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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東西和小北寄放在寵物旅館,懷抱著對自己狗兒子羸弱體質的擔心,俏如來仍是同默教授一道、放學之後便開車離開了城市。 [e+Y7M7
路上隨意找了間餐廳用了晚飯,俏如來極力爭取由自己駕車。週末的夜晚,許許多多與他們同樣南下的車輛湧上高速公路,好歹這並非國定假日,車潮還不算頂多,初出首都還偶爾走走停停,過不了多久車流量就順暢了下來。俏如來平日總在市內開車、難得提上近百公里的速度,心底略有些不安,默教授便不相擾,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竟也不去管俏如來駕車技術如何。 LL(xi )
春夜,天色猶然暗得快,路燈一盞盞點亮、在車窗外呼嘯而去,平坦的公路,好似沒有盡頭。俏如來也顧不上浪漫的心思了,哪曾去想看過的公路電影、飛車追撞,只是小心翼翼地維持穩定速度,不太超別人的車、也不隨意放慢或蛇行,極少數時候偷著呼吸覷望默教授,老師竟未曾睜過眼。 Nj>6TD81u
心中計算著路程,加上行車狀況一直很安定,俏如來才開口:「老師,前頭有休息站,要停一停嗎?」 9[.HWe,
默教授的話聲清醒得彷彿不曾睡過一般:「停一會,換我開。」 ^+m`mcsE
集中注意力開車其實挺累人的,所幸到了休息站路程也約莫過一半了,俏如來並不勉強自己,打檔向右、駛進了休息區。 6iU&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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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全然一片漆黑,昏黃的路燈朦朦朧朧地投映在俏如來的黑色轎車車身。藏鏡人送的自然是高級貨,也開沒多久、一切性能優越,在市區沒趕那麼高的速度並不覺得,一上了公路那流暢的馳騁感不在話下,更是安全,俏如來心裡也頗慶幸。 #kC~qux^
想到那日藏鏡人來訪、粗魯地將車鑰匙隨手一塞,找著車一開門便見相關文件放在駕駛座椅上,所有手續都辦妥了,可見藏鏡人粗中有細,俏如來又是感激、又覺叔父的口是心非頗有些可愛。──至於藏鏡人如何得到自己的相關證件,俏如來不打算質疑叔父神通廣大的能耐。 yvB]rz} i
在休息站用了盥洗室、買了點吃食和飲用水,默教授似乎並不急著上路,俏如來便由著對方拉著自己找了個擋風的位置坐下稍事休息。 =d{6=2Pt
見俏如來穿戴整齊不怕著涼,默教授倚著柱子仍是閉著眼。俏如來見狀便問:「老師你累嗎?要不一會兒還是我開?」 WN'AQ~qA
「不用。我養養眼睛。」默教授依舊一派沉著,俏如來便偏頭想著,即使自己從小在母親的教養下注重保養視力,讀了這多年的書近視也是不淺了,默教授同樣配著眼鏡,又稍上了年紀,平時更是讀書、看電腦、滑平板無一不作,總是用眼過度。自然地,俏如來卸下了默教授的眼鏡,指腹輕輕地在默教授眼窩附近按摩。 '8q3ub<\
默教授任他作為,閉著眼說:「你待會睡睡,再幾小時就到了。」 sq'm)g
俏如來應了,默教授又說:「下回別這麼趕,挑白天回去。」 ZexC3LD"
俏如來微微笑,溫順地說了聲「是」。 64/Zf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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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陣風聲,默教授敏感地睜開眼,見風大了些,牽著俏如來便起了身,還接著前面的話頭:「下次暑假來吧。」 \jC) ;mk
「嗯,」俏如來估量了形勢,忽道:「若祖母她們願意搬上來,也不用這樣大老遠地奔波了。」 h[remR#3\
默教授像是受到提醒一般地點點頭,說:「總會要回鄉掃墓的。」 xk,Uf,,>
今年這是俏如來早有出差的行程安排趕不上掃墓,聽默教授言下之意、竟已想到明年以後的事了。俏如來心中忽有一股甜蜜的疼感,害羞地轉移話題:「暑假有兩週要出國移地研究。」 b9j}QK
二人並肩而行,上了車。既說到出國出差,默教授便道:「年底歐陸漢學會議,你投一篇,看移地研究的材料能不能新寫個題目。」 $Z G&d
「好。」但凡學術發展,俏如來總是聽默教授的。他算了算,又道:「算上這次春假的國際會議、暑假宮本師的研討會、明年初的唐代,頗不少了。」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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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教授給他繫上了安全帶,「把進度趕一趕,下年度計畫的論文若來不及,那篇政治的也可以投漢學。」 2)=whnFS
總之年底那場規避不得,俏如來心中一動,稍勾起唇角問:「老師年底也去?」 9<Pg2#*N0
「一起去。」默教授發了車,「大鼻子叫我帶上你。」 `yfZ{<
看來又是要去圍觀、不,觀摩默教授與高教授吵架……研究學術議題。俏如來直接笑出聲,默教授熱著車卻不忙開,打開公事包掏出一片什麼、拆了開就往俏如來眼睛上掛。 +VUkV-kP
視線一下子被擋住了,俏如來一愣,默教授給他壓著眼睛便道:「那個畫畫的說這能保養眼睛,燙嗎?」 eQ>Ur2H8n
眼膜罩住了光線,又隱隱發熱、帶來溫暖舒適的感受,心頭如曝曬在晨光下柔軟。俏如來小聲道:「不燙。」 :=NXwY3~M
默教授將眼膜妥妥地蓋在俏如來雙眼上,把勾繩撩在那優美的耳郭後頭。俏如來鬢角處零碎的細髮一撮撮地勾著,愈發顯得那耳朵形狀小巧可憐。棉紙質的眼膜掩去了俏如來靈魂的窗口,無能見著那總是散發著聰慧光芒的雙眼,那向來含帶柔情愛慕的眼眸,也不會換變成激烈的憤恨仇怨。俏如來挺直的鼻樑給擋去了一半,總是輕揚的嘴角、在暖黃的車頭燈底下唇瓣顯得粉嫩嫵媚。默教授撫著俏如來的臉,在俏如來詢問般地輕哼時探身吻了下去。 Wzz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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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的第一反應是愣怔,隨即萬般配合地迎了上去。好似遮著了眼便少卻大半的羞意,俏如來的動作比平常熱情得多,非但唇舌踴躍交纏,他更是大方地攬住了默教授壓過來的上身,任默教授撥開他的外套、隔著襯衫曖昧地在他胸膛流連。 hV7EjQp
已發動的轎車細微地震動,緊擁的兩人渾不知時光飛逝,待默教授解了俏如來的釦子,忽來的寒意讓俏如來低低地喚出了默教授的名字。默教授一停頓,拆下了俏如來的眼膜。敷了好一陣,眼膜的熱度熨得俏如來雙眼通紅、波光瀲灩,那在昏茫燈光下仍看得出羞紅的雙頰與濕潤的嘴唇,直是魅惑誘人,默教授卻微微一震、掩住了俏如來的眼睛。 ^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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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俏如來莫名探問,渾身的熱意漸漸退卻,默教授卻保持著原來姿勢不曾動彈。俏如來拉下默教授的手,對著默教授高深的表情,一吻在默教授的掌心。 Cv,WG]E7(
默教授嘆了一聲,俏如來簡直不明所以,就見默教授抽了手、給他穿戴整齊了,輕輕在嘴上啄一口,「該出發了。」照樣將眼膜給他戴上。 #z(:n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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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教授倒車出了停車位、駛出休息站。回過味來的俏如來忍著羞,一手摸索探詢、握住了默教授打完檔的右手。 /!Rva"
不是做壞事的時機啊……俏如來心裡提醒自己。牽著默教授,面上的笑意一直沒斷過。 6Ryc&z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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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開車過於專注,現在一切交給默教授,又敷得眼睛暖洋洋、頭腦也跟著昏沉起來。當默教授輕輕推了推他,俏如來才發現自己竟睡著了。下了交流道,俏如來沿途給默教授指路,臨到鎮裡時給劉萱姑撥了通電話,他們到時已是深夜。 5=TgOS]R
劉萱姑就站在家門口等,他們停車下來,便見劉萱姑帶著溫柔的笑。「到了。」 +p\E%<uQ
「母親,」俏如來從後車廂扛下行李、默教授拿較輕的禮品盒跟他換了過來,「這是默教授。」 t1Ts!Q2
「默先生,您好。」默教授向俏如來的母親點頭示意,劉萱姑又說:「忠兒祖母睡了,你們該也累了,先休息吧。」 0!\gK<,z
時間已晚,二人開夜車也頗為困倦,當即不多寒暄地入屋。默教授睡在客房,俏如來回到自己的臥室,所有事物仍保持原樣不曾變動一絲一毫、且纖芥不染,顯見劉萱姑時時為他打掃。梳洗之後,俏如來疲憊地把自己拋進床裡,腦中思緒運轉得越發緩慢,竟覺不出孤身一人就寢的寂寞與不習慣,沉沉睡去。 [E9iu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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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起來,俏如來出了房門進到客廳才發現自己起得最遲,祖母、母親和默教授都已坐了一桌用早飯了。 (>}1t!1
俏如來赧赧地告了罪,卻沒人怪他、都招著他坐下吃早餐。 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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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今日忙什麼嗎?」俏如來問。劉萱姑在附近國小教書,週末偶爾去給學生輔導,或是做志工、或是幫著祖母去料理自家的小菜園。 x]7:MG$
「下午和同事約了去幫學生補習,忠兒若清明時不便回來,要不去給你爺爺上個香?」劉萱姑柔聲說,邊還看向默教授,「默先生也一道去嗎?」 3/RwCtc
默教授沒說話、卻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還貼心地給水夫人夾菜、讓水夫人喜得直笑。 N]W*ei
水夫人年事已高,往常身子還健朗、素喜在自家附近的田地種點白菜絲瓜,權當打發時間。只是近年來風濕嚴重、還在田裡摔過跤,愈發不良於行。俏如來和默教授合力攙著她上了車,由默教授開車去了鎮裡的寺廟。 Y(,RJ&7
水夫人顯然對默教授很有好感,一直讓默教授推著輪椅,不時還回頭和默教授說話。 Q`bXsH
「……鎮上的廟幾年前失火,靈骨塔都燒了大半。還好那時先夫的骨灰還沒請回來,艷文那會兒不在,還是忠兒特地給學校請了假、回家來料理的。」指示著廟裡曲折的走廊,水夫人很是感慨。 VD.TosVeWo
默教授瞇瞇眼,想了想,道:「是俏如來碩班剛畢業的時候?那也有四、五年了。」 gvc@q`_]
俏如來道:「是,就是口試完沒多久。」 SWdmej[
「啊,那時忠兒在忙考試呀?」水夫人忙問。 ':4ny]F
「考完了,論文沒怎麼改。」默教授說。「他的碩論沒什麼大問題,三年就提畢業、在我們系上是很優秀的。」 ika*w
「是麼?呵呵……」水夫人高興得笑了起來。 +C`!4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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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難得當場聽到默教授的讚美,甚至有些無措起來,劉萱姑見狀笑了笑、打發他去借鑰匙梯子。 !{l% 3'2
俏如來辦妥手續,駕著梯子將祖父的櫃門打開,一行人恭敬地向史豐洲的骨灰罈祭拜,而後便到殿外等燒金。 Xq1#rK(
「這裡修建得很完善。」默教授評論道。寺廟從來最怕香燭不慎引發失火,此處重建後將滅火措施規畫得十分完整,殿門外就是一塘蓮花池,邊上兩座小小的假山,頗有點江南意蘊。 a#1r'z~]}
「忠兒,那裏有塊碑,你去看看。」劉萱姑指路,俏如來領著默教授過去一瞧,是廟方感謝捐獻重建基金的紀念碑。俏如來細細一瞧,「『羅碧』?是叔父捐款重建的……」 9':Ipf&x
二人對視一眼,俏如來心念百轉,回來與劉萱姑低聲對話。 EeYL~OR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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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如今還願意搬家嗎?」俏如來問,另眼覷著默教授陪到祖母身邊,似乎聊起了地方掌故。 X0j\nXk
「你祖母知道搬家是為了醫療方便,只是捨不得,祖墳都在這兒。」劉萱姑也頗有些煩惱。 !8p>4|VM
俏如來忽然心頭一動,問道:「銀燕春節也沒放假,是不是可以讓叔父來掃墓……」 n~0wq(8M
劉萱姑一聽這個主意不錯,當即和他推敲起來。沒多時,便好燒金了。 `O7v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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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事畢,俏如來藉口洗手、走到遠處,醞釀了一番說詞,給藏鏡人打去了電話。「喂?叔父,我是俏如來。」 4<s;xSCL
藏鏡人的語氣竟有些急,「俏如來,最近沒什麼人去找你吧?」 6O/L~Z*t
俏如來一獃,「沒有,是有什麼事嗎?」 E]q>ggeNH
藏鏡人顯得有些懊惱,「那天去你家之前我和幾個損友提到你的事……算了,沒有就好。」 S:!5|o|
「我的事?」俏如來又是一愣,想想自己無事不可對人言,他只知道依藏鏡人當日行徑該是事先與史艷文有所默契,故問道:「和我父親有關係?」 OG#^d5(
「你!不關你那沒用老爸的事!」 }e7/F[c.U
俏如來難受地皺了皺眉頭,「父親並不是沒用……」 yl>^QMmo
「怎麼沒用!」也不知史艷文怎麼又惹著了他,藏鏡人沒好氣地說:「看他生出你們這幾個,一個同……一個書呆子,一個小流氓,還有一個乾脆就是個傻的。」 @C-dCC?
來不及反應關乎自己的評價,俏如來飛快地捕捉到自己不清楚的訊息,忙問:「『小流氓』?是說小空嗎?叔父你有小空的消息嗎?」 2@(+l*.Q
藏鏡人嘖了嘖,強硬地轉移話題道:「沒,你找我做什麼快說,我在忙!」 6`9QGi,)
覺著這說詞越來越像掩飾了,但聽對方那頭背景吵雜,俏如來只好先以祖母之事為上,「祖母不願搬家,叔父春節是否能撥空回鄉,也好勸勸祖母?」 H'S~GP4D
電話那一端沉默良久,只聞背景傳來隱約的哀嚎與怒喝聲,聽得俏如來頭皮發麻。 NL.3qx
好一會兒,那頭才說:「知道了。」竟就把電話掛斷了。 K14.!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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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莫名其妙,卻也不敢再貿然撥打,只好回了來與劉萱姑詳細說明,略去小空一節不談。 7NEOaX(J9
劉萱姑亦覺藏鏡人言行難解,便問起二人聯絡的細節,回程路上,當日藏鏡人種種作為卻逗得劉萱姑很是開心。 v_5O*F7)
回家吃了飯,水夫人照例要午睡,劉萱姑要出門,也不忍讓俏如來和默教授悶在家裡,便說鎮子附近有座小山,勉強算是此間觀光景點、讓他們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