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7 【皇穌】青玉案（更新至第三十五章）（已完結）|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7 【皇穌】青玉案（更新至第三十五章）（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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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0樓發表於: 2018-06-26 09: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嘿嘿感謝　默茶心　持續的小花花～

十九、

　　辦完這場大型活動，北冥皇淵無事一身輕，輕鬆應付完唯一一門必修，便也順利畢業了。

　　等待入伍期間，北冥皇淵回過學校看師長同學，也和學生會的人聚餐，但穌浥偏偏就是沒來。

　　「好久不見了，想念穌浥。」

　　北冥皇淵不得已出此下策，直接挑明了就是要找他，諒必穌浥不能再裝作聽不懂了吧。

　　但是這樣說，不知道穌浥會不會當真？如果他以為是玩笑，大概又覺得我浮誇吧。如果他覺得我是認真的，會排斥還是給予正面回應呢？

　　說出這麼露骨的話，真的是正確的嗎？

　　而穌浥盯著Line訊息的肉麻字眼，依然陷入了一貫的內心掙扎，不斷衡量著這句話的真實性。

　　他是認真的嗎？如果不是，我卻當真了，豈不是很可笑？但如果是，我又應該怎麼回應呢？

　　不，不可能是認真的。他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對誰都那麼親近，像以前一樣應對就好了。

　　由於穌浥的生活經驗形塑了他的思想認知，故而最後依然是得到了這個答案。

　　「看其他人什麼時候要約吧？你還有找誰嗎？」

　　看到這句話，北冥皇淵心又涼了。

　　為什麼一定要找別人啊？就想跟你吃頓飯不行嗎？上次學生會聚餐你也沒來啊！就這麼不急著見到我？

　　於是北冥皇淵只好「從善如流」：

　　「就找幾個學生會裡比較熟的吧，他們有在說想去吃漫荒原那間燒烤，風評不錯的樣子。」

　　穌浥一看，果然不是只想約自己，於是語氣又冷了下去：

　　「我最近經濟拮据不想花太多錢。」

　　這是氣到失去理智了嗎？穌浥平常不會直接把錢這種事情說出口的！

　　北冥皇淵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什麼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請你啊。」

　　「不要。」

　　……果然失敗了。

　　到底為什麼啊！

－－－－－－－－－－－－－－－－－－－－－－－－－－－－－－－－－
又是一個字數過少的章節了，等等補貼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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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1樓發表於: 2018-06-26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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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穌浥在學校嗎？」

　　「嗯。」

　　「我剛到校門口，你在哪，我去找你～」

　　盯著快速跳出的Line訊息，穌浥下意識地打字拒絕：

　　「不用吧，你去忙你的。」

　　「我只是去行政大樓拿個東西，已經辦完事了。」

　　「那你趁早回去吧，晚了沒公車。」

　　打出這句話的時候，穌浥已經有點心虛了。但是也不知道自己在矜持什麼，只是想著把人打發掉，生活就能恢復平靜，不會有其他變動。

　　「所以你在哪？好久沒見了。」

　　「……圖書館。」

　　「好，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關掉手機螢幕，穌浥長吐出一口氣，默默看著螢幕裡自己的倒影。

　　灰暗的螢幕裡透著圖書館地下室微弱的日光燈芒，自己的表情罕見地有幾分期待雀躍，穌浥連忙收斂了上揚的嘴角，把手機扔進包裡，側身擠進書櫃之間，對著索書號找書。

　　等到北冥皇淵按照穌浥給的號碼，艱難地在幾排大書櫃裡找到人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十幾分鐘了。

　　這裡的書櫃是密集式的，每一排的間隔不一定，櫃子前面還有個類似船舵的轉盤，看起來是可以把並排的書櫃轉開的樣子。

　　看著穌浥蜷縮在書架之間翻書，北冥皇淵把他對面的櫃子往前方轉開，讓出了足夠通行的道路，走過去小聲打了個招呼。

　　「你在看什麼書？」

　　北冥皇淵看了看穌浥手上蠅頭小字的泛黃書卷，隨口找了話題。

　　「詩集，我最近在寫校刊投稿，想找點素材。」

　　「原來你有在寫作？之前有刊過嗎？」

　　「去年那首『海境以西』的新詩就是我寫的。」

　　雖然北冥皇淵沒怎麼在看校刊，但還是順口就編了個無傷大雅的謊：

　　「我好像有看到……不過名字不是你的啊？」

　　「那是筆名。」

　　「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穌浥瞥了瞥北冥皇淵，沒戳破他明顯的謊言：

　　「汪鳳寒，鳳棲梧桐，高處不勝寒。」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穌浥以後一定是個大作家。」

　　「呵呵，你沒聽人家說，當作家沒飯吃啊。」

　　穌浥笑了笑，但沒打算針對這個話題繼續深談。

　　其實穌浥曾經去外面投稿小說，無一例外全數石沉大海，因而老早就覺得出社會沒辦法靠寫作吃飯。在網路平台上一點點的點閱率，根本連零用都不夠，而且經營作品還要搞得像文字生產機器，又得做宣傳什麼的，太麻煩造作了。

　　看著書頁上「欲將詩思亂離愁，卻惹茫茫感不收！九死形骸殘放浪，十年師友負綢繆。寒燈難讀殘更夢，歸雁空隨欲斷眸。最是月明鄰笛起，伶俜吟影淡如秋！」的詩句，遙想戰亂年代裡，一代才子如何投筆從戎，為了天下蒼生犧牲自己的一切，穌浥自覺並沒有那種偉大的情操和身分，能去完成這樣的劃時代壯舉。

　　「但人生還是要勇敢追逐夢想。如果為了現實低頭，一輩子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太可惜了嗎？」

　　「是這樣說沒錯…」

　　穌浥又看了一眼北冥皇淵，不知道該認同他天真純粹的初心，還是挖苦他不識民間疾苦的無知愚鈍。

　　那些說寫作就要有餓十年準備的人，真的想過一個人要怎麼餓肚子十年還能不死到骨頭被拿來打鼓嗎？業餘寫作不能全心磨練，全職寫作又沒有收入，台灣的社福也不支持失業勞工，說沒飯吃還會被笑有手機上網……生活，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是吧？穌浥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朝自己的夢想前進呀！我支持你！」

　　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穌浥看著北冥皇淵笑彎起來的大眼睛直直望向自己，對上視線的瞬間，忽然覺得心跳得有些快。

　　雖然明知是客套話，但是說多了，還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穌浥正要移開視線，忽然被背後的書櫃往前推動腳步，慌忙間用一隻手抓住了北冥皇淵背後書櫃的橫板，另一隻手還拿著書本，便和整個身體一起撞進北冥皇淵懷裡。

　　北冥皇淵一發現有人想把書櫃捲過來，立刻就用雙手撐住了穌浥背後的那排書櫃，等到那人發現犯了錯趕緊停手，又騰出一隻手來環抱住穌浥，小心翼翼地查看懷中人的狀況。

　　「怎麼樣？沒受傷吧？」

　　被禁錮在懷抱裡無法脫身的穌浥窘得臉上發熱，直覺北冥皇淵的體溫太高了，雙眼慌張地亂瞟著，不知道往哪裡看才好。

　　等到書櫃被捲回原位，穌浥才順勢退開：

　　「嗯，沒事。」

　　「那就好。」

　　北冥皇淵不知道穌浥臉上的紅暈是被變故嚇得還是羞的，那莫測高深的冷靜神色，簡直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在圖書館裡終究不好閒聊，兩人又簡短說了幾句話，穌浥就催著北冥皇淵離開了。

　　因為穌浥還要看書，不願意陪北冥皇淵去吃飯的緣故，北冥皇淵順勢又抝了穌浥必須在自己去當兵後接自己的電話，穌浥迫於形勢便只好答應。

　　反正，也不會太多通吧，他也只是說說。

　　穌浥一開始真的是這麼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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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2樓發表於: 2018-06-2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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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瘋狂送花刷存在的　默茶心XDDDD

二十一、

　　過沒多久，北冥皇淵進了海軍服兵役，一次出去至少一個月，音訊全無，倒也省得穌浥輕鬆。

　　大三沒有抽到學校宿舍，穌浥找了離學校有點距離的貧民住宅租屋。附近龍蛇雜處，雖然不會無端惹事，但是平常叫囂的噪音還是很干擾日常。

　　「碉命，不要在這邊抽菸，附近住戶不關窗都聞得到。」

　　「哼，這裡只有你才會不想聞到菸味。」

　　被穌浥稱呼為碉命的男子雖然嘴上反駁，卻也配合地把菸扔到地上踩熄了，還在穌浥做勢要撿起菸蒂時自發地先彎身撿了回來。

　　本來碉命對這個新來的假掰住戶是非常不屑的，直到有一次被警察無端臨檢，因為沒帶身分證就要被銬上手銬帶去警察局的時候，穌浥路過攔了下來，說要依照警察職權行使法第29條表示異議，要求警察提出合理懷疑，才讓警察摸摸鼻子放人離開。

　　「你還是把菸戒了吧，抽菸對肺不好。」

　　「囉嗦。」

　　被果斷回絕的穌浥只好搖了搖頭，提著手上的垃圾到附近的子母車去丟。

　　回程的時候，穌浥遠遠地就聽到一陣嘈雜的叫罵聲，其中一個好像是碉命，另一個聲音則年輕了些。

　　「發生什麼事了？」

　　穌浥走近一看，發現和碉命怒目對視的人衣衫襤褸，是附近一個叫做夢虯孫的年輕遊民，平常乞討維生或偶爾打零工，但並不是個惹事生非的人。

　　「他把我的車砸爛了！」

　　碉命看到熟人，立刻大聲告狀。

　　「不過就是掉了點漆而已，兇屁兇啊！」

　　「幹拎娘咧我才剛重新噴過你就給我砸下去！」

　　「自己拿白海綿刷一刷不就好了！」

　　「操你媽逼咧給我賠錢哦！」

　　「拎北就是沒錢啦！」

　　穌浥有點頭痛地看著兩人爭執，轉頭一看旁邊那台烤漆顏色漂亮的二手車，的確是碉命日前攢夠了錢才去重新刷過一次的，當時還炫耀了好一陣子。

　　碰落了漆的地方是車頂，看大小的確應該是科技海綿刷一刷就能掩飾過去的，但無緣無故為什麼要砸人家的車呢？

　　「等等，夢虯孫你為什麼要拿石頭砸碉命的車？」

　　「我才沒有要砸他那台破車咧！」

　　「幹他媽誰的車是破車？」

　　「就說你那台破車啦！」

　　「好了好了，到底怎麼回事？」

　　穌浥無比頭痛地擋在兩人中間，仗著自己禁不起打，讓兩人不敢貿然出手互毆。

　　「我的包子被一隻臭野貓咬走了，為了追牠我就拿石頭跑來這裡，牠一跳跳到車頂上，我就把石頭扔出去，但是沒砸到…」

　　說到這裡，夢虯孫失落地用手抱著肚子，還發出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見狀碉命也不再執著吵架了，穌浥揉了揉夢虯孫毛髮髒亂的頭頂，正要帶他回家吃頓飯，忽然聽見警鈴聲大作，一台警車倏然闖入。

　　「有人檢舉這邊有鬥毆事件，你們三個，跟我到警局一趟！」

　　持著警棍的警察將三人押進了警車後座，不由分說地就帶往了警局。

　　在警局裡，穌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解釋他們只是吵架，現在已經沒事了。碉命和夢虯孫也很配合地完整交代事情始末，並保證不會惹事，警察才好不容易放行。

　　然而其中一個警察在過程中卻不斷地刁難穌浥是不是另有隱瞞，穌浥起初不明就裡，後來回宿舍以後才忽然想起，那個警員似乎就是上次想把碉命銬去警局的人。

　　是有沒有這麼缺業績啊？

　　穌浥把夢虯孫的頭按在水盆裡洗的時候忿忿地想著。

　　「啊啊啊啊啊抓那麼緊要死哦！你是八爪魚嗎！放開我啦！」

　　「咳，抱歉。」

　　穌浥趕緊放開了夢虯孫糾結的長髮，用手指小心地理順，然後再過了一次肥皂泡。

　　等到把夢虯孫整個人打理好，也特地煮了一頓較豐盛的晚餐分享後，穌浥送走兩位來客，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反覆翻閱著粒子物理的課堂筆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穌浥快速地翻開機蓋，按下接聽鍵：

　　「喂？」

　　「穌浥。」

　　「皇淵。」

　　現在穌浥已經被訓練到能反射性叫出北冥皇淵名字的程度了，否則每次都要花費他一半的通話時間來要求自己念出他的名字，穌浥總覺得過意不去。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還好，下禮拜有一科很難的小考，我正在念。」

　　「穌浥還是那麼認真啊，一定沒問題的。」

　　「呵，你呢？這個月出海。」

　　「老樣子，看海看到膩，每天輪播看過好幾次的DVD，巡海岸線，看有沒有偷運違禁品的船，或者有船難要支援。」

　　聽著北冥皇淵生無可戀的聲音，穌浥不禁微微笑著：

　　「一成不變的生活，讓你感到乏味了？」

　　「哀，男人就是都得過兵役這關。義務役還算好的，軍校的那可慘了，我姪子在國防大學，一年才能回來一次。」

　　「至少福利好。」

　　穌浥沉吟道。

　　「那也得撐得過去啊，月俸才那一點錢，哪裡划得來。」

　　北冥皇淵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本來是在抱怨軍旅生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什麼還要扯到其他地方去呢？

　　「……不說這個了，你…」

　　北冥皇淵立刻想轉移話題，然而話還沒說完，反倒被穌浥截斷：

　　「我剛剛去了一趟警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穌浥簡單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然而北冥皇淵的反應有些出乎穌浥的預料──又或者說，低於穌浥的期望。

　　「你住在那種地方真的要小心一點，警車過這麼久才來，要是你被打傷了怎麼辦？」

　　「問題不是警力，而是社區的生活品質不好。為什麼會有夢虯孫這種遊民？政府應該設立足夠的社會住宅，也讓他們有管道付出勞力換取基本生活溫飽。為什麼碉命會被警察盯上？因為他有吸毒前科，但是他兩次被抓都沒有吸毒的跡象。而且他為什麼會接觸到毒品？因為國中被同學分了一包搖頭丸，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毒品。這些不是光靠把他們抓去關起來勒戒就能解決的，應該要想辦法落實社區關懷和教育……」

　　「穌浥，我知道你很有理想，但是這些改變都需要時間，當務之急還是遏止禍害擴散。亂世用重典，難道不該先對違法行為嚴加處置嗎？」

　　「光處罰沒用，嚴刑峻法只是政府逃避責任的作為，愚弄那些因為這樣就心安的民眾，不願意思考根本問題。之前鄭捷判死刑的效率高得驚人，然而一點用都沒有，只徹底展現了政府擺爛到底的無賴性格。」

　　「怎麼會沒用？死刑還是有其必要的，難道你還希望鄭捷這種人改邪歸正嗎？」

　　穌浥額邊青筋跳了幾跳，憋著一口氣說道：

　　「我沒說不該判他死刑，甚至他自己就想死，但我們必須了解這種人為什麼會存在，去改變造成他這種行為的社會環境……」

　　「他就是心理變態才會想隨機殺人啊！你沒聽他說他每天都幻想要大屠殺嗎？」

　　「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歸咎到他們自己身上！」

　　平素一向順著穌浥的話附和的北冥皇淵，此時不知道是因為在軍中待久了火氣大，還是太過擔心穌浥的安危，竟然再次出言反駁：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負責！如果都推託給社會環境跟命運，那法律就不用存在了！」

　　「那難道碉命跟夢虯孫都是自願當混混遊民的嗎？要是有選擇，誰會想過這種生活？」

　　「那是他們自己好吃懶做不努力，才只能流落街頭啊！」

　　「……他們沒有好吃懶做，我們不偷不搶努力工作，拿微薄的薪水換得溫飽，但還是只住得起那種地方。」

　　到這時候北冥皇淵才終於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緩和了語氣道：

　　「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你這樣很好，你很優秀，以後一定能出人頭地，到時候就能搬走了不是嗎。」

　　不過顯然北冥皇淵挑錯了重點，穌浥便沒有打算再回應。

　　而通話時間早就超過限制了，北冥皇淵在後面排隊的同梯催促下，只好掛斷了電話。

　　此後穌浥沒再接過北冥皇淵從軍中打來的電話，北冥皇淵役畢後傳的臉書訊息皆是已讀不回，穌浥大四之後也沒跟其他學生會的人聯絡，根本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
這篇文已經全文打完了，如果有人6/30想先看紙本的可以告訴我，我再看看要不要多印幾分帶去台南。
不過其實按照日更的速度，七月初就差不多會線上更完了XD　內容沒有很多
有什麼想法意見也都可以告訴我哦XDDDD

[ 此帖被097876538e在2018-06-28 17:3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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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3樓發表於: 2018-06-28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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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其實穌浥大四的時候家裡出了一點事，不完全是故意不接北冥皇淵的電話。

　　那時候伯父的妻子昆玲姬臥病不起，紊劫刀操碎了心，四處貸款、找朋友借錢，就是想給她治病，還差點去找地下錢莊。然而玲姬伯母拿水果刀橫在自己脖子上阻止了他，最後果然過世了，伯父因此萬分自責，罹患了憂鬱症，後來又開始逐漸失智。

　　本來穌浥大四空堂足夠多，放棄了研究所的學分和專題，自己照顧伯父綽綽有餘，還有時間打工。但隨著伯父失智症狀開始變得嚴重，不得不送到失智安養院後，驟然加重的開銷幾乎讓穌浥無力負荷。

　　勉強念到大學畢業，穌浥立刻投入了職場。因為過瘦而免役，或許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紊劫刀曾在來探望穌浥的時候和夢虯孫打過照面，一見如故地成了忘年之交，因而在夢虯孫被欲星移資助上社區大學之後，偶爾也會到安養院去分擔照護工作。

　　欲星移對外說供應夢虯孫一應生活需求的決定，是為了替北冥企業做公關，屬於執行慈善業務的一環。但熟悉內情的少數人都明白，夢虯孫是當年欲星移的伯伯和未家三女偷情所生，因為兩人各有家室，又來不及打掉孩子，才不得不扔到了街上。然而未家三女婚後無出，僅有這名獨子；欲星移的伯伯婚姻生活不睦，一直沒有其他子嗣，故而欲星移百般尋訪，才在外找回了夢虯孫，以備不時之需。

　　身為如今北冥企業總裁北冥封宇身邊的大紅人，日前才在北冥宣病故後奪得副總裁地位的欲星移，為了將夢虯孫留作日後商場操盤的殺手鐧，自然對誰都沒透漏夢虯孫是他的堂弟這件事──或許只有他的父親稍微得到一些風聲──，連北冥封宇、蜃虹蜺、北冥皇淵等人都一無所知。

　　因而在欲星移帶著夢虯孫到股東大會後的晚宴上露臉時，除了北冥皇淵因為聽穌浥提過這個名字而注意到他以外，完全沒有其他人對他投來友善、不帶任何鄙視的目光。

　　如果不算上夢虯孫的表姊，北冥封宇的萬能秘書，未珊瑚的話。

　　未珊瑚的母親是未家四姊妹的堂姊，因而跟他們幾個都是平輩，比欲星移年幼幾歲，天生有著嫵媚親切的眉眼，很快就博得夢虯孫的喜愛。

　　賢慧溫婉的未珊瑚心思縝密，欲星移查得到的事情，她當然也查得到。因而兩人在席上只電光火石地交會一眼，就全然明瞭讓這孩子出現在此的用意。

　　不過，這些爾虞我詐的商場攻防戰況何如，就留待後話了。

　　且說與穌浥片面失聯後，北冥皇淵向學生會要了畢業紀念冊的原始照片檔，挑了幾張清晰完整的相片，洗了好幾幅與穌浥的各種尺寸合照，藉著其他成員的掩護，便得以堂而皇之地懸掛在書房牆上、放在皮夾裡。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願思言伯，甘心首疾。」

　　在手帳上，北冥皇淵今日又寫下新學的一句話。

　　雖然，不知為何，他把「願言思伯」的「言思」寫成了「思言」。

－－－－－－－－－－－－－－－－－－－－－－－－－－－－－－－－
這章字數好像又有點少，待會貼個23...

這邊玲姬的姓氏取自鯤帝「鯤」的同音字，因為要符合現代中文姓名，不可能讓她沒有姓氏。然後要合理化玲姬離家出走家人一直都找不到她的原劇設定，所以需要給她換個名/姓，不能直接沿用北冥為姓。

所以嚴格來說（？）我覺得我沒有抄襲「不姓北冥」這個設定...因為「玲姬離開皇室」是正劇劇情，本身就影射了不願身為皇家人的心境，以此為出發點改姓我想是很合情合理的...希望不要讓所謂「對家」感到不舒服哦。

[ 此帖被097876538e在2018-06-28 17:3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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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8-06-28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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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等到一起吃晚飯加班變成了常態，北冥皇淵很快找回當年在宿舍朝夕共處的感覺。看著穌浥坐在電腦前，拿背影對著自己的模樣，竟恍如昨日少年時。

　　然而就在北冥皇淵以為兩人的感情進展能一帆風順，故而鼓起勇氣提出邀約，詢問休假日是否要一起到附近漁港逛逛時，穌浥拒絕了。

　　「我記得你喜歡看海，不如趁你下禮拜排休，一起去寶礁漁港看看？」

　　「我那天有事。」

　　「是嗎……那我們下次再約？」

　　「再說吧。」

　　穌浥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時竟然顯露出了更加陰沉的凝重神色。雖然似乎不是因為感到不耐煩或者厭惡，但也不是什麼委婉和善的無奈推拒。

　　而且穌浥並沒有答應是不是願意下次再約約看，這幾乎就是拒絕約會了吧？地點是隨時都可以去的漁港海灘，而且還選了排休的平日而不是人擠人的週末，這樣都要回絕，感覺就沒希望了啊！

　　雖然北冥皇淵自覺又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其實穌浥並不是這個意思。

　　畢竟第一反應是「那天有事」而非「不要」，那麼很直覺地就應該要能理解到，這是真的有考慮要答應對方邀約的。

　　不過既然北冥皇淵認識穌浥這麼多年都還沒膽告白，那肯定是不曾理解過這種曲折隱晦的心思了。

　　總之排休日那天，穌浥早早地起床洗漱，把自己打理乾淨，穿上寬鬆休閒、易於勞動的舊棉衫長褲，趕著早班的車到了地支月安養院。

　　「伯父，今天天氣很好，你要到窗台走走嗎？」

　　「啊…？」

　　穌浥牽著認不出自己的紊劫刀，走到安養院隔間外的窗台上，陪著他坐在陽光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淨撿了瑣碎快樂的事說，差點沒想破頭。

　　「夢虯孫說他上次來看你的時候帶了西瓜，你很喜歡，所以這次又寄了一些給我，我就帶來了。」

　　穌浥掀開了保鮮盒，拿塑膠叉子叉起一塊切成小立方體的鮮紅西瓜，遞到紊劫刀嘴邊。

　　「夢…秋筍？秋天啊…」

　　紊劫刀混濁的眼神看向窗台外，大樹上蟬鳴聲此起彼落，吵嚷得完全不像有秋天的樣子。

　　「是啊，秋天快到了，那時候天氣會涼爽一些。」

　　餵著紊劫刀吃完整盒西瓜，穌浥拿濕紙巾替他擦了擦沾滿西瓜汁的鬍子，然後又牽著他回到房間，把洗白了的蝦子靠枕墊回紊劫刀的脖頸，然後手勢流暢地給他的四肢按摩。

　　「你們年輕人……這天氣……這麼好，怎麼不去…球場…打球…？」

　　「難得休假，來陪陪你。」

　　穌浥笑得溫和極了，即使紊劫刀一直都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並沒有分多少神來和他談話。

　　「我們都一把老骨頭了……走、走不動囉──」

　　看著紊劫刀在話語間不自覺地摩娑著無名指上的玻璃戒指，穌浥隨即聯想到昔日伯父伯母帶著自己出去野餐，夫妻兩人在公園裡你追我跑的景象。

　　伯父是不是已經沉浸在那樣和樂融融的想像裡了呢？或許失智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他忘了伯母死去帶來的痛苦，而且也沒出現臆想症，以為妻子就在身旁陪著他。

　　當然，有沒有其他精神上的疾病，還是需要近一步觀察才會知道的。

　　在安養院待了整天，穌浥和夜班的照護員交接，互相道過謝以後才離開。

　　上個月的照護費還沒匯，雖然院長和會計小姐都沒有催，但是說不定是因為連寄信的人力都欠缺了……穌浥咬了咬牙，到銀行去把前天才撥到戶頭裡的薪水，劃撥了三萬到地支月的繳費帳戶。

　　其實這個月的房租也還沒付，但是剩下的錢不夠……不知道房東願不願意再讓自己拖上一個月？雖然之前有好幾次都是這樣隔月繳的，但是現在周邊房租都漲了，難保房東不會想換租給一個更能準時交錢的人。

　　搭著公車到巷口馬路上的站牌，穌浥一下車就看見撐著傘的北冥皇淵朝自己走來，飛快地把傘遮了過來。

　　「你怎麼會在這？」

　　「今晚降雨率低，但是我看你們小區有下雨，怕你沒帶傘，所以就過來了。」

　　對於穌浥的疑問，北冥皇淵依然習慣性地顛倒了說詞。當然是先偷查過穌浥的住址，人又待在這邊，才能發現到這邊的天氣跟氣象預報不符的。

　　「……謝了。」

　　此時穌浥無心計較北冥皇淵的行為有多唐突，畢竟人家至少沒守在家門口，而是很體貼地選了公車站牌──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降低標準。

　　穌浥一直讓北冥皇淵送到了彎曲小巷的弄口，本想說不用再送了，然而北冥皇淵一句「今天很開心能遇到你」，就又讓他把話吞了回去。

　　不過到了騎樓下，穌浥便死活不讓北冥皇淵上樓了，任由北冥皇淵拉下老臉來撒嬌賣萌，穌浥就是不讓。

　　開玩笑，房間裡悶濕狹窄，東西都沒收拾，亂糟糟的一團，怎麼能讓客人進來呢！

　　尤其是還有個路障沒清掉！今天的垃圾車又跑了……

　　穌浥此時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根本不曾打算過要把那個立牌扔掉。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望著北冥皇淵遠走的背影，穌浥點開了與夢虯孫的Line對話視窗。

　　「你什麼時候有空來看伯父？」
　　「大概九月吧，開學前一個禮拜，我已經實習完了，應該可以去一趟。」

　　「那九月六日好嗎？那天照護員比較騰不出人手，本來我是排了假要去代班。」

　　「可以，辛苦你了。」

　　「不會。」

　　安排好時程，穌浥鬆口氣地笑了一下，點開和北冥皇淵許久未交談的Messenger視窗：

　　「下個月初你有空嗎？九月六號我排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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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5樓發表於: 2018-06-29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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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kkkumo　的一大堆花花～

二十四、

　　這一個月裡穌浥還去過兩次安養院，但都沒有提起北冥皇淵這個人──畢竟紊劫刀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又怎麼能記得自己在大學時提過的其他人呢？

　　那個，可能真的喜歡自己的人。

　　而北冥皇淵一直到約定好的日子前，都還不斷地向鉛老討論求教，期望以他高齡的智慧替自己解惑，究竟穌浥是不是開竅了想接受自己的心意。

　　「鉛老，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在會場買一束花送給穌浥？」

　　「我想他不會喜歡你在觀光區花大錢買花送他……」

　　「但是我不能先在花店訂好花束啊！這樣沒辦法逛展！而且沒有驚喜！」

　　「少爺，你可以先不要送花……」

　　鉛老已經很習慣應付少爺的日常抽風，並謹慎否決掉一切異想天開的示好手段。

　　其實好好地約一場會，培養一下彼此的感情就很好了嘛！這種事情不能急的呀！

　　鉛老已經勸到不想再勸了，反正少爺肯定聽不進去。

　　不過不管如何，約好的那天還是到了。

　　這天穌浥穿上了平常最少穿的一件深紫色的T恤、剛買不久所以還沒破的牛仔褲，出門前還多洗了一次頭，用路邊送的乳液試用品當潤髮乳擦了。

　　北冥皇淵則是一大早就開著車停在穌浥租處巷子外的停車場了。因為巷弄裡面汽車開不進去的關係，北冥皇淵本人是走到了騎樓下等著的。

　　穌浥踩著時間下樓，一開門就看見穿著白色休閒衫、灰色薄外套和深藍色磨舊牛仔褲的北冥皇淵，他那副隨興地站在角落的姿態，儼然自成一幅風景。

　　難怪能當公益廣告的立牌用。

　　強迫自己不要亂想些有的沒的，穌浥朝著北冥皇淵走去，簡單打了個招呼，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停車場移動。

　　「你說的那個博覽會，地址在哪裡？」

　　北冥皇淵雖然已經查過相關資料，不過還是禮貌性地再次確認道。

　　「新屋區東興路……2段888號。」

　　雖然今天不是休假日，但是人潮還是很可觀。北冥皇淵把車開得很遠，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路邊的空位停，然後又和穌浥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終於到會場入口。

　　這天天氣很熱，太陽非常大，穌浥拍起照來都看不清楚畫面，全都被刺眼的陽光遮過去了。

　　不過幸好北冥皇淵沒真打算在這裡買花，因為這裡的花卉館裡面展的都是藝術家的園藝作品，並沒有販賣部。

　　穌浥倒是真的逛得很盡興，一路從花拍到了錦鯉，又在路邊跟著巨大的鵝和螳螂繞場走了半圈，還去看了農場動物、溫室栽培、水利設施簡介、閩客飲食、原住民區、國際文化……等等，走到北冥皇淵都覺得腿痠了，兩人才在搭了太陽能板的埤塘旁邊坐下休息。

　　其實穌浥也覺得很累，但是展期那麼長，就只有今天能來看，至少要把地圖上有興趣的東西都逛過一輪才行。

　　「沒想到農業博覽會的展區這麼大！」

　　北冥皇淵看著手上還有大半區塊沒去過的地圖，語氣疲累地驚嘆道。

　　「台灣的農業真的有很多值得展出的東西。你看溫室裡面的自動化和科技監控，完全跟平常人對農民看天吃飯的落後印象不同；水利館也是，從以前就有精巧的設計能攔水過濾，並不是只有現代的水庫才能蓄水；還有不同地區的作物都不一樣；甚至可以用科學的方式配種，培育出顏色鮮艷奇特的花卉…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神奇，你不覺得嗎？皇淵。」

　　穌浥站起來轉過身的臉龐像是閃爍著光芒，午後的陽光曬在他的臉上，深色的皮膚沁出滾滾流下的汗珠，如此酣暢淋漓。

　　「我的確是沒想過，農民的生活和產業，有這麼多采多姿。」

　　看著北冥皇淵用真誠的表情說出如此發自肺腑的讚嘆，穌浥興奮地情難自己，上前一把抓住了北冥皇淵的手腕，小跑步著往魚菜共生區走：

　　「那我們趁閉館前再去那邊看看吧！課本裡教過珠江很早就發展出桑基魚塘，感覺這是類似的東西！」

　　等到穌浥心滿意足地走過花迷宮、爬上鐵架搭的鳥瞰台拍了一圈花海造景，今天的展出時間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北冥皇淵在路邊攤販那裡買了一球抹茶和一球百香果冰淇淋給穌浥，自己則是選了牛奶和巧克力。

　　相較於北冥皇淵對冰品甜食橫掃千軍的進食速度，穌浥則是常常把冰棒、霜淇淋等冰品吃到滴水。大概是因為平常很少機會吃冰的關係，穌浥不太擅長咬食冰品，總是容易覺得牙齒痠麻，因此舔著舔著，冰就融化了。

　　兩人沿著河邊堤岸並肩而行，同一條路上，少數待到閉館的遊客也陸陸續續在前方找到了自己的車輛，走到最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

　　「謝謝你今天陪我來逛農業博覽會。」

　　在車頭前方站定，穌浥轉身望著北冥皇淵深邃的藍綠色雙眼，由衷地道謝。

　　「你喜歡…就好。」

　　北冥皇淵微笑的弧度十足紳士，然而那雙眼裡像是著了火，熊熊燃燒著某種渴望，或者類似期盼的什麼東西，燙得穌浥瑟縮了一下。

　　「穌浥是覺得冷嗎？我…」

　　北冥皇淵話還沒說完，穌浥就傾身上前吻住了北冥皇淵的嘴，雙手抓住他灰色外套的中圍前襟，閉眼不再看那雙能輕易牽動自己思緒的眼眸。

　　太喜歡了，喜歡到不敢盯著你看。

　　你知道嗎？

　　北冥皇淵在穌浥嘴裡嚐到抹茶幾乎被甜味掩去的苦澀，還有百香果的酸甜滋味，混合在一起的美妙口感果真絕艷。

　　那個攤位的冰淇淋真的很好吃。

　　北冥皇淵拉上了連帽外套的帽兜，替穌浥遮去落日的陽光，順勢用單手扣住穌浥的後腦，另一手攬在腰際，幾乎要把人壓到了車前蓋上。

　　攀在堤岸邊的櫟樹開滿了柔黃色的小花，其中一枝花影斜斜往柏油路上伸展，像是挽留著黃昏暮色一般。

　　如果時光一直就停留在這美好的一刻，那該有多好。

－－－－－－－－－－－－－－－－－－－－－－－－－－－－－－－－－
花了一半以上的篇幅終於讓他們在一起了XDDDD

因為明天要去台南看展的關係，今天先貼下一章～如果禮拜日沒更的話就表示~~我出事了回不了家（Ｘ）~~禮拜一才能碰到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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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6樓發表於: 2018-06-29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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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後來還是穌浥先推開了北冥皇淵。

　　兩個人紅著臉望著對方，一隻手和另一隻手悄悄地扣緊了十指，落日餘暉灑在他們臉上，漫射出橘紅的溫暖色澤，一雙眼睛在陰暗的背景光線下閃閃發亮，像是闃暗的密室裡，忽然有人點亮了一抹燭光那般。

　　「我……」

　　穌浥覺得一直這樣互相望著對方很蠢，然而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此時似乎不是說「我該回去了」的好時機。

　　最後還是北冥皇淵解了危：

　　「穌浥要陪我去看一場電影嗎？」

　　輕輕點了頭，穌浥腳底抹油似地鑽進了副駕駛座，一繫好安全帶就把頭扭向了窗外，一副對外頭景色無比留戀的模樣，只留下一個紅紅的耳朵尖，供北冥皇淵猜測那人的心思。

　　不過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猜的就是了。

　　穌浥果然也是喜歡我的。

　　北冥皇淵忍住哼歌的衝動，在GPS上就近找了一家二輪片的戲院，心裡就想著隨意找部電影，多和穌浥溫存幾個小時，度過這個愉快的假期。

　　然而鮮少看電影的穌浥，很努力在當前預備放映的片單裡逐一查過了大致內容，然後挑了一部「看起來比較有意義的」電影……

　　北冥皇淵不知道穌浥的標準是什麼，因為他其實平常不太看韓片，大多還是會從好萊塢選個預告片畫面大氣磅礡、特殊有趣的去看。《失業女王聯盟》在影廳外面播放的預告片看起來就很單調，就算字幕寫說在韓國有上百萬觀影人次，感覺還是很不真實。

　　不過跟情人看電影，其實也是不太需要計較內容的就是了。

　　然而這是北冥皇淵的想法，跟穌浥完全沒關係。

　　近兩個小時的觀影時間裡，穌浥全程都非常專注，甚至還默默地流了好幾次淚，直到女主角慢動作特寫的臉龐被工作人員的流動字幕取代，才緩緩地用手指抹去淚水。

　　「穌浥，你看完這部片有什麼想法？」

　　北冥皇淵雖然覺得那群女工的執著很感人，但是除此之外也不覺得這部片有哪裡好。不過這種話當然是不能對著明顯頗有感觸的情人說，故而只好迂迴地探起了口風。

　　因為這部片講得是超市員工，正好和穌浥在便利商店打工的經歷重合，故而頗有共鳴。也因為跟北冥皇淵確定了關係，穌浥更覺得能有話直說。

　　因此穌浥一改方才淚如雨下的愁容，轉而滿臉義憤填膺：

　　「拿擔任正式職員、升遷當利誘，店長可有一手了，簡直像湯姆歷險記裡的主角，讓人幫忙刷油漆還能拿賄賂一樣。誘餌被拒絕了馬上也能把人炒魷魚，反正都是他們大老闆說的算。」

　　「罷工幾天就損失七十億，賺那麼多錢怎麼不拿來好好發加班費？」

　　「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說，不是所有過得不好的人都是自己有問題。」

　　「他們只想得到分化工會勢力、雇用打手、造謠，讓員工絕望，就沒想過要好好協商解決問題。『妥善處理』？笑話。」

　　「犯法怎麼了，難道不是被逼的？還好意思找警察！」

　　「他們有些人放棄了抵抗，是不是會被嘲笑意志不堅定？但到底是誰害的？」

　　「明明知道他們要罷工，卻是花錢雇黑衣人來破壞。呵呵。損失難道也是員工賠？」

　　聽著穌浥連珠炮似的譏誚及抱怨，北冥皇淵相當無奈：

　　「穌浥，我知道她們工作辛苦，但是那個超市也是因為經營不善才會需要裁撤人力。」

　　北冥皇淵真的覺得那部片立場很偏，完全站在罷工群眾的角度，都沒有在店長跟公司的想法上著墨。如果不是有收益上的考量，業主怎麼會無緣無故裁員呢？

　　「是嗎？西裝筆挺吃香喝辣的，協商時還嘲笑婦女是出來賺小費，連裝模作樣一下也不肯，說完『撤場就開啟協商』之後還笑成那樣，騙誰啊。」

　　所以說這部片立場就很偏頗嘛……把老闆都拍成小人得志的嘴臉，觀眾想客觀都沒辦法。

　　北冥皇淵憋了滿腹委屈，只得吶吶回道：

　　「他們這樣是不太好，但是不是所有企業都是這樣的。」

　　「我知道。」

　　穌浥瞥了他一眼，似乎終於想到身邊人家裡也是開公司的，好不容易才停下了抨擊。然而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後，穌浥還是忍不住又開了口：

　　「你看那兩個小孩，為什麼全班只有他們有滑蓋手機？因為他們怕被看不起、怕錢不趁早用掉，還是會被生活剝奪。」

　　「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

　　穌浥用一種類似審視、或說近於批判的目光，盯著北冥皇淵：

　　「你是不是覺得，他們既然連飯都吃不飽，為什麼還要去買高價位3C產品？本來就低賤的人，憑什麼享受高級的生活？」

　　「我真的沒這麼想。」

　　「是嗎？」

　　穌浥銳利的眼神盯得北冥皇淵有些發怵：為什麼他老是要疑神疑鬼，擅自認定了別人心裡想的是什麼呢？

　　或許穌浥真的是誤會了，也或許只是點出了北冥皇淵不自知的潛意識想法，不過不論答案是哪一個，穌浥都不打算在此時刨根究底。

　　穌浥換上了和緩的語氣，望向籠罩著烏雲的林立高樓，幽幽問道：

　　「皇淵，你覺得這種事如果發生在台灣、發生在現實中，她們會成功嗎？」

　　「可能要看狀況……？」

　　「其實，是幾乎不可能有機會的吧，不然現在哪還有那麼多血汗勞工。」

　　「也不一定……」

　　聽著北冥皇淵一貫含糊其辭的回答，穌浥話鋒一轉，直指要害：

　　「難道你們公司會願意認真對待這種罷工嗎？」

　　「我們的公司不會有罷工！」

　　「是嗎？所以只要有人想罷工，就先威逼利誘地勸退他們，像韓善熙那樣？然後視而不見，把新聞壓下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算了。」

　　對於北冥皇淵反射性澄清的否認，穌浥實在不能多說什麼。

　　畢竟造成員工過勞的人，應該也不是他。

－－－－－－－－－－－－－－－－－－－－－－－－－－－－－－－－－
好der這是6/30的份，剩下的雖然寫完了，但是還是回來再更，也會進行小幅度的校稿訂正。一般來說都是改標點符號、錯字跟某些詞面抽換，頂多句子改寫，我通常不太進行大改動...所以會帶紙本在車上校稿，如果有想看的人到時候有碰面的話可以跟我拿，因為本來要跟我拿紙本的人不能來了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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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7樓發表於: 2018-07-01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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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kkkumo　的花花們！

二十六、

　　雖然太虛旅遊並沒有違反勞基法，但是也是遊走在法律邊緣，而這一向是各種大小企業的常態，畢竟這樣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對於這點，穌浥再如何義正詞嚴，都無法拿著公理正義去和資本家立場的人辯駁。

　　「說起來，你們公司是怎麼篩選面試員工的？」

　　為了轉移話題，穌浥問起了他們企業內部的決策程序，順便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唔……大概是看照片順眼吧？我沒管過人事。」

　　穌浥一聽還真想問「那你到底做過什麼」，不過想想還是別太過火，畢竟人家念了四年半的企管，應該多少是真的有在做事。

　　「其實我畢業以後投履歷常常連回覆都沒收到，明明我學歷不差，還是理工科，怎麼說條件也不錯吧，業界到底都想要怎樣的人才呢？」

　　看著穌浥削瘦的側臉，平素自負的眼神裡少見地帶上了茫然不安和自我懷疑，北冥皇淵不由得一陣心疼，連忙開口勸慰：

　　「絕對不是穌浥不好，是現在業界很流行電腦篩選，用系統的指定條件把大多數履歷刷掉，通常會先排除一些家境比較普通的應試者。」

　　雖然北冥皇淵語帶保留，但穌浥現在就是在做大數據分析的工作，哪裡聽不出來這段話的弦外之音？

　　等到穌浥在樓下揮別了北冥皇淵，回到家一查相關資料，就什麼都明白了。

　　在北冥企業的總裁辦公室裡，沙發和座椅是純黑的素色，款式普通得像大眾化設計；也沒有掛毯和靠枕當擺飾，只有一個八卦鐘面，掛在漆面平整的米白色牆上；辦公的黃楊木桌上僅壓著一片透白的琉璃隔墊。雖然看似平凡，卻樣樣都是細工珍品，樸素間見奢華。

　　端坐在辦公椅上的紫髮男人，聽見遠方的厚木板門響起了叩叩兩聲，剛毅的臉上化出柔和的笑容，語調溫潤：

　　「進來吧。」

　　來者手上拿著副總裁專用的綠色公文夾，一身灰白色的西裝剪裁合宜，袖間淺藍色的條紋裝飾，正襯他挑染的髮絲顏色。

　　欲星移言笑晏晏，語若閒談：

　　「聽說你把皇淵調去太虛旅遊公司了？」

　　「是啊，難得他有要求。」

　　的確是難得。

　　欲星移不打算透漏任何口風給北冥封宇知曉，故而調侃道：

　　「你可真寵他。」

　　「也只剩這個弟弟能寵了，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的確不是大事，連重金買的flow系統也能說不用就不用，其他的都是小事。」

　　「瞧你說的。」

　　北冥封宇聞言嗔怪地笑了，回想起剛透過管道從德國採購進這套據說能精準篩選出優秀員工的系統時，才在群組裡發布簡介沒多久，皇淵就立刻搭了飛機殺到漢堡來的模樣。明知道交易已經談成了，付出去的錢也不可能收回，皇淵卻還是硬要阻攔這套系統全面應用到各個分公司的人事部門。

　　皇淵動怒的模樣，那可真是少見。

　　「為什麼不要用flow？」

　　北冥封宇一向不會拒絕這個弟弟的要求，故而一開始只是疑惑地提問，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它篩掉太多特定類型的人了，這樣不是很偏頗嗎。」

　　「但那些就是我們不需要的人啊。」

　　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買的嗎？北冥封宇滿臉不解。

　　「那他們在其他地方也不被需要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穌浥老家的市政區劃分，就正好在系統判定的低得分出身範圍。

　　「總會有地方要的，不同公司需求不同嘛。」

　　「這系統主要是用來篩選基層員工的，根本不要求特殊專業，連這種工作都不能做的話，他們還能找到什麼工作？」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吧，我們又不是做慈善，難道要花錢養一大群沒價值的人？」

　　北冥皇淵當然不可能吼出心裡「穌浥才不是什麼沒價值的人呢！」的那種話，因而把話題導向另一個積怨深沉的結：

　　「所以那時候欲星移回國，流君他們也是因為沒價值了，股票就直接被你套牢封殺，最後只能宣布破產。」

　　「你怎麼還是記恨這件事，我已經解釋過了不是這樣，當初……罷了，就依照你的意思吧。」

　　北冥封宇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北冥宣續弦的妻子年輕貌美，給北冥家添了好幾個男丁。然而北冥驕雄、北冥無痕、北冥流君三人在北冥宣病故後分得的家產一夕蒸發，雖說表面上看起來是投資失利，但從小在商場打滾的人，真有可能同時失誤嗎？

　　不論北冥封宇如何分辯，北冥皇淵從來就不曾相信。

－－－－－－－－－－－－－－－－－－－－－－－－－－－－－－－－－
昨天從台南搭了隔夜車回來真是快累死了XDDDD 睡夢中被鬧鐘叫醒看著黑燈瞎火的車道，有種陰森可怕的感覺wwwwwwwww我覺得客運說「請旅客安心休息，我們會依照號碼提醒您下車」這句話可信度好低呀QQ　還是靠自己醒著比較實在...

然後終於看到帶著十方太太的壓克力牌到處旅行的花嫇了wwwwww好有少女情懷啊她們都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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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8樓發表於: 2018-07-01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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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難為你董事會上還要向其他人解釋。」

　　欲星移裝作一副同情的模樣，但換來的是知交了然的笑罵：

　　「你當時不就是在旁邊看好戲嗎？」

　　「哪裡敢，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哀，星移自己站壁上看驢互踢，看著老同學吃鱉的可笑模樣，心裡恐怕很得趣？」

　　「不然你希望我說什麼呢？flow是我替北冥企業牽線談成的，我也沒有立場提出系統的缺點，要求股東接受支付違約金的決策啊。」

　　兩人想到當時股東會上劍拔弩張的場面，不禁相視苦笑。

　　「那些底層的寄生蟲好吃懶做只想拿政府補助，用的都是人民的納稅錢！政府每年超收幾兆的稅金，每一分都是人民的血汗錢！要是不用這個系統防堵，讓那些垃圾偷溜進來了怎麼辦！」

　　異姓股東持股最多的覆秋霜說話最大聲，語氣裡是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我們公司開缺是施捨，很多人排隊搶著做，付了錢就是要他們賣命拿出成果，當然要找能有優異表現的人才啊！」

　　「有時候明明是員工沒能力才需要加班趕進度，卻講成是公司違法讓他們過勞，怎麼會呢？那只是一種產能耗竭的折舊，公司看走眼了也只能支付賠償金叫他們滾，就當作是投資的風險吧。如今有這套系統能排除這種人渣提高收益，父親你為何要放棄呢？」

　　面對北冥華的問題，北冥封宇那時完全無話可說。

　　或許，只是不想再失去什麼，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而已。

　　「其實華兒說得沒什麼錯。flow最大的負面評價都來自那些左翼社會學家，他們認為這種系統會假公濟私地劃分階級，但實際上平民大多都過得很好，少數不努力的人就只會抱怨社會體制、政府，說什麼階級剝削、不公平……然後就出來抗爭。明明是少數卻妄圖代表多數，不斷製造麻煩、擾亂安寧，造成階級對立、分裂族群，難怪別人對他們印象不好。」

　　欲星移口齒清晰地分析完後，難得地撇了撇嘴，露出明顯的不屑神色。

　　「我知道，委屈你們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北冥封宇笑著拍了拍欲星移的手臂，接著又想起什麼似地說道：

　　「對了，你上次說想引進外國人才的事，處理得怎樣了？」

　　「很順利，史家大兒子既然當了行政院長，起飛計畫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總算聽到一件舒心事，北冥封宇放鬆地接續話題：

　　「你主要是想找自動化和AI領域的人吧，有什麼口袋名單嗎？」

　　「經濟部、外交部和內政部的跨部會企劃才剛核下來，裡面有幾個享譽國際的菁英，我已經私下聯絡過了，請總裁靜候佳音。」

　　「哈，不愧是星移，果然是我的股肱良臣。」

　　聞言欲星移笑得雙眼閃亮，北冥封宇看著都覺得公司的未來充滿希望。

　　是啊，以後還能將這個重擔分到徒弟硯寒清身上，想來就前景光明，坦途一片。

　　欲星移自嘲地想著，自己如果在古代封侯為相，或許正適合給這樣的賢王仁君打下手，將一代王朝引向海晏河清，澄澈如明鏡照見人心，不見枷鎖自困，沒有爭權奪勢。於是能造不朽盛世，封萬里長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盡皆在手。

　　想來就很有挑戰性。

－－－－－－－－－－－－－－－－－－－－－－－－－－－－－－－－－

突然發現這兩章字數也不太夠，而且這章剛好跟皇穌兩人都沒什麼直接關係（至少他們沒出鏡），那我就直接貼上來好了XD

[ 此帖被097876538e在2018-07-01 13: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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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9樓發表於: 2018-07-02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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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幾個月後，北冥皇淵和穌浥趁著校慶回了趟母校，但也沒有真的要找人敘舊的意思，反而趁著運動員進場的時候，到了人煙較少的草地裝置藝術附近散步。

　　「很久沒回來了，這裡還是一樣。」

　　穌浥在圖書館前望著風向標，明媚的陽光打在弧形的金屬上，亮面和陰影清楚分隔，彷若雲泥之別，鴻溝深塹，人力難越。

　　「倒是多了幾株樹。」

　　北冥皇淵湊到那排開著成串藍紫色小花的樹下，看了看認養牌，卻發現這些藍花楹樹的年分其實並不算近。

　　「就知道你很少來圖書館，這些樹在我入學之前就已經有了，可能你沒看過它們開花，以為是新栽的吧。」

　　穌浥走過來笑著說道。

　　此時正好一陣風吹來，從彎彎下垂的枝條上颳下了幾朵小花，拂過穌浥的面頰。

　　似乎才見開花，又見飛花，便連東風亦可嗟。

　　兩人彼此凝視的時候，渾然不覺遠處帶著小孩在草地上玩耍的一對親子正追著球往這邊移動過來，因此小小孩眼看追不上了，就越跑越慢，然後看著球在地上滾著撞到了陌生人。

　　「唔？」

　　北冥皇淵彎下腰撿起了球，作勢要往小孩的方向滾回去，但又玩了一手假動作，與孩子嬉鬧一番後才收斂了玩心，回到穌浥身旁。

　　「看不出來你這麼得小孩緣。」

　　「家裡姪子多，小時候常陪他們玩。」

　　雖然長大以後就沒什麼交集了，不過這不妨礙北冥皇淵在外裝做一個大家庭和樂融融的模樣。

　　「公司裡的人事部長好像就是其中一個？」

　　「你說北冥華？對啊，不長進，一把年紀了還貪玩蹴鞠，大哥都不敢把哪間公司交給他。」

　　「呵。」

　　雖然穌浥只是收斂了幾分笑意，但眼尖的北冥皇淵還是察覺了穌浥的不滿。仔細回想上一句話的內容，似乎至少踩到了愛人的一個雷點……也可能是兩個？

　　所以說到底為什麼地雷這麼多啊！

　　北冥皇淵的燦爛笑容僵了一下後，馬上又奮力活動起來扭轉話題：

　　「你之前去國小講課也很受歡迎，平常有接觸小孩子的經驗嗎？」

　　「還好，附近幾個鄰居的小孩年紀比我小，後來同學早婚生的小孩也開始在巷裡跑，多多少少會關照一下。」

　　例如看到他們被鎖在門外，餓哭了就拿些饅頭餅乾給他們吃；媽媽好幾天不回家作業寫不出來，只好搬了空紙箱來當書桌教他們……諸如此類的。

　　「你……會想自己養一個嗎？」

　　躊躇許久，北冥皇淵還是把自己思考過無數次的問題，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如果穌浥本來的人生規畫是想成家立業，娶個老婆傳宗接代，那……

　　北冥皇淵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應對。

　　「什麼？」

　　「就是……如果你想養自己的小孩，但是可能沒辦法有親生的孩子……會嗎？」

　　「哈，怎麼會。」

　　沒想到穌浥竟然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地否認了，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台灣現在這種社經環境，我不想養也不知道怎麼養。」

　　北冥皇淵覺得穌浥這句話排除了他個人的意願，故而非常不能理解：

　　「如果穌浥喜歡小孩的話，我們不管要養幾個，都可以給他們最好的啊！」

　　「……」

　　穌浥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怒聲咒罵的心緒，閉了閉眼，然後抬頭望向樹頂花叢。

　　這人還是，一樣的天真啊。

　　雖然看穌浥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但是這次北冥皇淵覺得自己真的很冤，剛剛那句話不管橫看豎看都沒錯吧？到底是又怎樣了？

　　所以說，他是真的不知道一般人的考量……沒有錢、沒有時間，請了保姆怕出事、自己帶也不知道怎麼教才好，既不能溺愛又不能嚴苛，不能放任又要讓孩子自己犯錯培養獨立性格……而且兩個人怎麼分配看顧責任？要是感情淡了分手又要怎麼辦？有錢的人當然可以恣意瀟灑，可是我……

　　或許正是因為，我也是個自私的人吧。

　　穌浥抬著頭不去看北冥皇淵，只是在心裡轉著紛雜的思緒，直至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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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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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