北辰元凰死，他感到雖死猶榮！面對死亡，那不畏懼的勇氣，還有對北辰氏的忠心，讓他含笑九泉，走得無憾。

　影書，一本寫滿別人事蹟的書，靜靜地闔上了……然而，是下筆的那個人，讓他有了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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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6-02-15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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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書，影書　十二

　形單獨行黃泉路，只盼道上不相逢……幽暗不見天日，隔絕一切光明。有無數白影朝同樣的方向前去，臉上毫無血氣，只是低著頭隨著自背後襲來的陰風，緩緩地向一道厚重的大門走去。

　走在幽冥道上，郢書摸著喉頭，卻不見那道傷口，混在眾多白影裡，踩著淒絕的步伐向前，雖然身已逝，仍繫念人間的北辰元凰和北辰胤，「皇上與王爺應已平安逃出……」心中縈繞著放不下的羈絆，使得他走起來格外沈重……拖行步伐向前，卻在黑暗的前方看見巍然而立的影子，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連忙喚道：「王爺！」

　忽聞聲響，北辰胤停下腳步，背著手轉身看向發聲處，卻見那張讓他放心不下的臉，心頭緊緊一縮，而後沈默無言……心裡想著的是死亡的無奈，和不能再守護親兒的悲哀，腳步和郢書同樣沈重……

　「王爺……」郢書朝北辰胤跪拜，卻不知該多說什麼。

　黃泉路上本來是希望不同道，這一相見牽起過去在人間的一切，北辰胤嘆了口氣，扶著郢書的手讓他站起，隨即說道：「無須多禮了。郢書，好孩子，原諒吾的自私，不然……你不會被捲入這場風波的……」

　千萬個不解浮現在腦海，「王爺為何如是說？郢書的命本屬王爺，此話讓郢書不解。」郢書看著北辰胤，期盼能得到解答。

聽見郢書天真的話語，讓北辰胤雙眼緊閉愁眉不展，背過身沈思一陣，輕嘆口氣復對他說：「唉──人死了，總不希望走得不明不白，讓吾告訴你吾的真心話吧！」

　「在世時，這是祕密，死後就不須要再隱瞞。郢書，十九年前吾將你從獵場拾回，並交由慧娘哺育，那時……吾曾當你是凰兒，因為你們倆的面貌異常神似，凰兒那時在宮中，與他相見不易，每月初四的會面，是吾對凰兒的移情……」拳頭緊握，說出的話是心中最深的感慨。

　「那夜在青林外告知你計畫時，當時便決定若是你無意參與，吾也不會強求，便放你一條生路。然而皇城被攻下時，要你當凰兒的替身留在密室裡，其實吾心中亦痛苦不堪！凰兒是吾親兒，而你亦如是，原諒吾不得不將你犧牲，換凰兒一條生路……」語到激動處，北辰胤已熱淚盈眶。

　死後獨白，這一昔話震得郢書無言以對，原來……原來北辰胤對自己不單只是恩情已矣，他當自己……是親兒，就像北辰元凰一樣。

　「王…王爺，郢書此刻能明白您的心思，確是了無遺憾呀！」晶瑩剔透的淚珠滑過郢書的頰邊，他向前抱著北辰胤厚實的肩膀，語帶嗚咽地說道：「王爺，請恕郢書逾矩…但懇求您，一次就好……讓郢書喚您一聲……」

　感覺肩上的濕熱，北辰胤轉身懷抱住郢書，就像當初在獵場那時一樣，一雙厚實的大手圍在他的肩頭，將他圈在懷中，「孩子，十九個寒暑，你已經忍耐夠久了，不要再壓抑自己，好好地哭一場吧！」

　抬頭看著北辰胤，那雙溫柔的眼神，勾起腦海裡埋藏已久的記憶……止不住的宏亮哭聲，緊緊圍著粗糙手指的小手，溫暖舒適的寬厚胸膛，還有…最讓人心安的悸動……

　似無止境的淚水，郢書倒在北辰胤的胸前，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放聲大哭，喚出有生以來第一次說出來的稱謂，「父親…父親……」

　愛憐地輕拍郢書因哭泣而不停顫抖的背，北辰胤已不顧生前名份的束縛，連聲說：「乖，吾兒，有子如你和凰兒，夫復何求！」黃泉路上，原來相距甚遠的心，此刻卻緊連在一起。

　郢書，一個註定孤單的影子，然而他已經不是孤單一個人……至少，在最後這一段黃泉路上，他已有『父親』相伴……

"襲"龍之悠然　"宿"儒之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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