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4 [慕羽] 細數須臾（29F - 更新章九、合轍及相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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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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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0樓發表於: 2010-07-03 20: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是令人可恨的下回待續

世上很多事情難盡人意
但羽仔至少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救人
雖然後果會有些不完美
但這就是人生~

少艾要開班授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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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oca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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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

11樓發表於: 2010-07-04 22: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拜託少艾快點出來吧...
看著"似乎"已經重新生活的羽人
在寒冬時節下意識的做著阿九愛吃的賣芽糖;少艾喝的酒;自己想拉的曲子...
這...一整個心痛阿~~~快出來.....

惡之華漫想企劃執行總部‧http://blog.yam.com/lmclu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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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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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2樓發表於: 2010-07-08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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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寒冬及孜孜

　
　　待到某天清晨起床，推門發現後院裏那顆歪斜的刺槐樹上結了白霜，羽人才注意到原本青翠的枝葉如今失了原本的朝氣，泛出頹敗的枯黃，寒風一掃，就帶落了滿目的蕭瑟，只餘稀稀鬆松幾點掛在枝頭，徒增荒涼。他站在院子裏，看呼吸之間看見白色的霧氣在眼前化開，和著清晨籠罩的薄霧迷蒙了人的視線。他才猛然意識到，儼然已入冬。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沒注意到時，也不會感覺有多麼的難捱，只要一注意到就會不可抑制地沉淪。
　　自打開店以來，都是獨自顧著生意頗為清淡的風鈴店之人，心思和精力也似是隨著飄落的枯黃被漸降的氣溫及冷冽的寒風給帶走了，失了原本的沈著安然。乍看上去依舊清冷的人，卻隱約間透漏出些許不易察覺的焦躁，越是往寒冬裏去，那症狀就來得愈發明顯。
　　
　　在某一年之前，羽人一直待在四季如冬的落下孤燈，陪伴他的只有孤燈裏搖曳的那盞燈火。他不排斥那種冰冷的孤獨，因為如此惡劣的氣候，尋到此處的人，除了固定的兩三人之外，再不會有其他的人。如此想著，他便變得喜歡起這種充斥冷意的天氣。
　　
　　可在往後的某一年裏，僅僅是一個寒冬他便失了所有。先是落下孤燈的冽風化作千萬利刃割開裹在身上的防護帶出鮮血淋漓的瘡痍；接著水晶湖寒意刺骨的湖水不再似表面那樣流光四溢，宛若硫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蝕他的臟腑及血肉直至骨肉完全潰爛；等他忍著撕心裂肺劇痛哆嗦著剛站立起，蹣跚的腳步還未來得及踏穩，悟明峰長年明媚柔亮的景色一瞬間失了所有的顏色。
　　他獨自站在落下孤燈蕭寒的落雪之中，呼嘯刮過的風發出如同來自地獄惡鬼般的嚎叫聲，一寸寸撕扯他的神經。
　　
　　他止不住的顫抖，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自那之後的每個冬季，吸進肺腑裏的空氣似乎全數凍結，寒意鑽入四肢百骸，冷到了極致。有時他甚至連自己是否還活著都不能確定，年裏其他季節累積堆砌的堅強都轟然瓦解在寒冬裏。他開始變得不喜歡冬天個季節，或許最初往南的決定，也帶著些許如此般的逃避也說不定。
　　
　　羽人知道他不可能忘卻其中任何一人所為他的好，就如同誰也無法剝奪其他人悲傷的資格一樣。雖然這一路慢慢行來，大把的時間讓他想通了很多，但是傷痛淡了，並不代表悲傷會消失，就如同到了冬季，他依舊會為那些在這個季節裏消逝的友人及親人無可避免地悲傷同樣。
　　
　　也有想過在他們的忌日回去祭拜，帶上一壺酒陪上一段時間，說說自己的近況或是清理墓頭上的雜草什麼的。卻又唯恐在他們的墓前，思起亂七八糟的東西，那讓人悲傷的畫面或者是誰留下的隻字片語等等，一味地沉溺在悲傷中，那種樣子，羽人想，他們並不樂意見到。想必他們也不會在意那種形式上的吊拜，只要自己好好活著，也許就不辜負他們。
　　
　　
　　視線瞥到屋外，簷下燈籠裏的燃料有幾天沒加了，估摸著是燃的差不多，羽人拎來松油罐打算添些燃料進去。剛踏出門檻，就見那人腳下一個不穩蹌踉了幾下還是沒能站住，眼看就要摔倒。顧不上將松油罐放好，羽人連忙踏過去堪堪將人扶住，避免那人跌在地面，倒是他的松油罐掉在地上撒了一片油漬。
　　這個人好像是醫館王大夫的兒子吧…不是今早和王大夫兩人一起上山采藥了麽，怎麽會弄得這一身狼狽獨自回來？那人臉上和手上沾了不少泥汙，衣服有多處被掛破，左腹有暗褐的色塊在外衣表面暈開，羽人手觸上去溫熱的感覺，是鮮血。
　　
　　將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攙扶著他進了屋。在羽人非獍思考著是不是要直接扶進臥房裏時，那人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
　　“…你還好吧？”將人扶坐在椅子上，羽人問道。
　　“我沒事，多謝你。”青年說完掙扎著要從椅子上起來，本就沒止住的鮮血更是不斷湧出。
　　“別亂動，你身上傷口需要處理。” 由傷口湧出的鮮血能滲透冬日裏厚實的衣物來看，內裏傷口的情況絕對不樂觀。
　　“爹、我父親跌下山了，我要去找人、救他上來。”扯動傷口讓青年發出吃痛的抽氣聲，只是依舊不聽勸地打算起身離開。
　　“在哪裏？”用手按住那人的肩膀阻止他自虐般的動作，羽人問。本打算先為他包紮傷口，眼下也只好先按下，迅速出手封了他傷口附近幾個穴道，減緩出血的速度。
　　“若穀後山的崖邊，父親為了夠那株炙草、我沒拉住、他…該我去摘、的……”青年一句話說的破碎，蒼白的嘴唇顫抖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你在這裏等著。”
　　“但……”青年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剛開口，就見眼前白影一閃，屋裏已沒了那一身白紗的人。慌忙把視線投出去，依舊尋不得方才救他之人，青年驚愕得忘了反應。
　　待反應過來之後，青年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他的父親有救了。
　　
　　羽人沒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王大夫跌落的地方。崖邊被踏的淩亂，可以看見斷掉的樹枝上乾涸的血跡，往下約三米的岩壁裏長出一株火紅的藥草更是證實是此處無疑。立在崖邊打量了下地形，羽人縱身躍了下去，張開雙翼緩衝身體下落的衝擊力，不消片刻就落在崖下。
　　找到王大夫時，他的情形很糟糕。人已經處於昏厥狀態，頭部大概是受到撞擊鮮血滿臉都是，小腿骨從膝蓋處斷裂，骨頭戳穿了皮肉血淋淋的露在外面。
　　
　　羽人感覺自己像是突然間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呼吸不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王大夫微弱的氣息不容得他在此時失了冷靜。
　　深呼吸了幾次，羽人立刻找來合適的樹枝並脫下外衫撕開裹在老大夫的腿和樹枝之間，扯下發帶將之固定好，額上的傷口也暫時用布條包紮以止血，他不是醫者，只能憑著腦袋裏模糊的記憶進行處理。簡單包紮之後，再度確認了沒有遺漏其他嚴重的傷口，羽人小心翼翼地抱起王大夫，展開羽翼往崖上掠去。
　　
　　快進城鎮時，就見鎮裏其他的人帶著繩索之類的工具急匆匆地往他這個方向趕來，看情形是準備去救人。羽人緩下了因顧慮到傷者的狀況本就沒敢太趕的步子，對迎面而來驚訝的人們示意先將人送回醫館再說。
　　眾人回到醫館後就忙開了，忙活醫治傷口的，奔前奔後打下手的，忙著感謝剛才其他幫忙一起去救人的，羽人不太擅長應付這種情形，看著受傷的人情況有所改善，稍稍放下心無聲地離開。
　　
　　到了晚上，王大夫家的人找了來，拎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跟他道謝。婉拒了他們的盛情，羽人詢問了下王大夫的狀況，從來人言語之間他得知，王大夫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斷了的腿估計需要修養大半年以上才可以痊癒，而且若恢復不好大概以後會有點跛。
　　送走來人之後，羽人便閉了店。獨坐在房間裏，思緒有些飄忽。
　　
　　如若當時他能將傷口處理更妥當些——
　　這種想法一直盤旋在腦裏，加上那些翻來覆去消除不去的刺目鮮血，雖然是不同的人，但重疊的日子裏相同的猩紅，讓羽人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慕少艾……
　　靜不下心，羽人索性拎了酒，往海邊去。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海水帶出特有的水腥味。將帶來的酒放下，羽人非獍就地坐了下來，深藍的海水泛出幽幽的漣光，倒是看不出他臉上有何表情。只是從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閃而過的黑影此情形來看，此刻的他已經全然失了平日的警惕。

[ 此帖被毛線棍棍在2011-01-06 11:11重新編輯 ]

啦啦啦~飄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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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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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3樓發表於: 2010-07-08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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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路小草
是說，某隻已經盡可能地多寫了一些，所以待續甚么的~我不知道。（揍
少艾，快點出來教羽仔醫術！（踹飛
呵呵
救人那只是一個很小的爆點
本來就思緒不寧的羽仔自然就會多想，一多想就更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所以，歎氣……
不過，少艾出來了，應該是沒問題的（吧？為甚么是問號？

TO：kinocalin
報告，少艾出來了。
我應該說，真不容易？（乾笑
按照第三章廢稿之前的預定，其實少艾第四章應該是無法出來的。
但是某隻被平川定海及六翼刀法揍得忒淒慘，爲了生命著想還是更改了設定。=3=
對不起，請無視我的廢話。
是說，終於把少艾放出來了，某隻也很興奮啊。
羽仔，你家少艾出來了，請盡情地幸福吧。（撒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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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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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14樓發表於: 2010-07-08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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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慕羽的道友很少，文更少。
但是楼主的慕羽文，写的很细致很精彩啊～
失去了药师的羽人，总感觉是不完整的，现在仍记得羽人在听到药师离开时候的画面，应为背负的重，所以要站起来。可是心底，一定疼痛到麻木了吧。
期待美好的结局。

http://longjian.lmparty.org/index.php
龙剑联盟—龙尘牒影
以文著称，欢迎大家前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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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歌

苦境遊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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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15樓發表於: 2010-07-09 19: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同一樓上那位道友
慕羽文真的很少
樓主將兩人感情寫的相當細膩
藥師的顧慮羽人的孤單
實在被前三篇給虐到了

所幸藥師出現
這下就等人好好解釋一番

牆頭拔不盡，春風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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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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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6樓發表於: 2010-07-20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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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水色天空
總覺得看到親的留言，某隻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當初看完刀戟二之後，哽到好久都不能平復。去找了慕羽文來看想治愈一下，但是好少。
記憶深刻的就是羽弦劫、如果你準備愛他、以及愛與夢想的風鈴店。
太少了，根本不能滿足我飢渴（？）的心靈，所以一直想著要動手。
然後在補完劇之後，終於下定決心，開始付諸行動。（笑
我是怨念了很久，怎麼說也得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哪怕是我瞎掰的）

TO：舒歌
對不起，我有拖戲的嫌疑。（笑
解釋，我是打算慢慢來的。
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想趁還有激情的時候，努力挖個大坑，滿足自己。（笑
所以嘛……可能還有得等（？吧？
難道說親也是慕羽本命嗎？

於是說真的很感謝各位大人的點擊閱讀、回覆及小花。
某隻會非常非常努力地讓兩人幸福。（鞠躬

啦啦啦~飄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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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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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7樓發表於: 2010-07-20 16: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五、倉皇及相思

　
　　拎起一壺酒，將酒壺的封口拍掉就勢歪斜，滑落的液體在空中牽出一條線，然後墜入深色的洶湧裏，無影無蹤。將整整一壺酒都倒完，濕潤的空氣中摻入醇厚的酒香，光是那味道似是都會將人熏醉。羽人非獍重新提起一壺酒，打開泥封之後慢慢飲了起來。
　　
　　“…你……風鈴店開業了。想招牌名字、本由你負責的，留空也算是該然吧。”
　　哎呀呀，羽仔你怎麽能這樣說，既然我不在自當全權由你負責才對的嘛。
　　
　　“那次路經某個城鎮，一首箏曲音色像極了你彈慣的那首，但是帶出的感覺完全不同。”
　　呼呼，藥師我從不吹牛，那鐵箏奏起來老人家我還是有自信不輸給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胡琴和鐵箏果然不太和韻，我沒法拉出來。我將它收來記下了，哪天捎給你。”
　　羽仔呀，你想聽我彈箏就直說嘛，藥師我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來來，我們上落日煙去奏上幾曲，順帶向朱痕討幾壺好酒喝。
　　
　　“這一年依舊沒有阿九的消息，沒回故鄉的他你估計很擔心吧。不過也沒有聽到關於星疾劍的傳言，想必是沒有在江湖上行走。”
　　我們家九少爺長大了嘛，有自己的考慮與想法，他要做什麽由他便是。……不過，江湖上既是沒有他的消息，那估計就是窩在某處舔舔麥芽糖耍耍劍睡睡覺，過得逍遙自在。
　　
　　“我準備了很多麥芽糖，哪天，要是遇到他了，絕對夠把他拐回你的風鈴店。”
　　唉，如此說來還真是我這個監護人失格，幾支麥芽糖就把饞貓拐走……羽仔，把饞貓拐回去了記得好好教育啊。
　　
　　“秋季收的新茶我買了一些，清晨煮茶那味道真的很香，可惜你沒這個口福了。”
　　呼…呼呼，新茶而已嘛，藥師我收藏的好茶可多著呢。更何況就算不喝茶，我吧嗒吧嗒抽上兩口水煙，也是好不遐意。
　　
　　羽人非獍說得極慢，每一句之後的停頓都會拎起酒壺緩緩飲上幾口酒。仿若他的一語落，與他對飲之人便會搖頭晃腦呼呼回應他。
　　是啊，往常他說一句，那人就會回應他三句。
　　
　　“義診之事，我是無法幫你了。哈…真不知那些醫書你看了多久、才能救人。”
　　輕鬆淺笑間手起藥落便是無礙，想來今日救人之時，自己光是不讓固定斷骨的手顫抖都要費盡氣力。
　　
　　腥冷的空氣和著澎湃而起的水漬將衣衫濡了個半濕，飲下的酒抵擋了濕氣帶出的寒意，充填在胸腔裏的熱意讓羽人非獍話語之間的停頓拉得更長，舉起酒壺飲酒的次數也愈發得頻繁。
　　帶來的酒一壺接一壺的空了。空掉的容器散落在一旁，被已經染上醉意之人不經意踢到，幾番滾動掉下礁石，在海浪拍岸的震動中發出微弱的聲音，沈入水底。殘月在幾近深黑的海面上鋪出一層銀色冷亮，海風帶來的潮汐隔開深色的連綿，高高的浪花撞擊在尖翹的礁石上濺起更怒騰的水幕。
　　
　　墨綠色的眸子落在望不到盡頭的海面上，找不著準確的焦距。裏面充斥的是渴望迎面而來的潮汐將什麽帶來亦或者是將什麼帶走。
　　“慕•少•艾……”酒意模糊了視線，思緒混沌之間縈繞在心裏那人的名字被呢喃出來，不連貫的音節拼湊出最深的思念，“你、一直都不肯入我夢，為什麽呢……”
　　他記得天冷加衣，記得固定的一日三餐，記得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麽，還是不肯入夢見他。他怕他因為黑夜尋不著路，便在每日日落後將屋簷之下燈籠點燃，徹夜長盞卻依舊無所收穫。
　　“其實，我早知、道你說的‘暫別’不可信，我原諒你食言。”
　　
　　“所以你、哪怕只是入夢來見我…一面可好？”
　　他所渴求的，僅僅是如此一個卑微的願望而已。
　　
　　本坐直的身軀被海風吹得有些不穩，搖晃之間，羽人非獍站了起來。將最後一壺酒提在手裏，往礁石邊緣更挪了幾步，踉踉蹌蹌的模樣在下一瞬就摔倒跌入海裏一點都不奇怪。
　　
　　自打開始就跟在羽人非獍身後來到海邊的黑影見此差點沒能忍住從暗處沖出，握緊的拳頭硬是逼下了那股衝動。從頭至尾，那人所說的話，所露出的表情抑或是雙瞳裏及言語之間包含的情緒盡數落入他的眼裏。本做好的心理建設慢慢潰堤，撞擊礁石的海水每下都像撞在他心上，涼意逼人的海水凍住了他的腳步，讓他再次恐懼步怯。
　　
　　羽仔……
　　
　　即使到現在，慕少艾依舊思不透自己到底為何要說那句‘暫別’。他是醫者，他很明白當時自己身體的狀況，就算鬼梁天下只出五層功力，他都未必接得下來，更何況是一心為子報仇的那充滿雄渾內力的一掌。即使明白身處死地，但他還是抱著說不清的心態，和羽仔道‘暫別’。
　　
　　後來，他睜開雙眼，望見的不是行在黃泉路上的血紅彼岸花，不是渾濁腥黃的忘川水，而是雕著繁花的紅木床梁。那一刻他幾乎有錯覺以為經歷的這一切，不過是自己噩夢一場，他在峴匿迷穀睡懶覺把腦袋給睡糊塗了。只是，那也是幾乎而已。
　　綴著流蘇的紗帳挽了起來，床頭放著的香爐裏燃著不知名的香料，徐徐青煙竟讓他察覺不到疼痛，與其相應的，還有他的動彈不得。用盡氣力開口，只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不過，顯然這也足夠了。下一刻，聽到聲音的侍童咋咋呼呼地喚來醫師，人影晃動之間慕少艾抵擋不住困乏又睡了過去。
　　在入睡前，他想，太好了，只是暫別。
　　
　　然而他卻沒有料到，當他痊癒能離開那個所在之後，時間被過度拉長。
　　用樂觀安慰自己，去了落下孤燈卻不見了該在的人。幾番打聽之後方才知道，落下孤燈搖曳的燈籠已經很久都不曾點亮了。猶豫了好久，慕少艾還是去找到燕歸人，詢問了羽人的去向，得到的結果是早已在異象結束後便退隱去了，然而前往哪裏並不清楚。至於為什麽不是去詢問那位崖上的好友，是因為覺得燕歸人會更清楚羽人非獍的去向。在落下孤燈附近打聽山上之人時，聽到的往往都是刀戟，刀和戟。刀戟勘魔、之後再度聯手斬龍，一切相關的傳說對於生活的落下孤燈山下的村民來說，都是值得挺起胸膛驕傲地傳知子孫後代的事情。
　　
　　慕少艾記得很清楚，在平水窟燕歸人見到他時的情形。驚愕、隨之而來的是說不上是歡喜還是無奈的一聲長歎。詢問完消息他準備離開時，燕歸人掀動了幾下唇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以視線送他離開。
　　不消多時，慕少艾就明白了燕歸人為何會有那一聲長歎。
　　孤獨缺的死，自己的‘暫別’，殘林之主以及泊寒波兄妹的消逝，再加上姥無豔姑娘的玉殞……
　　克父、害母、斷六親、損師、折友、絕恩義、一生無愛。
　　一個個不幸接連發生，慕少艾不能想像沒人陪伴著羽仔，他一個人要如何撐過這些可恐的事實。
　　不安在累積，慕少艾絞盡腦汁思考羽仔會去的地方，不停地尋找。或許是上天憐見，終是讓他找到了。
　　當鑲刻著‘風鈴店’三個字的招牌撞入眼簾時，慕少艾幾乎激動的不能自已。視線望進屋內，羽仔正微低著頭伏在案上寫著什麼，眉間輕擰的皺褶比起以往似乎捋平了些，抿閉的唇線也微微放鬆，僅僅只是這個動作就讓清冷俊麗的面孔線條瞬間變得柔軟。
　　
　　瞬間，他內心的激蕩轉變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猶豫了。
　　沒有即刻出現在羽仔面前，而是躲在暗處，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從清早起來到夜裏熄燈，三餐定時適當鍛煉，生活規律比起之間和自己一起的那段時日來得還適合養生。
　　鍾愛的胡琴，所奏的曲風，輕快的、跳躍的、奔騰的、磅礴的，各式曲子都有嘗試，不再單單只是記憶裏熟悉的那首哀傷樂調。
　　他所思劃的風鈴店、所嚮往的煮水泡茶淡看美人的悠然生活、所擔心的阿九喜愛的麥芽糖…
　　入睡之前不忘檢查燈籠的燈撚，被雨天嘈亂的聲音圍繞，坐在燈下獨自暢飲…
　　點點滴滴看入眼裏，雖然還沒有全然放開的灑脫，但也不難發現羽仔生活的很好，決沒有辜負任何一人。
　　
　　所相應的，即是，此刻沒了慕少艾，他——羽人非獍，也能很好的走下去。
　　欣慰的同時，卻也有股化不開的濃濃惆悵。
　　
　　放棄了上前擁住那人，說‘我回來了’這種想法，慕少艾轉身離開了風鈴店。並不是不放手，而是為了之後再也不放他獨自一人，而去盡全力努力。
　　
　　在若穀山起了一間小屋，慕少艾就在這相隔不遠不近的所在住下。清晨起床采藥煉丹，翻查醫典，待到疲憊休息時，就會想起那一身白紗之人，佇在山頭往他所在的方向眺望一會，便又有了動力和精神。當這種舉動成了習慣，導致慕少艾那天看見漫天飄落的白羽時，心裏莫名的一跳。還沒從是幻覺還是羽仔真的找上門來了這兩種揣測中回神，就見那人齊張了羽翼躍下了崖底。
　　
　　疑惑著偷偷跟了過去，看著那人顫抖著雙手給重傷之人包紮，蒼白的面色直至回到家也未有好轉。慕少艾不難猜想，衣袖下那人的手，肯定冰涼刺骨。
　　看著他拎著酒往海邊而去，慕少艾頓時明白，今日的羽仔，情緒波動為何會這麼厲害。
　　
　　小寒——慕少艾，殞。

[ 此帖被毛線棍棍在2011-01-06 11:1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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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

18樓發表於: 2010-07-29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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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初陽及約定

　
　　峴匿迷谷中，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前一天被慕少艾拖來幫忙整理藥草，而原本“拜託”之人卻曬著太陽拿著煙管吧嗒吧嗒地抽著，好生享受。等羽人將藥草都曬好，又見慕少艾沖他招手，皺著眉渡了過去，那人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休息會。
　　
　　『羽仔，我們來做個約定。不論我倆是誰先一步走了，都要在奈何橋上等對方哦。』冷不防地，慕少艾突然開口。
　　『你是不是太閑了？』睇了他一眼，羽人冷冷道。這人幹嘛突然提起這種話題？
　　『哎呀呀，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變成白髮蒼蒼的糟老頭，先約定好總是保險一些嘛。』伸手握住他的一縷黑髮，繞在指間把玩，慕少艾依舊是笑得開心，完全看不出有絲毫說到生老病死的滄然。
　　羽人沒有回答，倒是將視線給投在了他身上，看他暖陽下一頭雪絲絢爛奪目。
　　『這樣就算喝了孟婆湯，我們也要一同過奈何，來世我就能第一眼就識得羽仔你咯。』面上掛著笑意，眼裏卻已是全然的認真。
　　『……』怔怔地看著眼前之人，一時間忘了回答。
　　『好不好，呐呐，說定了啊羽仔。』認真的眼神，耍賴般的語氣，明明是兩種極端的神情，卻在這個人身上顯出完美的搭配。
　　『…嗯。』他一定是受了那笑容的蠱惑，所以才會出聲應允。
　　『羽仔…你連脖子都紅了哦。』然而，前一刻還算得上嚴肅之人，下一刻就說出讓人忍不住怒氣攀升的話，將氣氛攪和的亂七八糟。雖然說那氣氛也是他自己營造的。
　　『慕少艾！』提高的音量，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有、在、聽著呢。哎呀呀，竟然看到羽人非獍大俠羞臊的模樣，藥師我真是賺大了。』用胳膊圈住眼前的人，一是預防臉皮薄的人拍拍翅膀飛走了，二來，自是限制行動避免天泣架到脖子上咯。嗯？什麽？有沒有吃豆腐的嫌疑？呼呼，看出來就算了，說，自是不必說。
　　
　　“慕少艾，你若、是先過了奈何，那…到我時，我定會、向孟婆多要兩碗湯水，……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下輩子，我都，不要再識得你。”醉意讓拿酒的手失了准向，醇香的液體都灑在胸口將衣襟濕了大片。
　　醉得厲害，幾番下來手中的酒依舊倒不入口中，羽人擰起眉，有些惱火地看著酒壺，仿佛要瞧出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想我喝，不喝就是。”將手裏的酒壺扔出，控制不好力道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栽。挪動步子想站穩，然而，身在極為邊緣之處邁出的腳當然無著力點，便是一腳踏空。
　　
　　“羽仔！”
　　羽人聽到有人喚他，焦急且熟悉。
　　
　　『喂，老人家我等了你三個月，老兄你就這樣不吭一聲又打算跑掉嗎？』單手支在石桌上假寐，慕少艾在那人踏上落下孤燈的臺階時就注意到了。保持托住腦袋的姿勢不動聲色，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人看見他第一反應竟是再度落跑。
　　糟糕，吵醒他了。
　　『……』身形一滯，邁出的步子僵在那裏，羽人不知到底是該落下還是收回。
　　『大俠，恩公，朋友，兄弟，眼下有人的生命完全取決於你一念之間，你若是這一腳踏出去了……那此人不是你所殺卻也因你而亡。』
　　
　　拿“熾熱”的眼神直直盯著就要融入雪色之中的人，他就不信這樣盯著，那人還能皮厚到視若無睹地離開。想來藥師他雖然不是生的面若桃花傾國傾城、啊呸，錯了。饑餓過度容易讓人思維混亂，口誤什麽的，才不是他的錯。怎麽說他也不是生了一副鬼怪遠避的臉，怎麽這彆扭的人，這樣見面就逃，逃一次不說還逃第二次，嘖嘖，真傷老人家他的心啊。
　　『你為什麽不走？』落下孤燈的氣候很少有人能耐得住，羽人有些弄不懂這個人堅持這麽久所為的是什麽。
　　『我這三個月，餓了就只有喝西北風，啃冰淩，嚼藥草根，無聊了只能觀察亭外落雪有幾瓣、又厚了幾分…所為的不過是向救命恩人好好道一聲謝。』掰著手指一樣一樣數給那人聽，果不其然見到那人臉色愈來愈糟。
　　
　　『不需要。』眼前這人，似乎臉色真的有些差。他三個月未回，難道他真的一直在這裏等了三個月？當時見人落崖根本沒思及其它，救他不過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僅是為了道謝就在天寒地凍的落下孤燈一直等待，這人也太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了吧。
　　『真是涼薄啊…唉，人老了腿腳不行，又這麽久沒能吃上一頓像樣的，照這樣下去無非就是再吹冷風幾個時辰，可憐的老人家就會雙眼一閉，徹底解脫啦。』說完像是故意襯顯虛弱般咳了兩聲，接著便渾身無力地癱爬在石桌上。
　　
　　羽人面上神色來回變了幾變，眉間蹙起的皺褶在原本擰起的弧度上再度堆高幾分，沈默片刻後，認命地轉身踏入紛揚飄落的雪景之中，片刻便完全融入沒了蹤影。兩刻鍾後，白色的人拎著燒酒及一些吃食再度回到落下孤燈，將還帶著溫度的吃食油包打開，燒酒也放在那人面前。
　　
　　從省力模式中坐直身子，慕少艾樂滋滋地將酒壺提起飲了好幾口，液體吞入喉驅散了不少寒意。呼呼…果然天寒地凍來點酒才是正確的。
　　『我叫慕少艾，藥師慕少艾。老兄叫什麽名字啊？』酒足飯飽之後，他倒是絲毫不見要離開的模樣，老神在在地搭起話來。
　　『羽人梟獍。』猶豫了一下，羽人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呼呼，恩公原來叫羽人梟獍啊。嗯……我說羽仔啊，飯也吃了酒也喝了，連你家我都長住了三個月，所以你這個朋友我也交定了。』拉長的尾音裏面有明顯其他心思的意味，短暫停頓後，說出口的話語讓白色的人猛然抬頭望向他，而後者則咧開嘴角笑得眉眼彎彎。
　　『…我不需要朋友。』‘朋友’是多麽奢侈的字眼，他從來不敢妄想。與其事後傷人傷己，不如一開始就抹殺了這股希冀。
　　『太晚了，來不及咯。羽仔…你知道嗎，你說你不需要朋友的表情，就和我家阿九討不到糖吃的時候一樣。』
　　
　　明明就很渴望卻故作堅強的不去在意。任誰見到他那微低下頭顱，強迫自己斂下眼裏所有的神色去拒絕別人，都會瞧出那是言不由衷的壓抑吧。
　　這個傻孩子啊，為什麽年紀輕輕就帶著如此憂傷用冷漠去隔開別人的關心？
　　
　　『別叫我羽仔！』
　　震驚於簡單幾句話就讓防備開始有所鬆動，對於自己的軟弱，羽人感到深深的厭惡。不僅是嚴肅地拒絕他人更像是提醒自己，話語出口是失了冷靜的音量提高。
　　『唉呀呀，羽仔你剛才不是已經默許了這個稱呼，現在就別不好意思啦。』
　　等待的時間總顯得很長，足夠人用它想很多事情。亭子外面蜿蜒伸向山下的階梯隱在皚皚白雪之中，當上面他走過所留下的痕跡被風雪完全摸消之後，慕少艾便有了自覺。
　　他想，他定是從第一眼開始，就放不下這個孩子了。
　　『再說，朋友之間就別這麽見外了。是吧，羽仔。』
　　既是放不下，那就由心而為。
　　
　　羽仔。
　　羽仔。
　　羽仔……
　　或愉悅上揚的尾音，或戲謔拉長音節的間隔，或隱斂憂慮的認真。
　　自打第一次被他這樣稱喚忘記拒絕之後，那人每次都這樣喚他。不論事後他反應過來如何正顏厲色地糾正，那人都不將他的話語當一回事，不是左耳進右耳出，便是拿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笑容打哈哈搪塞。
　　
　　“羽仔！”
　　好久好久了，再沒人這樣喚他。
　　
　　因跌落正在急速下墜的身體已無暇顧及，即使下方是洶湧的大海及尖翹峭壁。羽人努力轉動視線，想看清來自後方的聲音是不是那人，渴求熟悉的音色並不是他的錯覺。瞳孔驟然收縮的瞬間，他看見那人慣常帶笑的眼，裏面全是焦急。
　　下一秒身體被有力的臂彎攬住，只見他腳下借力輕點在礁石上，身體倏地拔起，安穩落在岸上。
　　銀絲隨風飄揚，好看的唇微微彎起，暖色的瞳連帶著左眼角的黥印都一如記憶裏的模樣。
　　
　　“慕少艾。”
　　“你終於肯入我夢了嗎？”
　　
　　呢喃間，伸手，涼透的指尖觸上青墨色的印痕，來來回回勾勒它的輪廓。溫軟的觸感，相較自己指腹的涼意，他的面上還來得溫暖些。
　　聽到眼前人所說的話語，慕少艾心再度一沈。
　　傻羽仔啊，到底傷你如何，才能讓你在被擁入懷中後，還以為我是來自無間的孤魂。
　　放開攬緊的力道，不放心他因醉酒立不穩腳步而再度摔倒轉改為扶住他的肩。被袖口遮隱的另外一隻手掌在暗裏握成拳，指甲嵌進肉裏的疼痛讓慕少艾拉回了不少理智。掛上慣常的笑，慕少艾方才開口：“…我說羽仔啊，你真是小氣，帶來這麽多美酒竟然只給我一壺，其他都進了你的肚子，你明知道藥師我愛美酒的……”
　　“呃……”低頭，已經不甚清晰的目光掃到散亂的酒壺，全是空的，剛才僅剩的半壺也已被丟入海裏……
　　“呼呼…算了算了，老人家不和小孩子計較這麽多。我說羽仔啊，你看你衣服都濕透了，回家吧？”
　　“天亮後你離開，我…自會離開。”放縱的一日在晨曦的第一抹曙光鑽出雲層時，就該是終點，那時，他便該回去。所以，能不能讓此刻的美夢，不要醒得太快。
　　“這樣你會患上風寒的。”極寒的天氣著濕衣，涼濕之氣沁骨就算因為習武而比尋常人來得強健的身體，久了也會生病。更何況，大醉之人根本沒有運起任何功體來抵擋。
　　“…你，趕我走？”或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平日裏壓抑的情緒在此刻隱隱有一種要爆發的趨勢。
　　此刻眼前人宛如受傷的幼獸，驚恐、不安、脆弱到一拂就會崩斷。每個舉動神色都化作沈重無比的巨石狠狠壓在慕少艾的心頭。回握住他顫抖不止的雙手，慕少艾開口道：“唉呀呀，不是的不是的。我這不是擔心羽仔你會生病嘛。”
　　“不。”猛搖頭，一個音節，斷然拒絕。
　　“我也陪你一同回去，好不好？”
　　一次不算食言的食言，無意傷人卻傷人至深。
　　“……嗯。”羽人眯起眼，緊盯著眼前之人。在他微笑的注視下，羽人非獍歪著腦袋思考了好一會，終於點頭應允。
　　
　　扶著喝醉的人自是走不快，照這個速度下去估計還要走上好長一段時間，擔心羽人這樣下去會得著了涼，慕少艾彎下身意欲將腳步蹣跚的人背起。然而，在白色的人明白他動作之間的意思後，開始略顯瘋狂地掙扎。
　　已經半爬伏在他背上的人拒絕著退開，連帶著把攙扶的胳臂也狠狠甩開，用力過猛導致往後蹌踉了好幾步。慕少艾見狀立刻伸手去扶，只惹得那個人更加驚恐地往後退，站不穩還快速後退，跌跌撞撞要摔倒的模樣讓慕少艾立刻打住上前的衝動，站在原地不動等他冷靜下來。
　　
　　“羽仔。”並不是催促，而只是告訴他，他在這裏。
　　“……我自己、可以走。”墨綠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他，半響之後羽人方才開口。
　　“哎呀呀，老人家這不是想趕著回去歇歇腳，還是說羽仔你認為你現在能走得比我快？” 慕少艾笑，帶點調笑的促狹，心裏卻滿是苦澀。
　　“……”
　　
　　他站得筆直，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刺目的紅色及泥汙並沒有沾染在暖色上面，呼吸吐納間也不見絲毫紊亂，即使他仔細去看，也窺不出那次狼狽模樣的蛛絲馬跡。羽人慢慢靜了下來，渾身排斥的意味也不再那麽明顯。
　　
　　“好了好了，快點回去吧，到家老人家還要睡個回籠覺呢。”見他不再排斥，慕少艾才靠近，將人背了起來。
　　雙手環在慕少艾肩頭，腦袋耷拉在他頸窩，呼吸間全是慕少艾身上獨有的藥草清香。起初僵硬的身體也在熟悉的氣息包圍下，慢慢地放鬆。酒意上湧以及安心感讓羽人非獍迷蒙的雙瞳半闔了起來：“慕少艾……”
　　“嗯？”乍聽到羽人的呼喚，慕少艾疑問道。
　　“慕少艾？”帶著問號的尾音，似是確認。
　　“在呢。”明白一直以來缺乏安全感的人這聲聲的呼喚所為何，慕少艾放軟了聲調再度回答。
　　“慕少艾。”疑問變成肯定。
　　“嗯。”單一但堅定。
　　“慕少艾。”他喚。
　　“嗯。”他便答。
　　“慕、少…艾……不要離開…我……”輕淺均勻的呼吸聲，是已睡熟的象徵。
　　“不會離開你的，傻羽仔。”承諾，絕不改變。

[ 此帖被毛線棍棍在2011-01-06 11:23重新編輯 ]

啦啦啦~飄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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