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1 【現代多配對】你的眼中，天空蔚藍 (襲善吞宵朱蕭赭墨) 57 更新21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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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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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

210樓發表於: 2024-10-03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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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多配對】你的眼中，天空蔚藍 (襲善吞宵朱蕭赭墨) 56 更新210 F

56

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嘹亮的蟬鳴與學生們的笑語，讓校園充盈著夏日的盎然生機。

當下課的鐘聲悠悠地傳進教室裡，好夢正酣的非恩被隔壁的朋友拍著肩膀叫醒，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在朋友無奈的念叨她是不是昨晚又出去玩到深夜時舉著手伸了一個懶腰。

早上八點的課對非恩這種每天晚上都有行程的人來說的確是太煎熬了，她朝朋友露出並不怎麼心虛的笑容，歡快的揹上自己的粉色斜背包以及順手借來的上課筆記，打著哈欠與朋友們揮手告別，因為今天除了剛才那堂必修課之外，下午沒有其他課程了，她終於可以回去好好補個回籠覺。

非恩捧著有些厚重的書本走出了教室，在腦中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行程，等一下他打算先去有販賣早午餐的餐廳，填補因為差點遲到而沒能飽足的肚子，之後她便回家一路補眠到下午，醒來後剛好接著去春園小柳打工，當然等到下班後還是得老實的複習借來的上課筆記，畢竟快要期末考了，要是成績不及格的話，她的父母可能就不許他繼續打工了。

雖然非恩在春園小柳總會尋機偷懶，抱怨工作上遇到的繁瑣或不悅，但是心底還是很喜歡待在春園小柳的時光，伯藏主是一個隨和又大方的老闆，店裡的同事也很好相處，尤其捉弄單純老實的墨塵音更是非恩生活中的樂趣之一。

能與要好的朋友一起歡笑，讓平凡的每一天都留下美好的記憶，就算時常被長輩念叨太過貪玩，可非恩依然決定要讓自己的大學生活過得多采多姿。

對於自己今日的安排十分滿意的非恩開心地哼著輕快的旋律，連踏著下樓階梯的步伐都分外輕快，然而一抹佇立在樓梯盡頭的熟悉身影，讓非恩疑惑的停下了腳步。

墨塵音或許並沒有自覺，自己天藍色的頭髮會是一種溫柔的能留在別人心底的顏色，而那細軟的髮絲最近又留長了一些，束成一個長度到肩膀的馬尾從後腦勺垂下來，涼風習習，揚起了撥人心弦的弧度。他的五官原本就比一般男孩子還要清秀些，白皙乾淨的臉龐與一雙清澈的恍若深情的雙眼，映在他對面那個女生的眼底，一定會成為一輩子的回憶吧。

非恩距離兩人有一段距離，無法聽清他們在說些甚麼，直到兩人似乎結束了對話，女孩也在與墨塵音道別後轉身離去，非恩才饒有趣味的走到墨塵音身後，還不懷好意的突然拍一下他的肩膀，把墨塵音嚇的差點喊出聲音。

無視墨塵音用委屈的表情控訴自己的幼稚行為，非恩促狹的問道：「你剛才跟可愛的女孩子聊了什麼呀？」

非恩此刻端詳墨塵音的表情就像是聞到八卦的氣味，細微的表情裡盡是調侃。而被碰巧看見剛才的情景，墨塵音先是愣了一下，而後靦腆的垂下視線。

「她問我這個周末想不想一起去看電影。」

女孩子鼓起勇氣主動邀約，加上她方才看著墨塵音時含羞帶怯的神情，想來一定是對墨塵音心生好感，所以想嘗試他們的關係是不是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墨塵音重新抬起臉龐，誠摯的目送女孩即將消失在視野盡頭的身影，可他的雙腳就像他的心一樣依然停留在原地。

「你拒絕了吧。」

非恩瞥了墨塵音一眼，已經猜到那位女生的心願大約是落空了。

「她人很好，所以我不想辜負她的心意。」

當女孩落寞的影子終究消失在了轉角，墨塵音沉靜地收回了目光，雖然知道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卻仍會因為沒能回應對方而感到歉意。

班上的同學知道自己是從外地隻身來到苦境讀書後，墨塵音便受到過許多人的幫助和關懷，其中也包含這位了熱心善良的女孩。他也希望自己能做些甚麼報答同學們的好意，可女孩所期盼的獨一無二的愛，並不是墨塵音能輕易贈與的感情。

況且當她用隱含愛慕的眼神注視著墨塵音時，那似曾相似的期待就像一面鏡子，對一個人的喜歡原來是想藏也藏不住的，墨塵音忍不住回想自己是不是也曾在那個人面前無意間露出相似的神情。

一想到這麼令人害羞的模樣可能全被看在眼裡，墨塵音頓時羞愧萬分，不敢繼續往下猜測赭杉軍當時心裡會想些什麼。

不知墨塵音究竟在煩惱什麼，竟自顧的難為情起來，非恩邁出幾步繞到他的面前，偏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說赭杉先生快回來了？」

「是、是阿……兩周後的飛機。」

一提起赭杉軍的名字，墨塵音就像是被酥麻的電流擊中了一樣，講話都結結巴巴的，如同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年，以非恩調皮的個性當然得更進一步的捉弄一番了。

「那你做好準備了嗎？」

「什麼意思？」

「當然是表白或是被表白的準備阿。」

「非恩妳……！」

「怎麼？又想叫我別胡說啊？」

墨塵音每次害羞了，來來回回說的都是這幾句話，而且從脖子到臉龐都紅成一片，讓他的辯駁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非恩都懶的吐嘈了。

「你每次一看見赭杉先生，視線就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吧。」

沒想到不只是赭杉軍，連身為旁觀者的非恩看的清清楚楚，墨塵音不敢置信的小聲喊一句天啊，無所適從的把臉埋進掌心裡。

墨塵音彷彿沒臉見人的反應逗得非恩啼笑皆非，他拍了拍墨塵音的肩膀，勸他就別再糾結了，喜歡一個人並不是需要羞愧的事情，為什麼不大方的接受自己對赭杉軍的感情已經不再只是朋友呢。

非恩難得耐心地哄了許久，才終於讓墨塵音肯抬起依然面紅耳赤的臉龐，可除了那滿臉羞澀的神情之外，非恩也看見他眼底的膽怯。

「但是……赭杉先生不一定也這麼想。」

赭杉軍是很和善的人，無論對誰都照顧有加，容易讓人錯把他的體貼當成是對自己獨特的溫柔。如果之後發覺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誤會，既感到難堪又無法收回感情的自己該抱著什麼心情面對他才好。

陷入愛情裡的人在得到確切的回應之前，大概都要經歷這段患得患失的心情，雖然在非恩眼中看來，墨塵音根本沒有煩惱的必要才對。

像是為了讓墨塵音知道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非恩扣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

「赭杉先生這半年無論再忙都會抽出時間和你聯繫，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他很在意你嗎？」

無法見到彼此的日子裡，每一通隱含期待電話，每一句看似尋常的寒暄，其實都是在向對方傾訴無處安放的思念，如果墨塵音這樣還感受不到他的關心，那非恩可都有點同情赭杉軍了。

在墨塵音暈被晃的暈頭轉向之前，非恩鬆開了他的魔爪，對一臉無辜的墨塵音露出狡詰的笑容。

「好了，這幾天跟我一起享受最後單身的日子吧，不然以後的日子就要被人管住了。」

分隔兩地時赭杉軍就這麼纏人，等之後見面了大概就更不鬆手了，一定無時無刻都想把人綁在身邊吧。

非恩如此直白的揶揄，墨塵音這次可聽不下去了，他慌亂地摀住耳朵，像是不想再聽見非恩的胡言亂語，然而沒想到他的手卻隨即被非恩按了下來。

「墨塵音，你的手機響了。」

望著墨塵音呆愣的表情，非恩無奈地指著他的背包，他的手機從剛才就一直發出震動的聲音，說不定又是赭杉軍打電話來了呢，墨塵音應該不想錯過吧。

在非恩趣味盎然地注視下，還紅著臉的墨塵音不禁彆扭起來，他有些緊張的從背包裡拿出手機，在非恩好奇催促下查看究竟是誰打電話過來的，然而在看見對方的名字時，兩人同時發出疑問的聲音。

墨塵音的手機螢幕上，出現的竟是伯藏主這三個字。

***

當墨塵音來到春園小柳的時候，看見伯藏主正坐在店裡他最喜歡的那個靠窗的位置，桌上放了兩杯還冒著熱氣的黑咖啡。

看見伯藏主朝自己招手後，墨塵音一邊走向前去一邊打了招呼，乖巧的坐到伯藏主對面的座位。

「抱歉，突然把你找過來。」

伯藏主帶著歉意向墨塵音說道，他抿了一口面前的熱咖啡，舉止雖然仍是優雅從容，可墨塵音卻覺得今天的他似乎心事重重。

剛才接到伯藏主的電話時，他少見的用嚴肅的口吻說有一件事情想要和自己商量，並且覺得他們當面談論會比較適合，所以希望墨塵音如果有空的話可以來春園小柳一趟。

必須親自見面才能討論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於是墨塵音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而伯藏主此時嚴肅的表情果然印證了他心裏的猜想，他可能要告知自己一個很沉重的消息。

看著伯藏主蒙上一層愁緒的眉眼，墨塵音擔憂的問道：「老闆，你急著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墨，我就直說了。」

輕輕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回到桌面，伯藏主的指尖摩娑著杯口的邊緣，似乎在思考該怎麼開口。

「我剛才收到家裡的消息，我的父親忽然病倒了，醫生說狀況很不樂觀，要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雖然已經有所預感，可乍然聽聞這個消息，墨塵音依然為伯藏主感到了驚訝與悲傷，在可能迎接生離死別的時候，卻因為與家人分隔兩地而無法陪伴在身邊，這種愧疚的心情只是想像便讓人覺得心痛。

陪病重的家人走完最後一段時光的記憶點滴湧上心頭，墨塵音同感傷懷的說：「那你得快點回去才行。」

「是阿……」伯藏主點了點頭，道：「我本來考慮是否要讓春園小柳休息一個月，但是你和非恩在我這邊工作很久了，對於店裡的事務也很熟悉，就算我不在應該也沒問題，所以我想問你這段時間願意幫忙看店嗎？」

即使家裡發生了這樣讓人難過的事，卻仍然擔心著春源小柳以及他們這些打工的學生，伯藏主的關心令墨塵音感動不已，雖然他沒有明說，可墨塵音知道伯藏主真正擔憂的人是自己，因為在外地求學的他比其他人更需要這份打工的薪水。

為了如此替自己著想的伯藏主，墨塵音自然不願意辜負他的好意，因此他也毫不猶豫的回應伯藏主對他的信任：「老闆你放心，我和非恩一定會替你顧好春園小柳的。」

雖然日本是伯藏主從小長大的地方，可春園小柳現在也是伯藏主的家，所以墨塵音一定會替他守好這個地方，知道這裡還有一群雖然調皮又愛胡鬧，卻真心敬愛他的學生們在等待，不知是否能稍微安慰伯藏主憂傷的心情呢。

「謝謝你，如果有任何問題還是可以跟我聯絡。」

墨塵音真誠注視著自己的眼神，像是溫暖的陽光一樣稍微驅散了凝重的心情，伯藏主終於淺淺一笑，然而墨塵音端詳著他的表情，卻漸漸感到了疑惑。

重病臥床的父親正苦等著與他相見，伯藏主現在理應焦急萬分才對，可他現在卻彷彿凝固的石像，面容看上去還有些失神。

憂心伯藏主是不是乍聞噩耗而深受打擊，墨塵音關心的問道：「藏主哥，你還好嗎？」

許久沒有從墨塵音口中聽見的稱呼，將伯藏主從沉浸的思緒裡帶回了外面的世界。

當初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因為性情相投很快就熟識起來，墨塵音也將比他年長的自己當作哥哥一樣，在來到春園小柳工作之前，墨塵音其實是這麼喚他的。

自己現在這樣無所適從的狀態，一定讓墨塵音擔心了，伯藏主慨然地嘆了口氣，原來他還是不夠堅強，無法獨自帶著壓抑的心事回到日本。

「我好像沒有跟你提過我家裡的事吧。」

除了伯藏主來自日本外，他對自己過去的事情的確是閉口不談。墨塵音頓了一下，誠實的說：「之前聽赭杉先生提過，你有一個弟弟在日本繼承家族事業。」

赭杉軍如此雲淡風輕的描述，令伯藏主不禁苦笑了一下，明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麼從人生的高處一朝之間跌落谷底。

「我是個自私的哥哥，把家裡的重擔都扔給了他，一個人懦弱的躲在苦境。」

「別這麼說，你不是這樣的人。」

伯藏主雖然個性有點清冷，但他對待每個人都溫和有禮，並且在知道自己一個人在苦境生活後，還總是特別關照著他。在墨塵音心裡伯藏主是個很好的哥哥，絕不是他所自述的那種冷漠的人。

然而伯藏主沉痛的搖了搖頭，思緒又回到了久遠前，與裝扮休閒的咖啡店老闆極為不同，他曾是西裝筆挺，日本商業界無人不曉的白狐企業社長的長子。

然而那些風光的過去，如今回想起來卻是萬般滋味在心頭。伯藏主惆悵地說：「其實我最初會認識赭杉軍就是在一場商務會議上，我和他的家庭背景很類似，好像生來就注定要遵循父輩的腳步，為他們延續辛苦建立的產業。」

因為從小就被寄予了厚望，他求學的時候便不允許有出差錯的機會，只能一心一意的以繼承企業為目標，往後進入公司更是日復一日的謀算思量，也在觥籌交錯中與不同的人打交道，伯藏主付出了所有心血，都是為了盡可能地無愧於父親對他的栽培和冀望，可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是否過得快樂。

「我的未來從出生開始就被人安排好了，我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過了，直到遇見我的妻子之後，我才知道人生原來可以有不同選擇。」

伯藏主至今都還記得，多年來因為心裡承受巨大的壓力而時常無法入眠的自己，自從有妻子陪伴在身邊之後，生平第一次體會了什麼是安穩的夜晚，而伯藏主也終於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不過就是如此簡單的生活。

「原來你已經結婚了。」

伯藏主的年紀看上去應該和赭杉軍差不多，墨塵音從沒想過他竟然已經有家室，然而他還不及為此感到驚訝，便看見伯藏主眼眸中瞬間凝聚了濃厚的悲意。

「結婚之前，她因為一場意外在醫院去世了……可我已經在心裡認定她就是我的妻子。」

伯藏主抬起指尖，不著痕跡的擦去了差點跌出眼眶的淚水，他強迫自己別再去細想悲傷的回憶，讓驟然起伏的情緒隨著他的聲音恢復平靜。

「我為了與她在一起受到很沉重的家族壓力，尤其是我的父親，最後幾乎與我斷絕關係。」

伯藏主作為指定的企業繼承人，卻愛上一個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甚至是比他年長許多的女人。伯藏主的父親當時對不再聽從他安排的伯藏主惱怒非常，而伯藏主也不願為了滿足父親加諸的願望而犧牲自己的愛情。

父子自此發生許多次激烈的爭執，什麼傷人的話都說出口過，每回見面屢屢不歡而散，而多年的親情隨著加劇的隔閡，也逐漸變得難以挽回。

「難怪你從來都不提以前的事情。」知道伯藏主的經歷後，墨塵音不無感傷的說道。

家本來應該是讓人們無論走多遠都可以依靠的避風港，但是對與父親形同陌路的伯藏主而言卻變成不堪回首的記憶，而妻子的離世更成了壓垮伯藏主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時年輕氣盛，以為拋棄一切就是對愛情的證明，但是她走的時候，我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伯藏主是在準備將公司業務全權轉交給二弟時接到了噩耗，雖然他已經盡自己所能用最快的速度拼命趕往醫院，可傷勢過於沉重的妻子卻已無力支撐，微弱的心律波動在伯藏主到來之前就已經歸於沉寂，當他終於顫抖著握住妻子的手時，已然連餘溫也不存了。

為了與妻子在一起，伯藏主決絕的割捨自出生起就享有的優渥家世，寧願從此只當人世間最平凡的一個人，然而自詡深愛著妻子的他，最後卻讓妻子孤伶伶的在醫院死去。

「你一定很難想像我那時候有多麼落魄。」痛至深處，好像連悲傷的表情也不知該如何表達了，伯藏住的嘴角揚起自嘲的笑意：「我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借酒澆愁。從那之後我沒再見過我的父親和弟弟，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失去她的未來，如果不是赭杉軍得知我的境況後，主動問我要不要到苦境重新生活，我可能會永遠一蹶不振吧。」

就和墨塵音仰望自己的父親而選擇來到苦境讀書一樣，伯藏主的妻子也是從小在苦境生活，對愛人的思念無處寄託的伯藏主最終答應了赭杉軍的邀請。而身在陌生的國度裡，新奇的人事物填滿了伯藏主孤單的生活，也漸漸撫平了他內心的傷痛，而一兩年後他開了一間叫做春園小柳的咖啡廳，在工作中有了墨塵音這些年輕孩子的陪伴，他才覺得自己終於從痛失所愛的悲傷裡走出來。

經歷過這番人生的跌宕後，心境比從前開闊許多的伯藏主，對於很多事情都能比以往看的透徹了，所以他能夠明白赭杉軍為何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停留在墨塵音身上。因為在榮華退去後，每一個徹夜難眠的夜晚，他們也會想要有人可以溫暖自己寂寞的心。

「小墨，聽我一句勸告。」

似乎還沒從伯藏主悲傷的過去裡回過神來，墨塵音有些茫然的回望伯藏主，在他細長的眼眸裡感受到無聲的嘆息。

「別等到失去了，才認清什麼東西在你心裡是最重要的。」

這輕輕的一句話，卻是一個人用自己一生的心碎才換來的體悟。

直到時間流逝，夜幕降臨，巨大的機翼順著氣流帶著人們的心事一同迎向了漆黑的天空，伯藏主語重心長地勸言卻依然在墨塵音的腦海裡徘徊不去。

一種難以描述的傷感如思如縷的穿透在輾轉難眠的長夜中，墨塵音終究忍不住將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握在了手裡，他裹著棉被在床上坐起身，猶豫了一會後，抱著嘗試的心態按下了某一個通話鍵。

望著窗外深深的夜色，墨塵音原本以為自己所等到的只會是漫長的電子等候音，然而幾秒過後，熟悉的嗓音立刻傳進了耳中，墨塵音竟因此感到一陣酸澀。

「喂，小墨？」

「赭杉先生……」

這是墨塵音第一次在不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主動撥通了赭杉軍的電話，赭杉軍或許仍埋頭在公事中徹夜忙碌，又或者他已經帶著一天的疲憊準備睡下。總之墨塵音知道自己都不應該冒然打擾他的，可他現在真的好想聽到赭杉軍溫柔的聲音。

本來正準備明天會議資料的赭杉軍在接到墨塵音的電話，並察覺他有些異常的沉默後，便悄然闔上了筆記型電腦。他離開書桌的位置，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落入遠方的目光像是在與同樣看著窗外的墨塵音遙遙相望。

「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很低落。」

赭杉軍柔聲的關心，讓墨塵音再也壓抑不住複雜的心情，他將伯藏主要回去日本探望父親，以及今天所告訴自己的事情都一一說給了赭杉軍聽，而明白其中緣由後赭杉軍也同樣感慨。

「這幾年伯藏主雖然一直住在中原，但我知道他遲早有一天還是要回去面對家人的。」

即便不是現在也是將來的某一天，如果伯藏主想徹底解開自己的心結，勢必要回日本去見他的父親，父子倆好好坐下來坦誠相對，只是當初衝動之下所造成的裂痕實在太深了，他們的關係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修補的。

「老闆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還是很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察覺墨塵音似乎在自責無法幫忙伯藏主分擔心裡的苦痛，赭杉軍內心一軟，說：「伯藏主很少向別人傾吐心事，你能聽說說話就已經足夠了。」

赭杉軍這麼說並不只是為了安慰墨塵音，當初雖然是他遞出了讓伯藏主有機會離開傷心地的橄欖枝，但這段傷痛欲絕的過往也被深埋在了伯藏主內心深處，如果不是因為墨塵音的善良和溫暖讓他被冰封的心逐漸融化，他大概一輩子都不願再提起吧。

想起伯藏主陷入回憶時沉痛的表情，墨塵音也忍不住感到悲傷，他喃喃的問道：「赭杉先生，你說……老闆應該會回來的吧？」

雖然離開家族多年的伯藏主好像已經沒有回去的理由，但他並不是那種會狠心拋下重病父親的人，而人生中的無常往往會在這個時候改變他們現在的生活。

赭杉軍或許有過一瞬猶豫，但他最後仍是誠實的對墨塵音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我也不確定，人生到了不同階段，每個人做出的選擇也會不一樣。」

就像原本相信可以相守到老的人，如今卻只能在夢裡相擁，以為只要離去後就可以遺忘的地方，也終究還是無法逃避。這世上沒有甚麼是能永遠不變的，比起短暫相聚的喜悅，不斷道別才是所有人真實的生活。

墨塵音低聲回道：「恩，我明白。」

抗拒分別的到來是不成熟的，也會為自己與身邊的人添加痛苦，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理解不代表他已經不會難過。

墨塵音雖然不想表現出來，奈何哀傷的心情早已瀰漫在他的沉默之中，叫赭杉軍也感到憐惜不捨。

在分離中再度回憶起寂寞的墨塵音一定很需要有人陪伴，可赭杉軍伸出的手卻只能觸及冰冷的窗面之外，那寂寥的城市燈火。赭杉軍忽然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自己能夠出現在墨塵音面前，讓墨塵音可以將自己的胸膛當成這世上最能安心依靠的地方。

赭杉軍悄然在心裡更加堅定了某個決定。

「別難過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不好。」為了安慰有些消沉的墨塵音，赭杉軍用彷彿伸手輕揉他頭髮的語氣說道：「我再過兩天就可以回苦境了。」

「咦……真的嗎！」

聽聞赭杉軍可以提早回到苦境的喜訊，墨塵音落寞的面容終於有了一抹喜悅的笑意。

雖然沒有辦法親眼看見，但似乎在腦中就能想像墨塵音此時開心的神情，赭杉軍也笑道：「是阿，回國後我就去春園小柳看你們。」

「我……我相信大家看見你回來了一定都很高興。」

剛才太過驚喜的墨塵音竟差點將內心話說溜嘴，他難為情的抓了幾下後腦勺的頭髮，正緊張赭杉軍會不會發現自己的心思時，卻感覺到電話另一端的赭杉軍沉默了一瞬。他似乎正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詞，如同對待一位於他而言十分珍貴的人一般，如此克制而又慎重。

「小墨，回苦境後有一件事我想要親口告訴你。」期待與緊張的心情在胸口來回碰撞，交織成如若擂鼓的心跳聲，促使赭杉軍鼓起了勇氣。他認真的對墨塵音問道：「你願意等我嗎？」

朦朦朧朧的一句問語，或許並不代表任何含義，可墨塵音的臉頰卻在聽見赭杉軍真摯的聲音後瞬間生起一層薄紅，早上與非恩的對話也隨之躍進了腦海。他下意識的輕撫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知曉肌膚之下的那顆心其實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為了那人亂了分寸，甚至奢望著一句溫柔的答覆。

良久後，墨塵音聽見自己這麼說道：「……好。」

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一樣，可赭杉軍輕輕的笑聲卻又在耳邊響起，引的墨塵音羞澀地低垂了眉眼。

人生或許沒有什麼永遠不變的事物，可有些改變卻也令人期待，像是伸出手時，落在掌心裡的那一束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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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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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樓發表於: 2024-12-20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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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太厲害了，居然還記得要回來，大大感謝🙏
剛剛返回第一頁2015年，快10年ㄝ！！！講的我多忠心，其實2年前才看赭杉跟小墨～～～
期待下一篇赭杉回來，小墨一個人很辛苦的，等版主發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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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

212樓發表於: 2024-12-21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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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11樓megumi于2024-12-20 13:51發表的 : G}ZJ}5h
版主太厲害了，居然還記得要回來，大大感謝🙏 RQ}0f5~t
剛剛返回第一頁2015年，快10年ㄝ！！！講的我多忠心，其實2年前才看赭杉跟小墨～～～ =y)e&bj
期待下一篇赭杉回來，小墨一個人很辛苦的，等版主發糖吃 I29aja

謝謝留言，一轉眼就過了十年，時間過得好快XD
這麼久以前的文還能收到回覆覺得很驚喜，雖然更新的頻率比較慢了，但我並沒有忘記這個坑，其實也還有一些東西想要寫，說不定將來有機會？
總之感謝支持，如果舊站還在就會與新站一起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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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樓發表於: 2025-05-25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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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多配對】你的眼中，天空蔚藍 (襲善吞宵朱蕭赭墨) 57

57

當從道境起飛的飛機即將降落在苦境的機場，赭杉軍從透明的窗戶向外望向去，熟悉的景色霎時映入眼簾，那裡有他所想念的家人與朋友，也有一個已經等了他許久的人。

一想到見面的那刻，墨塵音肯定會用自己思念不已的溫暖笑容迎接自己，這段時間所累積的疲憊好像暫時被一掃而空。

於是赭杉軍下了飛機就迫不及待的辦理出關手續，帶著自己的行李往停車場走。道境和苦境相隔半天的時差，赭杉軍的母親確認他回國的時間後，便為他安排接送的司機，以免他太過勞累。

赭杉軍正準備撥電話連絡家裡所聘僱的司機，詢問他們該在哪碰面時，一道倩影卻驀然走到了他面前，她抬手將垂在頰邊的銀髮挽到耳後，朝神情詫異的赭杉軍揮了揮手。

「嗨，好久不見。」

「雲染？妳怎麼會在這裡？」

忽然與認識的人偶遇，赭杉軍也朝面前的女生露出驚喜的笑容。

這個女生是赤雲染，兩人因為父母在生意上時常往來而有了相識的契機，又因為升入大學前都是就讀同一所私人學校，兩人也算是半個青梅竹馬了。

「我比你早兩天回國，昨天去拜訪你母親時，她擔心你休息不好還要開車太危險了，所以託我今天來接你回家。」

赤雲染一邊解釋自己出現在機場的原因，一邊向赭杉軍展示手上的車鑰匙。言下之意，看來她就是今天替赭杉軍開車的司機了。

不過讓六弦集團的獨生女接送自己，赭杉軍可承受不起這樣的待遇，他有些無奈的笑道：「只有這樣嗎？」

以赭杉軍對他母親的了解，她一定私下向赤雲染叮囑了其他的事情吧，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氣質溫婉又生的秀麗的赤雲染一直很得母親的喜歡。

既然赭杉軍以經猜到了，赤雲染也十分大方地坦承：「伯母覺得我們許久沒見，可能想要多點時間相處，所以只能委屈你陪我兜風兩圈了。」

雖然今天他們並非偶遇，而是一場別有目地的安排，可赤雲染畢竟是因為母親的囑託才親自過來一趟，此時若拒絕對方的好意也顯得失禮，赭杉軍最後只能苦笑著點頭應允，跟著赤雲染一起離開。

他們走到了車子停放的位置後，赤雲染打開後車廂，讓赭杉軍把行李放進去，而自己則走向了駕駛座，可這時赭杉軍卻叫住了她。

「不好意思讓妳抽出時間過來等我，還是我送妳回去吧。」

赭杉軍用帶有歉意的口吻說道，因為父母的期許而造成的壓力，他不希望赤雲染還要承擔這些。而赤雲染也看出赭杉軍這麼做是想要彌補自己，所以她搖了搖頭，給了一個讓赭杉軍安心的笑容。

「別這麼客氣，我也擔心你這時候開車不安全。」

聽說赭杉軍為了盡快回到苦境，已經熬夜了好幾天，那張帥氣溫雅的臉都憔悴了幾分。為了不讓赭杉軍有猶豫的機會，赤雲染率先坐進了駕駛座，赭杉軍見狀也不好再堅持。

「你睡一下吧，到家了我在叫醒你。」

當赭杉軍也上車後，最後的印象停在了赤雲染這句溫柔安撫的話語。

連日來的辛勞和疲倦，的確給他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負擔，也猝不及防的淹沒了赭杉軍想維持清醒的意識，他在車輛安穩的行駛中，沒有自覺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等到赭杉軍再次清醒過來時，是因為感覺到了車子停下來的細微動靜，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側頭望向窗外，想確認自己是否已經到了住處，可是當春園小柳的門牌映入眼中時，赭杉軍心頭一愣，整個人瞬間徹底清醒過來。

「這裡是……」

一旁的赤雲染看到赭杉軍彷彿很驚訝表情，倒是有點不理解，以為赭杉軍可能是剛睡醒還有點迷糊，於是笑著說道：「你真的累壞了，這裡不是伯藏主開的咖啡店嗎？聽說你很喜歡這裡的咖啡，我想既然經過了就帶你進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們回去吧，麻煩妳了。」

赭杉軍直言了當地拒絕，讓赤雲染有些意外，或許是自己這兩年都在國外，所以記錯了赭杉軍的喜好，也可能是他真的太睏了，只想快點回家好好休息。

總之赭杉軍既然開口了，赤雲染便順從的應允：「好吧。」

赤雲染重新啟動汽車引擎，準備再次回到原本送赭杉軍回家的路線上，可赭杉軍不知為何卻最後一刻產生了動搖，出聲阻止了她。

「抱歉，我去買兩杯咖啡就回來，妳在車上等我一下。」

口中還說著歉疚的話語，然而赭杉軍已經迅速地解開了身前的安全帶，赤雲染望著他下車後難掩急切與期盼的走向春園小柳的背影，驚訝的微微瞠目。

明明身體還帶著尚未消退的困乏與疲憊，可赭杉軍卻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彷彿那扇門的後面有一個人，他擁有赭杉軍的思念，也將擁有赭杉軍見到喜歡的人時才會浮現在臉上的幸福笑意。

「赭杉先生！」

當赭杉軍走進店裡朝他揮手時，墨塵音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思暮想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怎麼不令人喜出望外。

而聽到墨塵音充滿驚喜的聲音，非恩與在倉庫裡的非妙也跟著探頭過來，見到是許久不見的赭杉軍時，兩人也都暫時放下手上的事務，開心地迎向前去。

「伯藏主的事我聽說了，你們最近都還好嗎？」赭杉軍對眾人關懷的問道。

經由墨塵音的轉述得知伯藏主家中發生的事情後，赭杉軍也給對方打過一通電話，詢問有沒有什麼需要他的幫忙。伯藏主那時應該已經到達日本，但他對家裡的情況並沒有多提，只是對赭杉軍說他回苦境後若有時間，替自己多照看春園小柳以及這些年輕的學生。

不過從這些孩子輕鬆開心的笑容來判斷，最近在春園小柳的工作很穩定，並沒有遇到難以解決的困境，大家的生活看上去也都過得不錯。

「沒問題的，墨塵音現在是我們的代理店長，有他在大家都很安心。」

非妙搶先一步替容易害羞的墨塵音說道，難得一旁的非恩也跟著點頭附和，雖然她玩味的表情讓人不禁懷疑，他只是想看墨塵音露出無所適從的表情並以此取樂。

不得不說他們的確很了解墨塵音的個性，這單純的青年總是不擅於應對別人對自己直白的誇獎。墨塵音在赭杉軍面前難為情的低著頭，說：「不只是我，大家都很努力的。」

必須在短時間內承擔經營春園小柳的責任，這對還是學生的墨塵音來說並不是簡單的任務，還好非恩、非妙以及其他同事都很樂於幫忙，因為他們也希望能繼續在春園小柳等待伯藏主回來。

墨塵音並不認為替伯藏主守住春園小柳都是自己的功勞，但赭杉軍知曉為了回應伯藏主的託付，他一定在背後付出很多別人看不見的努力，才能讓咖啡店繼續如常營業。

墨塵音謙遜又可愛的一面讓赭杉軍不禁心生愛憐，他伸手輕撫墨塵音的頭髮，在他抬起頭注視自己時溫柔莞爾。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與預像中同樣柔軟的細髮，比期望的更要觸動心扉的笑容，讓埋藏在心底許久的感情瞬間湧上胸口，或許分隔兩地所承受的漫長寂寞，是為了在這一刻感受重逢的悸動。

墨塵音驀地垂下羞澀的眉眼，不敢繼續看赭杉軍深情的面容，也羞於被瞧見自己緋紅的面頰。

而兩人相見的喜悅也感染了周遭的人，知道墨塵音有多麼期待這一天到來的非恩不再像過去一樣趁機調侃害羞的朋友，而是對赭杉軍笑著說道：「赭杉先生既然來了不坐一下嗎？你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吧。」

「不行，我們還在工作。」

朋友的聲音讓墨塵音趕忙從見到赭杉軍的愉快心情中回過神來，理智告訴自己現在必須專注在工作上，不能因為赭杉軍的出現而分心。但在內心深處，他也不得不坦承，的確像非恩所說的，他很想與赭杉軍待在一起多說說話，尤其是上次他在電話裡說的那件事……

想到這裡，墨塵音不解的問道：「對了，你怎麼提早過來了？」

當初他們在電話裡約定好了，墨塵音剛好明天休假，所以赭杉軍會在春園小柳關店後過來接他下班，如果天氣不錯，他們可以一起去山上看夜景，城市燈火璀璨如舊，而微涼的寒風和無意在暗藏的感情，是否終於可以成為給彼此一個溫熱擁抱的理由。

可赭杉軍這時卻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這裡，墨塵音猜想難道是公司突然有事情，需要他改變行程嗎？

「我……」

面對墨塵音微微羞紅的臉龐與真誠的疑問，赭杉軍卻是少見的顯露出片刻的猶疑，而就在他思索著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垂掛在門上的風鈴再次傳來了清脆搖動的聲音。

赭杉軍回過頭，看見赤雲染不知何時也下了車，跟著進到店裡，眼神在微愣的赭杉軍及他身旁的墨塵音左右梭巡後，意味深長地輕輕莞爾。

「赭杉，沒想到你跟春園小柳的店員交情這麼好，像朋友一樣。」

「抱歉，讓妳等太久了嗎？」

「也沒有，只是從沒有來過伯藏主的店，有點好奇所以想下來看看。」

不過似乎讓她撞見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這位到訪春園小柳的女生，似乎不只是赭杉軍認識的人，他們好像還是一起過來的，這突如其然的插曲令所有人都有些詫異，除了單純的非妙並沒有察覺到周遭微妙的氛圍，還好奇地朝赤雲染的方向前進了兩步。

畢竟除了伯藏主以外，他們很少見到赭杉軍和其他人來訪春園小柳，何況對方還是一位優雅美麗的女性。當她走到赭杉軍身旁，兩個成熟且各有魅力的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別說有多麼的賞心悅目。

「赭杉先生，這位小姐也是你的朋友嗎？長得好漂亮啊。」

聽到非妙發自心底的讚美，赤雲染回以一個溫柔靦腆的微笑：「謝謝妳的稱讚，不過聽你這麼說，我猜赭杉應該沒和你們提過我。」

赤雲染語調柔和，可這句話聽起來卻似乎意有所指，非妙疑惑的微微歪頭：「難道不是嗎？」

與赭杉軍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是家裡的獨子，並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因此他才會為了家裡的事業格外忙碌。如果這位美麗的小姐並非赭杉軍的朋友，那或許就是親戚了吧，非妙原本是這麼猜測的，所以沒有多想便隨口問出心裡的疑惑，而這時的她並不知道，這個問題就如同屋外逐漸聚攏的烏雲，即將在人的心裡降下一場大雨。

而在非妙主動詢問後，赤雲染表面上雖然仍是和顏悅色，可她的眼神卻漸漸退去了笑意。

「我叫赤雲染，赭杉是我的……」

「雲染。」

像是害怕有什麼就快無可挽回，赭杉軍忽然一句沉聲，阻止赤雲染繼續說下去。

異常嚴肅的神情取代了過往的溫和從容，赭杉軍沉默的與赤雲染對視，壓抑的氣氛彷彿連空氣都被凝滯了。而感覺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的非妙頓時有點不知所措，她求助的看向墨塵音，希望一向跟赭杉軍關係要好的他能幫忙打圓場，然而墨塵音今天卻有點反常，他不安的看著赭杉軍的方向，竟一句話也開不了口，反而是非恩站了出來，可她的表情卻莫名帶著難抑的憤怒。

非恩用宛如質問的語氣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像對感情的事情總是有點遲鈍的非妙，非恩很早就發現赭杉軍和墨塵音對彼此的在意早就不是出於友誼，也將墨塵音對赭杉軍的牽掛都看在眼裡，非恩是認真的期盼這次赭杉軍回來後，他們兩個人能坦承對彼此的愛意，成為一對戀人。

對於還是學生的他們來說，相愛原本應該很動人，是人與人之間最令人感到憧憬的感情，可是人終究還是會長大，並且發現所謂的愛情，在殘酷的現實裡原來如此脆弱。

「我們兩個有婚約，我是赭杉軍的未婚妻。」

無視赭杉軍驚愕的眼神，赤雲染平靜地說道，緩緩將目光移向了聞言後失魂落魄的墨塵音。

屋外，昏暗的雲層不知何時已經掩蓋了原本的晴日，當烏雲密布的天空再也承載不住沉重的水氣，雨水終於如絲如縷的落了下來，而墨塵音恍然間發現，原來心碎也是有聲音的。

***

當赤雲染終於將車停在赭杉軍家門口前，她偏頭往旁邊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赭杉軍並沒有下車的打算，從他們離開春園小柳後，他就一直面色凝重的沉默著，似乎在斟酌該如何啟口。

對於赭杉軍的反應，赤雲染並不意外，當她沒有提前知會對方，就在春園小柳說出兩人在雙方家長眼中的關係時，即使赭杉軍已經是她認識的個性非常和善的男人，也無法忍受自己剛才的作為吧。

良久後，赤雲染見赭杉軍捏著眉心，發出一聲疲憊的長嘆。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赭杉軍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冷靜，因為他從小所受的禮節教養，不允許他在朋友面前，尤其是對女性有任何言行舉止上的失態，可赤雲染還是感受的到，赭杉軍正努力壓抑的情緒，已經洶湧狂亂的快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生氣，看來春園小柳裡真的有你很在意的人。」

赤雲染淡淡的說道，她將視線移回前方，看著雨滴在擋風玻璃上不斷流下蜿蜒的水痕，想起他們離開春園小柳前，有個人愣愣的望著赭杉軍沉默離去的背影，他的心大概也被這陣突然降下的雨水給澆淋的冰冷濕透了。

「我猜是那個男孩子吧，好像叫……墨塵音。」

他看起來很年輕，或許是連學校都還沒畢業的學生吧，所以看起來如同純淨的玻璃一般，美好乾淨卻又易碎。

「雲染，請妳給我一個解釋。」赭杉軍加重了語氣，又一次追問。

是因為他沒有提前告訴赤雲染，自己已經有了真正喜歡的人，必須結束兩人這層身分，所以讓她心生不悅嗎？可是以赭杉軍對她的瞭解，赤雲染並不是會為了這種事而糾結介懷的人，那麼到底是因為什麼理由，讓她刻意在墨塵音面前說出這件事。

「其實我很擔心你。」

這聽上去並不像是回答，卻是赤雲染心理真實的想法，赭杉軍感到驚訝時，隨即被赤雲染接下來的反問鯁住了聲音。

「你喜歡他，為什麼從來沒有對他提過我與你的約定？」

若是知道赭杉軍身邊有一個和他有婚約的異性，墨塵音看到她出現，應該會表現出好奇或是戒備等複雜的情緒才對，可他除了有些困惑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想法，其他人不曾從赭杉軍口中聽聞這件事也就罷了，但是墨塵音怎麼能也露出一無所知的表情。

「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他不需要擔心這些。」

赭杉軍語氣堅定地說道，他當然不是刻意隱瞞墨塵音，自己與赤雲染的關係從始至終都只是朋友，伯藏主也是知道的，否則他怎麼可能允許一個三心二意的人親近墨塵音，赭杉軍只是認為這件事他可以自己處理妥當，他不想讓墨塵音增加沒必要的煩惱。

赭杉軍對待感情是認真的，也有決心負起責任，然而赤雲染聞言後卻露出一抹苦笑，她悵然地閉上眼，語氣裡盡是苦澀。

「親眼目睹我與伯藏主的經歷後，你還是這麼認為嗎？」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獲得回報，得不到祝福的感情，不能坦然承認的愛戀，到頭來終究逃不了傷人傷己的結局。

赤雲染哀傷的話語讓赭杉軍也沉默了，他們三個人的成長環境很相似，雖自小衣食無缺令人生羨，可有誰真正知曉他們心底的空虛寂寞。

「如果你覺得需要，我可以親自和墨塵音解釋清楚，但是你如果真的很珍惜他，我勸你再為他想一想吧。」

在赭杉軍回國之前，便聽聞苦境的天氣預報不斷報導，季風鋒面已經在苦境的天空累積多日的水氣，這場雨要是一落下來，將會持續整整一個星期。

自從赤雲染回去後，她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在赭杉軍腦中盤桓不去，這場突然的變故就像窗外連綿的雨滴，打亂了他的心。

赭杉軍一個人在屋裡坐了許久，認真思索著朋友的勸告，可是當腦海裡浮現墨塵音傷心的目光，思念與歉疚一起沉沉的壓在他心頭，他第一次感受到不知所措。

時間無情的流逝，紊亂的內心卻始終無法平復，然而當約定的時間將近時，他還是帶著車鑰匙踏出了屋子。

而在春園小柳，因為天氣不佳的關係，店裡早已沒有什麼客人，只留下墨塵音和非恩待到打烊時間後負責關店。

不管是整理環境還是盤點庫存，墨塵音表現得一如往常，做事勤快且認真仔細，不知情的人或許真的不會察覺他有什麼異樣，可在非恩眼中，從看見那個人決絕轉身的背影後，墨塵音的心其實也跟著空了，不過是藉著長久養成的習慣在維持表面上的平靜罷了。

下雨天的夜晚格外令人感到孤寂，墨塵音騎腳車回家也不太方便，好在非恩因為朋友多，所以車廂時常多備一頂安全帽。

於是當他們關好店門準備回家時，非恩主動攔下了墨塵音，說：「雨好像越來越大了，我們一起走吧。」

遇到難過的事情時，非恩是不會讓朋友只能一個人獨自感傷的，她將安全帽塞到墨塵音手裡，說趁著現在雨勢還小，讓墨塵音搭她的便車回家，反正春園小柳明天公休，而他們剛好下午有同一堂課，到時她再接墨塵音一起去學校，然後下課陪他到春園小柳牽回腳踏車。

雖然非恩心裡真正的想法是想翹掉明天的課，帶墨塵音出去散散心，不過他應該是不會答應的吧。總之無論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還是愧疚，非恩都無法對墨塵音坐視不理，畢竟當初是他鼓勵墨塵音去面對赭杉軍的感情，可沒想到他的祝福卻讓墨塵音被傷透了心。

一想起赭杉軍，非恩就覺得無比氣惱，她也希望墨塵音別再想起那個人了，她催促還有些茫然的墨塵音快戴上安全帽，他們快點離開春園小柳，這個地方有太多墨塵音對赭杉軍的回憶，繼續待在這只會讓墨塵音觸景傷情。

然而非恩所擔心的事情，來的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快，在他們離開春園小柳之前，有個人在夜色中撐著雨傘，好似已經等候了許久。

傘下，是一張俊朗卻略顯疲倦的面容，赭杉軍往前走向了全身僵硬的墨塵音，輕聲說道：「小墨，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後，赭杉軍竟會去而復返，但非恩先一步站到了墨塵音面前，用冷漠的表情拒絕赭杉軍的靠近。

「赭杉先生，店已經打烊了，請你不要耽擱我們下班的時間。」

若非赭杉軍是伯藏主的朋友，恐怕連語氣上的尊敬也沒有了，非恩扣住墨塵音的短臂，二話不說就想把朋友帶走，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感情本就不值得留戀，難道還要繼續藕斷絲連嗎？

而再次見到赭杉軍，墨塵音立即感覺到自己胸口一陣鈍痛，好像就快要無法呼吸，直到被非恩用力拉了一下後才回過神來，他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朋友，又看向了欲言又止的赭杉軍，雖然此時夜色昏暗，可那人眼底流露的哀傷卻是那麼清晰可見。

「請你相信我，好嗎？」赭杉軍對墨塵音懇切的請求著。

傷害已經造成了，現在不管說什麼可能都於事無補，但是赭杉軍還是想要盡力挽回，因為他知道自己若什麼都不做，可能真的會永遠失去墨塵音。

面對朋友強硬的關心和赭杉軍懇求的眼神，墨塵音也為難了許久，而他最後的選擇是將手上的安全帽還給了難以置信的非恩。

「謝謝你非恩，時間不早了，妳先回去吧，我就和赭杉先生說幾句話。」

為了安撫朋友的情緒，墨塵音甚至勉為其難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他明白非恩是在擔心自己，對於沒能回應朋友的好意也感到很歉疚。

可非恩卻不能理解墨塵音都遇到這種事情了，為何還總是那麼心軟，她指著赭杉軍憤怒地說道：「他離開春園小柳之前一句解釋也沒有，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如果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或者難言的苦衷，赭杉軍為什麼當時不說清楚，而是一言不發的和那個女生離開，難道這還不能讓墨塵音看清楚，他所付出的真心原來只是他人一時的消遣罷了。

非恩嚴厲的指責，霎那間刺痛了墨塵音的心，也震懾了一旁的赭杉軍，他著急地想要解釋，事情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可墨塵音先對非恩輕輕搖頭，隱隱在他的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令非恩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算我拜託妳了。」哪怕以後真的不會再見面，也應該說幾句話告別的。

「你這個傻子，別再繼續被他騙下去了！」

見墨塵音不願與自己一起離開，非恩一氣之下，丟下這句話後就憤而離去。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要墨塵音一下子就放棄放在心裡這麼久的人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無法諒解，難道一定要再受傷一次，才能讓墨塵音放下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嗎。

非恩大概是真的很生氣，她走得很快，嬌小的身影轉眼間就消失在視野盡頭，將今晚的雨夜留給了心情複雜的兩個人。

越發綿密的雨滴，逐漸在肌膚上留下了如尖刺般的痛覺，赭杉軍將傘傾向墨塵音，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不適合談話，他想先帶墨塵音離開，兩人找個安靜的地點，讓他可以詳細的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墨塵音卻在赭杉軍想牽住他的手時，刻意地避開了他的碰觸。

伸出了掌心卻什麼都沒能握住，赭杉軍臉上的神情盡是失落，而墨塵音低著頭，仍是站在原地，因為就如他剛才對非恩保證的那樣，不過是幾句話，很快就會結束了。

努力學著往昔的模樣，墨塵音重新調整氣息，對赭杉軍輕輕地笑著：「抱歉，我只是有點意外，你說回國後要告訴我的原來是這件事。」

「不是的……」

赭杉軍心痛地呢喃，哪怕此時他說的每句話都像是辯解，他也想讓墨塵音知道段時間在內心萌芽的感情和他們對彼此的心意都並非虛假。

可在此之前，墨塵音卻瞭然的搖頭，像是在寬容地安慰赭杉軍，他其實不必特意解釋的，他雖然還是個學生，但很多事情他都能明白。

「雲染小姐很漂亮，人也很親切，你們站在一起時看起來真的很般配，恭喜你。」

「小墨……」

「這些祝福我剛才就應該對你們說了，我真是太失禮了，不好意思阿。」

明明他的心已經碎了滿地，可墨塵音卻聽見自己語調平穩，每句話都說得適當又得體，就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原來所謂的成長，只需要一個瞬間，一滴不能流出的眼淚。

墨塵音終於抬起頭，當赭杉軍悲傷的眼神映入眼底時，他應該也感到很難過的，可是從今天過後，他的心已經不能夠繼續為了面前的人歡笑或傷悲。

「雨好像越來越大，我該走了。」

墨塵音將傘推回了赭杉軍的方向，雨水立刻打濕了他的頭髮和衣服，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似的，漠然地與赭杉軍拉開了距離。

在春園小柳等待風鈴聲搖響的日子，如同每一段逝去而不復返的時光，終究在青春中留下最美好的遺憾。

「再見了，赭杉先生。」

原來真正的告別，是不再寄望下一次的相見。墨塵音在控制不住表情之前快速轉過身，他頭也不回的奔進傾盆而下的大雨，因為他已經不想分清沾濕臉龐的，究竟是雨水還是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可這時一句痛徹心扉的吶喊卻忽然在墨塵音身後響起，即便隔著雨幕也無法掩蓋他壓抑在聲音裡的苦澀。

「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不是她！」

如果只有藉著這場風雨才能坦然自己真實的心聲，自小就循規蹈矩的人第一次放任了自己，赭杉軍激動的扔下手中的傘，失去沉穩的心已經無法承受住他潰堤的悲切。

「不管是赤雲染、伯藏主還是我，我們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被安排好了，沒有人詢問過我們的意願，也不會有人在乎我們的感受，你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連你也要這樣對我嗎？」

遙望絢爛的夜景時，自己孤獨的心曾被墨塵音溫柔的安慰過、陪伴過，所以不管旁人如何誤解，赭杉軍都相信墨塵音能看見他真正的模樣，知曉他想尋求的不過是這世上最簡單的幸福，可剛才墨塵音為什麼還說那些表面上是祝福，實際卻是在傷害他的話。

赭杉軍語句末尾哽咽的顫聲，令墨塵音愣然地停下腳步，盛在眼眶已久的悲傷終是凝成淚珠，和雨水一同滑落他的臉頰。

「我不想傷你的心，可是……」

赭杉軍說的沒錯，墨塵音其實心裡很清楚，因為他發現赤雲染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和伯藏主向他傾訴往事時一模一樣，他們或許是出於不同的目的，可都是為了告訴他相同的事情。

「看到雲染小姐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不可能的。」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來到身後，墨塵音微微側身，看見赭杉軍和自己一樣，身上昂貴的西裝和皮鞋都濕透了。總是如紳士一樣的赭杉軍，何曾有過讓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墨塵音笑了一下，但赭杉軍卻只從他的眼神看到了深刻的哀傷。

「赭杉先生，我不在你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很複雜，心意相通的愛情會使人幸福，但這不代表只要牽著手就能克服任何困難。

一個家境平凡的大學生和一個家族繼承人，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是天壤之別，他們就像不小心交錯在一起的兩條平行線，既然一開始就錯了，又怎麼敢再去賭衝撞命運後的代價。

墨塵音真正害怕的從不是真心被辜負，而是自己會成為最讓赭杉軍感到痛苦的那個人，彷彿復刻伯藏主經歷過的悲劇。與其如此，不如將這份感情默默收回心底，不論赭杉軍身邊的人以後會是誰，墨塵音都是真心希望他能夠幸福的，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深愛這個人的方式。

然而彼此相隔一方，只能重複用回憶填補思念的孤獨，赭杉軍已經無法再忍受了。這一直是他回國後最想做的一件事，赭杉軍終於張開雙手，用力將墨塵音擁進懷中。

「可是在道境的時候，我的心裡全都是你。」

不再克制的感情，願意為愛勇敢的決心，是否能透過相擁的溫度傳遞到對方心裡？

當赭杉軍的嘴唇貼在墨塵音的耳畔，偏頭送入一句溫柔的低語時，墨塵音身軀輕顫，他為了遏止心底的留戀而戴上的故作堅強的面具，到頭來仍是被這個人輕易的取下，本想緊閉心扉，卻還是沒能阻止這份感情住進心裡。

在雨聲為他們隔絕的小小世界裡，墨塵音靠著赭杉軍的肩頭，閉上了雙眼，感受同時包裹著他的溫暖和沉痛。

「墨塵音，我喜歡的人是你。」

薄風斷寒柳，雪盡花落聲寂寞，此生有何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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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現代多配對】你的眼中，天空蔚藍 (襲善吞宵朱蕭赭墨) 56 更新210 F

引用

【現代多配對】你的眼中，天空蔚藍 (襲善吞宵朱蕭赭墨)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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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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