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3 天際線【溫赤，鱗魚】（264F更新番外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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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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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40樓發表於: 2017-07-23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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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39樓097876538e于2017-07-23 02:27發表的 : k/Ao?R=@gI
之前看到斷雲琉璃的手環沒炸掉，就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伏筆…不過這邊的霓裳的描述怎麼有點像鬼魂？應該不是什麼幻覺吧… \@ N[

道友跟雪想的一樣呀~~

想說那一炸什麼都碎了
手環竟然這麼幸運......
看樓主的描述有想到顯靈這回事
不過又看到義肢........
顯靈應該是那個還青春的小妹樣子
後面的描述又不太是
該不會冥醫跟默蒼離又隱瞞了什麼吧?!

只能等中下了
(作者音：別害這篇爆量)XDD

十指道盡人間事
一筆點化古今人
悲歡離合有時盡
虛實真假無定論

晏雪的天空--醉楓居
記憶地圖-- 晏情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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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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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241樓發表於: 2017-07-23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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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加油，吾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写的文章咦，希望继续会有王相的内容，吾很期待楼主大大的后文!!!!

此生入布袋戏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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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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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242樓發表於: 2017-07-23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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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以前看过个说法，有的智者太聪明理智过头，他们身边那个“傻呼呼”的普通人系着他们的情感，让他们能够平稳的站在山崖边，不会再踏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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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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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43樓發表於: 2017-07-23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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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38樓晏雪于2017-07-23 00:51發表的 : @[j%V ynf
嘛~~~雪是頭香了？？ {5JYu
Nd**":i$
)4jS}
話說看到最後..... FES0lw{G#
嘎～雁王的妹子沒死？？ xm>y3WC
....... MG3xX;

引用
引用第240樓晏雪于2017-07-23 10:02發表的 : xhncQhf\
[q(}~0{"-
5 $.az
道友跟雪想的一樣呀~~ "cDc~~3/@
2o~UA\:+=
想說那一炸什麼都碎了 {/!Yavx
....... py9`q7F

頭香！
雁王妹沒死啊，相信你的眼睛～！！
對啊，如果是魂魄就會是小女孩的樣子，也不會有義肢了～～
因為我想把上官鴻信跟默蒼離拆夥．．．不想把他們綁得死死的～上官鴻信應該要擁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然後缺舟在這裡的設定（在我心底的設定）就是個有點特異功能的神棍，所以會逆流行舟而上也是很正常的～～

只有下，沒有中下，沒有，沒有！

引用
引用第239樓097876538e于2017-07-23 02:27發表的 : 3q`Uq`t4mR
之前看到斷雲琉璃的手環沒炸掉，就在想是不是有什麼伏筆…不過這邊的霓裳的描述怎麼有點像鬼魂？應該不是什麼幻覺吧… x24&mWgU

不是鬼魂啦（汗）一定是我寫得太奇幻了～～
我是以那個被定格在原地的上官鴻信視角去寫那幾句話的，所以看起來會有點虛無飄渺。
不過如果是魂魄就會是小女孩的樣子，也不會有義肢了～～

引用
引用第241樓赤羽封宇于2017-07-23 10:08發表的 : g HKA:j`c
楼主加油，吾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写的文章咦，希望继续会有王相的内容，吾很期待楼主大大的后文!!!! pY(S]i

謝謝～～王相應該剩下一小篇番外吧．．．（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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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42樓xxyy于2017-07-23 10:14發表的 : tdn|mX#
记得以前看过个说法，有的智者太聪明理智过头，他们身边那个“傻呼呼”的普通人系着他们的情感，让他们能够平稳的站在山崖边，不会再踏前一步 qz|xow/ns@

杏花這次受不了蒼離了XD雖說之前默蒼離也是被他慣的，加上打遍天下無敵手．．．就越來越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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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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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樓發表於: 2017-07-30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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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看了一会文，无论是天际线还是深海都是都是欲星移躺病床，北冥封宇只能坐在加护病房外走廊等候那段看的我心有戚戚然，
正经脸表示想看他俩反过来让欲星移同志对北冥封宇同志嘘寒问暖一番，这绝对不是对之前剧里王被黑白打伤只有俏俏关心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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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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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樓發表於: 2017-08-0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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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44樓xxyy于2017-07-30 18:42發表的 : ()yOK$"
周末看了一会文，无论是天际线还是深海都是都是欲星移躺病床，北冥封宇只能坐在加护病房外走廊等候那段看的我心有戚戚然， qgsw8O&
正经脸表示想看他俩反过来让欲星移同志对北冥封宇同志嘘寒问暖一番，这绝对不是对之前剧里王被黑白打伤只有俏俏关心的怨念 EtA,ow

我想想看啊.......
魚仔哄王大概會有吧......如果我生得出別的番外的話XDDDD
但在王不受傷的情況下,大概很難看到魚仔心急如焚團團轉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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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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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樓發表於: 2017-08-06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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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上中下搞定！
其他篇番外還在難產．．．

－－－－－

下

───────

千雪孤鳴一行人在高溫下往谷外跑，簡直是被一場場的小型爆炸追著跑，欲星移看千雪孤鳴大汗淋漓、全身衣服都濕透了，突然慶幸起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泳褲，至少跑起來挺輕鬆……雖然沒有鞋子，腳底板有些刺痛。

他們甫出谷，一台銀色的休旅車就停在谷外，北冥封宇拿著大浴巾與換洗衣物，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

「星移！」

被大浴巾包成跟粽子沒兩樣然後塞進車裡，欲星移看著千雪孤鳴七手八腳把競日孤鳴抱上車，忍不住想車內有冷氣實在太好了，他覺得自己都快變烤魚了。

「封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接過北冥封宇遞過來的礦泉水，欲星移一口氣灌下半瓶，兩天兩夜的脫水、加上在高溫中被蒸烤著奔跑，他喉嚨乾得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還是封宇最好了，有冷氣、有水、有求必應，他還看見北冥封宇在大提袋裡放滿了食物跟果汁，如果不說還以為這人是打算去露營的；就說陽光富商自備孩子的才可靠吧，競日孤鳴你看！

「溫皇先生說，他不會幫我、也不會幫你，但他說我可以開車在這裡等你，地圖是他給的；啊對，他有交代我立刻給你補吃抗排斥藥。」北冥封宇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日份的抗排斥藥，昨日落掉的部分就只能算了，今日的趕快補吃還來得及。

北冥封宇原本拿了地圖就想衝到定點等人，但溫皇有強調兩天後再來，正巧鯊魚街為欲星移被綁架的事有些騷動，他便先花了點時間安撫鯊魚街眾；不得不說，溫皇果真神算，他按照地圖所示，來到此處不出半小時，欲星移便出現了。

「溫皇說不會幫我？」欲星移吞了藥，心裡總覺得哪不對。

上官鴻信是默蒼離的鍋，溫皇不插手是情理之至；但推託有那麼多種說法，幫不上忙、無從幫起，為什麼特別要說『不會幫』？況且，溫皇說了這樣的話，卻又給封宇精確的地圖──

霓霞谷有很多個對外封鎖的出口，這一個未必是唯一沒有封鎖的小路，溫皇讓封宇在這裡等他們，必然算準了很多事；包括他們是被綁在斷崖上，包括他們會從崖上跳下來，包括史精忠會跑過吊橋、衝出谷外與千雪他們會合……

這麼多事情都算到了，為什麼溫皇還要刻意強調『不會幫』？發生了什麼事嗎？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嗯，不知道為什麼，溫皇先生今天特別冷淡。」

千雪孤鳴剛灌下一整瓶水，聽到他們在提溫皇也接了腔。「對啊，心機溫確實怪怪的，不管啦，我們快走！」

「好，走吧。」

北冥封宇剛發動車子，千雪孤鳴突然又大呼小叫起來。「等等，啊那個神棍咧？剛剛還在的啊。」

神棍？北冥封宇踩油門的腳收了回來，一臉好奇地看著欲星移。「什麼神棍？」

對吼，缺舟一帆渡呢？

欲星移皺了皺眉，雖然有點不甘願，但把人扔在爆炸區不是他擅長的事，他還是下車到霓霞谷出口轉了一圈，確定真的沒有缺舟一帆渡的身影才回到車上。

「沒看到人……算了，他向來神通廣大，走吧。」依他看法，缺舟一帆渡既然能憑空逆流出現，憑空消失也不是什麼太神奇的事。

見欲星移似乎沒想多提神棍的事，北冥封宇有些失望，不過他向來從善如流，很快地轉移了話題。「競日先生還好嗎？」

「嗆水昏迷，剛剛還有醒來過，應該不礙事。」

「那怎麼又昏了？」

「估計是不想面對現實吧。」一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千雪孤鳴，無論競日孤鳴以為自己還活著、或是在地獄裡，怕是都不想面對。

欲星移答完北冥封宇的問題，轉頭看向一臉心虛的千雪孤鳴；他既然把活著的競日孤鳴還給千雪，欠孤鳴家的人情也算還完、可以暢所欲言了。「千雪，你說呢？」

千雪孤鳴搔了搔腦袋，不要說競日孤鳴不想面對現實，他也不想；如果他想，就不會放著競日孤鳴在外流浪這麼久。

要單方面原諒別人不難，難的是那些過去不會隨著原諒回來，難的是對方未必也願意原諒你，於是總在原地打轉。「他那些彎彎曲曲的心思，我不知道啦。」

在一段感情裡總要有一個有肩膀的人，最好是兩個，千萬別一個都沒有。

並不是要頂天立地什麼的，只是總要有人願意為感情放棄一點點──一點點驕傲，一點點顏面，一點點執著──如果誰都不想退那一小步，各自燦爛或許比相互蹉跎要好。

千雪孤鳴與競日孤鳴，跟北冥封宇與欲星移是兩種極端，欲星移並非不了解這兩之間的恩怨糾葛，只是死不放下心結又堅持糾纏到底有什麼意思呢？「不知道，那你還是把他交給我好了。」

──再怎麼說，競日孤鳴的命是他救回來的，他還是能說點話。

「喂喂喂，他是孤鳴家的人。」

「不好意思，孤鳴家把競日孤鳴除名好像才兩年前的事哦？」

千雪孤鳴被這句話噎了幾秒，兩年前蒼狼才十七歲，那個把競日孤鳴除名的決定，其實是他下的。

那時候想什麼呢，深仇大恨此生不願再見？或許仇沒有那麼大，又或許有吧，但大抵更不甘的是被瞞騙；明知道聰明人都愛騙人，明知道做個傻子就是會被騙，被心機溫騙了那麼多次都無所謂，為什麼競日孤鳴就不行呢？

──對，就是不行，誰都可以騙他、就是競日孤鳴不行。

但那時候歸那時候，現在歸現在；是競日孤鳴也好，單夸也好，總之都是他的。

「吼，他是我的人啦！魚仔你不要來亂！」

「那你打算如何，把他帶回孤鳴家去，繼續關一輩子？」

千雪孤鳴來了點氣，欲星移簡直是來找碴的。「蒼狼跟我不會關他！」

──所以是真要帶回孤鳴家去？蒼越孤鳴的意見也列入考量？

欲星移扶了扶額，他越來越同情競日孤鳴了，千雪這個腦袋是有什麼毛病啊；你們還不如拆一拆各自精采吧，相愛不能解決所有的困難。

「不關他，卻要一個被除名的人住在孤鳴大宅裡？你願意讓他自由來去？佈置成玫瑰花床的牢籠，還是牢籠。」

千雪孤鳴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最後只吐出弱弱的一句抱怨。「魚仔，你好囉嗦。」

我為了救他差點把自己賣給缺舟一帆渡我不能囉嗦幾句嗎你有什麼意見你大聲說──自然，欲星移並沒有把心底這串話說出來，身為一個數十年如一日的假掰人，維持氣質還是很重要。

「我問他有什麼遺言，他說要死得慘兮兮的讓你縫屍體，或者死得灰飛湮滅讓你連屍體都找不到。」

欲星移頓了一下，他知道為什麼競日孤鳴會說出那樣的遺言。「……他恨你。千雪，你不能再說你不知道。」

───────

雖然溫度停止上升了，但整個霓霞谷還是跟火爐沒有兩樣，冥醫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濕得可以擰出水來；上官鴻信與上官霓裳還站在墓園裡，小小聲地不知道說些什麼，他頓時有種電燈泡感，於是決定循原路撤退。

回程的小路就與來時一樣難走，冥醫嘴上碎念著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跑來這種鬼地方，心情卻覺得無比輕鬆，好像完成了什麼心願似地；從這條小路還能看到不遠處有直升機飛來對著霓霞谷灑水，想來溫度很快就會降了吧──

嗯哼，看吧他也是能做點事的，雖然靠的是別人提供的王牌。

他滿腦子想著回去怎麼跟家裡那口子講述這一段，到底是要把自己講得帥氣點呢，還是輕描淡寫些隨便帶過呢，又或者是乾脆不要提……然而他沒機會想得太多，一身綠影就在小路的盡頭處杵著，還端著平板在打怪呢。

冥醫瞪大眼睛，三步併作兩步衝了過去。「啊蒼離啊你是幹嘛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不對，你不是說你不來？！」

默蒼離靠在山壁上，抬頭瞄了冥醫一眼，然後又回頭去滑他的平板。「我說過不來嗎？」

最近默蒼離不太玩candy crush了，估計是覺得他不需動腦的益智遊戲與無腦打怪遊戲沒有兩樣，他近期常玩的是抓魚遊戲，偶爾還會邀冥醫玩雙人模式，冥醫每次玩都覺得那遊戲裡根本就沒有魚──畫面上所有看得見的魚都被默蒼離抓了。

「啊好你個默仔蒼離，別把你對別人那套用在我身上。」

「對你，我從不用心機。」默蒼離收了平板，就這局而言，反而是冥醫的心機多了一些。「倒是，上官霓裳的事，你從未向我提過。」

「最好是前幾年有人能知道她是上官霓裳啦。」

上官霓裳是爆炸案的第一個死者，從她哥哥找到她的手臂與小腿開始，她在名義上就已經死了；爾後無論找到多少個生還者，都不會有人想到那是上官霓裳。失蹤者名單那麼多、有那麼多人能懷疑，誰也不會考慮上官霓裳。

畢竟，以默蒼離當時身上綁的炸彈量看來，上官霓裳身上如果綁著那樣的炸彈，被炸飛一臂一腿，剩下的部分必然屍骨無存。

「救護人員在高架橋下發現她的時候，她就是個缺胳臂斷腿、全身多處骨折兼大面積燒傷、腦出血意識昏迷、肝臟脾臟撕裂傷、肺部挫傷併氣血胸的無名女性傷患。」

這個傷患剛好是送到了溫皇手上，看起來隨時會死，放棄也許對大家都比較好；溫皇是想到了自家那個煮咖啡的女孩，覺得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政府說全力搶救傷患、會給醫院大力補助，那便不救白不救。

「溫皇搞了三四個月，把人總算是救回來，只是意識尚未恢復，這才發現根本沒有家屬來認；他對了一圈沒找到屍體的失蹤名單，也沒有誰跟女孩相符，上官霓裳早早就被定義成死人，根本不在失蹤名單裡。」

默蒼離冷笑了下，在冥醫口中的溫皇總是那麼純粹，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溫皇根本不是那樣的人。「我不相信溫皇沒有想過這個女孩的身分。」

「他後來承認他確實曾經想到過，但是你也知道他那段時間都在糾結宮本總司的事，後來宮本總司詐死回日本，上官霓裳還沒清醒，他就跳機了……他一躺兩年，上官霓裳就一直住在閒雲醫院的加護病房裡面，直到溫皇醒來，用上了他的老招數給上官霓裳施打神經刺激因子，那小女生又多躺了一年，才慢慢醒過來。」

──加護病房能給人躺這麼多年，說溫皇不知道這女孩是誰，也未免太欺騙世人。

「溫皇這麼費心，必定早就知道她的身分。」

冥醫抓了抓頭，這他是也不能否認啦，畢竟溫皇與默蒼離的腦袋結構是比較相近的，他們比較了解對方的思維；再說，他自己也早在五年前就知道有這個女孩的存在。

「那時候距離爆炸案也已經過了四年了，寰宇企業賣出去的斷雲石出事的不少，溫皇找我去看那女孩，問我那像不像上官霓裳……」說到心虛處，冥醫的聲音不自覺小聲了些，中午對默蒼離拍桌大吼的氣勢早就不知飛哪去了。「蒼離你別怪我沒跟你說，小女生那時候還躺在床上插著管，不能說話也不太能寫字，時間又過了四年、我真有點認不出來；後來溫皇說，病患的狀況太差了，不管是或不是，要是這時候給上官鴻信來認，肯定會再次刺激他，還不如再養好一點吧。」

「所以，他就把人送走了？」

「嗯啊，她的狀況太棘手了，溫皇說那不是他的專長，就送到國外極具規模的復健中心；一路到了前年底，她才能自己說出『我是上官霓裳』，到那時候才確定她的身分。」

也是到了女孩終於能說話之後，他們才拼湊出高鐵爆炸案的前因後果，有關那些默蒼離始終沒有說出來的事，還有那些沒人知道的、在高鐵上發生的故事。

──當上官霓裳說，冥醫先生，我是自願跟著比鵬經理上高鐵去當人質。
──當上官霓裳說，冥醫先生，那炸彈是故障了才會炸在高鐵上，原本的設定是無論如何都只會爆炸在默組長身上。
──當上官霓裳說，冥醫先生，比鵬經理只是擔心默組長接近哥哥別有居心，但他的勸誡哥哥又不願聽，所以才採取了激烈的手段。

當上官霓裳微笑著說，其實我在高鐵上說服比鵬經理了呢，他答應我要解開炸彈的設定，可是……

冥醫看著淚水從少女的眼角滑下來，在頰邊走出一條崎嶇的路；他想那原本是個小女孩的英雄夢，有關於用機智與口才說服了失去理智的大人、拯救心中如神祇存在一般的刑警，然而一步之差卻讓人間煉獄成真。

那一步之差，改變了無數人的生命；把在道路上的人推到懸崖邊，把懸崖邊的人推入無底深淵，兼以上百人命陪葬。

默蒼離常說自己的天運不好，或許上官家的孩子也被傳染了這樣的命運；又或者是比鵬的人生路不能回頭，套句默蒼離常說的話，不是誰都能懸崖勒馬、也不是每一次懸崖勒馬都有效。

少女說，我不恨比鵬經理，是他在最後一刻把我身上的炸彈扯了下來，他只是來不及把炸彈丟出車外，他是不是……連屍體也沒有找到？

少女說，我不恨任何人，當然也不恨哥哥──冥醫先生，我哥哥還好嗎？

冥醫想，妳哥哥好不好，這可真是個充滿藝術的問題。

「所以你還是瞞了我兩年。」默蒼離完全沒有被轉移注意力，被冥醫瞞騙可不是什麼能輕易放過的事。

「喂喂！她大多時間在國外，想聯絡都要透過溫皇，我是到上週發生刑事警察局爆炸案的時候，溫皇打電話給我說上官霓裳想見她哥哥，我才知道她回國的！」

「那就是瞞了我一週。」

「蒼離啊……」冥醫原還想辯解些什麼，像是你從上週開始就很忙、都沒有空好好聽我講話之類的，但被默蒼離那雙如深潭般的眸子盯著，又想到自己中午拍了人桌子，氣勢頓時大減。「好啦好啦，是我的錯。」

聽到冥醫道歉，默蒼離的眉目才緩了下來。「你沒有想過，萬一上官霓裳不是答案，你會跟他們一起死在霓霞谷。」

只專一注的豪賭、沒有退路的排佈，要不是冥醫不是棋社社員也不是默蒼離的屬下，否則得到一個跳崖自盡的評論只是剛好而已。

冥醫聳聳肩，他從來不在意默蒼離批評他有關於智商或計畫的缺陷。第一，他又不靠這個吃飯；第二，他這樣也活得好好的，還養了一尊默蒼離乖乖在家吃飯；第三，他對自己有自信啦。「萬一上官霓裳不是答案……那至少你會是答案啊，上官鴻信生命裡也沒其他在意的事物了，他那麼寂寞。」

「你不是說我不會來？」

論鬥嘴的話，冥醫是永遠也贏不過默蒼離的，不過他從沒想過要贏。「啊、、、那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要不要回家吃飯啦？」

想想默蒼離午餐沒吃，又拖到現在肯定會餓。

「嗯，不要紅蘿蔔跟香菇。」

冥醫搖搖頭，拉起默蒼離的手往外走，這人的挑食簡直沒救了，還好扣除這兩樣蔬菜，還有很多菜能做得營養美味。「知道了知道了，紅蘿蔔那麼健康那麼甜、香菇那麼好吃那麼香，真搞不懂你欸。」

「它們不是食物。」答得理直氣壯。

「都有你的歪理，好啦好啦。」

靜靜地被冥醫拖著走了一段路，默蒼離突然停下腳步。「杏花，你說得對。」

失去這次機會，他也許再不能逮捕上官鴻信，雖然單以結果來看並不令人遺憾，但若上官鴻信從此銷聲匿跡，過去那些無辜的人命就永遠失去了意義；就算上官鴻信有一萬個理由，依舊該為那些人命付出代價。

──如果上官鴻信真被冥醫說服、放棄追逐默蒼離，那麼便需要其他的目標。

「啊？」

「應該幫上官鴻信找另一個在意的人。」

「欸？」冥醫愣了愣還沒想通這話，默蒼離已經大步走遠了。「蒼離啊你又打什麼主意，別又害人啊喂！等我！」

───────

雖然已經過去了近三十個年頭，競日孤鳴還是常想起當初的場景，如永遠不醒的噩夢般、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孤鳴家族有個家族遺傳的疾病，家族成員多半高壯卻常在壯年因心血管問題驟逝，於是乎定期的健康檢查一直是很重要的家族活動。

他的體型向來偏瘦小，又是側室所出，對於他血緣的質疑從小就沒有停過；但一直到那張基因比對書出爐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真有可能不是孤鳴家的一份子──

他也沒想過，父親真會因為那張基因比對書氣到猝死當場，母親會為此以死明志，他會成為被留在那個偌大後花園的唯一一人。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遺傳疾病並非要發生在所有的家族成員身上，他只是第一個沒有得到疾病的家族成員；在他之後，千雪與蒼狼，一樣都沒有得到遺傳疾病。

至於那份基因比對書，早被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以「既往不咎」為由銷毀，他從小被關在後花園裡，忍受無數指點；直到他終於有機會拿到顥穹孤鳴的頭髮，與自己的檢體一起又送了一次基因比對，才終於了解事實。

──只是一張假的基因序列，有心人的圈套；而人類竟有如此愚蠢，為一張未經證實的白紙送上性命、毀他一生。

即便千雪如此可愛、蒼狼那般天真，縱然漫長的歲月裡有這些可愛的孩子陪伴，他也早已不是那個九歲前的競日孤鳴。

他想要的很簡單，把屬於他與他母親的往事還原就好、找出當初那份比對書是誰偽造的就好，不要什麼既往不咎；只要真相大白，他願意繼續留在後花園裡做一隻籠中鳥，依然會喝水啄米與歌唱。

但顥穹孤鳴拒絕了他。

他們的會談不歡而散，顥穹孤鳴有一千個拒絕他的理由，但那些說穿了都不是理由；他從會談中唯一得到的訊息是，顥穹孤鳴早在當年、就知道那份比對書是偽造──

要嘛是主嫌，要嘛是共犯；再不然，也是沉默的幫兇。

他想，等不到公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沒什麼；於是他跟默蒼離交易，弄了一份蒼狼的基因序列，想當然爾是假的。

都說跟魔鬼交易是把自己的心賣掉，但默蒼離比魔鬼還可怕，試那幾次毒感冒藥簡直要他的命；他的實體心差點壞掉，真心或許也早沒有了。

蒼狼的母親與天闕孤鳴有過一段情，那份基因比對書裡肯定顥穹孤鳴與蒼狼是叔姪關係，毋庸置疑是帶著深切的惡意，甚至比毫無親緣更惡質；提及這點，又不得不誇獎弄出基因比對書的默蒼離，對人性比誰都透徹。

競日孤鳴常想，他做這事最對不起的人便是希妲了，幸虧這個好姪媳早逝，他不必顧及她的感受。

──但說來如此可笑，他念著早已死去的希妲，當年又有誰想過他的母親？

後來的事情，就不用說得太多了。

事實證明，人還是在意那些不明來歷的事物多過於朝夕相處的親人，數十年兄弟、十年夫妻、十多年父子，累積的信任通通抵不過一張白紙上寫的假話；競日孤鳴甚至想過，他這麼拙劣的手法本該讓多疑的顥穹孤鳴拆穿，畢竟他只是複製了當年的手法，顥穹自己做過一模一樣的事，不可能輕易相信。

然而顥穹孤鳴還是信了，否則不會激動到當場昏迷、送醫後不治。

天闕孤鳴旅居海外多年，聽聞此事後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急切地訂了機票想盡快趕回，卻在登機前病發，緊急手術後元氣大傷，不得不留在異鄉休養生息。

若讓競日孤鳴自己來說，他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得到什麼，那些失去的童年、無法挽回的親情終是不會再回頭了，計畫成功帶給他的喜悅，還遠不如千雪罵咧咧幫他爬樹偷採下的一顆蘋果。

他的年少時期，除了後花園的花花草草，就只有千雪；無論家族裡的大人怎麼打罵，這小子就是要從老宅翻牆、鑽進後花園找他玩，即使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好玩。

千雪是個有夢想的傻子。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千雪還只是個六歲的小屁孩，開口就說要送禮物給他、問他想要什麼；他說，他想要飛。

於是千雪的大學就去唸了航太系，即使他始終沒有與千雪一起飛過。

後來千雪又問他，你怎麼老蹙著眉，他說我身體不好啊，但我不想看醫生；於是千雪牙一咬，又去考了後醫系。

然而，他也沒有真讓千雪給他看過病。

就某方面而言，也許他的病藥石無救，誰來看也不會好；但又或者，他需要的根本不是醫生。

知道自己被孤鳴家除名的時候，他還在登機門邊等著千雪來與自己會合，直到他等到了那一封分手短信，他才知道把自己除名的人正是千雪孤鳴。

就說與默蒼離交易是請鬼拿藥單，他右手與你交易、左手就把交易內容流給了別人，對默蒼離而言大抵誠信二字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不是默蒼離，或許他還能瞞著千雪與蒼狼幾年吧，還能過個幾年平順快樂的好日子，也不至於在外流浪。

但或許這樣也好──孤身走上空橋的時候，他這麼想著；至少他不必擔心會有被拆穿的一天，至少他無須戴著假面心虛地與千雪相處，至少他不會再面臨一次幸福如雪崩般瓦解──

沒有得到，就不會失去。

那是為什麼呢，不是覺得這樣也好嗎？為什麼心底還有遺憾，還有憤怒，還有恨？

還有千雪，既然把競日孤鳴除了名，你現在天天在他病房裡晃來晃去，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

競日孤鳴把臉埋進雙掌中，去思考這一切對他而言、對一個溺水後被急救過的人而言，都太疲憊了；現在，他只想要安靜。

「孤鳴先生，您天天到我病房來都快半個月了，如果有話也早該講了；若無話可說，」他半撐起身引來一串咳嗽，身體不好就是麻煩，史精忠與欲星移現在估計跑得跟飛一樣了吧，平平是餓個兩天，自己怎麼就這麼虛呢？「我能自己照顧自己，醫藥費我自己出得起，就不勞您費心了。」

「喂你、」千雪孤鳴見人咳得厲害，想幫忙拍背又怕被撥開，只得遞了張面紙過去。「單夸先生救過我一次，這個恩情我是要報的。」

講恩情啊……競日孤鳴沒來由地有些好笑，沒有了愛的人才會計算恩情，單夸救千雪孤鳴不過舉手之勞，又有什麼好報的呢？「這回您也救了我一命，就互不相欠了。」

「互不相欠，競日孤鳴你好意思跟我提這四個字！你……」

競日孤鳴凝望著氣呼呼的千雪，是啊，互不相欠是他們之間最可笑的註解；付出過的真心如果可以都不算、如果從來就沒有期盼，也許他們把恩仇算一算，還真能兩清。

可是人啊，哪有這麼容易。

「你是不是要說，我害死了你二哥、讓你大哥在海外回不來，欠你的永遠也還不完？」

「……我沒有打算提那些。」

千雪孤鳴從小就是家族裡最無憂無慮的成員，對於競日孤鳴為什麼要一直住在後花園裡，他也是到了二哥過世的時候才知始末；競日孤鳴想報復無可厚非，二哥說到底也是死於遺傳疾病，終歸不能都算在競日孤鳴身上。但他呢？十多年的感情呢？

「不打算提？真沒想到孤鳴家有這麼寬宏大量的人。」競日孤鳴苦笑了下。「那麼你要說什麼呢？有什麼我與你不能互不相欠的理由？」

「你欺騙我十多年的感情！」

「如果是說感情的話……小千雪，我沒有騙過你。」他也想過另一種故事結局，如果顥穹孤鳴當初答應了他，也許他依然會是那個日日在後花園裡等著千雪來敲響心門的黃鸝鳥；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單夸就不可能再回到那個後花園裡去。「而且你忘了，兩年前傳訊息來提分手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是因為我剛知道二哥過世的真相！」

「所以終究你是在意的，就算你說你不想提。」競日孤鳴又咳了一陣，好你個欲星移啊，要跳崖也不先講的，害他連閉口氣都來不及、溪水全嗆進肺裡，魚腦真是不貼心。「算了吧，小千雪，忘掉這一切太困難了，你我都不必勉強，放過彼此吧。」

「……你以後打算如何？」

「繼續做我的中藥批發啊，我的中藥品質挺好的，你私生活素來不檢點，如果需要一點補身子，我可以打你折。」說實在的，雖然單夸的面具不怎麼好看，但做起中藥批發來倒是生意興旺；估計是大家都覺得留小鬍子的乾癟中年人就適合賣中藥吧？

「就一個人過？」

「一個人不好嗎？至少沒有人會想傷害我。」競日孤鳴或許嬌生慣養，但過去的日子裡他大半時間也是寂寞的，有人伺候又怎麼樣呢？他連一句真心話都無處可說，到了最後他也無法再知道自己原本的模樣是什麼。「當然，過個幾年，如果能遇到適合的伴──一個婉約的、安靜的、乖巧的女性，或許也能走一輩子，說不定還能生個崽。」

往好處想，也許他對孤鳴家的貢獻，就是消滅了那個遺傳疾病；從此往後，無論是他的孩子、千雪的孩子或是蒼狼的孩子，都將不再為遺傳疾病所苦。

千雪孤鳴被這番話噎住了，競日孤鳴竟然動過娶妻生子的念頭？他張著嘴好一會兒，才乾巴巴的擠出一句。「……小叔，你兒子就是我的堂弟啦。」

「單夸會盡力讓他與孤鳴家毫無瓜葛，與你也是。」

競日孤鳴指了指房門，這是他打從第一天醒來就想做的事；他閉起眼睛，從今天以後他可以當作沒有在這裡見過千雪，就如同他一直安慰著自己的，不曾得到過、就不用害怕失去。「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門在那邊，再也不見。」

千雪孤鳴愣愣地順著競日孤鳴手指的方向往門邊走，他是在這個病房裡晃了半個月也沒吐出什麼好聽話來，但他都在這裡待了半個月，這樣就走嗎？

往後呢，現在掉頭走了，以後還派人跟著單夸嗎？不跟嗎？跟又要跟到何年何月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何時才會甘心？

他想起欲星移對他說的那句話──『他恨你，千雪，你不能再說你不知道。』

還有恨的話，也許有點機會吧。

於是千雪孤鳴在門邊折了回來，他如同過去半個月的每一天一般，從冰箱裡拿出蘋果開始削；競日孤鳴實際愛不愛吃蘋果他不知道，但他永遠記得他爬樹偷摘蘋果的時候、站在樹下那人抬頭對他露出的狡詰笑容。

雖然過往那樣的笑容之後總帶著或多或少的揶揄，甚至有一度讓他避之惟恐不及；但在他失去了競日孤鳴之後，他就特別懷念那樣的笑顏，總是在清晨方醒之刻，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夢到了競日孤鳴對他笑，但畢竟是夢、怎樣也比不過真實。

他把蘋果放上床旁桌的時候，競日孤鳴正好睜開眼，對上了一盤切得不算齊整的蘋果塊、與略顯緊張的千雪孤鳴──

「抱歉，但是你找伴時能考慮一個粗曠的、吵鬧的、皮得要死的男性嗎？」

對方沒有回話，千雪孤鳴手裡的拳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他站在床欄邊，伸手覆在棉被外，他知道那之下是競日孤鳴的手，而這人的手總是冰涼。「……我不能失去你，競日。」

競日孤鳴輕輕地嘆了口氣。

在這個人生裡他多半是被動的，能自己決定的事物太少，久了就習慣被支配；就像這一次，他想來想去、又把發球權交到了千雪手裡，而千雪發出了一顆差強人意的擦邊球。

如果評審是默蒼離，千雪肯定要出局的；幸虧評審是他，而他知道這已是千雪的極限。

「……提醒你，我不好追。」

「我千雪孤鳴不怕困難！」

彼時窗外艷陽高照、萬里無雲，千雪孤鳴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棉被下那隻手反握，而手的主人抬起頭來，對著他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那種，他再熟稔不過的、會讓人一陣惡寒的笑容。

「那麼，你試試看？」

「然後，他就住了三個月？把這裡當飯店？」欲星移努力地清空冰箱裡那幾盒削完沒人吃的蘋果塊，他就記得競日孤鳴明明不怎麼喜歡吃蘋果嘛，千雪天天削蘋果是有什麼毛病？還有這些蘋果，切得真是隨性，每一塊的形狀大小都不一樣。

千雪孤鳴盯著欲星移如秋風掃落葉般掃光那幾個保鮮盒，心底不禁佩服起運動員的食量，明明魚仔住院的時候還被溫皇逼迫進食過呢，現在竟然這麼能吃。「比起住院時間的長短，魚仔你才是翹楚，而且大概沒人能贏你。」

「但我還是搞不懂，他答應讓你追，跟他住院三個月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欲星移想這千雪孤鳴轉移話題的技術未免太差，我那個病跟他這個病能比嗎？他不過就是嗆了點水吧，住三個月是怎麼回事？

千雪孤鳴還來不及回答，病床上的人已經驚天動地咳了起來，聽來氣管裡還真有點毛病。「咳咳……小千雪～」

「小叔怎麼了！」

「小千雪，空調太悶，我想吃芒果冰。」競日孤鳴把手貼在臉上，他的雙頰微微泛紅，看來是有些燥熱，整個人很不舒適的樣子。

「好好，馬上去給你買，昨天那家好嗎？」千雪孤鳴從桌上拎起機車鑰匙，風風火火地往外衝。「我暫離一下啊，你們聊聊。」

「……芒果冰？不是說反覆支氣管炎又肺炎？這大概能解釋為什麼有人會住三個月。」雖說不是生了病就不能吃冰，但以千雪孤鳴的反應看來，競日孤鳴八成是每日把冰當正餐吃了；欲星移一拍額頭，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山還有一山高啊，他覺得他的夏威夷豆巧克力完全遜掉了。「競日孤鳴，溫皇知道你天天在他的病房吃冰嗎？」

「你也知道我被劃分為千雪孤鳴醫師的病人，溫皇根本不太管我。」

「那你打算吃芒果冰到什麼時候？」

「吃到芒果產季結束啊。」競日孤鳴眨了眨眼，方才在千雪孤鳴面前那種不舒服的模樣早就不知飛哪去了。「等到冬天，就要吃新鮮的草莓冰。」

本著每對情侶都有屬於自身的情趣，欲星移決定不要再探究競日孤鳴的惡趣味；回過頭來說，也許這人拖長住院時間只是不想面對回家問題，鴕鳥心態可以理解。「算了，把自己養成病患的樣子估計是你的樂趣，我不干涉。」

「欲法醫來有什麼貴事嗎？總不會是專程來幫我清冰箱的。」

「本來是要來問你，下週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海島圓夢之旅，不過我想依你這個樣子……」欲星移推敲了一下，他估計競日孤鳴下機之後就累了，然後坐上遊艇就會開始吐，就算有自備醫生，這種紙糊的身體還是直接剔除的好。「罷了，你繼續躺在醫院吃冰好了，我也不問千雪了。」

「熱情海島啊，一聽就很不適合我，我走文靜氣質路線的。」

文靜氣質……是跟千雪比嗎？欲星移忍著笑意，決定跟競日孤鳴分享個消息。「我必須告訴你一件太陽打西邊起的事，社長答應要去。」

競日孤鳴瞪大了眼，默蒼離跟熱情海島怎麼也搭不起來啊！那誰、快來個人，畫張默蒼離戴墨鏡穿花花海灘褲坐在沙灘上曬太陽喝椰子水的圖來笑笑啊！「默蒼離？你騙人的吧！」

欲星移還來不及回話，從門邊傳來一道氣虛帶啞的嗓音幫他回了。「他沒騙你。」

社長？

這回換欲星移震驚了，默蒼離會探病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按以前紀錄，他會到病房要不是來殺人滅口的、就是來問案的，但競日孤鳴可沒什麼滅口或問案的價值。

競日孤鳴一見那身綠影，氣呼呼地從病床上跳了起來，半點沒有個病人的樣子。「默蒼離？誰准你隨意進病房嚇病患！」

「反正你躺了三個月，是該試試其他治療，嚇了會好是便宜你，嚇了會死是應該。」

「你就不能不要驚擾靜養中的病患？我變成這樣都是被你坑的。」

沒有太理會競日孤鳴的跳腳，默蒼離逕自坐在沙發上，拿出平板繼續抓魚。「是你自己什麼都想要，貪心不足蛇吞象。」

冥醫拎著紙盒進來的時候就聽得默蒼離與競日孤鳴在鬥嘴，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欲星移朝著他使眼色，表示這兩人實在一發不可收拾，讓他管管。「好了好了，你們是以前大學時代沒吵夠嗎？」

光是爭論競日孤鳴到底能不能入社這問題就吵了好幾年，而且這兩人吵架內容還不重複的，每一回都被棋社社員錄音當作典範；雖說結果總是競日孤鳴慘敗作收，但眾人一致認為關鍵大抵是競日孤鳴臉皮薄，而默蒼離不知道何謂臉皮。

冥醫在競日孤鳴心目中一直是高大上的形象，能跟默蒼離共處幾十年、還能讓這傢伙好好吃飯的人簡直是鬼神一般的存在，他看到冥醫就跟看到救星沒兩樣。「冥醫，你家那個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把手裡的紙盒放在茶几上，冥醫小心翼翼地掀開盒蓋，露出兩個一模一樣的漂亮甜點來；下層看起來是烤得酥脆的派皮，中間夾了卡士達內餡，而上頭堆疊著半透明的果球，青綠與淡橙色的組合，晶瑩剔透。

冥醫送了一個到床旁桌上去，另一個推到欲星移面前，然後看了默蒼離一眼，後者仍舊專心一志地在抓魚，連頭也沒抬。「蒼離說，沒讓你們當成琉璃串，就把琉璃還給你們。」

競日孤鳴叉了一顆果球起來，如他所想是哈密瓜，看起來還真是有幾分琉璃的樣子；但他可是差點送了命欸，默蒼離竟然想用一塊甜點打發他？「甜派？想也知道是你做的啊，好意思說什麼把琉璃還給我們？借花獻佛。」

「呃……蒼離有幫忙挖哈密瓜。」冥醫抓了抓頭，有關於默蒼離挖壞了六顆哈密瓜的事他就不說了。

要知道默蒼離的手除了拿槍之外，根本連拿筷子都懶，讓他挖哈密瓜簡直天都要塌下來了；欲星移端起那只甜點，就著窗外陽光細細端詳，這才給出結論。「挺漂亮的。」

競日孤鳴可沒有欲星移那種閒情逸致，想到默蒼離打算用個甜點打發他、他就忍不住想跟默蒼離再開一局，輸也無所謂；他切了一小塊派塔來品嘗，才發現底下的那塊派皮竟然是苦的抹茶口味，中間夾奶油卡士達、上面襯哈密瓜球，味道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哈密瓜球底下配苦的抹茶塔，這口味超級奇妙的，欲星移，你不覺得應該配個什麼酸的芒果塔之類？」

然而欲星移顯然跟競日孤鳴不是同一個陣線的，他叉了一顆哈密瓜球送進嘴裡，臉上的表情只能讀作『得償所願』。「有生之年能吃到社長挖的哈密瓜，於願已足，就算他底下搭顆紅豆餅我都可以。」

於是競日孤鳴滿臉黑線地明白了什麼叫迷妹／弟，不只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沒有味覺跟美感，哈密瓜球配紅豆餅？欲星移我看錯你了。「嘖，棋社的人都病入膏肓。」

「真正病入膏肓的可不是我。」

「喔對，說到真正病入膏肓的那個人……」

──那個上官鴻信，三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想著終於又逮到了機會，競日孤鳴立馬去挑釁默蒼離。「寰宇企業的主事者都沒什麼消息啊，默大組長可是心軟了？真不抓他嗎？那些被斷雲石炸死的無辜民眾呢？無所謂？」

默蒼離抓魚的動作頓了下，聲音依舊清冷。「那是俏如來的任務。」

也許天意便是上官鴻信不會栽在他手上，於是他把所有關於斷雲石爆炸事件的紀錄都交給了俏如來；這個孩子與他截然不同，或者會有不一樣的命運。

「俏如來，誰？」

「估計是跟我們一起在斷崖上過了兩晚的史精忠，新外號吧。」欲星移想，這個外號還挺適合史精忠的，至少外型很符合，跟抹茶怪有異曲同工之妙。

競日孤鳴略嫌誇張地驚叫了聲，他是早知道史精忠拜默蒼離為師，但沒想到默蒼離竟然把上官鴻信丟給史精忠處理。「哎呀，花開無數葉，葉葉見如來；搞壞一個大好青年還不夠，默蒼離還想搞壞其他國家棟樑，令人髮指、令人髮指。」

「大好青年與國家棟樑都與你無關，你依舊壞得徹底。」

「嘖嘖，欲星移你看你師兄！」

……又吵起來了。

欲星移按了按額角，競日孤鳴吵不贏還是硬要吵到底是哪來的毛病？還是被千雪養了三個月真寵壞了？「誰讓你跟他鬥嘴，單夸先生能不這麼不自量力嗎？」

「說好跟我組隊對抗默蒼離的，你這不可信任的傢伙！背骨仔！」

競日孤鳴一臉痛心地指著欲星移，大有現在要來一場歌仔戲的氣勢；幸虧在他繼續唱哭調之前，千雪孤鳴終於拎著兩碗芒果冰走進來了。「小千雪～我的芒果冰！」

「嘿欸～這麼熱鬧啊！」千雪孤鳴抓了抓頭，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兩碗芒果冰。「魚仔，我只有幫你多買一份耶。」

「給社長吧，我不太吃甜。」

就各種層面來說，這個房間裡最應該吃冰的兩個人確實是默蒼離與競日孤鳴，至少看能不能消消火氣；但競日孤鳴對這個安排卻有些意見，怎麼可以讓默蒼離吃小千雪買的芒果冰──

「我抗議！」

眼看競日孤鳴蓄勢待發，欲星移立馬截斷他的話。「換個角度想，嘴巴吃多了甜，也許說出的話就不那麼苦了。」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默蒼離什麼都要吃全糖，我看他就算吃到得糖尿病、嘴巴肯定還是那麼毒。」競日孤鳴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吃糖嘴巴甜，這話在默蒼離身上根本只有反證。

「喂喂喂！別詛咒我家蒼離！他身邊有專業醫生在顧的！」

「讓你顧那麼久，他人還是那麼壞！」

「你沒人顧也是整組壞透。」

「什麼我沒人顧，小千雪～！」

「好啦好啦你有我顧……」

唉，還是吵成一團，連冥醫跟千雪都加入戰局了。

欲星移嘆了口氣，決定忽略那四位智商加起來應該有六百、年齡加起來可能直逼一百五、但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幼稚園小孩吵架的傢伙，繼續吃那一塊抹茶塔；競日孤鳴說得沒錯，甜的哈密瓜球跟奶油卡士達、下面配個苦的抹茶塔，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不過那不就是默蒼離嗎？明明跟著這人苦得要命、還會隨時變成琉璃串，他們還是為了那一點各自的夢想，硬著頭皮走下去了；可惜天運沒有總是站在他們這邊，該走歧途的、該變成琉璃串的，他們誰也沒有逃掉。

其他人也真該得到一份的，像是仍在苦苦掙扎的老二與老五；還有老忘與老七，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手機震動了一下，欲星移滑開螢幕，是北冥縝傳來的短信──

『魚魚媽咪今天中午回來吃飯嗎？爸爸在煮飯。』

欲星移悶笑出聲，他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後面五個字似乎在抖，北冥封宇最近不知怎地對廚房特別有興趣；食物好不好吃還另當別論，但他們已經損失不少鍋碗瓢盆了，可能得回家拯救剩餘不多的餐具。

抹茶塔味道不錯，但他還是要回家吃午餐；默蒼離再強大，也好不過家裡那一大一小；吃完了這一塊琉璃抹茶塔，他衷心希望他與刑事警察局再無關聯。

你的一生，總是會遇到有些人。

但不管有些人有多重要，再多的羈絆也終有盡頭，特別是如果你已經為他死了兩次。

於是他微笑著給家裡的大小雙魚送出了回覆──

『馬上回去，等我。』

＜琉璃抹茶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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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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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247樓發表於: 2017-08-06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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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大写的蛮好的~不知道还有木有下文？

此生入布袋戏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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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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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26)

248樓發表於: 2017-08-06 20: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真的感動到都要噴淚了
最近又從頭到尾再看了一次真的好好看啊
好久沒有這麼快更新又零BUG、無OOC的絕世好文真的求出書跪求
千雪真的很彆扭欸明明愛的要死(’･ω･`)雖然小王也沒有好到哪去就是了
要不是上官鴻信的神助攻他們真的要耗到死欸
不過我還以為溫皇不會有戲份的說結果還是助攻到底
堪稱VIP
真的是佛心到一個不行給溫皇打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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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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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249樓發表於: 2017-08-08 2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247樓赤羽封宇于2017-08-06 18:06發表的 : w`L~#yu
楼主大大写的蛮好的~不知道还有木有下文？ CI,lkO|C

就番外吧,慢慢出產~~~快結束了~~~~

引用
引用第248樓余映于2017-08-06 20:24發表的 : q*L ]
我真的感動到都要噴淚了 XwcMt r*
最近又從頭到尾再看了一次真的好好看啊 bxAsV/j
好久沒有這麼快更新又零BUG、無OOC的絕世好文真的求出書跪求 i90}Xyt
千雪真的很彆扭欸明明愛的要死(’･ω･`)雖然小王也沒有好到哪去就是了 6m9 7_NRO
要不是上官鴻信的神助攻他們真的要耗到死欸 }6).|^]\'
....... 8N%z9b

出書我有在努力啊.....XD只是我寫好慢.....
千雪至少有告白!!!!XD你要相信他已經盡力了XDDD
然後溫皇當然是一路以來的神助攻XD他就是因為想著手上有王牌才會接受上官鴻信的威脅XDDD(老溫:哼哼~看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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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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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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