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2 檀華相 1~10，19F〈襲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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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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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07-01-18 07: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哇!!才幾天沒看...
就多了5篇文...
一口氣看完真好...
原來文上的標題是告知這篇文是以誰為第一人稱...
不過二人皆是以第一人稱...
之後不會亂了嗎？(沒寫過文的疑問)
大大再接再厲喔!
^^

頂端

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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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07-01-20 06: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劍龍於2007-01-17 23:37發表的: I\O\,yPhhP
哇!!才幾天沒看... Kn`M4O
就多了5篇文... <y.]ImO
一口氣看完真好... _}xd}QW
原來文上的標題是告知這篇文是以誰為第一人稱... /]^#b
不過二人皆是以第一人稱... Ifc]K?
.......

to 劍龍親：
謝謝支持^^
那個……不知親說的“亂”是指哪方面呢？是寫得混亂難明，還是看起來很累？
其實我都很怕會把感覺搞混，每次寫了一個人都先停一下再接著寫，希望不會太難懂吧（功力問題，自毆>_<）

頂端

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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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07-01-20 07: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釋塵】

此後三天，他都不再出現。小沙彌給我送來食用器具。
他不會說話，我也不再說。
雖然我也喜歡小沙彌，雖然我也會把編好的蚱蜢之類送給他，但那種會把心捧出來送給人的感覺，卻不曾有過。
唯獨是他。

我想他是生氣了，雖然我不大清楚理由。
難道一個人會因爲有人“喜歡”所以生氣嗎？
那爲什麽他們要敬拜佛祖呢？“喜歡”佛祖所以對他表示敬意，難道他就不會生氣嗎？
我想不通。
身邊沒人可問，小沙彌就算知道也無法告訴我。
我只能猜想，他是生氣了，而對象是我。

我一直等，一天，一天。
來的依然是小沙彌。
雖然我不致飢餓，但心臟那裏還是空空落落的，無論怎樣都填不飽。
我只能把他畫在石壁上，細長的眉眼，長長的頭髮，手中拿着長長的念珠，不笑也不惱的表情。
石壁太硬，畫都歪歪斜斜的，很丑。可是我只能這樣“看”着他，想着他。
我只是想見他，而已。

某天無聊把草編的兔子送給小沙彌，他竟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了。
一點小小的東西，就能如此開心嗎？
突然想，如果把他喜歡的東西送給他，他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
想着想着，心情慢慢愉快起來。

山洞前的老樹上扎了一個鳥窩，我想起他每次來的時候，上面的麻雀都會飛過來，落在他肩膊上。每次每次，他看着那麻雀，眼睛都微微眯起來，曲起食指輕輕逗弄着麻雀軟軟的毛，嘴巴蹙起，嘴角有點鼓鼓的，再多一分，便是笑了。
我如此想，便想把那窩麻雀弄下來，送給他。
他會開心，他會笑的。
如果能見到他笑，那就好。

腳上鎖鏈的長度其實還算比較寬裕的，只是要爬上樹的話，就不大夠了。
我站在離樹底兩尺遠的地方，看樹上那窩小麻雀。
軟軟的羽毛，細小的翅膀，小心地探出身來，似要飛起，卻又恐懼，一振翅，又縮了回去。
我看了它們很久，不能爬上樹去，還是沒辦法嗎？
撿起一塊石頭，我瞄了下，然後一使勁就砸了過去。
我只是想把它們的窩砸歪一點，然後在下面接住。
我會很小心，我想送給他。
“你做什麽？！”背後一把熟悉的聲音，我愣了一下，鳥窩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身邊風聲頓生，他一把兜住了那鳥窩，麻雀驚作一團，爭着要飛出來，但羽翼未豐，顫顫抖抖地張開翅膀，卻只是墜了下來。
我急忙伸手一抓、一握——
“吱！”小麻雀一聲尖叫，便沒了聲息。
他站在我身前，手中捧着鳥窩，眼睛瞪着我的緊握的手，嘴抿得緊緊的。
一時間，我覺得有點害怕，我怕他開口，我怕他説話。
“張開手。”
“……”掌心中不再鮮活的生命依然溫暖，軟得無處着力。那種無力感似乎蔓延到我身上，我只能死命握住拳頭，不敢放開。
“張開手。”他的目光，從我的手，沿上，定格在我的眼睛。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我只是想見他，我只想他開心，只想他笑，而不是對着我，做出這樣的表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到底是……到底是……”他有點激動，聲音輕輕的，卻是字字有力，仿佛連呼吸都帶上了重量，“生命對你而言，到底是什麽呢？”
“……”我搖搖頭，不是的，我並不是想這樣。
“隨意玩弄，又是爲了什麽呢？”
“……”
“你跟它都是一樣的，衆生平等……你究竟要做什麽呢？”他眉頭緊緊的，蹙着的樣子像是把我的心也要夾得一陣生痛。
我想做的，只是爲了讓你不再生氣。
從不知，想要一個人痛快起來，原來竟是這樣痛苦。
他跟我對視着，細長的眼睛眯着，然後了悟般搖搖頭，轉身離開。
“……原來真就如此……天命……天命……”他嘆息，不知道是不是對我說。
望着那白如紙的背影，我攤開手心。
稚嫩的生命，艷紅的鮮血。
它的血依然溫熱，卻在我身上漸漸攝去溫度。
心，被這血，染成無邊的秋。
從未有人教過我，這片秋心，竟就喚成——
愁。

小襲要是狗血的話，都是我的錯……

頂端

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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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7-01-23 05: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八、【淨蓮】

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春天時節，萬聖崖也是繁花似錦。塵世間該有的燦爛，這裡都有，襯着渺渺梵煙，少了點嬌艷，增了分清雅。
我輕托起含苞慾放的骨朵，想着當年佛祖拈花一笑，華年盡去。
——匆匆歲月，人間幾何？
——今日的璀璨繽紛，也不過他日的煙波離亂罷了。
當下一愣——這，到底是，何時起的念？
念起，卻無從放心啊。
不由心中苦笑：苦讀多年佛法，竟也無法避免如此塵俗的思緒嗎？
我看着山下，叢叢佛寺散落在林野中，隱沒在鐘鼓聲裏，像一顆顆向天仰視的頭顱，虔誠而堅定。
風從下而上，卷住了我。一遍又一遍的梵音，從眼、耳、鼻、舌撞了進來，在身體裏流轉湍洄着，卻始終不能通透。
我輕撫着胸前的念珠，一百零八顆，每一個都是要斷除的煩惱，每一個都是要無量的救贖。
挂在胸前，繫在心中，它就是我的煩惱，它就是我的救贖。
或許，我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張開手，白皙的皮膚，淺淺的脈絡。
裏面明明什麽都沒有，但我卻能看到，血紅。

一天前。練武場。
“普慈殿淨缺勝。”
“阿彌陀佛。”黑袍僧單手施禮，便退了下場。
我站在主事身後，聼見旁邊的小和尚們紛紛低聲討論：
“淨缺師兄還真厲害，已經連勝五場了。”
“看來今年還是普慈殿得勝了。”
我轉過頭，看着台上的灰袍的身影。
剛直挺立，不怒而威，那是淨缺師兄。
“接下來，請大日殿。”
這邊的聲音一下壓了下來，大家都似乎屏息，等待着主事大師吩咐。
“淨蓮，”聲音切破空氣的沉寂，主事了空大師轉過來看我，“你去吧。”
我一怔，卻只是施了一禮，便出列向台上走去。
論資排輩，本不應到我的。況且，我的修為還在淨法之下。
主事的意思，許是有所安排吧。
這般想着，已經來到淨缺師兄面前。
師兄舒展着濃眉，說：“你就是新來的淨蓮師弟吧？”
“正是淨蓮，見過淨缺師兄。”
“呵呵，那開始吧？”
“阿彌陀佛。”我宣了聲佛號，便凝氣丹田，高手面前最忌莽撞，我只能蓄勢，靜觀其變。
淨缺師兄還了一禮，只是單純地開立，便感覺到無邊的氣勢聚集起來，連空氣都帶着劍拔弩張的緊張。
“喝！”一聲怒喝，師兄率先向我沖來，當頭便是一式羅漢伏魔掌。
我不敢硬接，只好側身險險避過，還以一招“六道無色”，卸去幾分力，掌風撲面，仍覺陣陣生痛。
——回頭是岸。
——覺迷開悟。
——醍醐灌頂。
——諸相非相。
……
他緊追而來，一招一式均是扎實功架。我卻只能一而再地施巧勁，一次一次避開他的正面鋒芒。
“哈，看師弟年紀輕輕，卻也已有不錯修為，佩服佩服！不過，要是再這般打下去，你倒是不覺無趣麽？”淨缺師兄笑道，手上卻是不停，翻覆間已將我逼向一角。
我臉上一陣火辣。確實如此躲躲閃閃，也不是辦法。
只是面對如此一個自信的高手，如何才能找到他的破綻呢？
猶豫思索間，步法不覺淩亂。
“看招，空禪法音！”瞅見虛位，淨缺師兄束身而起，攔胸便是一擊。
“嗚……”我只感到胸腹間一股迴旋的強大激流從外至裏蕩來，卻又又裏到外地湧出，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胸口處，牽扯出冰涼一片，喉頭卻是凜冽的腥氣。
眼前一黑，連近處的對手都看不真切，腳步只是凴本能踉蹌着，卻不肯倒下。
硬是咽下快要沖喉而出的濃烈血甜，我極力保持靈臺一點清明。
“師弟精神可嘉，但勝負已分，點到即止。你還要繼續嗎？”
模模糊糊間，我只知道自己似乎是把頭從左轉到右，再由右到左。
“那好吧。”師兄嘆了聲，凝氣于掌，“最後一式！”
我定定地看着飛身過來的對手，但卻無計可施。體力流失太快，我只凴最後一點的意志支持着自己，倔強地不願服輸。
距離已經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心中越來越涼：我要輸了嗎？
要輸嗎？
要輸嗎？
不！
我不願輸，不想輸，不要輸！
——那，就讓我幫你吧……
恍惚間，一把聲音好像從心裏傳到耳際，這般疑惑着，身體已經脫離意志般撲了出去，以我從未想過的力量擊向對手——
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只看到鮮血，滿目的鮮血，從師兄的身上，延伸到我的手上。
最終倒下的人，是淨缺師兄。
我想過去扶起他。
我沒動。
我想閉上眼睛，不想看飛奔而來的同門們投來的難以置信的、驚愕的、憤怒的眼神。
我沒動。
我想張開口說點什麽。
我沒動。
我可以說些什麽呢？我可以做些什麽？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混亂似乎都與我無關了，我只是一個角落裏的過客，看着“自己”製造的紛紛繞繞，卻無動於衷。
恍然如夢。
晃動的人影中，我尋到一道視線。
——是淨法。
隔着幢幢人影，他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麽，但嘴巴張合間，卻又放棄了，只是搖了搖頭。
他向我走來，我看着他向我走來。
然後，把手握在我的手上。
——沒事的。他似乎是這樣說。
——我知道你並非有意。
我什麽也不說，也說不出來，只是低下頭。
不是的。
剛才從心底湧起的排山倒海的殺意，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是真的，差點就要殺了他。
滿手的血，把他的手也染成濃濁的紅。

沉穩的腳步，他向我走來，在我右側站定。
看着我看的天，看云捲云舒，不留痕跡。
“淨蓮。”鏗鏘的聲音，和着山下的鐘鼓聲，遙遠，而似又接近，在我心裏敲着。
“師傅的遺言我都聽到了。”
“他圓寂前，曾經叮囑過我。”
“心魔，這是你的劫數。”
“因緣所緻，無可避免。”
“但，我要幫你，我要救你。”
“你，也要救你自己。”
他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說：“我會幫你。你也要幫自己。”
“魔由心起，既然無法免除，就把它趕走吧，從你的心。”

頂上的蒼穹，湛藍無垢，白鳥飛過，卻沒片刻留痕。
不知道，它們又是否能看到，佛祖的慈悲？

考研的日子已過，大家都應該輕鬆點了吧？撒花~~~~~

頂端

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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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

14樓發表於: 2007-01-23 05: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19 檀華相 1~7，12F〈襲蓮〉

患得患失,把所有感情都放在一步身上孺慕着他滴小灭非常可爱啊~~~
果然素人之初,性本善
嘿嘿嘿嘿~~
不过看见小灭被一步误会俺居然特爽(俺果然邪恶啊~~~)

[ 此貼被阿空在2007-01-23 00:37重新編輯 ]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0 (by 晏雪) | 理由: 有注音文之嫌，請速回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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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7-01-28 05: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Re:01.19 檀華相 1~7，12F〈襲蓮〉

引用
下面是引用阿空於2007-01-22 21:40發表的Re:01.19 檀華相 1~7，12F〈襲蓮〉: 9{$<0,?
患得患失,把所有感情都放在一步身上孺慕着他滴小灭非常可爱啊~~~ zt<WXw(
果然素人之初,性本善 IhBp%^H0-
嘿嘿嘿嘿~~ c1_5, 1U'
不过看见小灭被一步误会俺居然特爽(俺果然邪恶啊~~~)

to阿空親：

謝謝支持啊^^
患得患失的孩子，因爲他從來都沒有一種確切的感覺去支撐他，而且一步也表現得很曖昧……
單純往往也有好處啊，但俺會讓他慢慢不那麽“單蠢”的啦……嘿嘿（自毆）
祝你看文愉快（同邪惡一百遍……）

頂端

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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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7-01-28 05: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九、【釋塵】

山林裏，白天跟夜晚很不同。
白天的時候，也許寧靜平和，只是到了晚上，零星落索的夜梟吟鳴，冰涼蕭條的月光，風從林間逡巡而過的瑟瑟嘆息，從心裏某處的陰暗穿行過，剝成絲，結成繭，而我，就在其中。
寂寞，悄然而至。
這些時候，就會經常有種感覺，仿佛看到他出現在眼前，在腦中，遠遠地站着，擡頭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想念，比寂寞更深。很沉重，很沉重，連心臟都沉甸起來，壓得幾乎窒息。
就像喝水一般，喝的時候淡淡的，或許還有些甜；不喝也無所謂，只是會繼續喉干舌燥，一時半會不會死，只是在消磨中，慢慢地，慢慢地，乾涸。
到最後，慢慢地，變成灰。

外面一片墨色，一點一點的流螢從眼前翩然過去，我伸手握住，卻又散了去。
冷，在心裏滲出來，我找不到可以溫暖的地方。
嘶嗦的聲音，輕微的呼吸，在寂夜中無限地放大，投影在心裏，一點一點，揪得心頭一緊，無端便欣喜起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盡量放慢呼吸，眼瞼卻難掩興奮地顫動，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
——是他嗎？
腳步在身邊停了下來，我感覺似乎呼吸也跟着停頓了。
然後，冰冷的掌心觸上我的眉角。眼梢無可抑制地動了一下，淡淡的香氣讓我眼眶一熱。
思念，無處釋放，無處擱置，只能咽在心頭，刻在骨裏。此刻，這種積存的衝動從骨骼脈絡裏奔湧了出來，隨時準備自眼溢出。
修長的手指帶點煙熏的氣息，夾着薄露涼涼地從我眉角、鬢邊、鼻梁、嘴唇一路而下，最後停在了頸項。
我似乎能感覺到他皮膚下面汩汩流淌的血脈，一下，一下，節奏從他的指端透來，融成我的悸動，恍然就有了种二位一體的錯覺。
——仿佛從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沒間斷的……

突然，他的手指用力地收攏，我呼吸一窒，便下意識地掙了下。
似乎同時受了驚動，他的手立馬縮了回去。
離開了那種微涼的觸覺，我忙伸出手去，把他的手腕一下抓住，握緊。
不放，不想放了。
張開眼，映入的是那張清瘦的臉，細長的眉眼，尖削的輪廓，甚至無需光線，我都可以清晰地描畫出他每個綫條。
——以及，他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水光。
“你哭了？”我伸出另外一只手，想摸摸他的臉。他扭過頭，我窮追不捨，好不容易才踫到那張縈繞心中良久的面容。
冰涼，細緻，溫潤如玉。
如想象中一般，竟然，是真的。
我摸摸他的眼角，乾燥的。
只是，爲什麽還是那麽悲傷？
“你怎麽了？還生氣嗎？”捨不得放手，我單手捧着他的臉，有點怯怯。
淡淡表情的眼望了我一下，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示意我放開。
“我，我是想……”
我看進他的眼，試圖找到點什麽，卻是了無痕跡，所有的波動早已被收拾好，藏在低垂的眼睫下，飄渺不定，又如此虛幻。
想也沒想，我扯着他領口，探頭過去——
溫潤的質感。
如輕觸花瓣般滑膩。
——淡淡的水色中，盛放的一朵白蓮。
雖然冰冷，又卻能暖入心頭，仿佛連累累縛繭都被溶化。我忍不住又碰了碰他的唇。
先是一怔，他的神情就像一個無辜的迷茫的孩子，然後猛然醒了過來，一把推開我。
腳下躡趄，沒設備地，我倒在地上。
他抿了抿唇，眉峰向中間攏起來，轉身便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別走。”
他沒回頭，卻也沒再動。
“別走，好嗎？”我晃了晃他的衣袖。
“……”還是沒有回應。
我輕輕推了推，他堅如磐石，硬是不肯轉過來，我只好繞到他面前。
“……對不起。
“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想，你既然喜歡，就拿來送給你吧，你就不會生氣，不會不管我了。
“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他始終低着頭，黑髮融進夜色，似要被吞沒般。
我有點心顫，連忙擁住他。
始終無動於衷的他這下又才動作起來，拼命地要掙開我。
“別動好嗎？我只想，喜歡你而已……”話説出來，有種不能理解的沉重感似乎放下，心恢復跳動，卻又不由緊張起來。
懷裏的身體僵了下。
“我喜歡你，好嗎？
“你也喜歡我，好嗎？”
我把頭埋在他頸窩，我們一般的高度，就像兩棵依偎的樹。
我纏着他，他挨着我。
他不語，也不懂，我猜不透他的心。
但這樣，已經很好。
若能這樣下去，一直該多好……

濃稠的黑色釀成最醇的酒，未嘗，我已有些昏昏然。
“喜歡我，好嗎？”輕輕地，赧語般。
喜歡一個人，就像把刀子放在心上一刀一刀割開，痛着，又被溫熱的血所溫暖。
浸潤的痛，是否比較幸福？
奢求的溫暖，只能痛着。
我不怕痛，只要有他在，就好了。

只是，後來我才知道，就算是痛得把心掏出來，別人也未必就會領受。
奢求的溫暖，只能痛着，然後，流光所有的血，放盡所有的感情。

他的身體漸漸放鬆，耳畔似聽到一聲輕嘆，在兩人中間盤繞。
而後，我背后貼上一陣細微的，暖熱。
他的手，貼着我的後心，很近，很近。
我擡頭看他，他不知何時也在看我，目光沉如水，讓我沉溺。
慢慢地，兩張唇貼合在一起，他的氣息，他的溫暖，與我的交匯在一處。我只覺酥麻從背上竄起，上下游走，大腦一片迷糊，腳也軟得再站不穩似的，只有互相支持着，才不致跌倒。
我用力擁他，緊緊貼合着他和我的身體，兩顆心臟一左一右地澎湃跳躍，就像寄居在同一個身體裏一般，同樣的脈動，化在一處，流連在血肉間，連片刻的分離都會扯出一陣痛楚。
待兩人分開的時候，我們都早已氣息紊亂，大口地喘氣。借着暗淡的光，我看到他臉上漾起的粉色。
迷離的眼神，似要把我攝住。我帶着一種近乎膜拜的心情，輕啄着，他的唇，他的眉，他的一切……
如同，他是我求了千百年的涅磐。
他微微張開唇，我忍不住探了進去，用我的舌勾住他的，綿軟的物體糾纏着，一張一翕，連呼吸都覺得纏綿。
他眯縫着眼，有點惱，有點羞的樣子，鼻尖擦過我的面龐，鼻息噴在我臉上，皮膚的潮熱蒸騰起來，一路擴散，而下。
我托着他的後腦，輕吻着他的臉頰，他的頸脖，他的肩膊，空出的一手下意識地往下探去。
“！”他有點不適地，掙開我的手，喘着氣瞪我。
他的眼睛帶着難得的氳氤，迷蒙而又有點警惕，只令我想起在林中偶爾閃過的黃斑貓，無辜而又天真的窺視。
我捉住他推開我的手，借着細微的光端詳。
厚實的掌心，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
薄薄的繭，圓圓的指頭。
淺淺的掌紋，鋪排在掌心，一堆蜿蜒的綫，從這頭到那頭。
我看了又看，又攤開自己的掌心看，然後又把兩人的指頭擺在一起，比了又比。
“你在看什麽？”似乎終于受不了似的，他把手抽了回去，又被我抓了回來。
“我是在看，我們指頭的紅線到底在哪裏……”我記得他跟我說過，天上有個叫月老的，會把紅線繫在有情人的小指上，那麽他們終會遇到，不會分開。
他猛一用力：“這個怎麽會有……”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不會嗎？”
“當然不會。”
“爲什麽？”
“我們兩個都是男的。”他有點哭笑不得，“而且我們是……”
“是什麽？”
他眼睛慢慢清明起來，隔着迷霧看不清的東西，現在我更加看不明白。
“我們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月老是……”
“那是假的。”
他頓了頓：“而且，就算是真實的，又能如何？”自言自語般。
“但我是真的，”我看着他，他像是醒悟過來，“我喜歡你，也是真的。”
我把他的手掬在手中，一只陽剛的男性的手，卻是用什麽我都不想換的。
“從來沒人告訴我，男的不能和男的在一起。”
“也沒有人告訴我，我們在一起有什麽不對。”
“我更不知道，真實的又怎麽樣？假的又怎麽樣？難道我們就要因爲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東西來放棄已經有的東西？”
“你沒告訴過我，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難道，我喜歡你，不對嗎？不對，就不行了嗎？”
難得地，他沒有反駁我，只是看着我，看着我。
我把他的手展開，然後用力一扯，把一縷頭髮拔下來，繫在我們的小指上。
“你看，沒什麽不好的。”我笑着說，把自己的手貼上他的。
同守，同心。
你能明白嗎？
你能接受嗎？
我只是，想喜歡你，也想跟你一起而已。
同守，同心，不再分開。
他嘴唇動了動，似要說些什麽，卻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我把我們的手緊緊扣在一起，逐一親吻他的指頭。
這是禮佛人的手。
這是慈悲者的手。
這是，我所愛的人的手。

上課時候填出來的，“那啥”的氣氛弱得寫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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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7-01-28 05: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九、【釋塵】

看到襲滅捏死雛鳥，而蓮華叫他攤開的那段我哭了…

是我太愛哭了嗎…？

襲滅一句「我喜歡你，好嗎？」及「喜歡我，好嗎？」
對蓮華也許是種負擔
但襲滅不經修飾的表達卻是再簡單不過的真誠

作者大人的這篇文章真是賺人熱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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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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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7-01-28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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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九、【釋塵】

引用
下面是引用悲雨於2007-01-27 21:41發表的Re:九、【釋塵】: 1!X1wCT
看到襲滅捏死雛鳥，而蓮華叫他攤開的那段我哭了… lj4%(rB=
是我太愛哭了嗎…？ _yiRh:
} /[_
襲滅一句「我喜歡你，好嗎？」及「喜歡我，好嗎？」 7WgIhQ~
對蓮華也閉O種負擔 5?Uo&e
.......

謝謝悲雨親喜歡……臉紅……
我想寫一個（暫時還是）單純的襲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喜歡的人身上、天真地以爲就可以獲得幸福的襲（但好像寫成小白了……）
一步擁有“可以去愛他”的機會，但是卻始終被矛盾束縛了自己，也傷害了大家……
我大概想表達的是這樣了吧，只是希望寫下去的時候能更清楚些（水平問題水平問題，碎碎念……）
祝親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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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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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07-02-03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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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掃塵~

十、【淨蓮】
“噹——噹——噹——”
夜半時分，更鼓已敲過三巡，鈍銼的聲音，在靜寂中沉澱得更形深重。
“咯咯。”門外有規律地敲了兩下，我起來開門，見淨法站在外面。
他擧了擧手上的棋盒：“我睡不着，有興趣下兩局嗎？”

重新點燃燭臺，煎好茶，擺好棋盤，我跟他分坐兩邊。
燭影搖軒窗，曳出巨大的人影挂在牆角、窗上，一舉手，一投足，落下大幅暗暈。
斗室中只有下子的聲音。
其實，真正會下棋的是師傅跟淨法，我通常是在旁觀看的那個。
淨法的棋風跟他與人的感覺很不同，下子狠快，張狂淩厲。
“你輸了。”很快，我就已經潰不成軍，無力回天。
“你還是一樣的利害。”
“你也還是一樣的仁慈。”
“？”我不解地看着他。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他指着棋盤數処，“本來有機會反敗爲勝，可惜顧慮太多，反失先機。”
我皺着鼻子笑：“我自是不如你的。棋藝不精，讓你見笑了。”
“非也。”他搖搖頭，“你輸的，並非棋藝，而是斗心。”
“怎講？”
“一時的仁慈，少頃的猶豫，就有可能釀成敗果，反噬其身。仁義之道，存乎心；佛法之度，在乎恆，在乎果決、堅韌。”他看我，“你太善良，有時候，反而不妙。”
“這不過是個棋局，淨法你過慮了。”我拍拍他手背。
他搖頭，閉上眼，再睜開，目光灼灼：“世事如棋。今日不過是棋局，他日，難保不是另一個惘局。”
他似乎有意無意地瞥了瞥我，續道：“真正的局，在於你只是棋子，無法自拔，卻根本不知身在局中。”
“所以，當斷，則斷。”
心念一動，我不知說什麽好。
趁我發呆，他抽出手，端起茶盞喝起來。
溫熱的茶帶着霧氣，他抿了抿：“是‘方山露芽’吧？”
我點頭：“是。”
“茶湯清澈，齒頰留香，卻總覺不如當年劍南山澗的粗茶一杯。”細長的眉眼張開，看了過來，澄淨無垢，卻又包蘊深邃華光。
從前師傅就說過，淨法的眼，是會説話的。
我一怔，心中浮現的記憶若隱若現。
那次，大約是我們第一次下山，四方遊歷，一直到了劍南地區，才因爲發生事情逗留了一段不短的時日。
他還記得，我卻已經差不多忘掉了。
閃念間，對了……
捋起他的衣袖，長長的一道傷疤赫然眼前，延伸差不多整個前臂，直至脈門。
已經淡了顔色的疤痕仍然是故舊的粗糙質感，可知當時傷得有多重。
我忍不住碰了碰，卻不敢用力。
“已經不會痛了。”他的表情算得上柔和，回手把衣袖放了下來，“傻瓜。”
傻瓜……
傻瓜……
已經沒事了……傻瓜……
記憶中突然出現這麽一句，似乎是他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床邊的我，沙啞的嗓子就這麽說了出來。
修長的手指像描畫般抹着盞沿，然後執起我的一子，輕輕落在棋盤上，只一下，格局便有了變化。
指着棋盤，問：“你看到什麽？”
黑與白，贏跟輸，覆手間。
“你勝了，我輸了。再來，結果還是你贏。”我如實地說。
他把重圍中的黑子一一撿起，仔仔細細，“黑跟白，兩分明。世之法度，在於明辨黑白；我等職責，在於立分善惡。”
黑色的棋子從他手中落入棋盒，發出清晰的響聲。
“你明白嗎？”
我抿緊唇，不發一言。腦中，只是浮現了某身影，某雙眼，澄清而率性。
他問：你喜歡我，好嗎……
善惡，黑白，凡世，俗念，沉淪……
一時間，卻也不怎麽分明。
呵。嘴角微勾，他似乎在笑。
“更深露重，不打擾了。”他起身，出門，如來時般隨然。
我坐了好一會，站起，開窗。
明明滅滅的燈火，忽遠忽近的更聲，最終，只餘靜謐。
黎明前的混沌濃濁之中，我竟有點想念起山洞中，那人身上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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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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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引用

七、【釋塵】

八、【淨蓮】

Re:01.19 檀華相 1~7，12F〈襲蓮〉

Re:Re:01.19 檀華相 1~7，12F〈襲蓮〉

引用

九、【釋塵】

Re:九、【釋塵】

Re:Re:九、【釋塵】

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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