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良驹 :Ux_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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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九千胜就派人来请见,问殿下起身了没有。 !f6(Z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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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昨晚熬了大半夜,若不是自律惯了的,真是不想起来,不过听说一大早就要见那个让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莫名的觉得有点头疼。 YK~%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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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既然与绝代天骄夫妻七年,想必关系并不像外人想象那么疏远,看昨天九千胜那么情深意重的样子,说不定人家反而是十分爱慕绝代天骄呢?可是他意琦行不过是鹊巢鸠占的一缕游魂,如今生受了九千胜的深情,于绝代天骄是不公,于他自己也差不多是天降的祸事。 CJI~_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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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九千胜是女人就好了…… >F&47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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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对,就算是女人也不是我的。 $,'*f?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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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这么想着,决定暂时以不变应万变,无论九千胜做什么,他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若是对方再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大不了一走了之,以前是顾忌着殿下失踪,身边人的性命可能不保,可是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毕竟还是自己比较重要。 Xn\jO>[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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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走进小室的时候,便见到殿下正心不在焉的用早膳,他顾不上行礼,就急急地拿出一卷帛书,说:“账本取回来了,殿下请过目。” &jr3B;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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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被他惊醒,这才回过神来,随意的接过帛书,一边翻开一边说:“这么着急做什么,老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dC4'{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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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又被殿下教训了一顿,心中哭笑不得,想他雍容沉稳的九千胜大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在殿下面前老是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也许是那人总是一本正经的原因吧,倒显得他不够正经了。 ]M'=^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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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个人整日的管着,可比当初相敬如冰的样子好受多了。 g$o&Ud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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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信手翻了翻,那些个鬼画符,单看着都头疼,于是又给他递回去:“反正我也看不懂,你看着办就是了。” 2d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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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伸手来接,谁知意琦行半途又将手收了回去,道:“对了,你还没用过朝食吧,做事情也不是急于这一时,坐下一道用吧。”一面说着,一面示意身边侍奉的下人再添一副食具。 k-""_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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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微愣了愣,只觉得心中好笑,却还是依言在对面坐了,倒是并不急着用膳,反而说:“单是账目上,每年就有近半粮草去向不明,而各路采办也无不虚报伪账,一个鸡蛋都要作10吊钱的账,也实在是……”九千胜话还没说完,意琦行却突然打断他,不悦的说:“食不言,寝不语,大人这些年的礼节是都还给夫子了么?便是你着急,也没什么比吃饭重要的。” /,Jqm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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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无奈,心中却不乏感动,只得被打败了似的,笑着连声说:“好好好。”然后再不敢不听话,还是乖乖吃饭最重要。 W|(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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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过膳,意琦行才终于大发慈悲的将帛书还给他,九千胜拿着“证物”,有些犹豫的问:“如今既已查明,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臣官?” Ld-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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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正捧着消食的茶水,闻言,头也没抬,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当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罪首数人更应当严惩,如此才能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都知道府内整顿吏治的决心。” 8sK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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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听了,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诸位家臣都是饱读诗书之士,不当用重刑,何况世道如此,府内也并未有过清理账目的先例,依我看,首次犯罪应当提醒警告便是,若有下回,再用重典不迟。” $,f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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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皱着眉头,颇为意外的看他一眼:这人也真不知道该说婆婆妈妈,还是过于心慈手软,惩处贪污腐败的事情,竟然还需要先例?于是不赞成的说:“斩草就要除根,你提醒他们一次,以后再想要抓现行可就不容易了。再者,你确实是出于善心,可是人心难测,事情可不一定像你想的那样好。” rk)`\=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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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笑着摇摇头,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我的家臣,我也当相信他们原本无意奢靡,我打算当众将这账本烧毁,以往的事情,也无论大小,一律作罢,只是日后若再有敢贪墨奢侈者,定不轻饶。如此既有警示作用,也不至于牵连太广,毕竟是自家的臣子,相信殿下也不希望军中受此事影响而不稳吧。” vgN&K@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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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见他主意已定,心中暗叹一声,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只是我已经提醒过你,日后有了差池,你自然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 -`TEV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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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摇了摇头,无赖似的说:“殿下自然是对的,只是我也不一定就错了,若是真有我后悔的时候,那再让殿下来救急也无不可。” 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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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顺毛技能熟练度满满,明明是逆了殿下的意思,意琦行竟也没有生气,反而凭空生出一种等着收拾烂摊子的家长心态。 *si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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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军中大都是殿下的直系人马,如此得罪人的活还是九千胜大人带着黑月去做了。意琦行和春秋掌军,这下子竟没了插手的事情,一时间闲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于是春秋想了想,便提议殿下不妨去看看神瑞吧。 Ok\7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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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是绝代天骄的坐骑,不仅日行千里,更重要的是极通人性,跟着殿下出生入死多少次,主宠感情非常好,当初殿下落入玉阳江,冬天江水刺骨,侍卫们跳入水中施救非常困难,幸亏神瑞奋不顾身的跳进江里,帮着众人把殿下驮上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感染了风寒,自那以后,神瑞的精神便一直不好,连最爱的炒黑豆也不吃了,整日窝在马房睡懒觉。这次马房坍塌的时候,恰好神瑞也在那“养病”,幸好没怎么受伤,只是精神更不好了。 CQDkFQq-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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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跟着春秋走进马厩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是最喜欢骑马的人,按理来说,能见到如此万中无一的宝马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才对,可是听说神瑞自从绝代天骄落水就生病了,不知怎么的,竟隐隐觉得,神瑞会不会知道绝代天骄出事了? U_c*6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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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独自蜷缩在马棚的角落,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怏怏的抬头看了看,待看清是自己的主人,竟挣扎着站了起来,嘴里还‘咴咴’的叫两声,显得很激动的样子。意琦行一见它站起来,赶紧两步走过去,抱着仍旧摇摇晃晃的神瑞,安慰似的摸着它的头说:“慢点,来,别动,别动。” KRKCD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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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听话的安静下来,却仍旧不安分的偏着头,闻闻这里又嗅嗅那里,在意琦行身上蹭来蹭去,它很聪明,但是毕竟是动物,凭着它有限的脑袋,怎么也没想到主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是它亲自把毫无人息的绝代天骄救上岸的,它清楚的记得,主人明明是…… tcog'n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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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把大脑袋放在主人怀里不动,尾巴却晃来晃去,好像走丢的大狗终于找到主人,害怕又高兴的恳请摸摸头。意琦行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想起春秋还在一旁,便对他说:“你先出去吧,我同神瑞说说话。” \:F_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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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依言退出去,意琦行这才抚摸着神瑞的头,安抚它这段时间来失去主人的惊慌与失落。 V,N%;i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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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意琦行摸了摸神瑞的鬓毛,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无奈的语气。神瑞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湿漉漉的,盈满着说不清的悲伤,最终又低下头去,轻轻的喷了个响鼻。 .y:U&Rw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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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是你的主人是不是?他可是位大将军,你跟着他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就算别人不知道,你一定知道的。”意琦行见它没有抗拒的意思,又伸手抚上它的脖颈,轻轻的为它梳理毛发。神瑞懵懵懂懂的,他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人,犹豫了半晌,终于凑上去蹭了蹭意琦行的脸,反正这个是它的主人,永远都是。 I?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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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往听说乌骓、赤兔为主殉节,还只当做是话本里的杜撰,现在看了你才知道,名马,忠仆,良臣,节妇,都自有其气节。世人苟且,凭小人心测君子德行,却不知道,其实我才真是错了。”意琦行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不仅是对神瑞说,更是对自己说。他看着神瑞忠犬一般纯粹又信任的目光,突然想到当初一心殉主的春秋和澡雪,还有明明不喜,却仍旧护着自己属下的九千胜。 BsYa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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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在现世成长的关系吧,对那些人情淡漠,世态炎凉早就看惯了,没想到反而是这样未开化的时代,却真正教养出了明主贤臣,至忠至信,可笑他还不屑于春秋和九千胜的傻气,现在想想,他竟然连一匹马都比不上。 C'}KTXi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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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便敬佩那些征战沙场的豪杰,只可惜你那主人我确是无缘得见了。我知道你不愿舍弃你的主人,你放心,日后我若死去,一定让人在我的坟茔里留一块位置,至少让你葬在你家殿下的身边。” "kgdb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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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道这里,意琦行微微顿了顿,语气有些苦涩,“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古人敬鬼神,我一缕孤魂来到你们这,若是被人知道,说不定视我为异端妖孽一类的,直接烧死了罢。” XACm[NY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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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瑞半懂不懂的听他说话,好像感受到了主人心情低落,低下头去,安慰似的舔了舔意琦行的手心,意琦行看着它,突然笑起来,说:“哈,我这是在做什么,这般多愁善感可不是我。”想了想,又高兴的拍拍神瑞的头,说:“老伙计,你可要赶快好起来,这才是正事,以后我们在一块儿的日子还多着呢。” m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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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多着?”意琦行话音刚落,却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转过身一看,不是九千胜是谁。九千胜无论在哪都是那样温文的样子,笑着冲意琦行欠了欠身,递过来一个麻布袋子,说:“听说神瑞最近胃口不太好,如今看来,一见到殿下,病好像也好了大半?” WU=59gB+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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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并不理会他话中明显的调笑,而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袋,打开一看,原来是神瑞最爱的炒黑豆。他随手抓了一把,喂到神瑞嘴边,神瑞不过略闻了闻,就大口的吃起来。意琦行一边喂着,一边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事情做完了?” ]f9Cx\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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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点点头,好像不欲多说,转移话题道:“神瑞孤零零的在这,不如把我的靑骊也带过来与它作伴?” ]+:^W^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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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不过神瑞不喜欢与其他马匹住在一处,我看一会儿把他们带出去走走,先熟悉一下吧。” A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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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自然点头称是,随后就退了出去牵马去,待意琦行喂神瑞吃饱了,春秋便上前给神瑞套好马具,收拾好了才把缰绳交到殿下手里。意琦行带着神瑞出来时,九千胜已经在屋外等着了,身边跟着一匹全身雪白的骏马,与乌黑油亮的神瑞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_[ZO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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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个丹州,神瑞从来都是最数一数二的战马,自然对其他马儿正眼都没瞧过,如今乍然看见一匹与之不相上下的宝马,竟然一下子就把傲气激了出来,昂着脖子狠狠喷了个响鼻。意琦行安抚着拍了拍神瑞的头,有些无奈的说:“看来是处不好了,才一见面就这样,真的放在一起那还不打起来?” j^rI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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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哈哈的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还真是和主人一个脾气,嘴上却说:“无妨。靑骊是母马,性格最是温顺的,绝不会打起来。不过若神瑞真是不喜欢,那也无须勉强,只是既然出来了,还是先去走走吧,余下的事情回来再说。” U2s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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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人便带着两匹马在马场附近随意走走,因着离得不远,也没让春秋跟着。前两日才下过雪,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脚下清理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露出点点枯黄的草色,景色很是单调,但是却异常静谧,空气中是清新的雪的味道,偶尔有神瑞的吐气声,好像世上就只剩了这两人两马似的。 cY.b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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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不交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九千胜落后一些,一步步的踩着殿下的脚印,又不时地抬头看他的背影,倒是挺享受此时的静谧。账本的事情与预想的处理大致差不多,只是没想到几个战云出身的武官一定要面见殿下,声称只有殿下有权处理军务,此举无异于大大的扇了家主一个耳光,更是逼得黑月当场动了手。 Ng>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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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想这些,没要了他们的性命已经是看在殿下的面子,这么扫兴的事情,便是与殿下说了也只是徒让他生气。 u.Tc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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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在前面带路,并不是不知道九千胜在后面看着他,只是昨天的尴尬让他不知道怎样与他单独相处,干脆就什么也不说,只把全部心神都放在神瑞身上。神瑞还没完全恢复,却又想和靑骊一较高下,于是总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一路上都在喷响鼻。意琦行不舍得它太累,便停下来,站在小路旁给它梳理马鬃。 ^\&e:N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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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下过雪的天气,临时决定出来,也没有再添一件衣裳,意琦行听见身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大氅,他皱皱眉头,说:“我不冷。”九千胜好脾气的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a\YV3N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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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看看只着了对襟长衫的九千胜,正在整理靑骊的马鞍。那靑骊果然性情温和,一路上走来,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总是那样的好脾气。 b |p)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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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主人,意琦行想着,印象中他好像总是在笑,笑得眉眼弯弯的,紫水晶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你,一失神便会被吸进去,说话做事也总是那么妥帖,舒服的让人找不出一丝错。 6]%sF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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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呢? KE3;V2Ym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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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猛地回过神来:不行,这件事必须处理掉,这么拖泥带水的下去,自己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g:Xhw$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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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千胜。”这是殿下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唤他,九千胜愣了愣,却看见殿下沉着脸,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了殿下不高兴,于是赶紧答道:“在,殿下请讲。” A*P|e-&Q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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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看见对方也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一时又有些难以开口,可是他已经铁了心要问清楚,于是心一狠,看着九千胜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他原本想说我,想了想不太妥当,又改口道:“你是不是喜欢绝代天骄?” VYIm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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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一怔,这么审犯人似的语气,就是问这个? &/]F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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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事情,原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九千胜想也没想,认真的说:“是。” !*bM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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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意琦行毫不意外,想来绝代天骄对九千胜也不是没有感情,不过这干他意琦行什么事呢?以前军营中男子之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他从没想自己去实践这样的事情,可是这绝代天骄的身体却对九千胜有不一般的感情,意琦行觉得很危险。 <oA7'|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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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还能记得绝代天骄以前的事情,对九千胜的不同,一定是这具身体的影响。 .Cl: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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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终于下定决心,于是“嗯”了一声,转身牵着神瑞回去了。 .-o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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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剩下九千胜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嗯’是什么意思?刚才算是说了情话吧?不求你也说什么,但是这么苦大仇深的‘嗯’一声是闹哪样? OGg>#v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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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胜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赶紧拉着靑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