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1 【狼藏】關於龍的故事（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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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is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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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1-06-12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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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是個雷雨交加的夜，顥穹身上趴著一團千雪孤鳴，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幼弟的背。
奔雷擊在大雨如注上，窗外閃過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千雪睜著大大的眼睛向外看，臉頰趴在兄長的胸膛上，感受著跳動的脈搏。
「大哥、大哥！」
顥穹困極，含糊地應了一聲，連帶著好幾個哈欠。
「現在是龍在叫嗎？」千雪的雙手撐在對方身上，湊近了臉問。顥穹一巴掌把幼弟的臉拍到一旁。千雪不滿的再次爬到大哥身上，張開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吼——」
「你那是獅子吧。」顥穹又打了個哈欠，他希望弟弟別再好奇心膨脹，讓他能安穩的入夢。
「到底怎樣嘛！那龍怎麼叫？隆隆——」
「打雷就是打雷⋯⋯唉，我怎麼知道龍怎麼叫？」
千雪呆了一餉，終於從顥穹身上爬下，窩到了對方的臂彎中。
顥穹抬起一隻眼看他：「怎麼啦？」
千雪盯著窗外斗大的雨滴，抓緊了身上的被子問：「那龍是不是痛痛呢？」
「痛什麼——咳，那是雨。」顥穹瞇起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把千雪當成舒服的抱枕摟進懷中，略帶威脅的說：「閉嘴睡覺。」
窗外雨聲如雷，隨後還有大哥起伏的鼾聲，千雪窩在對方溫暖的懷中想，因為我有大哥，所以不怕痛痛。
他希望龍別再哭了。

大雨能洗刷一切，例如戰場上的腥血。
那次出征，是在細雨中開拔、在雷雨中鳴鼓收兵。苗兵疲乏的邁開腳步，河的另一端是同樣困頓的中原軍士。藏鏡人就在這樣的戰場之上，沈默的看著大雨洗去死者身上的淤血。
雨滴打在他的銀色戰甲上，鐵製帽簷隨著雨聲鏗鏗作響，使他沒聽見千雪的腳步聲。
「藏仔。」千雪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說：「收兵了。」
藏鏡人沒應聲。這場仗是他再出以來的首次敗果，但這不是重點。
千雪看著對方戰甲上的血漬被雨瀑沖刷洗落，這使他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藏鏡人像在大雨中隱去了聲息。
「藏仔。」他又喚了一聲，藏鏡人頷首：「你先走吧。」
「一起回去。」千雪固執的說。
藏鏡人的視線投在遠方，河的那頭是一襲白衣，那人的容貌與百年前無甚差別，只是眉宇中更顯成熟，但仍是那樣的塵埃不染，任憑大雨滂沱也不奈他何。
史豔文。
「藏仔，你說什麼？」
「我說史艷文！」
千雪愣地眨眼，藏鏡人幾乎是嘶吼了，他胸膛劇烈的起伏，帽簷跟著身子同樣顫抖，隨著顫抖而出的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起頭，雨珠從面罩隙縫中流入，冰冷的淌在他的臉上。他止不住地笑，突地一掌拍向地面，瞬間如雷鳴一般大地震盪。
「史豔文！」
地面上一攤攤的血水被震得飛濺而起，只是藏鏡人的聲音終究輸給了雨聲，在暴雨中他的嘶吼如同低喃。
千雪靜靜地站在他身旁。雨水也洗刷了笑藏刀上的血污，水珠沿著刀尖滴落地面。
他在等著藏鏡人一起回去。

史豔文是藏鏡人的死敵，很快的中苗雙方都認知到此事——包括史豔文本身。
這也不算大事，中苗本就征戰多年，苗人對中原精神領袖的厭惡可想而知，顥穹甚至暗自欣慰，想羅碧終於有了些身為苗族大將的自覺。
而那個大雨下的戰場被千雪孤鳴藏在心底深處，他像是同所有人一樣接受了中苗死敵的說法。

那天，同樣一個簡單的口信，千雪說老地方見。
老地方是千雪帶他看的第一個瀑布，待他抵達時，千雪早已將酒食擺滿石桌，笑嘻嘻的看向他。石桌也是千雪所造，以及石椅，不得不說身為王族，千雪實在手巧。
「大將軍紆尊來此，小的只怕招待不周啊。」
藏鏡人哼了一聲，一甩戰甲入座，千雪給他的杯子斟了滿滿一杯酒，他側過頭一口飲盡。
「許久未見，狼主又跑去哪招搖了？」
「說這什麼話？我可是很正經的。」千雪轉眼間也乾了兩三杯，壓低聲音賊笑著說：「我去學醫。」
藏鏡人狐疑的看著他。
「真的？」
「騙你幹嘛？跟你說啊，我現在可算是一半的大夫了。」千雪笑呵呵的說：「別太佩服我。」
「棄武從醫？」
「哎，本狼主天資聰穎才氣縱橫，兩方都習不成嗎？」
藏鏡人哼笑一聲，食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千雪提起酒壺又給他斟了一杯。
「為何突然有興致？」
千雪搔搔頭，有些難為情的笑道：「你知道我王叔吧？他那身子一年半載也好不了，我就想橫豎乾脆自己學醫，有什麼狀況也好照料——你以後出征就有個軍醫了誒！」
「軍中還缺你不成？」
「你缺我啊。」千雪嘿嘿地湊近了說：「我說啊藏仔，龍族和一般人的身體有沒有不同啊？」
「我怎知。」
「給我看看？」
藏鏡人橫了他一眼。
「沒歹沒誌要看什麼？省著你的力氣給北競王看。」
「又不是說沒病就不能診——」
「得了。」藏鏡人伸手一捏對方的鼻頭。「吾新悟了一招。」
千雪頓時雙眼發亮：「我要看、我要看！」
於是藏鏡人向他一挑眉，起身走到水瀑之中，周身真氣護著他衣袂絲毫未濕。他一抬手，頓時水流中爆出雷光電閃，瀑布之水彷彿被他揉在手中，他一蓄力便激起水花飛濺，藏鏡人沉喝一聲：「暴雷狂濤！」
壯麗、刺目、耀眼奪人，千雪愣愣的看著他收力，隨即周身水珠如大雨滂然而落。
「如何？」藏鏡人頓時又站在他身前，掩不了驕傲地問。
「天神之姿。」千雪說：「我們的苗疆戰神所向披靡。」
藏鏡人顯然很滿意。「至陰之氣。」他說：「本座很快便能掌握它了。」
千雪朗聲大笑。「好！」他一拍桌，說：「等藏鏡人功成，咱們喝它個不醉不歸！」
「哈，你難道不總是打算如此嗎？」
千雪搖頭晃腦的說：「喝是要喝的、醉也是要醉的。但那意義不同啊。」
藏鏡人悶笑一聲，轉頭看向瀑布，瞬間一尾龍盤旋沖天，千雪撫掌大喊：「好久不見！」
巨龍俯衝帶起颶風，祂瞇著眼看向千雪。
「上來嗎？」
「沒理由不啊！」千雪說著，三兩下的爬到祂背上。
巨龍哼笑：「都幾歲的人了。」
「童心未泯、老當益壯。」千雪抓著祂的角，隨著壓力驟增，他已然到了天上，底下是和當年一樣的渺小壯闊，天上人間。
「藏仔。」千雪突然開口：「我小時候以為雷聲是龍吼。」
藏鏡人哈地一笑，在瀑布之上盤旋了幾圈後，開口吐出低吟。
不是雷聲、不是吼聲，倒像是歌聲。歌聲，像苗人圍著篝火打節拍吟唱、像最廣闊的山河奔騰而出的天地浩蕩之聲。
千雪孤鳴曾經以為龍吼是悲傷的，而今他閉上眼睛，聽著對方沙啞的嗓子低吟，不是出自舌根，而是更深的喉頭深處，一股戰慄從祂的血液中蔓延到他的掌心上，再沿著皮膚爬升到眼皮，他睜開眼。
他看見在更高的天上，苗疆、甚至更遠的中原皆在足下，龍的吐息成雲，目光如漫天星子，能將白晝化為黑夜。
「藏仔！」他大喊，毫無理由的大喊：「藏鏡人！」
龍似乎被取悅了，垂直飛衝又盤旋向地，「去你的史豔文！」藏鏡人喊，千雪大笑的吼：「去你的史豔文！」
落地的剎那，千雪滾落在地，藏鏡人跟著攤在他身旁。千雪笑得喘不過氣，藏鏡人閉上眼輕嘆一聲：「瘋了。」
「還有更瘋的。」千雪彎著眼看他，隨後將雙手圈在嘴巴旁，大喊：「藏仔是最帥的龍！」
「千雪孤鳴是最幼稚的人！」
「藏仔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藏鏡人將頭靠在他肩上，忍著笑顫抖著身子。
千雪抬起手，遮住了天上日頭。山光水色，他想，藏仔果然還是該在這樣的白日之下，意氣風發、光芒萬丈。
一旁瀑布水花濺得急了，幾滴水珠打在兩人身上，而他們依偎著躺在地上，分享彼此漸趨緩和的呼吸聲。

戰爭、擂鼓、旌旗、號角，此刻藏鏡人將沙場拋諸腦後，他在瀑布之下，水柱如刀劍般刺在他身上，他的唇角溢出點點血絲。瀑布水流遮住了光，他不見天日，拋下了苗疆、中原、龍族以及⋯⋯千雪孤鳴。
尖銳而短促的耳鳴掩蓋了瀑布水聲，他舉目所見是慘淡淡的紅和史豔文。
史豔文。
他能否認嗎？在地牢中自己曾有一絲慶幸，對於逃離了宿命。在哪都是牢，是誰說那天殺的安之若命。
他想破開滿身枷鎖，只有殺了史豔文，到那時他就能——
至陰之氣在他體內失控的流竄，他又咳出幾口鮮血，血水順著瀑布流入很深很深的湖中。
他就能如何呢？
藏鏡人閉上眼，他不願再想。至少那樣他便能和千雪毫無秘密。他的身形一晃，人形終究達到極限，一尾龍滂然現於瀑布之中，浴血而生。
水聲、以及龍吼——那是真正的龍吼，憤怒、窒息、掙扎、困頓，仿若撕裂了眼前河山。
瀑布外是一片山光水色、萬里無雲，只是瀑布隆隆夾帶萬鈞龍吼之勢，生出了一夜的雷雨滂沱。

[ 此帖被iris74在2023-07-15 22: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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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1-07-08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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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就是最好的！藏仔什么都别担心啊，过去的过去了，现在有千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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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ris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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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12樓發表於: 2021-07-09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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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就是最好的！（大喊）有千雪就贏過全世界了藏仔人生勝利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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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3-07-17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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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太太！！再次爱您和谢谢您！！！
每一部分开头小千雪和龙的故事，然后真的和龙结识了，这样的缘分这样的幸运！从孩童和囚犯到并肩作战，千雪对在悬天练变成龙的藏a说“好久不见”那一刻我心里哇的一下，地牢里对千雪一见钟情（误）时藏a肯定没有想到他们真正相处有这么美好
但是藏a身上感觉还有一个好危险的炸弹呜呜，中苗交界处的地牢到苗疆的地牢，现在貌似获得了自由，但是与苗疆的契约和史艳文的存在，这片天地何尝不是又一个牢笼……
不过藏a的秘密是什么呢？（我乱猜）藏a说不想引起同族的注意，应该就是史艳文？藏镜人这个名字也是做人之后取的，但史艳文貌似对此有反应。颢穷说过龙的栖息地已经毁了，看起来龙已经很少见很少见，仅仅一百年过去几乎已经是传说。平常藏a一直戴面具，但也有摘下来亲过千雪！样貌的部分似乎没有特别强调过怎样解释都可以。还有至阴的力量似乎也是他出狱发现史艳文后新学的……还有“中苗交界处的地牢”，藏a幼龙时被苗太祖所擒之前就被关过？加上他对宿命那样敏感，怀疑他得到了坏预言被同族关押，或者他的往事与栖息地被毁有关。这样的话感觉“苗疆有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伏笔，也许龙的栖息地就在苗疆？（我想太多
不过已经进展到藏a在悬天练重伤濒死了，无论什么秘密千雪都很快会知道吧。卡文也很正常很正常啦，太太心情最重要！不想写就不写了，心情好或者有灵感的话没准自然而然就有后续了？能看到我已经运气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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