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 女神的誕生[魔皇恒沙果佛厲佛步影一頁書巫陽 ]51F 終番外英雄的降臨[厲佛果佛] #014 87F 終|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4 女神的誕生[魔皇恒沙果佛厲佛步影一頁書巫陽 ]51F 終番外英雄的降臨[厲佛果佛] #014 87F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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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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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10樓發表於: 2013-08-16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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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恒沙普賢在岩石之間點了堆火，架起鍋煮穀物和蔬菜，她把魚插在鍋和火堆邊上，削下岩鹽抹在上面，烤魚的香味和落日的光輝一起在沙灘上蔓延，緞質辛走過來，把斧頭和鑿子都丟在沙地上。
　　“今天晚上湖上會起霧，你造好木筏就出發吧。”恒沙普賢說，她望著鋪灑著光芒的湖水，在這個湖灣裏，嶙峋的礁石就像是妖魔一樣守護著她。她本來應該在維達家最初居住的島嶼上，那裏更大，更平坦，有維達家族曾經修建的石質建築，還有舒適的房間，那裏曾經是維達家族的神女們隱居固守的地方，但從渡如何在那裏遇到北方的蠻族之後，這個習慣就被打破了，她的家族現在也不知道她在這座島上。
　　“我想明天出發。”緞質辛坐在她對面，越過跳動的火焰和嫋嫋的水汽望著她，她的眼睛就像蜂蜜，又甜美，又粘稠得仿佛能夠將他悶死。她的面容確實與樓至韋馱不像，甚至不像是與樓至韋馱出自同一個家族，但那雙眼睛確實是屬於維達家的，如果確如步香塵所說維達家的人都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的話。
　　“明天不行，明天湖上不會起霧。”恒沙普賢搖了搖頭。“要麼今天就走，要麼賭後天湖上會不會起霧，如果不會，那麼你就失去英雄的資格了。”
　　“那我會離開，等有霧的時候再來找你。”緞質辛望著她，向她伸出手：“我想看一看你的戒指。”
　　“你看這個做什麼？”恒沙普賢便摘下左手小指上的象牙戒指，將它交給緞質辛。
　　緞質辛接過那枚戒指，它看起來很小，顏色與人的皮膚相似，戴在手指上很容易被忽略，他現在也想不起與恒沙普賢戰鬥的時候她是否戴著這枚戒指。“有沒有人使用過堇菜做族徽？”他問。
　　“烈顏家使用三色堇，不過，他們已經沒落了。”恒沙普賢回答。“你想用堇菜？為什麼？”
　　“等我建立了我的家族再告訴你。”緞質辛將那枚戒指遞回恒沙普賢手上。“如果我被偉大母親帶到了明月不夜羽的島上，被鬼荒殺死，你會怎麼辦？”
　　“留在這裏，等著下一個英雄。”恒沙普賢回答，她將戒指戴回手指上，緞質辛望著她的小指，它又細又白，他記得自己捏過那只指頭，可已經想不起它捏起來是什麼感覺。
　　“那我一定得活下來。”緞質辛昂了昂頭，去看恒沙普賢的眼睛，恒沙普賢埋下頭，把烤魚和湯分給他，等著太陽落到湖水之下，霧氣從森林裏漫出來時她和緞質辛一起將木筏推到湖裏，劃著船引著他離開這片礁石密佈的危險水域，緞質辛斜過身體，拉住她的船舷，一隻手握住她的左手小指，那只手指軟而涼，像香豌豆的花瓣。“我能拿走你的戒指嗎？我把它給巫陽看，告訴她我已經選擇了你。”
　　“不行。”恒沙普賢將手抽了回來。她劃著船，轉身穿過礁石回到沙灘上，將船拖進岩石之間藏起來，緞質辛站在木筏上，看見黑暗和霧氣將恒沙普賢的身軀掩蓋住，沙灘上的火光漸漸滅了，他轉過身，將木筏往大湖中劃去。

　　緞質辛將木筏停在濃霧裏，他第一次來到大湖邊、劃著小船向女神的島嶼出發時，同樣的大霧讓他感到恐懼，當他第一次在這樣彌漫著濃霧的夜晚劃著小船尋找神女居住的島嶼時，它們也讓他感到焦躁和不安，他就像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神，孤獨地在時間與空間裏航行，想要找到廣袤的虛無中另一個神明的存在。這個想法讓他笑了起來，他知道虛無中另有神明存在，唯一的神明，偉大的母親，先祖們嚮往的地方，歸去的地方，一隻眼注視著過去，一隻眼注視著未來，兩眼目光重疊的地方就是現在，她正在看著他，正在看著他的選擇，他的命運，他閉上眼睛，向偉大的母親祈禱，祈求她給予指引，祈求她垂憐，祈求她繼續眷顧自己，風和霧撲在他身上，水聲在他腳下翻湧，他似乎聽見魚的低語，精靈的低語，風在拉著他的手，要他往某個方向去，他睜開眼睛，將木筏往那個方向劃，水從他身邊過，水珠潑濺在他的身上，冷得發冰，他望著前方，在濃霧中行駛，他不知道風會將他帶到什麼地方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女神的島嶼，他追著心中的聲音，往偉大母親指引的方向前進，他眼中只有混沌的黑，耳中只有水聲和風聲，太陽從身側升起來時他看見廣闊的水面上散落著小而遙遠的島嶼，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在過去許多日尋找神女的路途中，他並沒有到達過這個地方。
　　您將我帶到了什麼地方？緞質辛想，霧氣與夜晚的精靈被陽光驅散了，曾經被精靈的力量籠罩的大湖又回到了人類的手中。他眺望著四周，沒有發現熟悉的島嶼，他又坐下來，將木筏往前劃，繞過那些陌生的島嶼，他觀察著周圍，希望尋找到回到女神的島嶼去的航路，這些島嶼周圍散佈著礁石，它們劃過木筏底部，發出勒勒的聲音，他漸漸不安起來，小心翼翼地穿過礁石聳立的淺灣，幾座並不大的島嶼後面是鬱鬱蔥蔥的森林，那是大湖與森林接壤的地方，他連忙掉轉船頭又穿過淺灣劃了回去。
　　您帶我來這裏，是要告訴我什麼？緞質辛在心中問，他將船又劃回大湖中，在散落著島嶼的湖面上航行，他看見陽光裏有小船迎面而來，在閃爍如火的閃光上航行，斑駁的光影晃著他的眼睛，行到面前他才看見船上坐的是明月不夜羽橫鬼荒。
　　“您帶我到這裏來，是要我與她們一戰嗎？”緞質辛摸了摸手腕上黑色的石頭手釧，他將木筏往一邊劃開，想要離鬼荒遠一些，鬼荒望著他，突然躍下水往他遊，他立刻轉身蹲下，雙手握住船槳，那個如同一把寶刀的女人在水中如同魚類一樣靈活，她潛入水下，猛然抱住緞質辛的木筏，翻滾身體將他摔到水裏，緞質辛揮動船槳攻擊她，她迎著痛擊竄到緞質辛面前，捏住他的頭髮往水下按，緞質辛掙扎著用手肘撞了許多下她的肚子，她像野獸一般咆哮起來，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壓在水裏，緞質辛咬著牙拗著她的手臂，借力屈起膝蓋往她身上撞，鬼荒不聲不響地摁著他，面容在水波和疼痛裏漸漸扭曲，力氣卻越使越大，忽然之間她往後面仰了一下，身體彈回來時血液從她額頭上滴在緞質辛面前，被湖水卷開了。
　　“阿鬼！”明月不夜羽喊，她兩手藏在裙子下麵，將一支箭按到手弩中去。
　　鬼荒猛然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緞質辛掙扎著想要離開她的鉗制，她抓住他的臉，將他更用力地摁在水中。“誰！”鬼荒喊，偏過頭躲開一枚飛石。
　　緞質辛掰開鬼荒按著他的臉的手，他轉開頭，透過晃動的水波向上張望，他什麼都沒有看見，只有水的影子和陽光的影子在他眼中交錯，忽然之間他被鬼荒甩了出去，頭頂撞在木筏的邊緣，他顧不得疼痛，蹬動腿腳將自己從湖面之下掙扎出來，摳著捆紮木筏的原木爬上去，他手腳冰涼，身體癱軟無力，他側著臉，一邊咳嗽著將吸到身體中的水吐出來，一邊拼命地喘氣，他聽見男人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尖叫，水聲劇烈地響起來，鬼荒在喊不夜，他撐著身體艱難地轉過頭，看見明月不夜羽捂著臉的指縫裏有血流出來。
　　“為什麼不告訴你的女人，激怒我會有什麼下場。鬼荒？”男人的聲音從緞質辛背後傳過來，緞質辛按著木筏撐著自己翻了個身躺在上面，他轉過頭，看見木筏的另一邊，一個男人坐在另一艘小船上，手裏晃著一條投石索。
　　“那你就以為可以激怒我嗎？”鬼荒問，她翻上明月不夜羽的小船，將她的手輕輕扳開。
　　“哦～？激怒你又如何？”那個男人抬了抬眼皮，將手裏的投石索轉起圈，發出呼呼的聲音。
　　“你會比一頁書更難殺嗎。”
　　“哈哈哈哈！你也比一頁書好殺多了！”那男人大笑起來，他隨手將投石索往肩上一搭，向她伸出手來晃了晃。“來，要不要試試用殺一頁書的方式來殺我？”他勾著嘴唇，微微昂著下巴望著鬼荒。“作為對你的尊敬，我也會用殺一頁書的方式來殺你，按你的分量，這已經超出我對你應有的尊重了。”
　　緞質辛聽見鬼荒的拳頭捏得作響。他望著那個小船上的男人，他看起來已經很老了，頭髮花白，胡茬從下巴里冒出來，面容也不如年青人紅潤，但他的眼睛卻比年輕人更明亮，如同北方天空裏的繁星，他十分熟悉那些光芒，但他從未在某個人的眼中看到過這樣的光芒。
　　“如何，要離開嗎？”那男人問，緞質辛悄悄轉過頭，望著鬼荒，明月不夜羽捂著額角，那裏正不斷地流出血來，寶刀一般無堅不摧的女人漸漸將拳頭放開了，她握住槳，不那麼情願地將船從緞質辛的木筏邊劃開，男人昂著頭又大笑了起來，鬼荒惡狠狠地盯過他，又轉回頭看了看明月不夜羽。明月不夜羽看起來很糟糕，但她的面容仍然平靜，不動聲色地用布料將傷口捂起來，他望著她們的背影駛進礁石林立的水域，又越過那裏，往湖邊劃去，他放鬆手腳躺下來，昂著頭望著那個坐在小船上的男人。
　　“你是誰？”緞質辛問，那個男人將小船劃到他的木筏邊上，埋下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哼哼地笑了起來。
　　“你強姦神女了？”那個男人問，伸手摸了摸脖子。
　　“不，我沒這麼做。”緞質辛回答，他也伸手摸了摸脖子，那上面還留著恒沙普賢抓出來的傷痕。
　　“哈，你不必這麼急著分辨，對她們而言被強姦不過是女神選擇的一個環節，你幹了也不會受到懲罰。”那男人拍了拍緞質辛的臉，然後他抬起手來，往一邊指。“你要回到大湖裏，到女神的島上去，從這個方向一直走就行了。”
　　“多謝。”緞質辛爬起來，向那男人點頭行禮。“我確實在湖上迷失了方向，也多謝你幫我擺脫鬼荒。”
　　“這不算什麼。”那男人擺了擺手，手腕上的木頭珠子撞在一起發出哢哢的聲音。
　　“請問閣下能否告知我你的身份？”緞質辛又問。
　　“你想知道我是誰？”那男人望著緞質辛，把眼睛眯起來，緞質辛點了點頭，他笑了一陣，拍了拍緞質辛的木筏。“下次告訴你。”他擺了一下手，掉轉船頭，往湖中某個島嶼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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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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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

11樓發表於: 2013-08-16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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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看到章11，好過癮！
對我而言真的是很創新的架構（可能是我孤陋寡聞）。
文中帶著濃厚的西洋神話色彩，每個角色彷彿跳脫了原劇的框架卻又緊密相結。
期待樓主的續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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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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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3-08-19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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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緞質辛將木筏往那個男人指的方向劃，太陽的影子掠過他的身體，光的影子掠過他的身體，許多島嶼從他身邊過去，他看見了熟悉的懸崖和懸崖上方那些經年累月才被開鑿出的走廊與穴屋，被雕刻成神聖橡樹葉片形狀的窗戶在這麼遠的地方，看起來也像是一片又一片小小的黑點。這是女神島嶼的背面，他曾經到這裏來過，來熟悉自己將要停留十個月的地方，只要從島嶼一邊繞過去，他就能回到女神的碼頭。
　　緞質辛的心情微微放鬆了。他把船槳拉起來放在腿上，一邊休息，一邊思考那個出現在大湖邊緣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森林的泥土氣息和大湖的潮氣，他的身上是完全乾燥的，還有古怪的血腥味，他不是森林與大湖的子民，但他瞭解森林和大湖，比他更瞭解，能在他迷失的地方為他指明方向。他還令鬼荒忌憚，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森林與大湖間最強的英雄最終的下落，甚至透露了他的死因。這個男人，他一定來自北方，如果他不是那位統治北方的神明的化身，那麼他就是北方蠻族裏最強悍的勇士。
　　緞質辛慢慢地轉回頭望瞭望，他背後的湖面上沒有船隻，甚至沒有魚群翻起的浪花。那簡直是理所當然的，那個男人比他更瞭解大湖，更懂得如何在湖上尋找自己的方向和目標，如果他想去女神的島嶼，那他一定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緞質辛的心中充滿憂慮，他知道，北方的蠻族一直覬覦森林與大湖之間豐饒的土地和許多年來積累的財富，也覬覦這片土地上豐腴而生育頻繁的女人。北方蠻族的土地貧瘠而多岩，無法耕種；北方的天空寒冷而陰霾，大多時日子裏風比刀子還鋒利；北方的女人生育稀少，甚至許多女人終生沒有生下孩子，他們必須依靠森林與大湖的女兒來為自己生兒育女。緞質辛曾經遠遠地見過北方的蠻族襲擊村落，他們殺死男人和男孩、年老的女人和女孩，抓住適合生育的女人，剝光她們的衣服，捆起來擔在馬匹上帶走。目睹過這些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他甚至抗拒重新回到草場上去放羊，當迦布哈家族的人帶著軍隊前來時，他才感到一些安全。
　　現在這個來自北方的神明，或者男人，來到了森林與大湖的中心，他一定想要佔有這裏最重要的東西，他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女神，也必須向恒沙普賢發出警示，或者提前帶著她到女神的島上來，甚至，把她從大湖帶走，就算這會讓她失去成為女神的資格，但至少，在很久以後，她或許能夠成為北方的女王。
　　緞質辛握起槳，奮力劃著他的木筏繞過島嶼，在女神的碼頭上停靠，在那裏勞作的女人驚呼著去叫巫陽，他拴好木筏，直起身時看見巫陽提著裙子從臺階上下來，身後跟著托銀盤的僕婦。
　　“女神！”緞質辛沿著臺階跑上去，站在他身側的女人一把將他拉住。“女神！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那也請女神為您洗禮過，再進入神聖的島嶼。”拉住他的女人回答，她瞥了一眼他的脖子，然後埋下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為你洗禮之後，我將與偉大母親進行交流，這是最緊要的事，大湖上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為此等待。”巫陽笑著將手浸到銀盤裏，帶起水珠滴落到緞質辛的頭上。“你離開許久，我們都很擔心你，失去了船隻也無所謂，我會為你另外安排一條船，在那之前，你先回去休息吧，與偉大母親交流之後，我會讓人來叫你。”
　　“您不能抽出時間來先聽我說嗎？”緞質辛問，他抬起頭露出脖子，巫陽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瞼笑了起來。
　　“你強姦神女了？”她問。
　　“不，沒有。”緞質辛搖頭。“以我的名譽發誓，我沒有對她們做這樣的事。”
　　“這與你的名譽無關，只與你的能力有關。”巫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英雄，你對她們做什麼事都是符合傳統的，你不必爭辯，也不必愧疚，將此事放下，先去休息吧。”巫陽說完，便轉過身，提著裙子帶著僕婦慢慢地回到女神的大殿裏，緞質辛站在碼頭上，看著她扶著欄杆攀上陡峭的臺階，他摸了摸脖子，那裏早就已經不再疼痛了。
　　真是原始而莫名其妙的傳統。緞質辛想，他回到碼頭上，蹲在那裏，撩起水來拍在臉上，他褪下上衣，捧著水沖沖洗流過汗的身體，水中的倒影扭曲而陰暗，像光明和黑暗在他的影像裏交鋒，火的顏色逐漸從大湖上褪去，影子也變得柔和，遠處船來船往，有歌聲與開鑿山崖的聲音傳來。緞質辛忽然感到了疲憊，他撩起水，從頭頂潑下來，冰涼的湖水讓他打起了精神，他揉了揉眼睛，站起來一轉身，胸膛便撞到了步香塵的胸脯上。
　　“小英雄想什麼事這麼入迷呢？”步香塵歪著頭，微笑著望著目瞪口呆的緞質辛。“步香塵今日用的香膏也無法讓小英雄從迷思裏醒來嗎？”
　　“抱歉……我不知道長老在後面……”緞質辛撇開頭，尷尬地回答，他錯開身體想要離開，忽然感到脖子上似乎被什麼軟而富有韌性的東西撓了撓，癢得他直想去抓。
　　“小英雄的脖子上，是哪位神女留下的嗎？”步香塵問，她壓低身體，渾圓的胸脯在顏色輕快的領子裏搖晃，卷著精緻毛卷的羽扇一側，羽毛邊緣撓過緞質辛脖子上的傷痕。“我就知道，小英雄精壯剛強，勇猛彪悍，就算那些神女一開始拼命抵抗，最後也會被小英雄征服，張著腿享受小英雄賜予的極樂。”
　　“不……長老您別這麼說……”緞質辛抬起手捂住脖子。“這只是一點誤會，我並沒有對她們做什麼，我們只是……只是打了一架……”
　　“哦～打了一架。”步香塵收回扇子擋住下半張臉，眉眼曖昧地彎了起來。“她滋味如何？”
　　“長老……”緞質辛使勁把頭埋了下去。“我真的沒有對她做什麼。”
　　“小英雄害羞了。”步香塵伸出一隻手指，托著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小英雄不必害羞，這裏的神女都是為你準備的，你就算把她們上了個遍，也是偉大的母親允許你做的。”她伸過脖子，湊在緞質辛耳邊吹了口氣。“長老這裏，有一些讓年輕姑娘高興的東西，小英雄如果需要，就來找長老要吧，長老保證她們會愛上你，期待你的拜訪。”
　　“不用了……不用了……”緞質辛錯開身，沿著碼頭邊的小路跑開，他聽見背後步香塵的笑聲，忽然感到一種恥辱。他捂著脖子，臉上發著燙，沿著小路一頭撞進自己屋裏。他踢上門，倒在床上，把濕透的衣服拽下來丟在地上。他用毯子把自己緊緊包裹住，悶得出汗，鼻子裏似有似無地彌漫著香味，說不明白是步香塵所說的香膏的味道，還是什麼其他東西的味道。他閉著眼睛，想將那個女人說的話忘記，但一片黑暗裏卻似乎出現了光亮的東西，亮得發白，如雪，那點雪白漸漸有了形狀，有了模樣，有了他熟悉的觸感和香味。
　　那是恒沙普賢的裸體，他曾經在大霧彌漫的夜晚看見過，她就像食人的妖精，皮膚瑩白如同發著微光，或者是水中誕生的戰士，靈活而健美，每一塊肌肉裏都迸發著力量。她的聲音像妖精的歌，皮膚的觸感如同花朵香味卻比花朵更芬芳，更甜蜜，更吸引他觸摸親吻。他將手貼上去，摸她的臉，她的脖子，她張開嘴含住他的手指，舌頭卷在上面，眼睛濕潤得如同風雨中渴望太陽的花蕊，他的手指按過她的胸脯，在顏色略深的位置停留，又從她的腹部往下，落在她的腿上，他記得她的腿是什麼樣的觸感，有什麼樣的香味，那點香味引誘著他，令他再深入，再往裏探索，她的嘴唇碰著他的手指，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親吻，他的身體被溫暖包裹住，溫暖，柔軟而且濕潤，喘氣的聲音如同浪潮聲起起落落，這些潮汐也在他的身體中漲起，沖刷，漫溢，他猛然推開捂在身上的毯子，汗水從他的背上流下來，他喘著氣，從床上滾到地上，冰冷的石砌地面讓他漸漸找回自己的聽覺和視覺。他聽見敲門的聲音，它混在鑿打岩石的叮噹聲裏，但那確實是敲門聲，是人的關節敲在木板上發出的聲音。
　　緞質辛連忙將手上的東西抹掉，他將那只手藏到身後，耙了耙淩亂的頭髮，將門打開，門外站著樓至韋馱，臉色陰鬱，並不明亮的藍眼睛裏堆滿了陰霾。
　　“您……”緞質辛堵在門口，不想讓他進屋，也不想讓他看見屋裏的東西，他的額頭和背上汗水不斷地流下來，流過臉頰，順著脊柱的彎曲流到腰窩，從那裏彙集入臀縫，樓至韋馱抬起頭望瞭望他的臉，又將臉轉到視線自然平行的方向。
　　那裏正對著他的脖子，他猛然意識到這個美貌而銳利的男人其實並不比恒沙普賢高。
　　“你強姦神女了？”樓至韋馱問，他的聲音裏隱隱壓著怒氣，還似乎含著殺氣。
　　“……我……”緞質辛嚅嚅地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身體中沒有退去的熱度從喉嚨裏噴湧出來，他閉上嘴，驚恐似的望著樓至韋馱，樓至韋馱抬頭看了看他的臉，藍色的眼睛裏深淵一般的空虛與深淵一般的凶戾之氣絞纏在一起，他又轉動脖子，直直望著前方，緞質辛連忙攤開藏在身後的手將脖子上的傷痕捂住，他看見樓至韋馱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偏開頭，往後退了兩步，接著他聞到了從脖子上傳來的氣味，一點不同於汗水的黏膩貼在他的脖子上，他的手指尖不明顯地抖了起來，但他此時也不敢將手再次藏到身後去。
　　樓至韋馱抬起手捂住鼻子，他皺著眉，側著臉望著緞質辛，緞質辛的臉紅得似乎要燃燒起來，驚恐的表情讓他覺得熟悉，覺得似乎是在哪里見到過，但遍尋記憶卻搜尋不出那張他似乎曾經仔細打量過的臉。
　　“你想說什麼？你沒有對她們下手？”樓至韋馱問，緞質辛連忙點了點頭，他盯著他，不太愉快地哼了一聲。“好吧，我相信你沒有。”他轉過身，沿著碎石鋪的小路迅速地離開，風吹著他的斗篷像香豌豆的花瓣一樣展開，緞質辛望著他的背影，心裏亂得像綿羊身上打結的毛髮。他回到屋裏關上門，貼著門板坐下來，按著胸口喘氣，他回想他的表情，他的眼睛，知道如果他不相信自己的話，那麼就算他向他訴說步香塵與巫陽告訴他的那些理由他也會死在這裏。他想起恒沙告訴他的話，她告誡他隱藏心裏的秘密，不要讓樓至韋馱知道他建立家族的想法，告訴他樓至韋馱的憤怒能夠掀翻森林與大湖連偉大母親也無法庇護他，他想她是對的，她完全瞭解自己的兄長而救下了自己和父親兄長的性命。
　　恒沙，你庇護了我，在偉大的母親也無能為力的時候。緞質辛翕動著嘴唇，模糊不清地說，他撫摸著手腕上那些黑色的石頭珠子，感到一種劇烈而無法抗拒的渴望在鞭撻著他。
　　他渴望擁抱恒沙普賢。擁抱她，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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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rm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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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3-08-19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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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把这篇文贴到这里来了啊。
真的很好奇上次的神女选拔到底发生了什么；质新遇到的那个男人是天之厉吗？

其实我还是没明白神女选拔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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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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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3-08-20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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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樓至韋馱迅速地走在湖邊的小路上，緞質辛手上散發出來的氣味讓他不安，他知道那是什麼，這種氣味只在一些特定的場合裏不讓他恐懼。他渴望回到船上，馬上離開這裏，回他的城堡和莊園去，步香塵站在路側，隨手將羽毛扇子丟在他腳邊。
　　“你在擔心你的妹妹嗎？”步香塵問，她蹲下來，用左手去撿那把扇子，翹起的小指上那枚鑲嵌著藍色寶石的黃金戒指在光芒與陰影之間閃耀。
　　樓至韋馱跨過她的手，繼續往前面走。
　　“你就算擔心她，現在也不能去找她，否則就壞了偉大母親的規矩。你焦慮嗎？”樓至韋馱聽見步香塵在後面問他，他微微埋著頭，快步踏過碎石小路回到女神的碼頭上，碼頭上維達家的船正在等著他，划船的人穿著深色的斗篷戴著寬大的風帽，將面容完全遮擋起來，他扶著拴船的木樁下到船上，那人立刻將船劃開了。
　　小船行到大湖中央遠離島嶼的地方，划船的人便把船槳提起來放在腳邊，他取下風帽，露出編著精緻髮辮的銀髮。“我猜恒沙沒事。”他說，把手放在樓至韋馱腿上。“你身上沒有血的味道，你沒有對緞質辛下手。”
　　“她沒事。”樓至韋馱點了點頭，他兩隻手按住放在自己腿上的手，輕緩而柔和地將它托住。“我去的時候，緞質辛正在自慰。如果他真的對恒沙做了什麼，他是不需要自慰的。”
　　“這讓你不安了嗎？”蘊果諦魂握住樓至韋馱的一隻手。
　　“是的。但現在好了。”樓至韋馱回答。
　　“還沒有。”蘊果諦魂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在回到自己家族的城堡或者我的城堡之前，都不會好。”
　　“我會努力讓自己好一些。”樓至韋馱埋著頭，望著蘊果諦魂的手，那只手上本來應該有三枚戒指，食指上發白的痕跡表明那只戒指被取下的時間並不長，樓至韋馱輕輕的按在那條白色的痕跡上，一點一點撫摸。“你把家族事務暫時放下了。”
　　“一燈禪在幫我代管著迦布哈家族。”蘊果諦魂點了點頭。“他很優秀，我至少可以三年不回去。而且這枚戒指太危險了，被別人拿走，迦布哈家族就會陷入危險，我必須把它藏起來。”
　　“但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有這一枚。”樓至韋馱捧著蘊果諦魂的手托起來，閉上眼睛親吻他的小指。“無論你的家族發生什麼，你就是你。你失去了任何東西，我都會為你找回來。如果你的家族被奪走，那我就為你奪回來，為你爭奪更多的領地，更多的人民，更多的物產。只要你還在。”
　　“我會避免讓你這麼做。”蘊果諦魂靠過去，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我不會失去迦布哈家族，我也不會再失去你。”

　　恒沙普賢聽見了不同尋常的聲音，這聲音夾在湖水拍打礁石的浪聲裏和精靈穿過森林的風聲裏，她丟下手中的織機爬上一棵櫪樹，用茂密的樹葉將自己遮擋起來，她安靜地蹲伏，像一隻貓頭鷹在夜晚中守候將死者的魂靈，風從她耳邊過，從她臉側過，樹葉沙沙作響，響聲裏這些異常的聲音逐漸清晰，那是船隻靠岸的聲音，喘息的聲音，粗重的腳步踏在沙地上，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腳步聲越過沙地，在森林邊緣甩出兩聲輕響，恒沙普賢心裏一顫，將自己更深地藏起來，那陣古怪的腳步聲在森林中安靜地迴響，精靈的舞動漸漸安靜，卻躁動不安，然後他們都離開了，樹葉之間也不再發出沙沙的聲音。恒沙普賢感到了一點畏懼，她緊緊盯著下面，厚重布料拖在銀蓮花葉片上的聲音幾乎將腳步聲蓋了過去，同樣快要被蓋過的還有女人的呻吟聲，輕微的哭泣聲，這些聲音迅速靠近，從森林裏鑽出來，在空地上方飄蕩。
　　然後入侵島嶼的人從樹木之間鑽了出來，恒沙普賢望見風帽裏露出的彎角和斗篷下挑出的紫色鞋子便知道自己沒有危險——來的人是鬼荒和明月不夜羽，她們之間算是有點交情，但不到不得已的時候，鬼荒決不會來這裏找自己，何況她還帶著明月不夜羽。
　　“她怎麼了？”恒沙普賢問，鬼荒昂起頭來看見她，便將風帽摘下來，她抱著明月不夜羽從梯子踏上木台，取下斗篷鋪在地上，將她放在上面。
　　“她摔倒了，撞到了石頭。”鬼荒回答，恒沙普賢從樹上滑下來，蹲在旁邊伸手去理開那些被血糊在一起的頭髮。
　　“這不是摔倒造成的傷口。”恒沙普賢搖頭。“這是被投石索投出的石頭砸出來的。”她抬起頭望著鬼荒，鬼荒的臉上沒有露出防備或者攻擊的神色，於是她站了起來。“我先給她用點藥，幫她與妖魔戰鬥。但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否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從妖魔手裏奪回她。”
　　“是投石索。”鬼荒連忙說。“我不能說太多，但請你救她。”
　　“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恒沙普賢跑進屋，將藥材和石鍋搬出來，堆在明月不夜羽身邊。“這是她自己與妖魔的戰鬥，我能幫助她，但最終要靠她自己來贏回生命。”
　　“無論如何，請你幫助她。”鬼荒埋著頭，將明月不夜羽的頭髮順開，恒沙普賢遞來水和棉花要她把傷口洗一洗，她小心翼翼地捉著棉花，將傷口周圍凝在一起的血塊化開。“我不知道要怎麼幫助她，裳瓔珞教授醫療的手法時我去獵熊了。”
　　“你帶她回了南方，也不一定能找到人救她的命。裳瓔珞學習到的醫術與我們不同，很大一部分方法只有做過神女的人才懂得如何使用。”恒沙普賢燃起火，把幾片鳥類的羽毛燒成灰丟在鍋裏，她陸續地在裏面加入許多東西，石頭，骨頭，動物內臟或者耳朵、眼睛，古怪的葉片和古怪的根莖，她唱歌，在歌聲裏用呼吸的節奏將它們搗在一起，最後她捧起一捧化著明月不夜羽血液的水，將它潑在石鍋中，奇妙的氣味升騰起來，煙霧也升騰起來，在半空裏翻卷出奇怪的花紋，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又一個捲曲的球體或者早春裏蕨類的新芽，恒沙普賢連忙將鍋中的液體盛出來，要鬼荒喂給明月不夜羽。
　　“這樣就能幫助她了？”鬼荒問，她撬開明月不夜羽的嘴，將手指伸進去探了探，然後她啜了一口藥湯，對著明月不夜羽的嘴喂了進去。
　　“還有一些步驟，需要你先喂過藥再進行。”恒沙普賢回答，她將鍋裏的東西繼續加熱，煮成一小鍋糊，然後她去森林裏摘來一些寬大而柔韌的樹葉，墊在毛布裏將鍋中的東西倒在樹葉上。她將它們包裹起來，捏在手裏擠出汁水滴落在明月不夜羽的傷口上，傷口逐漸露出了面貌來，它很深，皮肉被撞開，但好在沒有露出骨頭，等癒合之後可以用頭髮將傷疤掩蓋住。“她不會死了。”恒沙普賢說。“能洗出傷口，她就不會死了。”她用力地將布包裏的汁液都擠盡，取出裏面包裹著樹葉的東西，放在石板上燒成灰，她唱著歌，抓起那些顏色雪白的灰撒到傷口上，最後她將剩下的灰調了水，放在一邊。“你把她抱進去，守著她，等她醒了讓她把這碗水喝下去，然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多謝你。”鬼荒一手按住胸口，彎下身體向她行了一禮。她摘下手腕上掛著的一串動物骨角做的雕刻物，兩隻手捧著送到恒沙普賢面前：“我已經決定等不夜醒來就帶她回南方，你若有所需求，就讓人帶著這個東西到南方來找我，任何事我都幫你做。”
　　“好，若我有需要，就讓人帶著它到南方來找你。”恒沙普賢接過那東西，揣到隨身的獸皮小包裏，鬼荒抱著明月不夜羽進了屋，在牆邊的小榻上放下，恒沙普賢收拾了東西，用漿果煮了一點糖水，陪著她一起等著。太陽從島嶼的這一邊行到那一邊時明月不夜羽終於醒了過來，鬼荒望著她，一時手忙腳亂，恒沙普賢端來那碗化著灰塵的水時她才想起應該先讓明月不夜羽把水喝下去。
　　“要不要在我這裏留一夜，明早再走？”恒沙普賢問，鬼荒搖了搖頭。
　　“大湖上太危險了，我必須儘早帶她離開。”鬼荒用斗篷把明月不夜羽裹起來，她轉過頭看了看恒沙普賢，又把頭埋了下去。“我知道你對女神之位志在必得，現在也只有你一名神女可以讓英雄選擇了。但我要告誡你，聽到古怪的聲音就立刻離開，不要去查看，除了英雄誰也不要接近，也不要靠近任何船隻，否則你的下場會比不夜更慘，因為沒有人知道你遭遇了危險，就算以後知道了，也不會有人敢來救你。”
　　“聽你的說法，就算遭遇了危險我也不會死，而造成這些危險的應該是人了。”恒沙普賢眯起眼睛。“他是誰？”
　　“我不能告訴你。你是不會死，但你會遭受到比死更痛苦的折磨，會淪落到比死更淒慘的境地。”鬼荒搖了搖頭，她把明月不夜羽抱起來，小心翼翼地穿過空地和森林，恒沙普賢跟在她後面，幫她把小船推到湖中。
　　鬼荒坐在船上，將明月不夜羽的頭枕起來，她回頭望著恒沙普賢，伸手將她拉到身邊來：“最後的忠告，聞到不屬於森林和大湖的氣味，就馬上逃走，失去成為女神的機會總比被他抓到好，我本來想勸你離開這座島嶼到其他地方去，但我也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比留在這裏更安全。現在整座大湖都不安全，你能做的就是逃離，或者藏好自己。”
　　“我會記得你的建議。”恒沙普賢回答，她站在湖邊，看著鬼荒的船從滿布礁石的湖灣裏劃出去，她往沙灘的一邊走，踏著礁石下到湖水漫溢成的淺池裏，跪在覆蓋著薄沙的礁石上，將手浸泡在湖水中，祈求精靈、先祖和偉大的母親給予她啟示，湖水拍打著她，順著她的衣服往上浸染，潮汐驅趕著湖中的水漸漸淹沒她，她站起來，脫下衣服，在淺池裏躺下，用身體去觸摸大地，去感受精靈給予的點撥，去聆聽妖精們的歌，去追蹤妖魔的去向，她站起來時風從湖上來，吹過她的身體，她閉上眼睛，感到妖魔們蠢蠢欲動。
　　恒沙普賢迅速地從淺池中爬起來，抱著衣服回到木屋裏。她點燃了燭火，把一片羽毛放到火上去燒，煙霧騰起來，在半空裏翻卷成形，她望著那團朦朧的煙霧，讀到一些奇怪的傳訊，先祖要她離開，偉大的母親要她留下來，精靈沉默不語，她吹散那些煙霧，滅了燭火，穿上厚衣將木屋門窗關起來，穿過樹林，到島嶼另一邊的岩洞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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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3-08-21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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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3-08-2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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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緞質辛渾渾噩噩睡過一陣，忽然睜眼看見窗戶外面晴朗的夜空和明亮的月光，他翻了個身，把臉藏到陰影裏，想恒沙普賢說的沒錯今夜果然沒有起霧不能航行，想到恒沙普賢他突然清醒了，從床上蹦起來往外走，屋裏的氣味還強烈而怪異地彌漫著，他的身上汗水黏膩的感覺也貼得皮膚難受，他帶了衣服，到後面湖灣裏洗了個澡，冷水漫過身體的時候他感到自己像是從死亡中掙扎出來了一樣，疲憊和混沌都離他而去，只有饑餓還在糾纏著他。
　　緞質辛從水裏出來，蹲在湖邊把衣服洗了，回去的路上遇見巡夜的僕婦，他忽然想起早晨遇見的那個北方來的男人，他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巫陽，而此時他並不能去見女神，甚至不能見島上任何有一點地位的女人，他也不能離開島嶼直接去找恒沙普賢，他有些躊躇，但破壞傳統會讓他付出的代價制止了他，讓他沉默地回到小屋裏，屋中桌上放著食物和水，每天早上島上僕婦都會帶來這些東西，島上女人吃飯的地方他是不能去的，他甚至只能在女神的大殿和島嶼上的山坡和樹林裏停留，他能去的地方和能接觸的人受到嚴格的限制，直到他選擇出新的女神。
　　緞質辛把窗戶和門都打開，湖上的風和森林裏的風卷到他的房間裏，把古怪的氣味和汗味都吹走，他坐在屋外滾落的岩石上，望著懸掛在天邊的月亮和銀光粼粼的湖水，他上島已經四個月，早已習慣夜晚去湖上尋找神女而白天悶在屋裏睡覺，在這樣月色美好的夜裏獨自一人想念家鄉的草原和父親兄長，家鄉的草原上有羊群漫捲，有的時候他和兄長一起將羊群趕到離家遙遠的草場上，便會生起火堆過夜，在星空下說話，說想要娶怎樣的姑娘，想要生怎樣的孩子，說想要遷居到離北方的蠻族遠一些的地方去生活，說回家之後要宰羊烤肉燒湯，他決定要參加英雄的戰鬥之後，父親也是在這樣的夜晚裏告訴他關於英雄的命運和關於女神的陰謀。他的父親並沒有告訴他全部，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實離女神的島嶼實在太遙遠，許多人並不瞭解關於女神選擇的一切，甚至並不瞭解關於女神信仰的一切，只是依照著傳統在信仰著女神。而他也沒有告訴自己的父親他心中所想的一切，他參加英雄戰鬥的原因和想要成為英雄的原因。他要在森林與大湖之間揚名，要得到顯赫家族的關注，使用受雇或者聯姻的方式取得庇護與資助，然後他才有機會得到機會建立自己的家族。
　　而現在他幾乎如願以償。他成為英雄，每個家族都知道他，都對他以禮相待，甚至在戰鬥的結果還不那麼明朗的時候已經有家族與他接觸。他遇見了很多人，也開始明白想要建立家族遠比他當年所想像的更艱難，也遠比完成成為英雄的戰鬥更兇險。他甚至無法親眼見到家族的誕生而需要自己的子孫繼續前進，也甚至會因為一個決定的錯誤而喪失已經得到的一切，連累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丟掉性命，甚至為家鄉引來災禍。但擁有家族的吸引如此強大，每一個像他這樣掙扎著揚名的男人都無法抗拒，甚至明知道是陷阱也想要試試能不能跨越。他回想恒沙普賢告訴他的那些話，他的父親確實沒有對他說過那些，但他在來到大湖的路上已經不再如同最初踏上旅途時那麼天真，他懂得如何在幾個家族之間周旋，怎麼拒絕他們，怎麼迎合他們，怎麼讓他們互相攀比著為自己提供更安全的住所與更優越的條件。他感到一點愧疚，對恒沙普賢，這個女人長久生活在島嶼之上，或許對大湖之外的事已經變得遲鈍。這些愧疚他要一直掩埋在心裏，在每一個夜晚拿出來品嘗，這是他想要建立新的家族的另一個動力，也是他準備用來度過那些想像中或超出想像的艱難境地而活下來的依靠。
　　恒沙普賢，他熱愛這個女人，並不是因為她背後站著的維達家族和迦布哈家族，事實上，在他成為英雄、來到大湖的過程中，迦布哈家族曾經派人與他接觸，而維達家族則一直沒有。他在等著維達家的來客，但直到在女神的島嶼上登陸，維達家的人也沒有出現。而當他見到恒沙普賢那一刻他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直不來，他們沒有必要來找他，在這一代的神女中，能夠被選擇的只有維達家的女兒。這本來或許要成為他一個艱難的選擇，選擇他所愛的，或者選擇對他最有利的，但現在他所愛的就是對他最有利的，他能夠得到森林與大湖之間最顯赫最富有最有力量的兩個家族的庇護和資助，能夠在真正脫離他們之前積累足夠的財富，培養自己的勢力，然後撕裂迦布哈家族的領土，在北方佔據一塊自己的土地。
　　樓至韋馱或許會阻撓他，甚至會想要殺死他，但如果能夠與恒沙普賢建立親密的關係，他至少會為了自己的妹妹而對他手下留情。他曾經擔心需要在這個家族的女人面前違心示好，但見到恒沙普賢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必這麼做了，這個女人不光會成為森林與大湖的女神，她已經是他心中唯一的女神，主宰他的愛情，主宰他的精神，甚至能夠主宰他的生死。但她不會讓他死，她一定會讓他活著，否則她不會告訴他要小心她的哥哥。這個女人也愛他，或許是在他壓住她的那一瞬間，也或許是在為他治療的那幾天，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愛他，她願意將她哥哥的秘密告訴他，讓他能夠尋找躲避危險的方法。這些令他對恒沙普賢的內疚更為深切，他們相愛，在此之外，他卻要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利用她拉近自己與這兩個顯赫家族的距離，要將她當作城池阻攔在自己與樓至韋馱之間，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些，只是因為害怕她因此受到傷害，他會選擇她成為女神，他會迎娶她做自己的正妻，他會給她財富與地位、權力，讓她成為北方的女王，但這一切彌補不了因為陰謀和愛情而產生的裂隙，她或許還會愛他，但他不願意看到她的眼中因此而生出傷痕。
　　他會因為面臨選擇而左右為難，這些在他離開家鄉的時候，他的父親都沒有告訴過他。
　　緞質辛捂住手腕上那串黑色的石頭，他的父親曾經告訴他，這是送他來的那個男人戴在他腳踝上的東西，那時候他剛出生不久，又小又幹，戴著風帽的男人看不清臉，聲音也沙啞像是刻意偽裝過。那個男人，他的生父，告訴他的父親說他的妻子不願意餵養這個孩子，要將他送走，說這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東西，許多年以後或許會對他有點用處。他摸著那串黑色的石頭，有的時候會想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誰，是否還活著，在什麼地方，有的時候又會想保護自己的究竟是父親的先祖還是生父生母的先祖。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會回到生父生母身邊，他的家族裏也不會有他們的位置。但他仍然需要這些石頭，他從來沒有在森林與大湖的土地上見過這樣的石頭，它們或許來自異鄉，當他需要來自大湖之外的力量給予幫助時，它們或許能夠為他尋找到依靠。
　　緞質辛等到大湖的邊緣浮現出魚肚一般的白色，然後他按照北方的傳統向著太陽的方向站立，唱一首讚美那位賜予北方溫暖的神明的歌，這首歌與女神信仰一樣，都是北方居民生活的一部分，但它不屬於女神，不能像在北方的原野上那樣，在女神的島嶼上大聲地唱出來。這些與北方生活並不一樣的部分令他更加想念在家鄉的父親與兄長，還有大風呼嘯的原野和漫捲過山坡的羊，但在女神選擇之前，與維達家完成結盟之前，他必須留在這個能夠給他建立家族機會的地方。

　　樓至韋馱感到有一片溫暖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他睜開眼睛，看見陽光正從窗戶外照到屋裏來，他動了動，側過身把影子投在蘊果諦魂的眼睛上，許多年前蘊果諦魂就很難在月光明媚的夜晚裏睡著，他知道那是為什麼，也知道抱著自己的時候這樣的狀況會好一些。他曾經長時間在迦布哈家族的城堡中居住，起大霧的夜晚蘊果諦魂到他的客房裏來，月光明媚的時候他到蘊果諦魂的臥房裏去，在他們戴上對方家族的戒指之前，兩個家族裏就有許多人知道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但他們之間的關係與他人的猜測想像並不相同，他們戴著聯姻的戒指，但他們之間的聯繫比聯姻更緊密，更隱秘，也包含更多與偉大母親有關的東西，這是神所支配的領域，與人沒有關係，也不為人所知。
　　樓至韋馱輕輕地撐起來，他橫過枕頭，擋住直接落在蘊果諦魂臉上的陽光，他坐起來，把昨夜揉到身下的綢衣穿好。他隔著衣料注視腿間屬於神的那個位置，他不想要的、憎恨的孩子曾經從那裏誕生，而他想要的、乞求過偉大母親一定要恩賜的孩子卻遲遲沒有落到他的肚子裏。他伸手撫摸自己的腹部，順著肌肉的方嚮往下，摸到昨天晚上迎接血肉的地方，他向蘊果諦魂要求過許多次孩子，蘊果諦魂從來沒有拒絕過他，只有偉大的母親在阻撓他，殺死了他珍愛有加的孩子，還殺死了他想要的所有孩子，許多年，許多次，她欠他一個孩子，不止一個孩子，許多孩子，有女兒也有兒子，不光是他的孩子，還是蘊果諦魂的孩子，蘊果諦魂必須要有孩子，他必須要為他生一個孩子，無論是不是兒子。
　　樓至韋馱感到背後床上有了一點動靜，一隻手從腰側伸過來，手掌捂在他的肚子上。“你在想偉大母親殺死的那個孩子嗎？”蘊果諦魂問。
　　“是的。”樓至韋馱回答。“我以為我能把他生下來，但偉大母親將他殺死在我肚子裏。”他握著蘊果諦魂的手指，在自己肚子上劃圈。“他已經五個月，很快就要出生了。為什麼偉大母親要把他帶走。”
　　“她自有理由，你不要再想他了。”蘊果諦魂撐起來，從後面擁抱他。“我們今日再去果園吧，我喜歡蘋果樹的香味。”
　　“你是想借此讓我暫時忘記他嗎？”樓至韋馱問，蘊果諦魂沒有回答，他轉過身，吻了吻蘊果諦魂的額頭。“也好，一直想著他，偉大母親也不會賜給我另一個孩子。我去讓雀華一品準備東西，然後我們去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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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3-08-23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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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春宵幽夢樓的圍牆裏面，仿佛自成一個獨特的世界。從外面看起來平淡無奇爬著長青藤的磚石建築，內側卻回環著立柱拱門，月季的藤蔓爬在柱子上，高大的樹木在樓邊生長，裏面甚至還有一個水池，種著野生的睡蓮，開花的草木環繞出一小塊草地，安放著桌子和長椅，有的時候樓裏女人養的貓會蹦上桌椅，在樹木與花朵的陰影中打滾嬉戲。
　　傅月影放下手裏的杯子，杯子是銀的，拿在手裏發沉，步香塵的侍女立刻在杯子裏又倒了一杯玫瑰花露，淺淺發紅的水中傅月影的眼睛更顯出一種奇妙的玫瑰紫色。“步香塵姐姐。”她輕而甜軟地開口。“你還沒有告訴我，月寒姐姐的去向。”
　　“不急，月妹不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西疆有如此多的人來到這裏尋找與自己生育子女的婚偶。”步香塵靠在椅背上，她望著傅月影藏在面紗下的那半張臉，越發地想知道這個連喝水都不願意取下面紗的女人究竟長著一張怎樣的面容。
　　“但此時天色已晚，再打擾姐姐，月影心裏要過意不去了。”傅月影將頭側了側，她瞥了步香塵一眼，又垂下了眼瞼。
　　“月妹住宿之地如果遙遠，今夜可在幽夢樓中留宿，姐姐也好帶妹妹看一看幽夢樓夜間美景。”步香塵慢慢地傾過身，她伸手按在桌上，傅月影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
　　“姐姐心意，月影心領了，只是姐姐家事繁忙，月妹是遠來的外人，怕耽誤姐姐。”傅月影端起銀盃，將裏面的玫瑰露飲盡，步香塵伸過手去，捏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希望月妹留下來。月妹遠到，一個人在鎮中居住，姐姐怕你受騙，怕你遭遇危險，不如留在幽夢樓，姐姐照顧你。”
　　“姐姐放心，月影並不住鎮裏，是在森林中住宿。”傅月影撇了撇頭，步香塵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順著手臂滑下來，托起她的手肘。
　　“那姐姐更不放心了。西疆族人或許在林中能夠安全居住，但月妹你一個人，在妖魔的森林裏居住，姐姐實在無法想像夜晚會有多麼恐怖。”她慢慢湊上去，與傅月影四目相對，傅月影的眼睛美好得像是陰影中的紅睡蓮花，她望著那雙眼睛，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藏在面紗下的究竟是怎樣的臉。“留下來，好嗎？讓姐姐照顧你，好嗎？”
　　“這……”傅月影垂下眼瞼，陰影和扇子一般的睫毛落在眼睛的顏色上，更顯得幽深而神秘。“那，月影就拜託姐姐照顧了。”
　　“月妹不用客氣。”步香塵拉著傅月影的手，讓她同自己一起繼續在花園裏坐下，她盯著她的臉，想要伸手摘掉她的面紗，傅月影微微埋著頭，似是嬌羞，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連上半張臉也欲拒還迎地藏在陰影裏，步香塵壓著心中急切的想法，告訴她森林，告訴她大湖，告訴這裏的人如何生活，又問她西疆物產，問她西疆的男人和女人，夜晚降臨時她站起來，帶著傅月影穿過點著火把的回廊，回廊那邊連接著另一座庭院，三層樓高，正方的天井下鋪著花瓣，傅月影踏在花瓣上，伸手挽住步香塵的手臂。
　　“姐姐。”傅月影輕聲說。“月影有些害怕了……”
　　“這裏是幽夢樓平日玩樂的地方，月妹不必感到害怕。”步香塵拍了拍她的手，她挽著傅月影從一側的旋梯上去，在二樓一間圓形的房間前停下，房間幽暗，正對天井的地方開著很大的窗洞，卻都用雕著花的窗扇封住，厚厚的毛皮地毯鋪在地上，只有牆角的小桌上放著幾樣裝飾精美的瓶罐。“我們就在這裏看她們的歌舞，月妹想要下去與她們一同玩樂也是可以的，只是玩樂時幽夢樓裏男女眾多，鬧出人命或有所傷及終歸都是不好，月妹下去之前和姐姐說一聲，將帶毒的東西放在這裏。”
　　“那是自然，月影都聽姐姐的。”傅月影微微埋著頭，手指在步香塵的手臂上按了按，步香塵拍了拍她的手，將鞋脫下放在門前小塊地毯上，傅月影也彎腰脫下鞋，步香塵望著她動作間露出的一點下巴，心裏像被風中芒草吹撓著一樣癢，她假裝伸手去扶她，手指沾著面紗邊緣，傅月影就躲開了。“姐姐，月影有一事，沒有告訴姐姐。”她輕輕說，提起黃色的長裙露出膚色潔白紅潤的腳，她一步踏在毛皮地毯上，像早春裏遠到的鳥兒落在裸露著岩石的草地中。
　　“何事？”步香塵問，她優雅地在枕墊堆裏坐下，伸手把窗戶推開，天井下已經有人在聚集，女人的笑聲和男人說話的聲音傳上來，模糊不清。
　　“西疆之人，連容貌也是劇毒，月影知道姐姐想看月影面容的心情，只是，月影怕月影毒顏害了姐姐，還請姐姐不要擅自揭開月影面紗。”
　　“哈哈哈哈，月妹啊，你可知，越是有毒的東西，越是讓人欲罷不能？”步香塵向著傅月影伸了伸手，傅月影略有遲疑地將手伸過去，讓她拉著自己在軟墊上躺下。“月妹不讓姐姐看，姐姐就越想看，月妹毒藝高明，若姐姐被月妹的毒顏所害，姐姐相信月妹會救姐姐。”
　　“這……月影確實不懂。”傅月影偏著頭，把眼睛藏在步香塵看不清晰的地方，步香塵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她望著步香塵，輕柔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姐姐，月影初到此地，請姐姐溫柔一些，好嗎？”
　　“月妹你啊，生就一雙勾人的眼睛，又對我百般暗示，欲拒還迎，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姐姐忍不住想要看你的臉？”步香塵說，她撫摸傅月影的眼睛，這雙眼睛顏色如同玫瑰，在火把的暗色裏更是描繪著甜蜜的色彩，讓她想起曾經期待過的愛情，她把手從面紗下伸進去，指腹在傅月影的嘴唇上拂過，傅月影的嘴唇軟而柔嫩，更讓她想起大朵的玫瑰花，想起自己期待的給予愛情的英雄，她的心裏猛然間升起嫉妒，對或許看過傅月影的臉的人的嫉妒，這嫉妒很快轉化為憤怒，她往後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房門關了起來。
　　“小賤人，到底有多少人求過你讓他看你的臉？”步香塵問，她的眉毛皺在一起，手指緊緊地卡住傅月影的頜骨。
　　“啊！姐姐，你弄疼月影了！”傅月影輕輕喊，她的眼中水汽流動，像大霧一般遮蓋了玫瑰花朵的紫色。“月影、月影並沒有讓西疆之外的人看過自己的面容。”
　　“你這雙眼睛，勾得人心癢難耐，姐姐不信你一路從西疆走到大湖，沒有人求你讓他們看你的臉。”步香塵恨恨地說，一隻手在她眼尾遊移。“他們怎麼求你的？用財寶？還是答應娶你給你名分？還是別的東西做交換？”
　　“姐姐，你已經中毒了，讓月影為你解毒好嗎？”傅月影軟著聲音說，她將手往腰側的皮囊伸，步香塵抓住她的手腕按到頭頂去，捏著她的下頜抬了抬。
　　“讓姐姐看你的臉，此毒自然就解了。讓姐姐看你的臉，好嗎？”
　　“看了我的臉，你會中毒更深，姐姐，放開月影，讓月影為你解毒，好嗎？”傅月影眼中落下淚來，她抬起手，摸了摸步香塵的臉，步香塵望著她，忽然埋下頭來，舌頭舔過她的眼睛。
　　“月妹不要害怕，月妹說的不錯，姐姐是中了毒，一時控制不住，嚇著你了。”她慢慢地親吻傅月影，嘴唇觸過她的臉頰，舌尖在她臉側遊移，傅月影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撓得她心中更加癢起來，她緩慢而溫柔的將手指插到傅月影發間，輕緩地撫摸，順著捆系面紗的帶子摸進髮髻裏，傅月影陷在枕墊裏，胸脯柔軟地貼在她的胸脯上，現在才感到熱和微微窒住呼吸的擠壓，她尋到繩結，手指靈活地勾開，傅月影低叫了一聲，她把身體側到一邊，一手將她的頭環在臂彎裏，一手從髮髻中抽出來，指尖撫摸著面紗之外的皮膚。
　　“讓姐姐看看你的臉，好嗎？”步香塵問，她注視著傅月影的眼睛，強迫她也望著自己，她輕輕地將指甲勾進面紗邊緣，揭開的速度慢得像風帶起的水波，一點忐忑攫取著她，隨著面紗的移動深入她的心，她用餘光瞥著傅月影逐漸露出的臉，那張臉明亮得就像月亮，在整個房間裏熠熠生輝，仿佛那就是照亮她的世界的光。她丟下面紗，捧住傅月影的臉，仔細地打量這張讓她忽然憶起許久之前單純心思和隱秘春夢的面容，那確實是有毒的、比玫瑰更甜蜜更芬芳的臉，讓她的心裏竟然生出許多年來不再有過的蠢動，愛情的蠢動，為愛情獻身的蠢動，想要膜拜她，想要跪倒在她面前，想要伏在她腳邊親吻她的腳背，又或者，將她藏起來，關起來，親自佔有她，用盡一切辦法征服她，征服她的肉體，征服她的靈魂，讓她跪倒在自己面前，哭著向自己乞求愛情，哭著親吻自己的腳背，哭著向自己乞求恩澤。她慢慢地埋下頭，把嘴唇貼在傅月影的嘴唇上。
　　“月妹……”步香塵說，她喘著氣，喉嚨裏壓下一點不耐的呻吟。“你確實美得像是有毒的花朵……讓我迷醉，讓我愛戀，讓我……欲罷不能想要……將你據為己有……”
　　“步香塵姐姐……”傅月影說，她一張口，步香塵的舌頭便滑進來，在她唇齒間攪動，她感到熱，感到熟悉的焦躁感從腹部延伸到胸膛，她撐著枕墊往後退，把背抵在低低的窗沿上。“姐姐……不要……”
　　“為何不要？姐姐會給你至高的歡愉，讓你飄然欲仙，讓你忘卻一切煩惱。”步香塵按著傅月影的肩膀，將她壓到窗沿下，她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一隻手滑到衣服上，解開那些暗藏在褶皺裏的扣子，傅月影推拒著她，她抓住單薄的衣料猛地一撕，將裏面潔白的皮膚剝在昏黃火光中。
　　“啊！步香塵姐姐！”傅月影雙手護住胸脯，她望著步香塵，在陰影中瑟縮顫抖。
　　“月妹不要怕。”步香塵伏下身，她解開自己的衣裙，拉住傅月影的手，緩緩地壓下身體，去親吻她的眼睛。“你對我百般引誘，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她笑著說，捧住傅月影的下巴，輕輕地啃咬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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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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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3-08-26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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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巫陽站在女神的大殿裏，看見步香塵的船從遠處島嶼的陰影中駛來。自從一頁書失蹤之後，她每天都看見步香塵這樣乘著船從湖邊來，穿過陰影，穿過波光，她就像是白日裏的噩夢，糾纏著她，刺痛著她，時時刻刻提醒她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飛鷺怎麼死的，一頁書的去向。她的噩夢永遠不會醒來，而只要她還留在步香塵能找到的地方，這個女人就會像噩夢的鋼刀，刺穿她，劈砍她，把她的心一片一片削下來，又用針縫合起來，讓她活著，無時無刻不在感受疼痛。但她不能離開。她知道做過女神的女人如果沒有被強大的家族接納，那麼離開大湖將是她最後的旅程。為了活下去，她必須留在島上，忍受步香塵的侵擾。
　　巫陽拉了拉披肩，她慢慢地從大殿裏走下去，站在碼頭上迎接前來神聖島嶼的人，任何人，為他們行洗禮，助他們擺脫夜晚妖精的氣息。她埋著頭，望著水上自己的倒影被波浪拉扯得失去形狀，或者面目猙獰，步香塵的船漸漸近了，她沒有嗅到那些每天都有所不同的古怪香味。
　　“有貴客來尋夫人，夫人今日無法來陪伴女神，還請女神見諒。”坐在船頭的女人欠著身，輕輕地對巫陽說，滑著船的男人將船舷靠在碼頭上，她身後的女人們便提了箱子，一個一個在碼頭上排著，打開給巫陽看。“這是夫人獻給您和偉大母親的寶物，還請女神收下。”
　　“她家中貴客臨門，不來也無妨。”巫陽撩起銀盤裏的水，將水珠撒在這些男人和女人的頭上。“你們回去，將我的謝意帶給她。”她說著，瞥了一眼那些箱子，箱子裏放著色彩繽紛的礦石和東方來的香料，這些是在石壁上繪畫所必須的東西，她皺了皺眉，想這個女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島嶼上新開鑿出了多少洞穴，又有多少洞穴需要修補。送來東西的人弓著身，對她說了一些體面話，又乘著船從湖上劃走了，巫陽招了招手，讓僕婦將箱子帶到女神的大殿裏去。
　　巫陽站在碼頭上，看著那條船漸漸遠去了。她轉過身，順著臺階往上走，風吹著她的頭髮，寶冠下兩條流蘇拍打著她的臉，她握住一條，默默撫摸上面墜著的鹿牙，這些是以前的女神們用一生的時間來成就的，她離開之前，會將自己的鹿牙也掛在上面，將這頂寶冠傳給下一位女神，下一位女神再這樣傳給下下位。在森林與大湖之上，這頂寶冠會傳很多代，傳給很多位女神，偉大母親不死，女神就會永遠存在，永遠戴著這頂寶冠，把人生束縛在這座島嶼之上。
　　但如果她不付出這樣的代價，她也許永遠都不會觸摸到一頁書。很難說如果沒有成為神女，她會不會找到更好的伴侶，獲得更幸福的人生。她已經四十一歲，活到了許多女人都無法活到的年齡，享受到了大多數女人都無法享受到的事物，島嶼之外兇險重重，城鎮裏多的是二十三歲不到就死去的女人。
　　巫陽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她，她在臺階上站住，慢慢地轉過身，看見緞質辛從下面跑上來，這個年輕人看起來與她平日裏見到的從湖邊來的年輕人有很大不同，無論是眉眼還是氣息都帶著一種陌生的乾燥和寒冷，她知道他來自北方，但以往那些從北方來的人裏，並沒有誰與他一樣寒冷。
　　“英雄打算與我談什麼？”巫陽問，她把鹿牙流蘇放開，扶著欄杆站在臺階邊緣。
　　“大湖上有危險。”緞質辛回答，他氣喘吁吁，汗水從脖子流到領口裏。“有北方的蠻族進入了大湖，我昨天早上遇見了一個，但是我不知道來的有多少人。”
　　“北方的蠻族？”巫陽皺起了眉。“北方有迦布哈家族鎮守，北方的蠻族不太可能成群結隊地進入森林和大湖。”
　　“他們可以分散進入森林，在隱秘的地方集結，然後再分散進入大湖。”緞質辛搖了搖頭。“北方邊境遼闊，迦布哈家族雖然強大，但是也無法守住所有道路，而且他們完全可以不走道路，而從荒地裏摸過來。”
　　“……你說的情況也發生過。你說你只看見了一個人？”
　　“我只看見了一個，但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幫手。他不是森林與大湖的人，我在北方邊境長大，我知道北方的蠻族有什麼特徵。”
　　“我會讓人告訴島上所有人，也會通知城鎮和維達家族，維達家族知道了，迦布哈家族很快就會知道。”巫陽點了點頭。“但是我不能派人通知神女，她們必須由你去。”她望著緞質辛的脖子，忽然笑了笑。“欹月寒已經離開，不夜有鬼荒，我想你只需要和恒沙在一起就夠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證恒沙的安全。他比鬼荒更強大。”緞質辛也皺起眉，他眼睛細長，這樣看著巫陽的時候竟然讓她起了一些無關的驚慌，她覺得自己曾經見過這樣的眼睛，但這一點相似的感覺太模糊，讓她想不起究竟是誰曾經這樣看過他。“我希望能帶恒沙到這裏來。”
　　“在過去的歷史中，也有英雄提前選出了神女，帶她到女神的島嶼上來的。但是神女不能長住，她必須在下一個大霧彌漫的夜晚回到湖上，等到合適的時候再由英雄帶到島嶼上來，繼承女神的寶座。”巫陽說，她伸出手，按在緞質辛的頭頂上。“我知道你的擔心，你希望她遠離危險，但是這是傳統，除非偉大母親親自開口打破，否則我們無法違背。另外，我還有一個忠告要告訴英雄。”她壓下身體，把眼睛直望進緞質辛的眼睛裏：“不要讓愛情蒙蔽了你的眼睛，選擇女神與你的愛情無關，與最強大的力量結盟才是保護你愛的那個人最好的方法。不光是選擇女神，選擇其他的結盟者也與此相同。”
　　“我知道。”緞質辛笑了起來。“恒沙也這麼告訴過我。但是女神，您又怎麼能肯定，我愛的那個不是最強大力量的持有者？”
　　“你比我想像的聰明，或許也比恒沙想像的聰明。我會派人去告訴湖上所有的人，再通知維達家，但只有你才能保護恒沙。”巫陽笑了起來，她提著裙子，慢慢地走上臺階去，緞質辛向她行了禮，從來時的道路回去，巫陽站在大殿欄杆邊，看見他的背影從山坡上消失，她轉過頭來，候在邊上的僕婦立刻請她去看步香塵的人送來的礦物顏料和香料，她沉默著，跟著她去看那些箱子，伸手撫摸礦石，將香料拿在手上把玩，她思索著緞質辛的眼睛，那種沉默如深淵的眼睛曾經讓她顫抖，但她實在想不起，許久之前曾經在誰臉上見過這樣的眼睛。

　　蘊果諦魂醒來時陽光正從蘋果樹的枝條縫隙裏落在他的眼睛上，粉紅帶白的花朵早已開過，但葉片碰撞發出的響聲就如同城堡外爬著的常春藤在與風嬉戲，他轉了轉脖子，試圖把眼睛藏到陰影中，樓至韋馱抬起手來，輕輕捂在他的眼睛上。
　　“我睡了多久？”蘊果諦魂問，他的耳朵貼在樓至韋馱肚腹上，血液流動的聲音穿過衣料撞在他耳朵裏，恍惚間似乎聽見了很久以前撞在樓至韋馱腹部的撞擊，很輕，幾乎難以察覺，他抬起手，把手掌貼在那裏，那裏平靜而柔軟，隨著呼吸起伏，他明白那個孩子早就死去，埋在迦布哈家族墓地中一個小而隱秘的地方。
　　“沒有多久，雀華一品才下去吩咐午飯。”樓至韋馱回答，他手裏拿著一封信，風一吹，信紙就嚓嚓地響。
　　“那也不早了。”蘊果諦魂撐起來，在鋪在草地上的毯子上挪了挪，和樓至韋馱一樣在粗壯而古老的蘋果樹上靠著。“這是欲明王的信？”他問。
　　“不，是在山頂堡壘整理農田的信。”樓至韋馱將那張紙遞上去，給他看繪畫匠人畫在上面的圖畫。“佛母最近把那裏的情況整理了一下，希望能夠撥出錢來維修水渠和整理農田。”
　　“她在為將要發生的戰爭作準備嗎？”蘊果諦魂問，他把那張信紙拿在手裏，仔細讀寫在圖畫上的說明，一些虛線和一些實線在信紙上交錯，許多部分都是空白，標記著花園的記號。“佛母的想法或許有些多慮，但她所擔心的事也不能不防。山頂城堡閒置太久，一些土地白白浪費了，開墾出來作為菜園也好。”
　　“你出發時北方的蠻族已經有了動作嗎？”
　　“他們一直都有所動作，但北方的邊境太長，我的人發現他們蹤跡的時候，他們往往已經不在那裏了。”蘊果諦魂把信紙托在手上，指著空白的地方給樓至韋馱看：“佛母懂得怎樣保護我們的領土，我猜這些寫著花園的地方，她根本沒讓畫師去看。”
　　“將自己貢獻給偉大母親卻又不願進入神聖島嶼修行的人，她修行的地方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畫師也是外人。”樓至韋馱把信折起來，放在一邊。“她近期應該會列出一張清單，需要什麼，需要多少錢，到時我們可以再商量如何加固山頂城堡——我猜我們需要在裏面打一口井以備固守。”
　　“那你必須偷偷幹，北方蠻族人數不多，他們沒有能力包圍山頂城堡，你一打井，其他的家族就知道你要針對的是他們了。”蘊果諦魂伸過手，從樓至韋馱腿那邊拿起另一封信，信封封口的地方蓋著維達家的香豌豆紋章，紙的質地與本地所生產的紙不同，他手指一觸就知道這封信是從東方、大海的那一邊送來的。“這是欲明王寫的信？”他問。
　　“對，他每半個月來一封信，雖然穿過大海需要兩個月，不過好歹我們能知道他在兩個月前是否平安。”樓至韋馱摸出象牙拆信刀，將信封拆開，信上用來自東方的墨水寫著一些來自東方的故事，說那裏戰火紛飛，舊王被趕走，在海上被殺死，屍體拖回海港懸掛示眾，被海鷗啄食。新的王十分神秘，就連招待安撫遠來的貴客也是由手下親信出面宴請，可能是害怕像舊的王那樣遭到臣民的拋棄和刺殺。被吞併的土地上有許多失去丈夫、父親與兄弟的女人，她們有的結成姊妹家庭共同生活，有的被新王的軍隊佔有，有的被販賣到各個地方去，做女奴，做娼妓。說新的王給了豐厚的貨物，用象牙、香木、香料的種子和絲綢來交換他帶去的黃金和寶石，說新王的宮殿裏，隨時都會看見帶著劍的兵隊巡邏來回。
　　“看來我們不光要防著北方，還要提防從東方來的進攻了。”蘊果諦魂伸出手指，在信上寫著佩劍士兵的那幾行上劃了劃。“東方人有能力組建大規模的軍隊，他們也能進行海上的戰爭，追殺舊的王。”
　　“我猜這也是給我們的警告，他早就說過想要提前回來以免戰火燒身，但這封信裏卻沒有提回來的事。”樓至韋馱把信折起來，放回信封裏，他按著封口處的香豌豆紋章，忽然轉過頭：“說不定他此時正被東方的新王監視著，他不能讓東方的新王察覺到他發現的異常，既然戰爭已經結束，商貿不再受到影響，就失去提前回來的理由了。”
　　“東方太遙遠，我們也無法顧及到那麼遠的地方。”
　　“他決定穿過大海時，維達家就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了。”樓至韋馱說，他閉了閉眼睛，把欲明王的來信壓到硨磲佛母的信件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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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13-08-2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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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恒沙普賢撩開垂掛在岩洞口的植物，俯瞰她的島嶼在微弱的晨霧中慢慢顯現出形狀。自從得到了先祖給予的警告，她已經在這個潮濕而隱蔽的地方躲藏了九天，每日藏匿著行蹤尋找食物，在隱蔽的港灣裏清洗身體和衣服，她甚至少於生火，警惕著這些隱約的光芒所可能引來的災禍。但這九天裏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雨，沒有大風，沒有樹木倒塌，她的島嶼上風平浪靜，沒有一點陌生的氣息或者危險的徵兆。
　　或許這九天裏夜的妖精都沒有揮舞霧氣的輕紗籠罩大湖也算是一種徵兆，但在過去的許多年裏，這樣的情況她也見過不少次了。
　　恒沙普賢將一片大鳥的羽毛點燃，煙霧從燃燒的地方生髮，在半空裏上升，她注視著煙霧的頂端，直到它們在空氣中消散，精靈們都保持著沉默，先祖也保持著沉默，偉大的母親更是一如既往地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大湖上到底出現了什麼，讓精靈與先祖和偉大母親都拒絕為她指引道路？
　　恒沙普賢將羽毛揮熄，她坐在洞口，一邊滅著洞中的火堆一邊思考這些古怪的徵兆都表示著什麼。在得到指引的這些天裏，她躲藏在最隱秘、最黑暗的地方，等待著精靈與先祖達成一致告訴她應該怎麼做，或者偉大的母親為她作出指引，但現在他們都沉默不語，要她自己作出決定。
　　恒沙普賢閉了閉眼睛，她靠著洞口躺下來，等著林中薄霧散去，夜的妖精放棄與太陽的對抗潛伏到陰影裏。她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太陽的光芒正把藤蔓的影子畫在她的身上，她疊好毯子放在高處，壓低身體從隱藏在樹木高草和岩石之間的道路爬下來，森林裏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出現，她留在地上的枯枝沒有被折斷，銀蓮花的葉片上沒有被衣物拂過的痕跡，樹上也沒有新的傷痕。
　　鬼荒所提示的危險並沒有來到這座島嶼上，或許是他還沒有找到這裏，又或許是沒有發現她的蹤跡，但現在她還是安全的，即使危險或許並沒有過去。
　　恒沙普賢壓低身體，她借著寬大草葉和樹木陰影的遮擋慢慢地走到能看見木屋的地方，她爬上樹，隱藏在枝杈間觀察她的屋子，那裏非常安靜，種植在空地上的藥草和蔬菜已經長得有些雜亂，香豌豆的捲鬚纏上階梯，過幾日就會往踏板上爬，有飛鳥在她的木臺上停留，跳躍，悠閒地聚集、飛起，他們是精靈的哨兵，危險來臨時，會比鹿更迅捷地發出警示。
　　看來木屋是安全的，至少屋外是。
　　恒沙普賢悄悄地滑下樹，她繞著空地在外面的森林裏潛行，先查看了藏在礁石之間的船，她的船沒有人動過，也沒有別的船或者木筏停在不遠的地方。她解開繩子，把船拖到方便逃離的地方，繩扣松松地掛在礁石上，她觀察大湖與森林之間的沙灘，那上面只有風和水交擊的痕跡，有飛鳥在上面停留，不一會兒又扇著翅膀飛回森林裏。這是鬼荒到來之前她每日都看見的景象，她在湖上捕魚，回到湖灣裏架起柴火烤，或者到其他島嶼去採摘藥物、果實和蔬菜，或者撿拾蘑菇，捕獵飛鳥、兔子和鹿，回到湖灣裏時沙灘上會有她的腳印，但今日她沒有從沙灘上過，沙灘上也確實會什麼都沒有。
　　恒沙普賢心中感到疑惑，這樣平靜的地方，精靈與先祖都不應該回避她的祈求，但他們確實保持了緘默，不知道是偉大母親要他們閉嘴，還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迫使他們沉默。她望著沙灘，努力尋找不尋常的跡象，但她失敗了，除了隱蔽之物與神聖之物的沉默，這裏一如往常。
　　而且如果她離開，那麼緞質辛將很難在廣闊的大湖上再找到她。
　　恒沙普賢跳下水，提著裙子走到沙灘上，她將沾濕的布料擰幹，卷起袖子壓著身體鑽到樹林裏，悄悄地向她的木屋靠近，木屋外面仍然如她剛剛所看到的那樣安靜，鳥雀飛來，鳥雀跳躍，甚至有小小的灰蜥蜴從她的臺階上竄過去。看起來她的木屋並沒有遭到入侵，也沒有人曾經在外面停留，她心裏漸漸放下疑惑，從寬大的草葉下面鑽出來，把一些菜葉摘下放到隨身的布包裏。她在菜畦之間行走，注視潮濕的泥土上是否有她以外的人的腳印，那些泥土鬆軟而平坦，並沒有曾經被踩踏的痕跡，她順著菜畦走到木屋邊，香豌豆的氣味令她的心情放鬆了一些，這是她的家族的氣味，樓至韋馱的身上總是帶著這種氣味，就好像她的家族，令她感到安全和舒暢。
　　恒沙普賢猛然間觸摸到了一點古怪的氣息，乾燥而寒冷，像曾經呼嘯在山頂堡壘上的風，她提起裙子轉身跑進森林裏，把自己往樹木的陰影和草的葉片中藏，她咬著牙，不發出一點聲音，捏著裙子減少在葉片上的摩擦，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發出顫抖，像祭祀時捆綁在石頭上的鹿的掙扎，她聽見森林裏的風被呼嘯的雪風撕開的聲音，還有先祖們的歎息和精靈們的勸慰，精靈要她停下，要她順從接下來要發生的所有事，而先祖們則仍然保持著沉默，她拼命跑到沙灘上，往自己的船奔去，有人抓住了她的裙子，將她撲倒在沙地上。
　　“你是誰！”恒沙普賢大喊，她抽出藏在腰帶裏的匕首往後面劃，一隻手捏住她的手腕，手指壓在她的血管上，粗糙而曖昧地撫摸。
　　“你藏得真好，要不是今天你到山下來，我都快以為你已經走了。”壓住她的人似乎帶著笑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多的是蒼老，但強大的力量從蒼老中迸發，令恒沙普賢心中生出恐懼。他按著她的手指奪下匕首插在沙地上，一條腿壓住她的腰，一條腿將她另一隻手摁在沙地中，他撫摸她左手小指上戴著的戒指，然後將它取了下來。
　　“還給我！”恒沙普賢喊，她掙扎扭動，踢蹬雙腿，那個男人一手捏著她的手腕，一手順著她的手臂往前，摸到她的肩膀，她顫了顫，更加猛烈地掙扎起來。
　　“你的胸形狀很漂亮。”那男人伏下身，在她耳邊說，她身體一僵，把掙扎都按了下去。“不動了？真可惜，我還想看它們從你領子裏滾出來的樣子……那一定非常好看。”他說著，把手從她的肩膀往前，手指撫摸過她的脖子和鎖骨，在領口外雪白的皮膚上遊移，他的掌心發著燙，貼在恒沙普賢的胸口熨得她奮力往後弓起身體想要躲開，他忽然將手指從乳溝插進她的領子裏，用力將前襟撕了下來。
　　“不——放開我！放開我！！”恒沙普賢拼命地掙扎起來，被領子遮掩的雪白皮膚帶著蜜桃紅色的柔軟部分在沙地上騰跳，被粗糙的沙粒磨得發硬，她的身體像花瓣一般從撕破的衣服裏伸展出來，被破損的布料邊緣擦得發紅，那個男人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摁在沙地上，扭過她的手用撕下來的前襟捆在背後，他騎跨在她身上，割下一段袖子，打了個結塞到她口中，在她腦後捆了起來。
　　“女人應該聽話點，安靜點，你這樣讓我很為難。”那個男人貼在她的背上，說話間似乎連嘴唇也要往她的脖子上貼，她嗚咽著蜷起背想把自己縮起來，那個男人立起手指，指尖隔著衣服點在恒沙普賢脊柱上，順著曲線往下滑。
　　“這是我的習慣，你別介意。”那男人拍了拍恒沙普賢的背。“你的背也很漂亮，和你哥一樣。不過你的臉確實不如他美，眼睛倒很像。我不會認錯你，你們維達家的人，就算不戴戒指和胸針，那雙眼睛就足夠證明身份了。”他兩隻手貼在她的背上，把她的掙扎和顫抖都壓在身下。他側過頭，把臉貼在她的頭髮上，恒沙普賢的頭髮裏露出微微發紅的耳尖，於是他伸出舌頭，在她耳朵上卷了卷。
　　恒沙普賢的喉嚨裏猛地發出一聲被扼住似的喊叫，她發著抖，把自己緊緊地往沙地裏貼。
　　“你連這也很像你的哥哥。是不是維達家的人都這樣？”那男人大笑起來，他往前爬了爬，把恒沙普賢整個人攏在身下。“來這裏之前，我已經十八年沒有見過你哥哥。他情況還不壞，比當年還美，就是膽子小了點。不過無所謂，女人嘛，膽子小點才好，好哄，好嚇唬，他當年要是和現在一樣膽小，說不定已經給我生了很多孩子。”他把手插到沙地裏，從下麵撫摸恒沙普賢的脖子和胸脯，恒沙普賢拱起身體想要避開他的手，他手臂一收，捂著恒沙普賢的腹部把她摁在自己胸前。“你膽子也很大，不比你哥哥小。要是他當年膽子就這麼小，說不定我也抓不到他。”他撈著恒沙普賢的腹部翻轉過來，恒沙普賢立刻嗚咽著蜷起腰腿，要把赤裸的胸膛擋住，她瞪著眼睛，驚恐地望著捉住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頭髮花白顴骨突出，下巴上紮著胡茬，像是落魄的旅人，但他的眼睛裏透著野蠻與渴求的光芒，面容與他年齡近似的男人都已經只剩下垂死掙扎的疲憊和靈魂將要流盡的混濁。
　　“哦——你哥哥也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你們維達家的人真是令人吃驚。”這個男人伸手按住恒沙普賢的膝蓋，他壓住她，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痕，沙粒沾在她的臉上，又硬又粗糙，這個男人的手指也十分粗糙，磨在她的臉上發麻，他擦過她的臉，手指觸在她的脖子和鎖骨上往下滑，一邊拂掉她身上沾著的沙子，一邊似輕似重地把手指按在她的胸前。“一樣有吸引人的眼睛，一樣膽子大，一樣自不量力，連哭起來都一樣迷人。”他撐著身體，把恒沙普賢緊緊壓住，恒沙普賢踢動雙腿想要把他掀下去，他膝蓋一頂，卡到她兩腿之間。“你哥哥味道不錯，我很想念他。你看，我也找不到什麼很好的傳話人，不如你幫我傳個話，說我做夢都在懷念他的滋味，想得發瘋，忍不住要對你下手。”他拍了拍恒沙普賢的胸脯，站起來從後面托住她的手臂往森林裏拽，恒沙普賢蹬著腿扭動身體掙扎起來，她咿唔地喊叫，想要掙脫男人的鉗制，男人拽著她拖到森林裏，忽然停下來，在她耳邊吹氣：“你的胸跳起來真可愛，像兩隻胖胖的小白兔在蹦達。”他說，恒沙普賢猛然吸了口氣，他大笑起來，拖著她穿過森林回到空地上，爬上木台，他撞開門，將恒沙普賢丟到屋子裏，去將門關起來。
　　恒沙普賢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她掙扎著將自己撐起來，想要從窗戶跳出去，那男人關好門進來，揪著她的頭髮又將她拖回來摁在地上。
　　“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會對你做出點什麼。”那男人說，他按著恒沙普賢的腹部往下，解開她的腰帶，捏著撕破的前襟將她的裙子剝下來，隨手扔到一邊去。“好了，我猜你這下不會隨便亂動了，好好待著等你的英雄回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不聽話會付出什麼代價。”他拍了一下恒沙普賢的大腿，打開她的櫃子，把藏在裏面的繩子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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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