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9 【佛劍分說/問菩提】伽藍‧星動-13(更新25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9 【佛劍分說/問菩提】伽藍‧星動-13(更新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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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saku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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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23-07-07 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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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星動-10

萬因頂峰。

『文殊佈法，劍佈禪────』

輕身一躍，問菩提持長劍喝聲，規規矩矩以謁冠束住的金色長髮在飛躍中往後散曳，束冠用的朱紅玉帶在身前盪出漂亮的弧度，菩提金葉飛過問菩提與靜如禪的眼前，折映了滿目秋光。

持劍青年見狀勾笑，飛揚在空中的身形卻是穩重不浮躁，一雙水瞳如那菩提金葉那般閃閃發光，慧詰中帶點玩心，薩埵四慧劍所有招數早已嫻熟在心，也早已通過上師考試，但不知為何靜如禪總要自己反覆習練，問菩提手中劍鋒再轉，將最近跟火僧學來的長槍招式融合於心，將菩提斬這樣文謅謅的細長劍身硬是舞出了個橫霸槍招。

『般若鋒兮，金剛燄！』不再攻守有度，問菩提迴劍入鞘，連劍帶鞘的雙手架式瞬間大開大合，猶如火僧揮動長戟時的三昧業火襲世，既狠又橫的戟招讓問菩提運使起來特別有不同風味。

若說熾三昧的長戟招數是走得橫野肆狂，那問菩提僅是因為手上兵器不稱頭而略顯短絀，平常溫文爾雅的因果之子難得也有這般狂態，只見那提步回馬一槍的架式滿滿當當，就是苦了那把文殊菩提斬。

雪白長睫慵懶地掀了掀，傳燈上師溫溫眸光一溜，斜睨著那只正志得意滿的少年人把劍當槍使得不亦樂乎直至收勢。

『───如何如何？』乘興而問，微肉臉蛋因方才運功而透著紅暈，柔金長髮依舊被冠束得齊整，只是有幾綹深紅色的髮絲不聽話的蕩在兩邊頰畔，問菩提滿臉期待著傳燈上師嘉獎的樣子煞是可愛。

『嗯…熾三昧知道他被偷師了嗎？』靜如禪笑意略深，嗓音輕和。

自袖中抽出絲白長巾遞給了問菩提擦拭臉上汗水，靜如禪不禁回想著，前天似乎看見問菩提正在把玩著那柄珍貴的琉璃金紋描扇，將一柄裝飾用的大悲心陀羅尼咒經扇給舞弄的出神入化，想來也是出自地僧無塵的那一手運使拂塵的手法。

問菩提這孩子武學從來就不見精深專長，但凡只要他領悟融會懂了，小腦袋瓜就又想著要去學他不會的或者未知的領域，靜如禪內心苦笑著，自己這般強逼問菩提要精進薩埵四慧劍，約莫也是強求了。

『哎呀這能是偷嗎？不是不是───』明白靜如禪瞧出自己端倪，問菩提心中一樂，將手中擦完汗的絲白長巾放在掌心指尖轉飛著，一下左掌心轉著，一下又飛至右指尖上，賣弄頑皮心態盡顯。

『請因果之子洗淨了還吾。』

語畢，靜如禪便挽著長袖轉身而去，今日監督菩提功課已畢，便準備離開萬因頂，回去整他的經圃藥草，他培植的那株藥王牡丹快開花了這才是正事，完全無視於問菩提在身後的抗議聲跟各種鬼臉吐舌。

靜如禪緩緩踱步下山，內心想著地火風三僧的招數都被菩提給學了幾成有，那水僧的水月同渡亦是一絕，不知問菩提能習得幾成？

『唔……』靜如禪突然停下了步伐思索著，水月同渡講究的是氣韻姿態，以月浮漪來說的話畫面是相當賞心悅目的，但如果是問菩提這小子……

低沉溫柔的笑音不客氣地逸出，沒敢再繼續往下想的靜如禪，搖搖頭地繼續邁開步伐下山而去。

※※※※※

要活著，一定要活下來。

今夜無預警夢見多年前那場無情大火與悲慘殺戮，曾經和藹可親的榮家母女相貌仍歷歷在目，這般希望活下來的念頭無休止地糾纏著。躺在聖菩提樹下休憩的問菩提閉著雙眼，意識清醒卻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聖菩提樹發出燦燦曳光卻不再如同以往強盛，問菩提感受到明顯的母親大樹的枯衰週期即將到來，於是讓意念隨著靈能從指尖流淌出去，以自己本身的佛元之力彌補著衰竭現象，卻沒想過自己卻掉進多年前的惡夢之源。

『菩提，看著吾，吾是────』懷念的低沉嗓聲忽近忽遠，問菩提想要伸手去握住些什麼，卻無法動彈。

『大和尚……』夢中是他的師兄這般以命相護，問菩提呼吸急促著。

聖菩提樹自頂端枝葉開始終汲取著屬於因果之子的強盛佛元，但問菩提卻無法專心抱元守一，只因他感覺到有誰似乎以元神進入了聖菩提樹的連結空間，來人與自己的根基元力絲毫不相斥，相反得與自己特別親近的感覺。問菩提驟起疑惑，是以想看清楚來人是誰卻未得結果，待完全清醒能動彈時，問菩提早已滿身大汗，冷汗淋漓。

問菩提依稀感知到母親大樹進入枯竭期，自己將佛元填補上後，便會感覺到精氣神皆是極度疲憊，問菩提拿捏不準自己這回，是否會像三十年前那般，身體進入一個週期休止沉睡。既知循環，但問菩提內心多少是期盼著在進入沉睡前，能了卻自己心頭想見佛劍分說一面的期盼。

按著胸口喘息著緩緩起身，滿身是汗的問菩提平舉掌心幻出了片金葉吹氣，給靜如禪留了口信，要他為自己留意梵宇最近有何外人來訪後，便信步往聖菩提樹後的隱密山澗而去。

那處山澗一直都是問菩提的秘密天地，只因聖菩提樹此處向來其他僧侶不得輕易靠近，也只有因果之子有此特權，問菩提喜愛親近著母親大樹，時常在樹洞中打坐悟禪，這處隱密之所也順利成章的被自己獨佔著。

夜已深沉，此處亦不可能有外人來，問菩提腳步輕盈心情愉悅地把頭髮全解開來，再將早已溼透了衣裳全褪至腰間，還不忘抓著那條雪白長巾一起入了水裡準備洗滌，反正都要洗的，自個兒再用一用還給靜如禪也是很合理。

『咦？！』問菩提甫將絲白長巾置入水中，竟神奇地隨著水流曳長開來，是原本的幾倍長。

抓在指間的絲白長巾似能掌握，問菩提敲了敲唇思索著怎麼控制，嘴角彎彎的笑著，感覺像是發現了寶貝。手臂使勁一勾，沾了水的絲巾沒有重量，輕易地劃過夜空卻能帶起水花層層，問菩提再度舉臂迴身，絲巾像是有了生命般的靈活舞動在水面上，一時間似有領悟，將在水僧月浮漪那兒見聞到的水月同渡直接身體力行的實踐起來。

『喝────』氣海凝聚於丹田，問菩提身形瞬間飛浮於水面之上，未著吋履的裸足勾著腳尖，立點於水波央。

水月同渡畫面是相當賞心悅目的，特別是問菩提身形這幾年長得極為出挑好看。赤紅鎏金腰帶纏得緊實，勾勒出問菩提挺直的上半裸身，平坦的腰腹順著呼吸微微起伏著，而靜如禪的絕佳廚藝更是讓問菩提永遠都瘦不下來，是教那具微肉卻不過胖的身材，硬生生多出了幾分柔軟曲線。

然乘夜而返，回守聖菩提樹的聖行者，輕斂的慈眸在瞥見躍水而出的那抹頎長身影，意外地被這一幕水月同渡給怔然，不欲驚擾，於是退在暗處靜佇著，但目光卻遲遲無法離開眼前所見。

皎光燦燦打亮著問菩提身形輪廓，由佛劍分說隱身的所在仰望過去，月華光暈極滿，讓問菩提實立於水中，更亦像是立於月中。

水月同渡原本講究的是以雪白長綢的舞動與婀娜多姿曲線形體相結合，偏偏因果之子將其改編成自己獨有的武學，追求著絕妙身形輕功呼吸與精湛內力掌握那水中軟綢，將柔軟婀娜的三道彎姿態神韻給演繹成力道與柔軟美的無限延伸。

夜月下清風，瑩瑩月光隨水面吹拂過的風一波而起，以問菩提為中心開始生出波浪，立於水中央的青年身形是如此莊嚴華美，宛若香音神祇臨水，雪白長絲颯然而翩捲，一頭綢緞似也的柔金長髮隨著夜風飛揚而起，露出的頸肩肌膚極為白皙，彷若初生果實般吹彈可破，在月光襯托下更有種難以言喻的出塵氣度。

那曾經倚在自己懷裡肩頭的小小師弟，隨著這些年歲月淬鍊成長，那雙清澈純然的眼眸依舊未變，仍是讓早已沉靜了心緒的佛劍分說感到陣陣漣漪。無法不揚睫去看去欣賞，離問菩提僅有幾尺之距的修行者眉目俱柔，望著因果之子的眼神深邃湛光，胸房微凜著，被月光照出明暗臉龐依舊是力持無波，佛劍分說靜立不動，任由驟起的夜風飄動衣袂，擾亂心湖。

『菩提……』心底逸出揉進輕嘆又似是滿足的叫喚。

一曲水月同渡，因為這月下所渡的水中菩提，從此在聖行者心底萌了段難以言說的因果。

※※※※※

仰首，極目遠望，將沉的天際明月落下。

感應到親切的氣息始終就近在己身附近圍繞，洗滌完畢的問菩提張望，神情略帶著急，但視野所及之處皆無自己想念的人影，好看的眉宇間有著迷惑不解。

扶著聖菩提樹那高聳又壯實的樹身，問菩提內心明白自己就要進入深沉睡息，掌心感受著那源源不斷的佛元內力湧上來，問菩提用意志力強撐著，咬著牙不肯闔眼，這樣的氣息他不會錯認。是自己思念期盼了三十年的大和尚無誤，但為什麼不來找自己？

舉步欲走，怎奈自己早已體力消耗殆盡，此時更聞得聖菩提樹釋出陣陣香氣，問菩提只過淺淺一個呼息後便天旋地轉起來────

有誰接住了自己？落入如此熟悉溫暖又備感安心的臂膀裡時，問菩提幾乎感動得要落淚。

只覺極睏疲累的問菩提，撐開細細眼縫想看清楚來人，目力所及卻只見熟悉卻又陌生的白髮，心頭又驚又喜，模模糊糊地開口喊道：

『…大和尚……你可回來了…』雙頰浮暖，躺在那熟悉的懷中的問菩提微微笑開，他欣喜著大和尚的歸來，卻又不願此刻的自己再度沉睡，於是伸長手臂欲捉住模糊人影，卻怎奈半點力氣也無。

『為何…偏是此時……』靠在佛劍分說胸前的腦袋瓜輕蹭，不太甘願地蹙起眉心，像是勉強要扯緊神識不讓自己睡去，但因果之子怎能敵得過母親大樹的生息輪轉。

『……大和尚等…』問菩提側頭貼近後終於闔眼睡去，未竟話語混著均勻呼息，吐拂在佛劍分說的頰邊和唇畔。

而佛劍分說未挪開眸光，只是專注地護住了神識即將完全沉睡的問菩提，低嗯了一聲，嘴角仍軟，五指下意識溫柔撫過那頭柔金細髮。

輕握住問菩提的掌心，感受著掌心中每道因為握練兵器而有著深淺不一的紋路，指尖一個個練武練出來的繭子，如蓮瓣般淡淡光澤的修長指尖，在在都顯示了他的小師弟如今長大了，亦成長得很好。

『菩提，安心睡下。』這般情境彷若多年前，相似的情景，沛然同源的純然佛元緩緩循環在兩人氣息間，相依的如此自然。

佛劍分說垂目，向來淡漠的慈悲瞳目映入甫升起的朝陽曦光，與那即將西沉的冷月清光，一明一滅著。

========
foyufenshuo:
感謝留言灑花，佛問雖冷但還是很高興有人喜歡!

ytyt:
小果子是真的幸福，身邊有大和尚和上師伴著成長到走這一路，希望能盡快寫到成長後的果子和大和尚出門遊歷

頂端

lighsaku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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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3-08-05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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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星動-11

風拂林，迎來一身涼。

靜如禪遠遠就瞅見佛劍分說佇立在梵宇金剛石之前，專注地望著那道被深厚掌力穿透的痕跡。

『不用看了，也就只有那小子────』向來優雅的傳燈上師，破天荒地沒好氣撇著嘴路過解說，爾後便頭也沒回的負手走遠，該是閒適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無奈。

眼神交會過，佛劍分說內心暗自嘆服，自個兒的小師弟竟能把號稱如如不動的修行者給折服至此，這掌除了發在意先外，更是用上了精純功力才毫無懸念的拍上這穿透而不碎石的掌印，轉身默默向傳燈上師逐漸遠去的背影微頷首。

唇邊帶著怎麼也散不去的笑意，回到聖菩提樹下，原想好好養元納氣，準備獨自打坐的佛劍分說，卻著搖曳斜照而落的日光，低首看著問菩提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秀氣臉龐，那閉著眸的眼皮正微微顫著，顯然是作著夢，佛劍分說突然就想看進自個小師弟那甜美夢裡，也想探進多年來他心底最寂寞的所在。

這三十多年來，每當問菩提試圖透過聖菩提樹的意識探尋於自己之時，佛劍分說都能略有所感，只是聖行之路不由分說，佛劍分說總告誡著自己內心不該有所罣礙，所以總是選擇不予回應，但問菩提從來不放棄過，隱隱約約的，佛劍分說感受到問菩提的絲絲期盼……還有名為思念的寂寞心緒。

而這次難得回歸梵宇，偏偏又遇因果之子沉眠於自己懷中，該說是因緣巧合安排？

思及此，聖行者向來嚴肅神情終是淡浮暖意，凝視著尚在沉睡中的問菩提，忽而輕嘆著似問非問︰『小和尚，這回要讓吾等多久？』

只因問菩提在自己懷中沉睡前那聲聲呼喚要自己等待，不忍讓問菩提再次失望的佛劍分說，左胸隱隱掀起波瀾，心緒如絲，難以言喻。

回想起那驚鴻一瞥的水月同渡，立於月下的問菩提，在水波之中仰首顧盼，總帶著一泓霧氣般慵懶的眸子有些勾人魂魄，姿態莊嚴中又帶著屬於少年人的萬般朝氣，是佛劍分說從未預想過問菩提模樣。

『唔……』擰著眉心，不知夢見什麼的問菩提開始不安地大大翻動了下。

見狀，佛劍分說下意識地的飛快橫過一臂，等到意識過來之時，已然落坐在問菩提身旁，略傾身扶著那張圓潤雙頰，以自己的膝作枕，將人牢牢按在腿間，只見問菩提及腰的金燦燦長髮盡散在自己膝腿上，讓佛劍一時怔然。

彼此熟悉氣息靠近而來，像是觸動多年深埋在習慣中的親暱，該是不合時宜的舉動此刻竟絲毫不覺，彷若這般照拂與親近是如此自然，本該心如止水的修行者無法挪開目光，盯著自家小師弟那濃密長睫正顫著抖著，未料一只掌心像是慌亂尋找依偎而來。

見狀，佛劍分說穩穩地截握住那滲著冷汗的柔軟掌心，以深厚內力緩緩渡著自己氣息給予問菩提，成功地安撫了那睡也不安穩的小師弟。

『唔嗯……』問菩提開始張唇逸著夢囈聲，含糊地讓人聽不清到底想說些什麼，同時將自己腦袋瓜往佛劍分說那結實腰腹間蹭去。讓佛劍分說不由得回想起問菩提尚幼時，夜裡睡夢中，若有眾生被因果之子的氣息吸引靠近而來時，多多少少受到驚擾的他，總會像此刻這般，邊夢囈邊往自己懷裡鑽靠。

當時年幼的問菩提這般尋求安心懷抱，而自己總是不吝伸出雙臂將人摟得緊實，兩人常常親暱挨著便能沉沉睡去，而今……他的小師弟已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小小菩提。此刻佛劍終於意識到問菩提這般親暱行為終歸是不合禮節，心念一轉，總覺該將問菩提放回聖樹之下，自己只要在一旁安靜守護即可。

鐵臂略提，將問菩提那不輕亦不沉重的身量緩緩抱起，未料問菩提反而似從前般地親暱反摟住自己頸間，熟門熟路地調整著姿勢跟呼吸後便不肯再放，聽著那逐漸規律的呼息聲，感受到頸側那溫熱氣息陣陣拂來，佛劍分說卻再也無法動彈，亦是無法鬆手將人放下。

微側臉容，微赭的頰面與問菩提相貼著，聖行者勻著自身呼息極力收斂心神，像是不願驚擾，又像是偷偷重溫著多年前兩人相處時那份獨有的親暱，八風不動的心湖竟是波瀾陣陣。

第一次，佛劍分說默默應允他的親近，如此地親暱，而這個人始終是問菩提，他的小和尚。

此時的聖菩提樹散出金華螢光，綿密樹藤化葉展開，將佛源相近貼合的兩人同時層層纏繞，直至再也望不著兩人相擁身影────

而早已靜立於聖菩提樹後遠處的傳燈上師則是切切實實的目睹這一切，雪白眉宇微乎其微地蹙攏，瞬間又不著痕跡地鬆開。

『天意─────』雪睫半合，靜如禪望著隱隱發光的聖菩提巨大樹身，淡淡抿唇。

※※※※※

眾生畏果，菩提畏因，因果之子將會後悔來這座人間一回。

────又是那道心音反覆出現在自己意識中。身處聖菩提樹意識界中的問菩提不急不惱，優雅地踱著步來回晃悠著，腦袋瓜中思索著這句話的意義，以及反覆出現的意象為何。

『這心音到底哪來的？』下意識猜測著，問菩提伸出指尖捲住了飄浮在自己眼前，不斷搔癢著自己頰邊的菩提樹氣根。

為何捲起來很有實感，像是人的髮絲？問菩提好奇地湊近觀察細聞著。但見樹鬚氣根像是自有生命般的抽離自己指尖，問菩提低頭望去自己掌心竟沾滿鮮血，令人不住瞠大了眼驚惑瞧著。

眾生畏果，菩提畏因。

那曾經命送在自己手上的山鬼容貌閃過眼前，層層魂魄重量像是罪業枷鎖壓向自己，問菩提欲雙手合十口誦梵文卻是不及，被深深重壓而跪地，下一刻已是全身動彈不得，問菩提有些緊張地抬頭仰望著眼前的聖菩提樹，卻只見一抹熟悉的人影持著劍光走向自己────

雨水像是傾盆般的大把大把地急落在頰面上，問菩提覺得好冷、好痛，想躲無處躲，頭痛欲裂，身子被壓攪在泥濘之中般，四肢沉甸甸的，連頭都重得沒法抬起。但他卻看清了踏在雨中，那雙他永遠不會錯認的鞋面。

跪伏在泥地上喘息，問菩提忍痛揚睫，瞥見佛劍分說那雙沾滿雨水的僧靴就止步在自己眼前。

『啊───！』他再熟悉不過的佛牒劍匣就重重地佇立眼前，肅穆冷然的劍鋒毫不留情地撲面而來，問菩提一時愕然，亦無法躲避，只能生生看著眼前所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

佛劍分說竟欲誅自己！

但是為何，跪在泥間的問菩提覺得自己無法逃避，無法掙脫，更無法去解釋眼前這一切的莫名，他奮力仰起沉重無力的頸首，想問問他最敬愛的師兄，他最喜歡的大和尚，他做錯了什麼！？

『────！』倏然睜眼，眼前身前便是自己最思念的那個人，正半闔著眸入定著，問菩提一時難辨究竟是意識中還是現實，只感覺到氣全堵在胸口，吞吐不出，緊繃得連心跳都不敢太用力。

看著近在咫尺的佛劍分說，想念得見的喜悅與夢中被誅的驚恐混雜在一起，問菩提心臟感覺到疼痛，無法釐清究竟是為何心痛，眼睛開始霧霧濛濛地發著熱。

佛劍分說緩緩抬起眸，定定地回望著懷中情緒莫名激動的小師弟，以往讓人總覺得清亮澄澈的漂亮眼眸早已濡濕泛紅，此時在佛劍分說眼裡看得有些不捨，兩人分離了這麼久，竟讓問菩提第一眼醒來看見自己便難受得雙眼泛淚。

『大、大和尚……』眨眨眼用力將淚意壓下，問菩提仰起臉望著他的師兄，表情竟是幾分委屈，一如小時那般，習慣地想把自己心情交付眼前最喜歡、最仰賴的人。

『許久…未見。』慈悲威嚴目光巡曳過那長開的雋朗眉眼，粉嘟嘟的面頰似乎依舊未改，但身形早已抽高許多，從前還能抱在懷中的小小菩提，如今已過弱冠而玉立，傳燈上師一如當年承諾將他照顧得極好，滅度梵宇所期待的因果之子不但能文會武，在佛法的精進上亦從來沒有懈怠過，十年一期的文殊法論會上，總能聽聞眾道對於佛語‧問菩提的幾分尊讚。

佛劍分說一掌輕撫上這張年輕的臉龐，目光欣喜地看著那年少清俊的朝氣臉龐，指尖極其自然地拂去眼角邊那隱忍不落的水光，問菩提則是眷戀地將自己臉偎貼在佛劍分說掌心中，緊張不安的心情暫時拋於腦後，他的大和尚，怎麼可能會殺自己呢……

眼前這個萬分珍惜自己的聖行者────才是最真實的。

『菩提，很想很想大和尚……』幾近無聲的呢喃低語，問菩提長這麼大以來，向來辯才無礙的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竟也有說不好話的時候。

『嗯。』如何能不明白小師弟的思緒，每當透過聖菩提樹的天眼通觀被問菩提這樣尋找著，佛劍分說總是下意識想回應，卻內心也擔憂這般只會更拖累彼此修行所以次次都迴避了去，在重新見面之前，他都希望問菩提能專心無騖的精進自己。

但此刻見了面碰在了一起，佛劍分說才明白兩人的羈絆早已是這般緣深。就如同此刻的聖菩提樹將兩人緊緊蜷纏，讓他們避無可避的親密相擁，彷若要補足分離如此多年的缺憾。

母親大樹將此刻的自己喚醒，是與大和尚這般包圍親近，兩人完全能感受到彼此體內那最精粹的佛元氣息正在交融，佛劍分說那深厚不見底的功力底蘊，問菩提感覺流失許多的元氣正逐漸點滴補回，讓自己似乎有種正在汲取佛劍分說內力養元成長的錯覺感。

『大和尚，這樣可以嗎？』兩人實在靠得太近太近，連挪動身子都難以辦到，問菩提困難地抬起頭，伸出掌心微微抵住佛劍分說胸膛，有些緊張地問著。

『放心，吾不會有事。』沒有空間可迴避，佛劍分說將下頷輕貼在問菩提的額際，深深呼息著，過了許久才平靜地道。

────原來這就是觸踫大和尚的感覺。

上次討著抱的自己還只及大和尚腰間的模樣呢。問菩提以往一直想像著、期待著與佛劍分說再次重逢，這一刻被彼此體溫交織暖和的瞬間，整個人再次放鬆下來，神魂寧定，氣息逐漸與佛劍分說的呼息同步暢行無礙，屬於聖菩提樹的精元沛然氣息開始循環整個空間。

心中暗自開心歡喜的少年人再次調勻呼息，閉上雙眸，軟唇偷偷抿出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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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3-09-23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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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写的太好了，喜欢这种甜甜的剧情

师兄师弟的爱情，真的是太甜了，原剧的人物都太苦了，还是同人写的美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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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4-03-24 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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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星動-12

待功德圓滿，菩提樹開時，已過一日一夜。

重新自聖菩提樹中出來的因果之子被梵宇關心的眾人給團團圍住，出來後的首日先被宗佛召見，老人家替著天佛尊講道提褉，突然閉關整天不說還硬要帶上自己，出來後的第二天食時，則是被傳燈上師給連人帶捉的捆綁，上上下下地檢查和施針後，將人丟進早已準備好的水池指定必須泡滿十二個時辰。

頂心被施了咒語，閉目養神的問菩提乖乖坐在溫泉中，按照靜如禪的指示雙手打上禪定印後同時必須止語，感受到泉水溫熱舒適得令人昏睡，又餓又想睡覺的問菩提盯著眼前正在盛開的優曇婆羅，據說三千年才開一次花，花期也僅僅只有這十二個時辰，菩提樹開之時正逢花期，靜如禪二話不說便親自將問菩提捉來泡在泉裡，藉由其神效來洗滌肉身雜穢，進化其骨髓功力。

問菩提坐在泉裡感受著自體內流動變化，不但心跳加速的極快之外，更感覺全身正散發著高熱，潔白額際始終不斷滑下汗水滲入眼角刺痛著，由於嚴守著止語戒律無法開口說話，於是問菩提瞇著左邊眼睛偷偷睜開觀察著靜如禪那如如不動的側面身影，想趁傳燈上師不留神的時候挪動下身子抬臂去擦汗。

察覺泉中的問菩提就要動作，靜如禪更快一步以輕功躍點於優曇葉片之上，悉心地自懷中抽出雪帕拂過早已滿頭大汗的問菩提面容，將快滲入眼角的汗水拭去。

『禪定印不可輕解，忍一下。』依然是面容和藹的柔聲地叮嚀著，只見靜如禪足不沾水地立於葉上，身段柔軟地彎臂安撫著泡在泉中的問菩提。

輕仰起頭，問菩提任由靜如禪將自己面上汗水仔細拭淨，如獲解救般的點點頭。然後目光瞬間瞪大地注意到靜如禪就這麼輕鬆悠適地立於泉中，那莊嚴雍華的氛圍，人竟與盛開中的優曇婆羅不分上下，風拂來，層層花瓣豔麗奪目鮮脆欲滴，葉片在流動泉面上飄盪著，而幾乎要與天地氣息同融的靜如禪，一頭雪白長髮亦隨著氣流輕輕鼓盪。

問菩提暗自驚嘆眼前，同時計算著這樣得有多深厚的內力修為？前一陣子自己參悟的水月同渡怕都不及這萬分之一……看不出來平常喜歡蹲圃裡蒔花弄草的上師竟有此等功力，原本想擺弄一下最近自創的水月同渡給上師瞧瞧的，如今倒也覺得莞爾，問菩提心念一轉，畢竟靜如禪是年紀比自己增長了幾千年或上萬年的上師嘛……修為這樣合情合理。

正想開口調侃的問菩提終於回神想起了此時正在止語禪定，嘴角邊壓抑不住的笑意忍得辛苦非常。

靜如禪終於意識到因果之子正拿著那雙狡慧的溜溜大眼，毫不保留地由下往上熱情仰視著自己，那小眼神裡有著旁人無法理解，但自己卻是完全可以了解的…意念傳遞。

若此刻能開口說話，靜如禪完全很清楚那能言善道的問菩提會是什麼模樣。

『…咳！』深怕問菩提走神分心，靜如禪收回雪帕嚴肅地歛去情緒，身形再度躍回岸邊後便再度出聲警醒著。

無法違逆靜如禪意思的問菩提，只得耐心等到隔天食時，等到優曇婆羅花瓣完全閉合後，問菩提幾乎是撈著衣服，頭也不回的往岸上奔跑，匆忙套上衣服的問菩提，不忘先溜進傳燈上師的專屬香積廚裡橫掃了一碗四神翡翠豆腐羹，吃完鹹的換甜食漱漱口，正準備張嘴塞下桂花糖糯時，則是被關心自己的地僧火僧他們圍堵在香積廚前，不由分說地硬生生架走，當了梵宇吉祥物被圍觀詢問了好半天，直到後來大殿傳來鳳懺殊臺歸來的消息。

鳳懺殊臺前身本為隳魔，這次下山執行任務因為不知名原因而導致禁制鬆動，陷入半魔的精神狀態時自我傷害不自知。

看著宗佛對著鳳懺殊臺重新施下渡世三昧，剎那間佛光沛然，縈繞整座梵宇大殿，問菩提靜靜站在一旁與風僧並肩著，雙手合十後便退出殿間，淺淺地吐出一口氣。

等到問菩提回過神來，想起他的大和尚，欲尋佛劍分說念想一動，已經是三個日夜過去。

聖菩提樹已然恢復日常般的枝葉繁盛，但早已不見熟悉身影，問菩提繞著母親大樹走了一圈，確定感應不到佛劍分說的氣息，愛笑的嘴角明顯地垂了下去。

大和尚難道離開梵宇了？

此念頭讓問菩提瞬間思緒浮動，眼底微燙起來，轉身便將掌心貼在聖菩提樹身上，試圖開啟神識天通去尋探他所想知道的一切───

才三日，按照佛劍分說的腳程，應該離得不會太遠才是。

『怎麼，不問問吾呢？』傳燈上師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自己身後傳來，驚得問菩提連忙收手轉身。

只見靜如禪手中拿著一張紙，筆直往自己身前走來。那張紙是自己慣用的青檀羅紋紙，墨亦是自己案上常用的蘭煙檀墨，問菩提看了眼就能識出。

這是大和尚在自己書房，借用了紙筆所留。

『拿去吧。』面上如古井不生波，一雙慈悲雙目卻湛著微光，總是令人瞧不出意緒的靜如禪，此刻猶如水透徹清涼般的，將問菩提那明顯的眼底微燙給輕輕撫平。

『是大和尚留給我的……』問菩提本能伸手接過靜如禪遞來之物，急忙去看捧在手上的那張紙內容。

佛劍分說的字向來筆鋒勁健，曾經和自家師兄一起修習過吠陀梵語的問菩提，此刻紙上的字跡對自己而言是很熟悉了。問菩提微微偏著腦袋瓜看著信上內容，慶幸著大和尚沒有丟下自己再次獨自遠行，同樣出關後兩日，聽聞渡世三昧再啟，佛劍分說向其他殊臺們詢問原由後，便自願下山去替了鳳懺殊臺承應村莊百姓所請託的祝願之事。

飛快的閱讀完信紙，問菩提再度抬眼，眉眼皆帶著笑，雙手順勢環住靜如禪的手臂不放，想要下山的眼神眨巴眨巴地，萬分期待望向眼前的傳燈上師。只要靜如禪同意的事情，梵宇之內很少有人能反對的。

『嘖嘖，因果之子有了師兄心裡就沒上師，讓吾好生難受。』睨了眼問菩提那討好表情，靜如禪作勢抹掉臉上根本就沒有的眼淚，搖頭嘆氣起來。

『不難受不難受，這回肯定替上師尋些有趣的東西回來。』瞧見靜如禪神情並不阻饒自己的下山決定，一枚笑花愉悅地在問菩提唇邊綻放。

『多謝傳燈上師────』心裡歡喜著，但再如何親近親暱，該有的禮數依舊未忘，問菩提規規矩矩地雙掌合十，對著眼前疼愛自己的長者打了個揖。

但那瞬間，低頭作揖的問菩提似乎感覺到靜如禪伸出大掌在自己頭頂心拂過施下術法，問菩提不自禁地偷偷仰首拿著疑問眼神望著靜如禪，以前小的時候上師也這樣對自己做過，怎麼現在長大了也還需要嗎？

『去吧，親自去看看那座人間。』

一時間兩人視線膠著，如同過往那般，靜如禪總是和藹地說道。這般聲音恬淡且關懷備至，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承受著傳燈上師這般慈愛目光，問菩提頷首點頭，笑意盪開，面頰上的小梨窩若隱若現地浮上。

※※※※※

出山門前，特意溜進地僧無塵的房內盯著山下村莊地形圖研究了半晌，過目不忘的問菩提將內容牢記後便悠悠哉哉地拎著小包袱，邁開步子離開梵宇。

以輕功越過梵宇為界的那道寬闊澗流時，問菩提腦海中彷若能見當年幼小的自己，攀伏在大和尚肩上感受著彼此相貼著的胸膛與背心，當年還不知輕重的自己只想跟著大和尚下山行旅長見識，未能好好察覺處於虛實之間，如霧氣般湧動的佛息到此轉弱，母親大樹正以此界護著當年幼小的自己。

回想自己小時候就這樣傻不隆咚的跑出梵宇結界，活像是一塊香嫩軟肉進入狼群般等著眾生生吞活剝自己，當年大和尚就這樣護著自己一路勇闖人間，之後重傷沉睡的自己幸得傳燈上師日夜照護，醒後得知輕重利害的問菩提，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後怕，但也不禁佩服自己勇氣和當年宗佛決定。

但這一次，他能保護自己，當然也能保護大和尚。靜如禪時常要自己勤練的薩埵四慧劍可不是練假的───

身子輕盈地落在大石之上，問菩提一腳踩出護界外，瞬間乍閃出菩提金葉護體在身後，以往林間總是會有簌簌風聲在闇黑樹影間傳遞著消息，囈語隨著山風不斷地在群山與群山迴響，從小就能感應到六道眾生的問菩提隨即心生警戒，轉頭看著那道山風遠盪而去，終至消失不見。

再度遙望著山下村落所升起的裊裊煙霧，他的大和尚就在這座人間裡。

一天不見一天念。

原本該流連駐留的腳步，因為想見到大和尚而不曾停下，一路上的山林美好風光在問菩提眼底盡成走馬看花，很快地問菩提便到了山底下最多人居住的村莊入口。

問菩提以摺扇遮蔽著頭頂上炎熱陽光，站在廣袤田埂邊迎風望遠而去，村莊入口不遠處，巨岩中央用著醒目朱紅提筆寫著：萬機。

就在這時，有名小孩兒急促慌亂的飛快地撲向問菩提而來，無助小臉上盡是倉皇與驚恐，問菩提上前一把穩住他的身子正想問個原由，殊不料對方開口便是一陣指控：

『壞人！還我兄長來！』

=====
素1314：
(合掌)是呀，劇中不發糖只能自己造，師兄跟師弟這對組合很戳我，希望小果子跟大和尚在另外一個空間也還是甜甜美美的，期待他們能在新劇中再出來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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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quation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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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4-03-30 0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也在等新剧，好希望他们快点出来
在老福特也看到太太的文了，很喜欢，师兄弟之间的互动真的很有爱，我觉得小熊就是既依赖师兄，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师兄的助力，我是对这种感情欲罢不能【捂脸.jpg】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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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ghsaku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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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4-04-29 03: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伽藍‧星動-13

梵宇之下有數座村莊圍繞，許多百姓偏安於此，偏嶼西南處的萬機因坐落在兩座山之間平原上，地形限制上外人不易進，但對內卻能自耕自足，與其他頻繁開放交流貿易的其他村落來說，顯得相對封閉些，日常煙火氣雖不濃厚，但因此更能感受到純樸。

萬機因為地形封閉，自成一格的信仰雖是由最原始的敬畏天地鬼神之術為精神象徵，但梵宇佛法輾轉影響，加上今年驟然發生的異象難解，幾個主事村民意見有衝突，才有了上山求助梵宇之事。

但求得鳳懺殊臺下山祝禱的結果有了意外，鳳懺殊臺不但沒完成任務，返回梵宇時還得驚動宗佛重新以渡世三昧重新壓制體內隳魔之氣，也因此佛劍分說自願接下任務，在問菩提尚未出關時便下了山去。

此刻問菩提正一手牽著幾刻前，還嚷著他是壞人的稚齡幼孩，兩人悄悄站在正在村莊祭天法會外，一大一小各自手拎著蜜果串兒咬著，正遠遠觀察人群活動。

『小兄弟，你兄長在哪呢？』張口咬了下方才在攤上買來的蜜漬果串，被還不夠成熟的李梨給酸擰了眉心的問菩提，一手搖著名喚紀仁義的小男童問道。

『在那！那是善言二哥。』紀仁義本來正開心吃著問菩提買來的蜜果串兒，在祭壇上看到自家親哥身影後整個激動地想撲上去。

『哎，等等等，剛說好了，都聽我計畫才行動呢！』還是上師親做的釀蜜李果美味可口，不太能忍酸的問菩提瞇著眼，未曾被酸透徹骨的表情有種說不出微妙。

忍著半點也不甜的酸梨吞下最後一口，問菩提一手按著小童頭頂不讓其衝出去，但觀察著法會的雙眼卻是看得真切半點不漏，正在祭壇上念辭稿的應是當地說話最有權威的主祭長老，而頭頂如意香冠，面戴面具，光裸著臂膀上身卻紋滿白色奇特圖騰文字正在跪祀的少年，應該就是小紀口中二哥。

面具由青銅打造，工藝雖不精緻但卻能窺其鳥型意象，將人臉遮得嚴實不見其容髮，頗有種無論跪祀在底下的人無論是誰都一樣，將經文以白砂顏料抄在其胸腹背上用以明示、敬畏天地鬼神，在問菩提眼中看起來不太像是祭祀，奉獻意味成分似乎較多些。

但在這麼大型的重要祭祀活動裡，左張右望的問菩提並沒有看見佛劍分說身影在人群之中，與自己所獲知的情報不太相符，只得耐心等待日落時分，祭祀活動結束後方得詢問詳細。

終於在日烏西沉，祭祀活動告一段落後，紀仁義衝上前去找兄長相認時，還招惹主祭長老的怒視以對，雙方僵持氣氛在少年卸下面具後才緩和，只見面具底下的紀善言身形與問菩提不相上下，面容更是意外地清雅俊秀，原本就偏柔性的面相額心被點了朱紅，在握住自家親弟手時所流露出的手足疼愛之情，在問菩提眼中煞是羨慕。

不由得想起自己還是短小身形時，大和尚也是這般握住自己的手，問菩提抬頭去尋望，那雙肅穆慈悲的雙眸底總是能窺得一點笑意。

『小義，這位是？』被一群護衛簇擁著走過來，紀家二哥裸臂上緊束的釧鐲隨著小義用力抓擺而發出清脆響聲，眼前的少年慣性地露出和煦笑容，看著眼前問菩提，眼神似有疑惑，又有瞭然。

問菩提很難不去注意到身後那群人不像是護衛，更像是監視般的戒備眼神盯哨，儼然與眼前溫和的紀善言呈現截然反差。

『二哥我跟你說！小義以為他是山上來的那個壞人，他們都穿紅衣服氣質也好像好像…小義把他當壞人了可是他不是哦！』

年幼的小義看著二哥身後那群面色不善的人略顯緊張，連忙湊上前對眼前親哥慌忙解釋，稚氣未除的眼瞳中滿是崇拜與尊敬。

『放肆！該稱”毘伽”，不許稱呼這個以外的俗名！』站在紀家二哥身後那群凶神惡煞的護衛之一終於忍不住喝斥道。

毘伽───聞言，問菩提很快就意識到此為妙音鳥的眾多稱呼之一，是在佛前樂舞的供者。

『他就是二哥！是我的二哥！不是嗚嗚嗚────』幼小心靈哪裡辨得眼前人間是非善惡，他不明白為何原本的毘伽不見之後，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二哥要去替代，日日都要一個人孤單住在那冷清的廟中，再也無法回家與自己團聚。

『小義聽話，回家找阿婆去，等祭典結束，二哥會回家的。』遮掩不住的疲憊神情，紀善言蹲下身，心疼地揉了揉紀仁義頭髮安撫，三弟尚如此幼小，紀善言完全無法解釋眼前這些事情的改變，只想保護好自家幼弟。

以目光求助著眼前問菩提，紀家二哥臉上明確寫著苦楚卻無法明言，這樣的表情落在問菩提眼中起了警剔。

『在下，…稱我無塵即可。』看出眼前端倪的問菩提遲疑了下，加之一開始就被小義誤認成壞人，兩相權衡下還是選擇隱匿去真實名號，借用下地僧名字，相信他不會介意。

『請無塵公子代替我帶小義先回家，天已晚在外不安全。』再不捨，終還是得放手。紀善言眼神中有著請求，下意識地只能信任眼前這個人。

『別喊公子別喊公子。』問菩提笑著搖手婉拒這稱呼，又開口問道：『想請問毘伽，是否有看到過一位梵宇來的大師，他現今在哪？』

『什麼梵宇來的大師！那就是個說謊破戒者，是要來擾亂我們祭典的罪人！』未等回答，那帶頭的護衛揮了揮拳頭，氣憤怒道。

『你該不是跟那個梵宇來的和尚同夥？不然找他做甚？』其他護衛們亦同時發出了怒聲，同時張手將紀家二哥重新圍繞在他們身後，面色不善的瞪著眼前問菩提，深怕這個陌生外來者要對毘伽不利。

盡可能地收斂起內力氣息，一襲便服打扮的問菩提笑吟吟地刷開懷中淨璃扇，剎那間舉止間是優雅的公子派頭，露出了個牲畜無害的笑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本想再對著問菩提發難的護衛們突然接到長老命令，不再多話迅速轉身離去，問菩提和紀仁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押送”著他們口中神聖的毘伽逐漸遠去，紀家二哥連聲道別都來不及，此舉更是看得問菩提心中生疑。

看來今天是問不到大和尚的行蹤，在人前很多話不能明說，不如觀察時勢後再去找紀家二哥問個明白。問菩提牽起仍是哭鬧不休的紀仁義走在回家路上，內心暗自盤算著。

在紀家停留了二日，問菩提很快地就打聽清楚萬機這裡的風俗民情，同時也明白為何此地村民對梵宇來的大師抱持著敵意，沒有人清楚知道舉行祝禱那日聖山之頂發生了何事，只知受邀前來與天君毘伽祝禱的鳳懺殊臺不知為何失了控，原本的上任毘伽失蹤了不說，就連守護天君廟的護衛們更是無一生還。

按照萬機莊中的俗成約定，上一任毘伽是紀家長子，經此意外，接替毘伽職位就是紀家第二子，也就是紀善言，必須無怨尤地扛下所有責任重新舉辦祭祀。而萬機全莊頭從此更是不歡迎任何外來的大師，尤其來自於梵宇，所以問菩提自然也無從打聽到關於佛劍分說消息。

佛劍分說似是從來就沒有來過此地一般。

『大和尚如今在哪？讓菩提可好找…』用過晚膳，問菩提帶著黏人的紀仁義坐在門前數著天上星星。

夜風拂過，月色清亮，映照出門前石板地上一大一小兩條身影，趴臥在問菩提腿上早已熟睡的紀仁義正含著指頭流著口涎，透明液體一路滑過臉頰垂至耳際，模樣憨嫩得很。問菩提低頭看了眼，下意識就拿著手巾擦拭著，抿著唇不發一語地倏然驚覺，回想自己是否當年也這樣……

不行，必須找到大和尚當面問個清楚───問菩提不自覺地握緊了腕上念珠。

※※※※※

是夜，避開了夜間巡視守衛後，問菩提站在這座被稱作為神聖的天君廟面前抱胸看著。

看上去沒有比梵宇內的建築規模大，卻也足夠寬敞氣派，四方角落那以人面獸身的妙音鳥所頂起的特殊斗拱讓問菩提不住留心的多看兩眼，同時再次想起靜如禪給他說過的另一種關於傳音鳥的典故。

傳音鳥本為祀舞之使者，善音律樂舞，但毘伽者聲，亦有傳達天聽之意，而人類總是貪心無厭…

悄聲進到主殿內，殿內雖以許多燭火點燃照亮各處角落，但問菩提總感覺隱隱有種詭譎氣流埋伏著，仰望著祭祀用的巨大神祉石像，一時讓觀察許久的問菩提看不出形象。直到紀善言走至問菩提身後，打破沉默的跪求道：

『懇求無塵公子將舍弟仁義帶離萬機，善言…來世做牛做馬願報答恩情！』

『有話好好說，萬不可行此大禮。』問菩提聞言輕怔，連忙上前扶起跪地嗑頭不起的紀家二哥，怎奈對方死活不肯起身，硬是對著自己重重磕了好幾個響頭。

『求你了，明日便是祭典最後一日，再不離開…怕是要來不及。』苦苦哀求不成的紀善言，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撲前抓住問菩提手腕，慌亂間將問菩提藏在袖中的琉璃念珠一併扯出。

還沒搞清楚眼前狀況的問菩提，見狀暗忖不妙，自己身份怕要曝光，萬機此地已到全民見和尚就追打的憤怒程度。

看到腕間佛珠後，紀善言再抬頭定眼看著問菩提那一頭遮掩不住的燦金髮色，即便換了衣著盡力讓自己像個普通人，眼神是確認再確認後，更像是見到一曙希望般的緊攥著不放，紀善言那看似瘦弱的手掌用力地握住抓緊，偎顫顫地小聲說道：

『他說會有人來，是真的…是真的，大師沒有騙我。』

夜半深更，兩人這般拉扯對話深怕驚動了殿外守衛來探看，問菩提連忙以內力提氣，瞬間就將自己和紀善言兩人移動到巨大石像身後，問菩提觸目所見石像身後，有片斑駁石牆皆以梵語與另外一種文字顛反刻成陣，普通人看不懂倒還好，但凡看得懂梵語文字的人都忍不住想再看上幾眼。

『你前日要找的大師是…佛劍分說對吧，大師說會有個金髮修者來尋，是…您是……』

閉眼不再仔細詳看那片斑駁石牆，問菩提努力拋開浮現上來詭譎感覺。但此刻他更掛意的是佛劍分說消息，連忙伏身蹲下與激動不已的紀善言相視而問：

『我是他師弟，快告訴我，佛劍分說此刻在何處？』

========
equation1998:
感謝留言~希望年底就能等到這對有愛的師兄弟出來
(時間說很快也很快，說很慢也很慢)
劇中給他們一個聖行者，一個聖虔者的稱號就感覺很戳我，兩人並肩而行的畫面都有了
我也對他們之間的情感欲罷不能(遮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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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