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兒沿著傘骨銀柱般的瀉了下來,有時又被低垂的樹枝戳亂了章法,那些樹枝灌木沉甸甸的耷拉著頭,葉片貼合在一起,浸透了的枝葉飽和得再也留不住一點水跡,於是沾染過青翠的雨水汩汩的跟泉花兒似的穿透了下來,滑過濕漉漉的蔓草,拼命擠進泥土裏去,它們是如此的快活,如此的不甘休,將這天這地,這山這溪,這一草一木,都一汪的泡在水裏。 ~ 6`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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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卻走得很快,腳上的謝公屐踩在泥上,只留下輕輕的痕跡,雲團樣的滑了過去,那喧鬧的雨聲,簡直像鳴奏的鼓點,催著他快快的前行。終於,他抬頭望見了建在更高一點的地方的那間草亭,直覺得裏面好似有人影。 FfET45"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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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他頓時輕鬆下來,心也舒了口氣而放緩了律動,可是卻未能成功的控制住腳下的速度,也許正是因為這份輕鬆,他走得更輕快了。 JS:AHJ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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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坐在亭子裏,瞧著茅簷垂下的雨簾,目光又穿過雨簾,落在天地的水墨卷軸裏。他在這山中生長了十幾年,見過數百場雨,可是每一次都是如此不同,甚至每一刻姿態各異,瞬息間皆在千變萬化著,潑灑出變幻萬千的美來。突然只見一隻白鳥如羽箭一樣掠過,又踉蹌的撞進那邊的山林裏去,煙雨莽蒼蒼,知向誰邊覓斜陽?這雨下得有點無窮無盡的意味了,不知陰霾會不會把金烏捂病,今日再也不放它出來?翠山行靜靜的坐在哪里,閒逸得似乎完全無視了自己並未帶傘這個事實。 3ug-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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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看了多久,他扭過頭,才欲收回的目光,又意外的撞進亭外一雙墨色的眸子裏去。翠山行看著亭外的人,平靜的神情頓時不見,只有一臉的詫異。他直愣愣的瞧著,像要確認真偽一般。 ,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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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撐著傘,站在那裏,微笑著看著愣住的翠山行,看他先是一臉的不信之色,繼而眼中又驚又喜,最後餘下滿面的歡喜。穿過兩人視線的雨簾也彌漫上了無盡的喜悅。 }0(.HMi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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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走進亭中,收起傘,視線卻一刻也未曾從翠山行身上挪開過,翠山行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滿心只是笑,一時竟無話可說。 nTd[-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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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走近笑道:“路險難兮獨後來。”翠山行方才回過神,急問道:“你怎麼回來了,還到這裏來。”他又突然想到蒼的話,眼神一垂,卻看見蒼的袍裾濕淋淋的,濺著斑駁的泥濘,又抬起頭來,懊惱的說:“我若再遲上幾個時辰便好了。” 9}_c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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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在路上磨蹭了,本該還早些回來的。”蒼不以為意的回道,他牽著翠山行坐下,“正好與你送傘。” ^vQ,t*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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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總是要停的,我等一等就好了,你才回來,還沒歇一歇,又趕來這裏,真是……”翠山行看見蒼的袖子也沾濕了不少,順手替他擰了擰。 G$HXc$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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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佯怒道:“要等多久?天色不對,就該帶傘,總是這樣,下回便讓你等個夠淋個夠好了。” XzH"dD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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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山行笑著趕緊回道:“是是是,師兄的教導,我謹記在心,再也不敢如此了。”他想了想,正色說道:“若是我,才不給你送傘。” {;T7K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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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蒼笑等下文,又促狹說道:“你不是有瓢潑大雨之中,舞劍能不濕衣的本事麼,我送把劍給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