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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孟白云非常不喜欢眼前戴着滑稽猫爪面具的男人。虽说绯羽怨姬的拜访者大多不合他的眼缘,这个披着深蓝披风的男人显然在各方面都古怪的脱颖而出——半红半金的长发垂在额前,把面具遮住一半;初夏薄暑的天气里裹着厚重披风,隐约露出里面颜色纷繁的衣饰;居然还戴了蛇皮花纹的暗蓝手套,在脚上套着严严实实的褐色长靴。如果不是他在太阳下站的腰杆笔直,孟白云真心怀疑他会不会在下一刻里中暑而死。 D_HE!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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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稀奇的是,这莫名其妙的男人居然还抱着一个丁点大的孩子,套着件灰色的连帽斗篷,小脸遮盖在帽檐底下看不清楚,只露出阴影中月亮般白晰的尖尖下巴。孩子很乖的伏在男人怀里,攀着男人的手,明明应该是一副和谐的天伦乐景,却不知不觉的透露出一股变态青年拐卖无知儿童的气场。孟白云觉得这个画面诡异至极,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谁?” 2'38(w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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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找绯羽怨姬。”火狐答非所问。因为带着面具,他说话的时候甚至看不到嘴唇在动。他说完这句话,大概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倨傲,稍稍修正了一下语气:“我想见绯羽大夫。” 6^oQ8un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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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怨姬什么事?”孟白云提高了警惕:“怨姬不见外人。” )tRqt9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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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看这个孩子。”火狐做了个手势,把孩子的帽兜掀开一点,献宝似的露出两只好看的金色眼睛,对着孟白云晃来晃去。他看到孟白云一脸呆滞的表情,只道他是惊叹于小夜月的美丽乖巧,于是又炫耀似的补充一句:“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吧?还特别的听话。” NiC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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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可爱”,孟白云后退一步,觉得自己大致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来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自己同怨姬隐居的住所,这推销员一般夸赞孩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难怪他穿成这样,一定是害怕被别人认出他的脸,孟白云心想,那个可怜的孩子,乖乖的一动不动,八成是被喂了药。 TaZw_)4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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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绯羽大夫在不在?”火狐看孟白云盯着自己,渐渐不耐烦起来:“我找她有事,你挡在这里干什么。” wQ4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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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姬不需要见你。”孟白云说:“她,不,是我们——我们不需要孩子。”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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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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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买这个孩子的。”孟白云指指火狐怀中的夜月:“我不管你是怎么听说我们的,反正我们不需要——更何况,偷盗买卖孩童,是最卑劣的事!” ^+ hJ& 9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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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沉默片刻,他本以为苍月银血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迟钝的人了,不料今天碰到了绝世高手:“这是我的女儿,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卖她?” 8+L,a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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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孟白云愣了一下,很快就愤怒的摇了摇头:“ 撒谎。就算你带着面具,我也能看出她一点都不像你!” `v1Xywg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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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哪里不像?”火狐道:“戴着面具你也能看出来?” ?9_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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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像。”孟白云坚持:“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AX Y.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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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人……”火狐忘了来此的本来目的,暗自在手心捏了吐火的法诀,准备给孟白云一点小小教训。这时候他臂弯里的夜月掀起帽檐望着孟白云,用一种无比自豪快乐的语气解释说:“我不像爸爸,我长得像我爹亲。——我跟我爹亲,恩,何其相似乃尔。” b;N[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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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白云有点惊讶,他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就会用这样复杂的词语,虽然稍微有点词不达意。他当然不知道火狐每到无聊的时候就对夜月念叨着她跟她那素未谋面的爹亲如何酷似,把所有相关的形容词语都用过无数遍,聪明的夜月早已牢记在心。 A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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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听到孩子的话,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小小怒气——在夜月面前总能展现出自己最温和耐心的一面,在这一点上,他和银血其实是极其相似的。他冲着孟白云走过去,不理会他阻拦的手势:“我不跟你废话。” aXoD{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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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孟白云一个箭步拦住他,只差没有拔剑:“有我在,怎能让你乱闯。你到底是谁?” bN,>,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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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谁?”火狐讥笑他:“我来找绯羽大夫,跟你有什么关系?” Lv`*+;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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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是怨姬的丈夫。”孟白云犹豫片刻,理直气壮的把话说了出来:“你找她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woH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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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是丈夫。”火狐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看也不看就往里走。孟白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哐当”一声剑就出了鞘。火狐在同一时间里拔出那把短短的匕首,虚晃一招就插向孟白云的咽喉。 "5KJ /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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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意不在伤人,当着孩子的面出手直击对方要害,未免太毒了些。孟白云对他本就不佳的印象又打了折扣,若不是听到房内怨姬起身的声响,还真有让他挂彩的打算。 aKLA_-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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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兄。”怨姬轻柔温婉的声音传出来:“他是我的客人,让他进来吧。” vZg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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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名字都没有说。”孟白云抗议,声音却软了半截:“而且一看就不是好人。” 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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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你不在的时候,月族派人同我联系过。”怨姬道:“他是为了给孩子看病,没有坏心。” M~0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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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族?”孟白云困惑的皱眉。屋内的绯羽怨姬已经打开竹门,一旁的火狐推开他,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孟白云不敢耽搁,赶紧跟在后头。 +<G |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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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怨姬生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端坐在屋子正中,乌黑的长发披落在肩膀上,微微低垂着眼睛的温婉神态让人心生倾慕。火狐进屋后就把夜月从怀中放下,替她脱下了灰色的斗篷。孟白云这才发现小姑娘居然也穿着件颜色鲜艳的红花裙子,脖子里还戴着块鲜润欲滴的翡翠。这样的穿着品味同她素雅的发色容貌全然不搭,倒让孟白云开始相信她果然真是火狐的女儿。 5w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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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苍月银血?”绯羽怨姬示意他们一大一下坐下,又对孟白云安抚的笑笑,轻声问道:“这是夜月?” 6@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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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夜麟很高兴,他没想到苍月银血会把孩子的名字告诉怨姬,这就等于承认了同孩子的亲近关系。虽然没有连带上“火狐”两字令人遗憾,不过事情毕竟是在往好的地方不断发展。他颔首向绯羽怨姬的询问表示感谢,用足够的礼貌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叫火狐夜麟,这是我的女儿夜月——是银血让我来找你。” 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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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怨姬点点头,微笑了一下:“失礼了。”她然后招招手让夜月走去身边,仔细端详起孩子的眼睛:“从一出生起就是这样吗?” I)xB 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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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孩子小的时候不会说话,不确定有没有异常。”火狐回答的有点心虚,把诊断的难题推给怨姬:“她稍微长大一点,才知道左眼看不清楚。” U4DQ+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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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跟我想的一样。”怨姬道,摸摸夜月的脸,看到孩子对她乖巧的笑笑:“这种眼疾会逐渐恶化,直到十岁后才会完全失明。小的时候的确看不出端倪。” Yy 4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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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火狐小心翼翼的问:“有办法么?” 0_}^I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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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过治疗的时间会稍长。”绯羽怨姬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住在这里,等我慢慢替她医治。”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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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姬你……”火狐还来不及表态,孟白云已经发出了抱怨。然而这种短暂的不满情绪很快消失在怨姬流动的眼波里,转化为单纯的幸运满足。夜月没有捕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只知道孟白云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爸爸和自己。她有点担心的看着火狐,走过去抓着他的大手。火狐摸摸她的脑袋,问怨姬说:“大概需要多久?” \2?p
“三个月。”怨姬很快回答,对着夜月笑笑,丝毫没有表示出对那些红绿配饰的惊讶:“到时候你的眼睛就好了。” U({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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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点点头,又回头看火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火狐明白她的心思,替她开了口:“能不能够在中途回去月族几次,再过来找你?——银血在月族属地无法脱身,我想把夜月带回去见他。” NDw+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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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当着那个人的面,火狐反而很少用“银血”称呼对方。他通常都是直接忽略姓名,在格外认真的时候便叫他苍月银血。现在在绯羽怨姬面前,他倒把银血两个字叫的很是顺畅,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称呼对方。 _(Cuu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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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爹亲说会来这里找我们。”夜月抿着嘴:“他说会过来陪我的。” 0jS"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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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火狐道:“他离开月族三个月,等回去时候皇宫都要塌半边。——再说,这里是绯羽大夫的家。” j3Ng]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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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你们都可以住下。”怨姬毫不介意道,这次连孟白云都没有尝试反对。她低头看着夜月,刮刮她的小脸:“你爹亲来看你的时候,也可以住这里。” K3eYe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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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向火狐提议说:“可以把夜月留在我身边,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轮流过来照看。” 4Xna}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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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火狐问。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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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苍月银血。”怨姬耐心地解释。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却没发现有任何不妥,接着又问夜月:“你说这样好不好?” OL,3Jh%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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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姑娘用力点头,眼睛忽闪忽闪地亮着光:“我爹亲要来看我的!” P;&rh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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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绯羽怨姬掩嘴微微笑了,没有留意到隐藏在面具底下的火狐夜麟,再一次迷失在了自己的想象中。 /P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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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苍月银血,轮流过来照看——听起来,真是太像完美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