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菩提×靜如禪】湖底月是天上月,月下人是心上人 H]W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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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公子一人獨行,行至一湖畔,湖畔有一小廟。 2EfflZL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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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廟小而精緻,通體由漆黑如墨般的黑檀木所砌成,廟門口則開著幾株異色花朵,色奇而瑰麗,在清冷的月色下彷彿星光閃耀。 tcA;#^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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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深,人已倦,玄機公子決定稍作休息,他便往廟門廊簷走去,廟門深閉,而門口突出的屋簷之下正適合旅人休憩,問菩提的目標便在那裏。 hhmGv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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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簷之前有個三步階梯,一步、兩步、三步,問菩提抬了個頭,見著了廟門上的題字: T"!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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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為眷屬; $bG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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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生註定事,莫錯過姻緣。 KzVTk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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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是個月老廟。 uRQ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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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此一事實的玄機公子不禁搖頭苦笑,月下老人撮合世間男男女女,那他心裡所惦記著的那個人,這連綿許多世的相伴情纏,是否不曾被點於鴛鴦譜之上?是否真如此地驚世駭俗、於世不容? 3hS6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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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只祈求那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一生一世,吾問菩提可不會滿足,吾只求生生世世,菩提樹旁始終有你,那只屬於吾一人的園丁。」 (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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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月老有靈,便替吾尋到這一世的他吧。」 T~s}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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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落,伴隨一陣清風颳過,驚起一雙飛燕歸家,問菩提斜倚門扉,不經意地抬頭,一望月色。 |(ocD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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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月下並無老人,卻有一抹清冽如秋月的身影乍現,正是那他朝思暮想意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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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正在月色下笑盈盈地瞧著他,這一笑,令那位風流倜儻的玄機公子,差點脫口而出那一句話: jv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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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真美。 inF6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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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美歸美,但美的不僅僅是月色,靜如禪一如既往,仍舊是一襲如山水墨畫般的長袍衣裳,唯有三處不同以往:他左手捧著姻緣簿,右手持杖,腰間繫著一青色錦囊。 k/lFR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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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緩步行來,嘴角噙著一抹柔和微笑,輕聲吟道: k^%_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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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風吹開紅萼,悟蜂媒蝶使總是因緣,香國無邊花有主;」徐風隨著那人颳來,捎來一絲清香,靜如禪步上臺階,那舉手投足,步步生蓮,依稀可見幾抹花影綻放於腳邊。只聽他又道: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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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繫定赤繩,願穠李夭桃都成眷屬,情天不老月長圓。」 2F?k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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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一見靜如禪果真不認識自己了,倒也習以為常,畢竟,除了自己以外,有誰轉世不需要飲那孟婆湯呢?反正,只要見著了對方,一切終有法可解,他連忙站起身來,又取出那隨身琉璃扇,故作自然地輕搧,笑道: 0*7*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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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月老星君乃是一長鬚老者,這位星君,唔,如此儀表堂堂,果然傳言不盡真實吶。」 z\.1>/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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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新任星君,負責管理此地凡間男女姻緣,所謂月下老人之樣貌,只是民間傳說罷了。」靜如禪將竹杖斜倚在右手臂彎處,騰出一隻手來翻閱那姻緣簿,又道: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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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願望,吾聽見了,你方才說你之名字為『問菩提』?你是佛門中人?」 E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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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問菩提曾為佛門中人,也曾有一位影響了吾好幾輩子的經師。」那玄機公子一邊說話,一邊觀察這月老星君的神情,靜如禪果然毫無半點記憶,面上一絲波瀾未起,問菩提心中不禁有些遺憾,卻仍舊好奇問道: `RO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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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未曾想到,月老星君竟願現身相見,問菩提可真是不勝惶恐,所謂相逢即是有緣,不知可否請問星君高姓大名?」 ?R6`qe_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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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位公子,你可真是奇怪,別人都只關心自己的姻緣,唯獨你關心吾之姓名?」靜如禪挑了挑眉,又翻了一頁手中簿本,隨口答道: 'G#SLq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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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如如不動.靜如禪,雖然乍聽之下,也會誤以為是個佛門中人,然而,天上神祇不分家,就無須在意那麼多了。」 agsI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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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聽了,不禁莞爾一笑,誰能想到那滅度梵宇曾經的傳燈上師,於千萬次輪迴後的有昭一日,竟會成為這道門裡掌管凡間姻緣的神祇呢? _#'9k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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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星君與吾,可還真是有緣吶,」問菩提傾身向前,往那姻緣簿一瞥,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不知名的文字,於是又笑道: *B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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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禪星君,可要好好替吾看一看,吾那命中人此刻身在何方,並替咱倆繫好那條姻緣線吶。」 M|%c(K#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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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勿憂、別擔心,」靜如禪擺了擺手,眼光掃過一行行姻緣簿上的姓名,終於說道: rn" pK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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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讓吾看看——」 Qpu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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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淺笑忽地凝固於臉上,靜如禪猛然一闔手中姻緣簿,接著轉身便走。 =`p&h}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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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一下,」玄機公子連忙拽住對方,焦急問道:「怎麼忽然就要走了?您還未實現吾之願望啊?」 Y4To@T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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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靜如禪那原本輕柔如月色的笑容此刻卻是陰沉如夜,只低垂著頭,冷聲說道:「天機不可洩漏,你之姻緣早已註定,他日終會分曉。」 S< 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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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公子被靜如禪的反應給嚇著了,這乍然一驚,右手一鬆,那琉璃扇便墜落於地,他也沒空去撿了,一手仍抓著靜如禪的衣角,一手大膽攫住那持著姻緣簿的皓腕,故作悲戚地問:「這,星君如此反應,莫非吾命中無桃花?註定鰥寡孤獨度一生?」 %#k,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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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聞之一怔,他緩緩抽回了手,遲疑了一下,便用手拍了拍問菩提的肩膀,安撫道:「你莫要詛咒自己,吾既然答應了你,定會賜你一段良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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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如禪,你快點告訴吾,那人是誰好嗎?」問菩提終究是忍不住喚了靜如禪的名,他又再次伸手一抓,這次卻抓了個空。 IJPgFZ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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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月老星君的身影乍然不見,只餘一句話語飄散虛空,融於風中,「你且好生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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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就等吧。」 O5-;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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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輕輕搖頭,抬頭觀察起廟門,這廟門的黑檀木看著仍舊嶄新,似非無人打理,就不知廟裡是否有人?他便試著將門一推,門便開了,這門竟是未曾鎖上,玄機公子便將雙手負於腦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廟裡。 @ER1z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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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見著了靜如禪,他也不需擔心這月老星君丟下自己的廟宇逃跑。 i<iXH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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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姻緣一線牽,他就不信自己這紅線的另一端,繫著的不是那月老星君.靜如禪。 ]u=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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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在廟裡晃了一圈,果然不見他人,連個廟祝也無,他踱回正殿,殿堂上有一神桌,桌上擺著尊神像,依稀便是他那上師模樣。 ^saM$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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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望了那神像一會兒,感覺有些不真切,接著雙手合十,朝那神像拜了拜,輕聲祈禱: `Zf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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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禪星君吶,您是否因為吾未曾獻上供品,而不肯告訴吾,吾之良緣在何方呢?」 EUZq$@u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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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忽爾一道清風吹過,好似伊人一聲輕笑。 4$Pr|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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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吾問菩提決定賴在這裡啦!」問菩提自言自語地說,他在廟宇一角尋到了兩張長椅,便將之併作了一起,往上一躺,喃喃地說: @?/\c: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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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換吾來當你這廟裡的掃地僧吧。」 ,n5a])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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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安睡,唯有神祇無須安寢。 Omb.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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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望著堂前那熟睡之人,無奈苦笑,輕聲說道:「吾這月老廟只問姻緣,可不保人安康無病啊,真是——」 4\1;A`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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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睡覺可是會生病的,月老星君搖頭一哂,抬手一掐法訣,這廟裡的溫度便驟然上升了幾度。 dXO=Z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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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月老廟裡只會有廟祝,可不會有和尚,更不會有掃地僧。」靜如禪走至椅旁,椅上的問菩提睡得像個孩子一樣,那星君霎時心中一軟,又變出一條薄被,往那人身上一蓋,卻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疑惑,只道: C8MW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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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吾怎會如此多此一舉呢?」 pK"&Q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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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星君喃喃自語道,接著又飛回了天上。 xgs@gw7!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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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還真當起了這月老廟的掃地僧來,這月老廟並無廂房,他便在旁邊搭了間茅廬居住,每日起床更衣以後,便先將這月老廟四周給清掃一番,接著便呈上供品,捻香而拜。 X~zRZ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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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月下老人喜愛甜食,所以凡間俗子祭拜多用甜品為主,並且搭之以紅繩、湯圓與鮮花等諸物,各有其所象徵之意涵。 ?\M)W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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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喜歡甜食的那人,不管在哪一世,一向都是他——問菩提。 !l"tI#?6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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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的飲食喜好,就跟他的性格一樣恬淡,那清淡的飲食習慣,可是讓幾個熟讀醫書的舊識稱讚過深得養生之道。 {\Ys@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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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禪,這幾日吾為您所準備的甜品,倘若喜歡,便給吾一個聖筊吧!」 QE*%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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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在此地已然待了一週有餘,每日變著花樣往那神桌端上供品,樣樣皆是過去靜如禪所喜歡的小點心,清甜而不滋膩。他玄機公子可是號稱巧手無雙,區區幾樣精緻小點心,可難不倒他。 j%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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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以前也不曾少拿這些點心去哄靜如禪。 22'vm~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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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所準備之物為桂花糕,那是以糯米、蜂蜜與桂花三物所製成的糕點,口感細緻,香甜卻又不過於甜膩,正是當年傳燈上師非常喜歡的一道甜品。 Tplg2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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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信心滿滿,擲了個筊。 5f{wJ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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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獲得了個笑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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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禪,你又在笑了嗎?」玄機公子無奈輕笑,一連七日,他空對著這神像說了許許多多的話,每問幾句,靜如禪都只給他笑筊,一連幾次之後,他便會忍不住貧嘴,戲道: +dJ&tu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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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既然給了吾如此多的笑筊,不如,便再笑一個給吾看吧?」 ~\3l!z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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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此時,他便會獲得一個聖筊。每當此時,他便會想起那個傳燈上師,對於自己一連串的發問,投以無奈輕笑,直到最後舉手投降,嘆道: ;)P5#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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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子你說的都是。」 5Vm Ey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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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又一連擲了十幾個筊,幾日這般折騰下來,那秉性溫和的月老星君似乎笑得臉也僵了,直到問菩提又發了個問,往地板正要擲筊,那筊杯卻是逕往空中飛去,玄機公子驚訝一抬頭,只見那月老星君正滿臉無奈,坐在神桌上盯著他瞧。 k,A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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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筊問事,依禮當以三次為限,你這傢伙,問題怎會如此地多?」靜如禪握著那一對筊杯,決定將這物給藏將起來,免得被這人拿去無止盡地發問。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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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師、呃……星君,您需要休息一會兒的話,可以給吾一個陰筊的。」 ":nI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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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重點非在此處,而是——」靜如禪無奈摀額,又不忍對他發作,想了又想,便道: b#e]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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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賴在此處,終日不斷擲筊,究竟意欲為何?」 }!Xf&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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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在此地,自然是為了那尚未求得之姻緣,而終日擲筊,只是想要跟星君說話罷了。」 ,=yO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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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現在吾便在此處,你有何話想說,便說吧。」靜如禪兩手一攤,靜等著問菩提接下來的連珠砲式發問。 e5QO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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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嘛……,」問菩提終於能跟對方好好說話,一時卻又不知該聊些什麼,眼光一掃瞥到那放置於神桌一角的一盆花,心裡頓時有了些主意,又道: n&(3o6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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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星君收了吾不少禮物,不知有何想法?」 HhzkMJ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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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月老星君聞之一愣,從來都只有他收禮的份,卻未曾有人問過他收到這些供品以後的看法,民間相傳月老喜食甜品,然而他一向吃不了過於甜膩的食物,至於這人的手藝嘛—— ShsJ_/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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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稱不上是餐館裡那大廚般的廚藝,卻是恰好切合了他的喜好口味,一連七日,沒有一項甜品不是他所喜愛之物,連同那用於裝飾的花朵,無不是他心中所愛。 /Fo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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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靜如禪輕聲低喃,直待察覺了對方的眼神,便又臉色一紅,改口問道: >xkl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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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祭拜神祇,多用鮮花素果,帶根之花可不能上於神桌,更別說帶著土壤之盆栽,你怎麼會——」 k>7gy?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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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喜歡啊,」問菩提一把將供桌上的盆栽塞進靜如禪手裡,笑道: NJ.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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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根之花,才是活物,無根之花,離死不遠矣。你一向喜歡蒔花弄草,吾先前送你的那些花草,不也都被你移植到湖畔的草地上了嗎?」 &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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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並不總是待在廟裡,他偶爾會外出四處巡查他所管轄之地。 f6keWqv<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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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自然也會跟著一同出去。 LsuAOB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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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要一直緊跟著吾?」 |#Y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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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頗為疑惑,自他二度現身以後,問菩提便黏人的很,除了他非得回天庭報告交差之刻,此外的所有時間,這人幾乎可以說是時時刻刻地纏著自己。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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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怕你迷路,更擔心你出事。」 Z!q2F%02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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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再怎麼說也算是神職,是能出什麼事?」 {hk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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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星君只問姻緣,不管他事,」玄機公子搖頭晃腦,手負於身後,好似個教書先生在說教,「說好聽點是不染凡塵俗氣,難聽點就是不諳世事,你可知,人間是很複雜的?」 /\IA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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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瞧著對方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心中暗自嘆息,這一世的靜如禪確實是過於不食人間煙火些了,莫非所謂神仙便是被拔去了七情六慾的存在? {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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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或許也不全然如此,至少靜如禪並未趕他走,他依然一如往昔,對自己不忍心,更放不下來。 ]be0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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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兩人便時常一同四處雲遊。 SK2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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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類相處久了的月老星君,似乎也多了點人氣,只是,不管哪一世的靜如禪,似乎都有些工作狂的傾向—— .N-';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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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無聊嗎?只是一味地工作?」問菩提枕著自己的手臂,仰躺草地之上,此地為月老廟附近的一處風景名勝,周遭人來人往,而這月老星君正大辣辣地翻著姻緣簿,替周圍行人點那鴛鴦譜牽紅線。 nN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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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凡人看來,月老星君似乎只是在寫生。 fl5UY$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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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無聊,也不有趣,」靜如禪停下工作,偏頭想了想,說道:「只是因為習慣了。」 MA/"UV&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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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吾待在你身邊,也是因為習慣嗎?」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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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1?e>x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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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有時會想,作為要幫人牽紅線的月老星君,沒談過幾個戀愛,未曾動過情,這怎麼行呢?」 "c!oO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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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知道……?」靜如禪還欲辯駁,身旁那人卻忽然欺近身來,一把將自己壓倒在草地之上。 WacU@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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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肆——」未說完的話語,被另一雙唇給吞下,靜如禪依稀可聽見四周閒雜人等的噓聲,正欲推開對方,便聽見落在耳畔的耳語: ZH`K%h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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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若是害羞,便將咱們送回廟裡吧。」 :#Ex3H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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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甫落,兩位便已身在廟中,靜如禪著實不解,自己竟然下意識地照做了?現在的他們仍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只是他的背所抵之物換成了他廟裡的供桌。 =yhn8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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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類,實在是過於肆無忌憚了。 j-C42P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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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褻瀆神明會有什麼下場?」 {g:/BF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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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只知曉,就算是神仙,也不可妄造殺孽,而你,更不可能忍心。」 |/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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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世的你,對吾未曾有絲毫的打罵,那樣子的你,怎有可能忍心—— yTq(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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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一刀劃在吾身上? B;D: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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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問菩提做了個夢,他夢見了宗佛。 Edn$0D68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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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與久遠的記憶裡相同,一樣的慈眉善目,周身彷彿散發著光芒。 !ov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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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因果之子衝向前去,張臂抱住對方,話語欣喜帶著興奮輕顫,說道:「您成佛了啊?」 sK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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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宗佛雙手合十,對於問菩提的問題避而不答,只伸手撫了撫這孩子的頭頂,笑道: Y4~wN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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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在這人世間走了這麼多遭,可還過得愉快舒心?」溫言笑語,與往昔一同,滿是溫暖關懷之意。 <*(UvOQ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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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除了每一世都在找如禪有些麻煩以外,此外都還算開心。」因果之子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哪些不對,只坦然如實地說。 :'=~/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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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宗佛卻是笑容一僵,換上一副要諄諄說教的慈藹神情,無奈地說:「你啊,可知放下始能超脫成佛,而執著則會瘋魔成魔?」 Z564K7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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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問菩提亦是愣住了,他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這樣子每一世都在尋找記憶中的那個人,算得上是一件瘋魔之事嗎? v YmtpK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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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們兩個都一樣。」宗佛搖頭輕嘆,想起彼時那執拗地守在這菩提果旁的傳燈上師,勸不了,放不下,兩個都一樣的固執,便也不想勸了,自顧自地抱怨起來: eS@!\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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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早在第一世,既知『花與人間事一同』,便已勘破那諸多牽掛,早該超脫成佛去了。」 L};;o+5u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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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便是有那一花一人始終放不下。」 }$k`[iv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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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這千萬世的輪迴,是因為放不下你一人。」 v`ZusHJ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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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仍有課題需要修行,這千萬世他便仍會陪你一同。」 ^B6i6]P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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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將這憋了千萬年的話語一股腦傾倒出來,宗佛顯然是舒暢許多,而那因果之子乍聞此事,卻是如雷轟頂,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到過了約半盞茶的時光,才艱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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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吾說,問菩提不要成佛,只要一直跟靜如禪在一起就好,宗佛,您會怪罪吾嗎?」 xdB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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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佛直直望進這因果之子眼裡,這一次,他也有些拿不定這兩人之間的感情,或許,即便是他們兩人,彼此之間也說不清楚,那麼他這個外人,也無須多說了。 Q}f}Jf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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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宗佛長嘆一聲,又道:「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wR]X*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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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乍然驚醒,發覺靜如禪正坐於床沿,幽幽地瞧著自己。 Q|H 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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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如禪,要不是知曉你是月老星君,吾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索命怨鬼,向吾找債來了?」玄機公子坐起身來,仍不忘說笑,昨天的一場鬧劇,以兩方的尷尬而終,但方才一夢,問菩提心中已有了計較。 F)i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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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你可以不用再跟著吾了。」 ?N?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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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為何?」 H|:)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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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譜上,姓名兩兩成對,左乾右坤,黑字兩方俱在,紅則一方已歿,命定孤獨一生者,譜上不列其名。鴛鴦譜上確實有你之姓名,然而——」 ;I))g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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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頓了頓,又深吸一口氣,那一吐一息,似乎蘊含著諸般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又道: dQ|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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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首只餘一團暈開的墨跡。」 U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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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至此,月老星君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將一切坦然以告:「因此,吾確實看不見姻緣簿上你命中人之名。」 p}zk&`
Tocdh.H|
「既然如此,那麼你便替吾瞧瞧,吾這足上所縛之紅繩,另一端所指者又是何方?」 m'"V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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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吾瞧不見那一端的盡頭。」 qVe6RpS
]9<9F ?
問菩提始終是最為不屈不撓的那一方,而靜如禪則多半拿他沒轍,總是在他的各種軟磨硬泡中敗陣下來,孰料,這一次的靜如禪似乎是吃了秤子鐵了心,對於問菩提的各項花招紋風不動。 4-rI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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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公子便決定換個方法,山不轉路轉,他對這月老星君知根知底,要對付他的手段,要多少便有多少。 +Y]*>afG
F20-!b
「如禪,你可還記得,吾來此的第一天,放在供桌上的花朵?」 AG\852`1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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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靜如禪沉吟一會兒,回憶道:「那是一盆曇花,它在那一晚盛開,隔日便凋零了。」 j~f 7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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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又名月下美人,喻意為『一瞬間的永恆』,見到你的那一瞬間,是吾這一世所期盼的永恆啊。」 y*Q-4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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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一把抓住眼前人的雙手,似要將那一瞬間的永恆給抓在手裡,再也不肯放開。但見靜如禪暫無掙脫之意,便又趕緊說道: A'-Yw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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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一葉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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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長地久,獨一無二。」月老星君自是熟悉獻於那供桌上的諸般鮮花,竟不知不覺如此應道。 "<$vU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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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對你的思念,化成我唯一的花與葉。」問菩提又道,兩人一來一往,竟是有些的心有靈犀,接著便相識而笑,那塵封已久的記憶似也逐漸鬆動—— 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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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前,早在微塵峰上,淨簷幽居裡的時候,以花訴情,便是兩人之間不宣於外的秘密。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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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問菩提偶爾獨自外出幾日,來不及準時歸來的時候,便會託人捎來一封書信,並在裏頭夾著一朵三色堇花。 6U9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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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花與書信的傳燈上師讀完信件,直盯著那三色堇發愣,那花卻驀地化作了因果之子的笑顏,笑盈盈地朝自己說道: VD`2lG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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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想念我。」 vS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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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又湊近了些,一雙碧眸有些狡黠,朱唇輕啟,又道: .V:<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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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思念我。」 }(}v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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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燈上師還來不及驅散這片突如其然的幻想,便見那幻影更近一步,貼在自己耳畔,絮絮耳語道: Awf=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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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跟我在一起吧。」 @7 HB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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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隨著一枝花所捎來的意念再次重現。 rWKLxK4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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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傳燈上師一股兒的惱羞,不知該作何反應,順手抄起桌上斜插著的一株梔子花,一把拍在那頑劣的因果之子的腦門兒上。 Eakj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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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之子腦門並未因此開花,心裡倒是樂開了花,一蹦一跳地跑開了去。 3"D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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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陷入回憶,沉默半晌,接著,這一次換靜如禪開口說道:「第三日,是千日紅。」 2+cic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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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滅的愛。」 t1s@Ub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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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記憶不再,愛仍舊永恆不滅。」靜如禪喃喃地說,他確實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的記憶是他自己所抹去,但他為何又要這麼做呢? -3U}(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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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是白色薰衣草。」 =DwH*U/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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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重逢。」 Q[tz)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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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師,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可讓我好等。」 vAxtN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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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問菩提一直都在等自己嗎?那麼自己又為何執著於要將他給推開呢?於是,他便又順著對方的思緒延伸下去,問道: !&%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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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的丁香花,是指暗結同心?」 K%_JQ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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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世的你是隻丁香花妖。」 tvCTC 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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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T,@7gi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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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裡似有深意,靜如禪便決定不去探究作為花妖的自己與對方之間的糾葛,繼續將話題跳至隔天,說道: .g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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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卻有兩種花,紫藤與玫瑰?」 !Xcei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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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贈吾以紫藤,吾報你以玫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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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深情而痴纏,玫瑰情深而濃烈,尋常之時,投桃報李,唯有情人之間,方以情花贈情花,此中真意,更無須多說。 |8ZA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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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時你我皆是佛門中人?吾都有點不敢置信……。」月老星君忍不住吐槽道,如此繾綣纏綿,連他這個執掌姻緣的神祇都有些嘆為觀止。 Hb4rpA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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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感歎了一番,便又問道:「第七日依然有兩種花,菩提花自然是你,而白色風信子——」 c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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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在這兩花之間繫了條紅繩,並且擲筊祈願。」問菩提逕自打斷了月老的話頭,終於脫口而出,他的最終目的: )~kb7r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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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星君,你給了吾一個聖筊。」 a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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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 #k, kp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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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仍欲抗辯,畢竟兩花各有所指,既繫紅繩,他又一時不察,給了一個聖筊,自是應允之意。 euK!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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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神仙,怎可以言而無信呢?而且,如禪,你還未賜予吾,你所應承的那一段良緣吶。」 y0^FT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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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星君辯不過對方,便開始胡賴撒潑,更擺出一個我便是神仙,你又能奈我何的架勢。他攤開那本姻緣簿,食指直指那寫著問菩提姓名的那一頁,頑固地說道: G<DU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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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名字被暈染開來,所以看不清了。」 qB`P7!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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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於你而言,更為簡單不過,你只需要在那姻緣簿上,吾名之右首,題下你之姓名即可。」 !b=$F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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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亦握住那隻手,他的動作不疾不徐,似乎泰山壓頂也無法阻撓的了他。他將那伸出的食指,輕輕朝那暈開的墨漬一按,好似在簽字畫押。 L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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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禪仍舊不解,他只想起了一些事情,卻還未全部想起來,又問:「為何吾必須要按照你所言行事?」 |@nXl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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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裏寫的本就是你的名字,千萬世的輪迴,你見不得吾如此執著瘋魔,便想要斷了吾之念想,你以為斬卻這牽緣紅線,吾便能超脫成佛了嗎?」 +Oa1Fvo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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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菩提在那一夢之後,總算是全部想的通透了。靜如禪的諸般作為,只是因為他以為自己誤了他。 # L R[6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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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菩提樹旁始終有你,吾又何須成佛?」問菩提又問,他連珠炮似的發問,一如先前的每一世: {iv=KF_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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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菩提何在?佛又何在?修佛只求超脫能登極樂,然而,吾只有在你身邊的時候,才能真正做到笑玄忘機,也只有那個時候,吾是一心逍遙、真正自由的。」 rO~D{)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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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紅線將你我綁作一塊兒,你也是自由的?」 CpXv?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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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得雨蓋能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s*@.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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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陰雨連綿的夜,他所撐開的那一把為他遮雨的傘,以及此後每一世的種種: 6ps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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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傘相護,為他避雨遮風,他持扇輕揮,為他驅暑搧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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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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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8c#*T%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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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梔子花的花語是「永恆的愛,一生守候和喜悅」,另一個意思是「你真可愛」,所以當時的因果之子非常開心。 TBpW/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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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花草大概是兩人之間的表情符號XD 或者說是密碼暗語,比如說菩提心情不好之時,如禪便送他一株兔尾草(=在我面前不用裝堅強);在問菩提過於吵鬧之時,便給他一枝孤挺花(=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