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流風迴雪終話【簫宵】~新增外傳【焚夢˙雙飛蝶~下】，59F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9 流風迴雪終話【簫宵】~新增外傳【焚夢˙雙飛蝶~下】，59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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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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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0樓發表於: 2008-03-20 02: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八話　靈玉入世啟奇緣

歲歲、月月、覆年年…春花落盡夏晴陽，秋歌曲盡冬飛雪，人間的四季總在無聲中流去無蹤，轉眼已過了無數個荏苒春秋。

雪山傲峰四季總是白雪藹藹，更是常下著大雪…第十二峰實為溫度最冷的地方，再上去一峰反而相對來的溫暖，也許是有著冷灩存在之故吧！因為冷艷的凡驅骨骼乃為熾熱天鐵所組成，可以溫熱周圍冰冷的溫度…即使冷灩已魂杳，身上天鐵所構成的骨骼依然熾熱。

傲峰第十三巔上，今日又行來熟悉的人影…冷醉愁鎖雙眉緩緩的走著，今日身上配著的不再是他所喜愛的劍，而是不怎麼跟他搭嘎的薄刃。

這些年歲以來，他與冷醉總在兵刃相對之下度過，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至今日，連他也要記不清楚，究竟與冷醉對上多少回？

「又一段時日未見，你……」欲言又止的說著。「你清瘦許多。」
「……」聞言，眼神微動，雖只在瞬間。「那又如何？」

「為什麼放棄你最愛的劍？」
「因為你！」

「刀並不適合你。」
「只要你倒下，適不適合無所謂。」語落，手已緩緩執起薄刃，刀鋒正對著眼前的簫中劍。

「還當吾是兄弟嗎？冷醉…」拿起腰間的酒壺，輕啜一口。
「……」

「哈…吾與冷灩前輩一般，最愛你親手做的佳釀『凝雪』，你可知為什麼？」
「不知…人已死，一切也已不重要了！」

「酒之所以讓人喜愛，除了酒本身的香醇還得因為你的用心…因為你，才能讓凝雪這般醉人。」
「哈，無論再怎麼說，你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你，與我，一定要有一人倒下。」因為唯有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切的情仇，他的心也才能真正的釋然…刀峰映雪閃著冷冽的鋒芒。

「放棄劍…是不是代表著你放棄了最原始的初心？…也打算捨棄吾？」簫中劍深深的看著他問道。
「莫再多言，出招吧！…醉風遲，喝！」

語歇，不再多言，眼神隨之一轉，轉為深冷、沉寂，眨眼一瞬，冷醉攻勢已來到眼前，鎖著冷醉的眸子，這眸子已經不是他當初所認識的冷醉…是如此的空茫、冷寂。
簫中劍不出劍，信手拈來冰雪之風，化雪為劍、凝風為掌，身形一旋與冷醉相背而立，化解了冷醉的第一波攻勢，而身定之際，冷醉刀峰餘刃也削落簫中劍的些許髮絲…風去無聲。

「吾說過…你是永遠無法讓無倒下地，但…你，是吾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他有著他不能倒下的理由。
「只要你還在傲峰的一天，冷醉就必須想辦法讓你倒下。」語落，提步欲離去。

「兄弟…吾還是一句話，睜開你之雙眼…吾與天之灩永遠等你。」
聞言，冷醉稍停腳步，唇邊勾著淺淺的笑…然而，簫中劍卻無緣再見那最真、最初的笑容。
『這樣夠了…足夠了，冷醉一生曾經有你足夠了，遇上你，冷醉並不後悔，有你真心相待，人生路上我不枉走這遭。』

走回第十二峰，冷醉邊思索著遇見簫中劍之後的心緒變化，由相識、遺忘、再相遇、相知相惜…一直到最後的無奈相對，他的心很痛，但他知道簫中劍的心比他更痛…但，面對著他所敬重的父親他又能如何？

「醉兒，你又失敗了。」
「啊！父親。」游離的神思被冷霜城一句問話給拉回。

「你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沒什麼。」

「你沒盡全力。」
「技不如人。」

「哈，是這樣嗎？倒是，自從簫中劍再次回到傲峰修為便大大精進，你敗給他是意料之中。」
「孩兒會更加努力…直到讓他倒下。」

「為父看得出來，他對你留情。」
「……」沉默無言。

「留情有兩種意義，一種是對對手的輕視，一種則是……」
「父親，孩兒累了，想休息了。」語落，不再多說便往冷霜寒舍走去。
『我不會讓你們兩如願的，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哈！』陰沉一笑，隨著冷醉走入寒舍之內。

＊

靜夜時分…簫中劍獨坐月光流華之下。
「想什麼？這般入神。」鶯聲軟語呢喃的說著，是他所熟悉的聲音。
「前輩…是妳。」語落，一道銀色流光自冰棺透出，緩緩在月光之下凝聚成人形，是身亡多年的冷灩。

「見著我，你總不感意外？」冷灩巧笑倩兮，風華依舊。
「前輩從未曾死去…也不可能死去。」唇角一勾，依舊絕世傲然。

「不愧是懂我的人…」見著簫中劍的模樣，冷灩笑灣了唇與眉。
「哈…冷灩不過是妳入世的空殼與俗名，仙靈之屬豈有這般輕易被俗人所殺。」

「萬丈深淵之下，相信不需此行。」
「武癡絕式精妙非凡。」

聞言，冷灩只是微笑著凝著他，笑容裏似乎包含著許多秘密與深意，可沒有多說什麼，似乎簫中劍所有的經歷她早已了然於心…然，下一瞬間卻又眉頭緊促的看了簫中劍一眼。

「看來，我的美夢已遙遙無期了。」
「前輩……」簫中劍甚感愧疚。

「哈，你無須愧疚，一切皆是天命，半點不由人。」冷灩釋然的笑著。「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個夢的殞落，開啟了另一個更美的夢……」
「嗯？前輩所言，吾不懂？」

「噓！莫言莫多說…」冷灩此時身形緩緩飄了起來，挨近簫中劍的耳邊輕聲說著，爾後，雙眼望向天際，彷若看到些什麼…「機緣將隨天命而至，是時候了。」
「哈！前輩總愛跟無人打啞謎。」

冷灩依然笑著不說話，漸漸地，原本凝聚的形體轉為透明，終至化為光點緩緩飄散，一如以往，總在閒談之後，留下些許疑問給簫中劍思索與自行透徹。

然而，就在冷灩的仙靈之體消失之後，天際彼方突然閃起彩芒，緊接著一道強光直往傲峰之巔疾射而來…目標，似乎正是，簫中劍。
「這是？」
強勁的流光快的讓簫中劍來不及反應，正中簫中劍心窩直鑽而入，瞬間窒悶他的氣息，強勁的氣流在他體內亂竄，瞬間升高他身體的溫度…短促時間的劇烈變化，簫中劍無從抵擋，一聲悶哼，雙眸一閉，瞬間失去了意識，應聲倒落雪地。

當他再清醒之時，人已在天火坑的小屋之內，此時，小屋之內不只他一個人…
「兄弟，是你…」簫中劍坐起身對著站在窗前的冷醉說著。
「我察覺天火坑出現異常強光，前來觀視，卻見你昏倒在雪地之上。」

「為何？」
「哈！是來看看你是不是死了…」此時冷醉轉身面對簫中劍。「哈…冷醉非是趁人之危之人…更何況，在我殺你之前是不容許他人動你分毫！」

「僅只如此？」
「……」

冷醉無言以對，只是靜默的凝著簫中劍那雙總是多情的深眸…天知道，他對簫中劍是如何的在意與掛心，但他無言以對。

而簫中劍心底頭著實明白冷醉此刻對他說的話皆是言不由衷，他來到天火坑全是因為掛心著他、擔心他的安危，並非如他嘴上所說的這般。

「你之心意無須任何語言，吾皆懂。」
「哈…算了！今夜暫不提恩仇…倒是，那道光究竟是什麼？足以讓你這般高手猝不及防應聲倒地。」

「吾也不知，那道光來得太突然來得太快，正中吾之心臟部位。」此時簫中劍稍作一下調息與檢視自己的身子…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心門之間竟存了一塊玉，而這玉似乎並不會危及他的生命，反倒是溫潤的本質似乎與他相容。
「如何？」

「多謝你，吾無恙。」
「既然無事，那我要回冷霜寒舍。」

「冷醉…多謝你今夜來看我。」
「哈！」冷醉輕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相背的容顏上，勾著一絲淡淡的笑，然，笑裏卻有些許落寞與憂傷…他，看見了簫中劍入夢時的笑容，與不經意輕喚的名…那是另一個人的名。

至此，他無能去再多奢求什麼，因為命運的撥弄之下，是他自己選擇了離去，選擇了深埋對簫中劍的那份在意與深情。然而，至少他欣慰著，欣慰著天底下還有人可以讓簫中劍露出這般真心的笑容…即便到最後他倒下了，他也無須再牽掛。

但，他很想知道簫中劍那夢裏下意識溫柔呼喚，擁有『宵』這個名子的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進入簫中劍的夢裏……

走出小屋，不知何時又捲起漫天風雪？風雪激盪，走向飛雪的身影顯得寂寥。難得，今夜是用平淡的心情彼此相對…有一種情，名為相知，只有那解心的人才能明瞭。

簫中劍那千尺深潭緊凝著已然遠去的牽掛，深深的，嘆了口氣…或許，真的要等到一人倒下，這無解的死結才能鬆脫。

動了心念，胸口幽幽一悶，些許的不適…「心口這塊玉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與前輩所言之機緣有所牽連？而前輩所言的機緣又是指什麼？

簫中劍閉上雙眼沉思著，倏地，腦中閃過一雙眸子，那雙冰透無塵、綺麗的幾要可以湮滅紅塵的眸。有多少年了？上次一別他有多少年歲沒再去見過他，不知那單純的人一切可好？而江湖的是非是否有染上凝晶冰峰……

或許是對凝晶冰峰的隱密性安心，也或許是對那單純卻懂得思索的性子安心……簫中劍想起了那在凝晶冰峰的宵，不自覺的笑彎了眉，那人也許正與雪梟靜靜的聽著有些許溫柔、點點纏綿的雪之歌。

然而，他卻不知，有個單純的人兒，正在紛紛亂亂的江湖裏浮沉著，盡嚐人世裏的悲歡與血淚、看盡人情冷暖與事故…入江湖只是為了尋找說這句話的恩人…『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上弦之月微勾月絃，瑰麗如詩，一雙足以傾倒三界的靈眸深深的凝著月色流華，在身封冰雪前一秒輕喃道：「我…如何才能找到你？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深深的嘆息過後，身累了，心也有點倦了，就讓自己暫且冰封在這冰雪之下吧！
一入江湖似海深，盼他日，天涯地角再尋君……

＊

冰雪交織而成的世界，冰雪之渦，靜靜的…遺世而獨立，鮮少有人煙來到這個地方，今日，遠方緩緩行來一道傲然正氣的身影…法門之主殷末簫。

邊走，殷末簫心頭忖思著吞佛童子告訴他的一些事情：「依吞佛童子所言，當日他把宵就埋身冰封於此地，以穿雲眼一觀。」施展穿雲眼之術，冰層之下，得見宵之身…終於走了多日，吞佛童子並沒有騙他。

「嗯…確實被封在冰層之下，但就以方才所觀，宵雖被冰雪所埋，實際上卻是與他自身融合，不能直接破冰，必須以極熱之招融其冰層，再藉其熱喚醒沉眠的肉軀，昊宇三陽，啊！」殷末簫力提真元，雙掌火燄大作，乍時掌生三陽沖天光，紅日狂燒冰雪渦。
「呀！」極熱之招一出，宵自冰層之下而出，殷末簫以熱欲喚醒宵冰封多時的身軀…不稍多時，簫身上的冰封已然解除…「果然是冰封假眠之招。」此時卻見雪梟遠遠飛來，停在宵肩膀上溫柔的用臉蹭著宵的臉龐。

「咕。」
「嗯…雪梟，真是罕見的靈禽。」看來雪梟與宵的感情是相當濃厚與親暱。

「咕。」雪梟若有所指的鳴叫著，像是在跟殷末簫說話。
「你要吾帶你的主人，往你指引之處嗎？」

「咕。」雪梟點點頭，隨之便展翅而起。
「帶路吧。」殷末簫抱起依然沉眠的宵順著雪梟所引領的方向走去，最後來到一處較為舒適隱蔽之處，並將宵安置好，緊接著便為宵灌入些許真氣以助他恢復，然而那流於宵體內的真氣卻讓他甚感驚訝…他雖然意識未醒，但身體能自動療傷，好奇妙的治癒本能。

就在驚愕之際，宵緩緩睜開雙眼…那一睜眸，眼神悠悠的飄過，殷末簫不經意的對上宵的眸子，心神為之一震，這是怎樣綺麗的眸，幾乎要湮滅這三千紅塵。所幸他本身已是有相當修為與定力之人，趕緊收斂心神，加上宵本身並不會用攝魂術，否則，這漫漫人間不知會有多少人為之癡迷、神魂顛倒！

「你感覺如何？」
「我的能量已到能自行修復的程度，你可以放開我。」

「你的傷勢雖不重，但冰封之招，會讓你暫時難以活動，尤以距你沉眠至今，已有數月時間，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行動自如。」
「不要緊…是誰讓你來喚醒我？」

「吞佛童子。」
「是他…」宵若有所思的說著。「那我相信你，這樣賭注與計劃也沒有失去意義。」

聞言，殷末簫疑惑的問著：「莫非你沉眠在冰雪之渦是你與他商定的計畫嗎？」
「嗯…因為襲滅天來要殺我，吞佛童子便設計這個局。」

「吞佛童子對魔界忠心耿耿，不達任務誓不罷休，但他這回的舉動豈不是反叛？」滿腹的疑問他不解。
「也許有什麼原因讓他變了…因為他的眼神有著跟那人相似的一點溫柔，所以這次計劃我相信了他。」

言及此，宵那原本靜如止水的眸子有了些許的波動，輕輕的…軟軟的，像是想到戀慕的人之時才會有的神情。而殷末簫是過來人，這一切他了然於心，宵必定是想到傾慕之人，而那人會是誰？

「那個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子，但是經過了許多的事故之後，我知道我可以用溫柔來形容他…」

「哈…也許吧！吞佛內心深處也曾經深埋著一份溫柔，雪…會勾動他的遺憾。」也許因為睹物思人，吞佛內心對劍雪獨有的柔軟與心疼產生了轉移，轉移到宵的身上。
「雪？…我不懂，但是之前我曾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他曾向我提過一名叫做劍雪的劍客，那時，他的眼底有著無奈與…溫柔。」

「哈…有機會，吾相信吞佛會告訴你一切的…因為你與他所在意的那場雪一樣擁有傾天滅地的綺麗眸光與純淨不染塵俗的心思。」
「那麼…我會期待。」

「但是，我想除了這些原因之外，最主要的推手也許會是一步蓮華？」
「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真正的答案。」宵困惑的搖搖頭。

「嗯，看來吞佛童子所言真是事實…宵，吾乃法門之主殷末簫，需要你的幫助。」
殷末簫說明了找他的來意，但卻見宵此刻沉默不語，望著殷末簫，眼底有著猶疑與斟酌，像是心底在拉距著什麼，遲遲不肯答話。
「怎麼了？」

「其實我恨著法門，但因為你真誠的眼神，我相信你，你需要我幫助什麼？」
「怨恨法門，能對吾說明是何事嗎？」聞言，殷末簫必須問清楚，可宵卻沉默不語。

「你有難言之隱？是否為姥無艷之事？」
「你應該知道了。」

「是，不過事情不能單聽一方。」
「我殺死法無吾，你不責怪我、不殺我嗎？」

「論情份，法無吾乃是吾徒，吾實該為此一討公道。但是追溯前因，法無吾對姥無艷一事，確實不公，於法於理，本應受門規嚴厲懲處，如今人既亡故，又該如何追究呢？」
「我不追究，也無立場追究。」

「情仇相牽，這就是人生的矛盾，據吾所知，你與姥無艷相識並無多久，因何她的死，讓你如此在意？」
「她教我很多事，她死了，再也沒有可以像她一樣，為我解答，跟我說話的人，只希望，不要再出現相同的事，造成相同的悲劇就好。」

「原來如此。」
「你要吾幫你什麼呢？」

「前往傲峰之巔尋找三教靈玉。」
「傲峰之巔…」若有所思的模樣。

「感覺如何？……」
「能量已經補充完畢。」

「你的體質與恢復力很特殊，等同於你的能力的高手，也無法在短短時間之內，就由冰封狀態完全恢復原狀。」
「因為我不是人，也許。」

「不是人？…怎說？又為何說也許？」
於此，宵與殷末簫在冰雪之渦詳談甚久，一方面殷末簫想多了解眼前這位謎樣介於正邪之間的奇男子，他發現，宵的心思是單純的，縱使經過這番江湖沉淪之後，他依舊塵俗不染…

宵坦白的告訴殷末簫，他是被黑暗之主夜重生所創造出來的武器，可以算是複製之人，只是，不知是否在製造的過程之中出了什麼樣的差錯，上天賦予了他人性，賦予了他善良聰慧的本質。

雖然並非順應陰陽之理或自然之象所產生的，是違逆天理所造欲為殺戮的武器，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生命獨立個體，他有著人會有的七情與六欲，有著自我的意識與思想……於是乎，殷末簫報以微笑對宵說著。

「是不是被創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些在意你的人的眼裏，你是一個完整的人，是值得被在乎與被重視。」
「其實我很討厭人類，但卻矛盾的希望自己會是人類，可是人類又太複雜，而我太過愚蠢…我無法懂世人的心，為什麼人類為了慾望與私利可以彼此殘殺，而用盡心機就是要置對方於死地……」

「人，是否曾經給你過怎樣的傷害？」
「……」

「哈…沉默不語代表真有其事，願意說出來嗎？」殷末簫像個慈祥的長者諄諄開導著那顆疑惑又迷惘的心。
「說出來就會有解決之方嗎？」

「若悶在心裏，他人又要如何與你互相了解？」
「為何你想了解我？我的存在並沒有意義。」
這心思單純的簡直像個孩子，但卻更像塊天成的美玉，他不須雕琢就已夠奪人目光了。

「哈…你會這麼說，代表著你對你的人生還有所期待，不是嗎？」
「嗯。」

單純的宵，不否認，確實他對自己的人生還有所期待，至少…他所日夜盼望想見的那人，是他一直以來心中的想望，見上他一面是他心中的願望之一……

「孩子…那麼，你的人生就有意義與方向。」
「但，創造我的人是夜重生，而惡魔所創造出來的武器，在世人眼中也是惡魔，否則，當初江湖上的那些人為何一直要置我於死地，甚至…連創造我的人我的父親，也否定了我的存在，說我是失敗品。」

「別去在意他人的目光與言語，記住，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牽引，靠自己走出自己的方向。」
「那麼，由惡出身，可以成善嗎？」

「佛曰…成佛成魔，一念之間。」殷末簫微笑的說著，他深刻的感覺到宵那單純善良的本性，縱使在經過江湖沉淪之後，他依然不改初心。
「我似乎有點理解…」成佛成魔，這讓他想起了他所曾經不經意在雪地裏救起的一位修羅佛者，他也曾跟他說過類似的話，那位佛者也是他的即導師，教導了他許許多多的佛理。「…只是被排拒，是一件很難受的事。」他完整的說出了內心的感觸。

「如果你在乎，想進入人群，那就試著讓他們去瞭解你，會成為你的朋友，就會了解你。」
「嗯，我會試著去瞭解，感謝你為我開導。」

看著宵說道：「你只是讓吾想到一個人，有點類似吧。」殷末簫想起了最讓他牽掛的得意弟子，無名，他也同宵一般是被製造出來的殺戮武器，只是宵的定性與自我意識超越了無名許多。
「這世上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嗎？」

「哈…世上無奇不有，像是琉璃仙境裏的那朵白蓮，不僅智冠群綸而且閱歷豐富，若有機會，你可向他請益，相信你可以自他身上獲益更多。」

「嗯，多謝你，我會去找他的…我該出發了。」
「前往傲峰找尋靈玉一事，要麻煩你了，務必請你一定要找到靈玉的下落，以解救天下蒼生。」

「我會盡全力。」雖然心中對人類不存著好感，但至少他碰上的人都是真心待他的。
「在冰雪之渦停留多日，吾必須回轉法門，有問題，你可以前來法門找吾。」

「嗯。」宵點了點頭答允著。
「自己保重。」說完便離開。

「傲峰。」此時，雪梟飛來停在宵的肩上。「有人告訴我說那句話的人，他是在傲峰十二巔聽到，莫非傲峰之巔，就是傲峰十二巔？我要前去找尋那個人的行蹤，走吧。」

懷著希望，宵唇邊噙著笑，離開冰雪之渦，墨色身影沒入蒼茫風雪之間……他企盼著，真能在傲封見到那個人，用這雙看見光明的眼再次牢牢的記下那個人的臉。
◇◇◆◇◇　◇◇◆◇◇　◇◇◆◇◇

【布袋戲系列小說】均已完售，感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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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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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1樓發表於: 2008-03-24 17: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九話　水月鏡花夢成空

宵默默行走著，蒼茫的冰雪世界，有著他熟悉的過去與回憶，那個不知名的『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姥無豔、修羅佛者與吞佛童子都是他記憶裏最重要的部分，卻也藏著許許多多不可追的過去。

白雪映著生機薄弱的環境，偶爾能看見幾株傲立於風雪之中的雪梅，或甚在人煙罕至之地可以發現破冰而生的凝晶花，以及偶爾可以發現穿梭雪地之間的雪狐之外，就無其他…然而他卻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悠然生存著，更是，那純粹的心思一如白雪般不染塵埃。

幾番江湖浮沉，變了許多人心、許多事故，他的存在起初是為了湮滅人界，但由於不容存在的人性，讓他的存在似乎是多餘的…但，他為人類而來，卻也為人類所傷害；他渴望自己能成為真正的人類，卻又曾經萬般痛恨著人性的貪婪與自私。這般的矛盾心情，總讓他心頭存在著許多的為什麼與無法理解。
他的腳步已行走在傲峰之間，一路上雪梟陪伴著他…

「此地就是傲峰之巔，連綿不絕的十二個山峰，也許真是傲峰十二巔。」宵輕撫著雪梟身上的軟羽說著。
「咕…」雪梟也用臉蹭蹭宵那雪色微粉的臉龐回應著宵。

「我想找到他，找到說那句話的人…因為我想要一個答案。」
語落，繼續前行著，邊走心頭邊想著…來到傲峰，是為了重要的靈玉，也是為了對殷末簫的承諾，但最主要的是，那個人是誰？才是我心中更重要的問題。就在神思專注於思索之際，有人開口說了話。
「朋友，來傲峰尋找寶貝嗎？」宵順著聲音望去，是一個俊秀的少年，坐在一台推車之上，不知在喝著什麼東西…
「嗯。」宵誠實的答允著，因為向來他就是這樣，不懂隱瞞。

聞言，那少年原本飲酒的動作停了下來，心想著，這人還真是坦白。抬眸，目光正巧對上宵的那雙眸子，在那眸子裏，他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甚至該說是那雙眸子純粹的一塵不染！旖旎眸光，足以傾倒天地人三界，他是怎樣的人，似人非人？人，又怎會有這般綺麗的雙眼？只消一凝眸，定力不族之人便容易為之神魂顛倒。

看似不染塵埃，卻有著些許江湖味。入世卻又像出世，這人…他是江湖中人嗎？也許，他從江湖而來，但卻不染江湖。

「哈……我第一次遇到這般誠實之人，居然這麼明白承認是來尋寶物的。」少年更覺眼前這俊美的男子非常有趣。
「不只寶物，我還想尋找一個人。」

「你是真正單純，或是假意坦白呢？」少年質疑的問著宵。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是這麼想。」不慍不怒的回答著。

「哈，趣味的人，我對你有興趣了。」少年純邊勾著一抹笑，似乎是尋到什麼讓他感到有味的事了。
「那你呢？又為什麼在此？」
聞言，噗…哈哈哈，少年心裏狂笑著，這人真是單純的可愛，似乎，這人的問話有點像想反將一軍的感覺，因為方才都是他在問他的話…頓時，他更想多多認識他。

「你真的很有趣，我更想認識你了…我是出來撿柴的。」
「撿柴做什麼？」
……聞言，少年有點無言，這種地方、這種氣候，傻子也知道撿柴是要生火取暖的，他狐疑的望了宵一眼，看著他的眼，卻又感覺宵那絲毫不虛偽的神情是真的，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撿柴要做什麼。

「你是找話題，假單純…還是真不知。」
「為什麼要找話題？為什麼要假單純？又為什麼要真不知？」宵的疑問又來了。

「這個嘛…你為什麼要問？」他發現眼前的這男子真是特別，總是無來由的問著為什麼，心起捉挾之意，逗弄著他。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哦，這樣…那麼，讓我猜一下，寶物應該又是靈玉。」少年笑著說道，其實他會這般說也是因為最近傲峰在閃出一陣強光擊中簫中劍之後的一個月，似乎變的像觀光勝地，已經有許多人來過，除卻為人而來的月漩渦之外，其中幾乎都是為尋找靈玉而來的江湖人士。
「是，但為什麼你會知道？」因為他並沒說過他要來找什麼樣的寶物。

「這不重要，再來要找人，你要找誰？」傲峰在靈玉傳言開始之前是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因為像這種冰天雪地，是沒幾個人有興趣的。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是他啊！」

聽到男子口中講出這句話，少年眼神微動，些許黯然…日前他三弟月漩渦為他而來之時，他便已看出月漩渦對簫中劍眼底那份濃濃的情愫，而今日眼前這位雖是為靈玉而來，但他明白著他更是為尋簫中劍而來…而眼前這位對簫中劍而言是存在著什麼樣的意義？！月漩渦是兄弟，那眼前這勾人心魂的男子又會是怎樣的意義？

「你知道他？」難掩興奮的神情追問著。
「哈…知道啊！」再飲一口酒，此時這酒更散出了濃厚熟悉的香味，宵記起了，那個人曾經拿給他嚐過…莫非眼前之人就是那個人？

「他在哪裏？是不是你？」
「咦？因何有此一問，你怎會認為我是說那句話的人？」

「因為這香味，我曾聞過。」
「哈…原來如此。但，很可惜，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麼…他在哪裏？」
「下次有緣再會，我會告訴你答案，再見囉。」少年此刻不打算告訴他答案，起身欲離開。

「你要離開？」宵顯得有些許焦急，因為那種伸手可及卻又不可得的滋味有點難受。
「萍水相逢，自當告別，若是有緣，自會再見。」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願給我答案？」
「明白說，如果你進不了第十二巔，那我跟你說也只是白費時間，這樣你懂嗎？」原來，他是為了他好，確實傲峰是個極寒的地方，一般的練家子是上不了這傲峰之巔的。

「我一定會到第十二巔。」
「我喜歡有自信的人，但討厭自不量力的呆子，恕我說話帶刺，僅希望你是前者。」

「我不會讓你失望，奈落之夜‧宵是我的名字，你呢？」
然而當他告訴他叫做宵之時，少年身形一震，宵…不就是那回簫中劍夢裏呼喚的那個名嗎？原來是他呀！那麼…他有理由去相信眼前這個名為『宵』的男子，可以為簫中劍再帶來那種純粹的真情，可以再次溫暖簫中劍的心。
「等你來到第十峰，我就為你解答，所有你想知道的答案，包括我這可有可無的名字，請囉。」說完便拖著車離開。

「為何他說他的名字可有可無？名字不是代表一個人的存在嗎？…不懂，只好到了第十峰，就可以知道所有的答案，當初，我也是在一片白雪紛飛之中，見到你的身影，雪梟，如果這是一個命運，我一定要找到他。」宵對雪梟說著他心底的想法。

告別之後，少年轉過身去的容顏，眼底蒙上氤氳水氣，他是欣慰嗎？還是吃味？…是開心？那他為何眼底會泛上淚光？是傷心？那為何他卻希望宵能給簫中劍帶來不一樣的人生……

此刻的他也釐不清，紛紛亂亂的思緒，徹底渾沌了他的意識，他恍神的朝冷霜寒舍走去，一路上，他的思緒一片渾惡與空白，無法思考…最後，碰的一聲，倒在寒舍門前的雪地上。

他並未完全昏迷，在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了熟悉的歌聲，一個女人在吟唱著，唱著那不染人間煙火的曲調…在他完前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冷灩的容顏映入了他的眼底…

「…是前輩啊！」
語落，意識沉入深深的夢境之中，夢裏靜靜的下著雪，夢裏的雪輕輕的歌唱著，交織著纏綿的曲調，深眠的人，臉上勾著一抹淡淡的笑，笑的很甜卻很淡薄。

「冷醉…」
是冷灩的仙靈之體，喚了一聲冷醉的名，將沉睡的冷醉抱起走入冷霜寒舍安置在睡榻之上，指尖一彈，一道真氣射入火爐之內，燃起了一室的溫暖。

「眾生如夢不繫愛，執著是苦千百哀，敢問情緣應如是，三尺秋水因果來…為情痴、因愛傻的我的半身，你受苦了。」溫柔的纖指輕撫著那張沉睡的臉，俯身在冷醉的額間印下一吻。

「你本該是我的半身，我將凡私情念練修封入靈元之內，殊知天火之劫卻讓我將你遺落在人界…走至今日，一切終究是冷灩疏忽之因…唉……」深深的長嘆，冷灩難得的愁鎖雙眉…望著冷醉那飽受情字煎熬的臉，她終究還是捨不得。

「你與那個人終究是有緣無份，你與他沒有前世因果，也無來生計算，但願…最終你能真正放下，那麼，才能真正解脫。」
語落，冷灩身上靈光微動，她口中吐出一道靈氣，注入了冷醉的口…「這樣會讓你好過點，妳喝太多酒了。」而後起身走出了冷霜寒舍…推開門扉之際，卻見冷霜城站在門口。

「妳終也現身了。」
「冷霜城，冷灩已仁至義盡了…執著是苦千百哀，放下吧！」

「放下？哈哈哈…」冷霜城狂笑著。「有這般容易嗎？妳與他總是這樣，總是離我這般遙遠，所以…既然得不到，就將之毀去。」
「我與你口中所說的他，你分得清嗎？對我真是執著嗎？那麼…他，你是愛或是恨？你曾經問過自己的內心嗎？」

「妳，為何總是這般令人又愛又厭惡。」
「你對我的執著完全只是起於不甘，他人不明白，冷醉不明白，但是天與地、你與我，可是心知肚明。你只是怨恨為何是我佔據了那個人的眼神，而不是他注視著你……」

「住口！住口！」
「即便你要我住口，我還是要說…在忌妒心作祟之下，你利用對我的假情意試探他的心意，但卻弄巧成拙的逼走了那個你最在意的人；更可悲的是，最終情感兩分，對我假意卻成真情，造就了你今日的痛苦，也為冷醉帶來了最深的傷害。」

「別再說了！…誰叫你總是與簫家那對父子總是這般親近，而簫家那對父子同樣都是將眼神投向於你身上。」
「真是這樣嗎？為何不睜開你的雙眼看清，一直活在我執之間？放下吧，執著會讓你自己、冷醉、簫中劍陷於仇恨的糾葛中，到頭來傷的永遠是自己…我也知，那張與簫振嶽相似的容顏讓你恨之入骨，但是，你的恨意由愛與不甘而來，恨愈深，愛就愈深。」

「哈哈哈…你說的那些話真是讓人厭惡。」語落，氣化利刃揮向冷灩的頸項，可冷灩卻毫髮無傷。
「眾生如夢不繫愛，執著是苦千百哀，敢問情緣應如是，三尺秋水因果來…」此時，冷灩不多說，只說了這幾句話，隨後身形變化做無數光點，消散於天地之間。

「別走…別走……為什麼你跟他都一樣，都離我而去。」冷霜城頹然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失聲，然，當他再抬首之際，眼神轉之為瘋狂。「你與簫振嶽我都得不到，他是妳的半身，得到他也是一樣的…哈哈哈。」

起身，走入冷霜寒舍之內，順手拉上門扉…不稍一會，屋內傳出些許爭執聲。
---父親，你拿什麼給我吃？
---不必多問，為父難道會害你嗎？
---父親…那到底是什麼藥，為什麼我感到全身好熱？
---這種藥的正常反應。
---父親，為何要褪去我的衣物？父親…你在做什麼？不可…啊！

不久之後，屋內傳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之後，繼之而來的便是帶著既痛苦卻又有著些許歡愉的低吟聲…夜目悄悄低垂，失了心、發了狂的人，瘋狂的掠奪著，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悲泣的人無聲吶喊，他落不下任何一滴淚，他只能無語問著蒼天……

外頭的風雪停了，冰涼的月光映射在窗櫺之上，無眠的冷醉披著單衣，怔怔的望向簫中劍所居住的第十三巔。

「醉兒…怪父親嗎？」冷霜城為冷醉披上外裳。
「如何能怪？孩兒這條命來就是父親的。」言語裏平平淡淡，聽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夜深了。」
「是啊！父親也該回房休息了。」

無言，冷霜城隨即轉身離去，只留下冷醉一個人空茫的望著遠處的第十三巔，那個有簫中劍的地方…心頭喃著…簫中劍，兄弟…你是冷醉今生最在意的人，縱使水月鏡花夢成空，有你，今生無悔！

＊

傲峰之巔，依然風雪囂狂，宵已走了兩日…

「已經來到第十巔了…」輕撫著雪梟說著，但卻察覺雪梟無法承受極寒而不斷顫抖著。「你撐不住了嗎？」
「咕。」雪梟鳴叫回應著。
「那你退到第九峰等我，別硬撐，我獨自進入。」

語落之刻，遠處傳來低回婉轉的簫聲…「嗯…這聲音，是樂器的聲音，那種似曾相似，真的會是妳嗎？但為何此刻的曲調卻如此讓人心痛？…你不要跟來，我一定要找到他。」
宵將原本抱在懷中的雪梟放下，卻見雪梟緊咬著宵的衣角不肯放，似乎不肯讓宵再繼續前往，一直發出鳴叫聲…他擔心著宵會在前方遇到危險；此刻，不遠之處，行來那日相遇的少年。

「你還真能來到第十峰，照約定，帶著你的雪梟跟我來吧！」少年激賞的眼光注視著宵。
「好。」
一聲允諾之後，便將雪梟抱在懷中讓雪梟取點暖，跟著冷醉走往冷霜寒舍。路上，宵覺得冷醉有點不太一樣。

「你是不是受傷了？」
「無事，一點小傷不礙事。」甫說至此，冷醉腳步因身體不適而微頓一下。

「等一下，你先坐下來，讓我幫你。」
「哈！」看著宵那雙單純但卻有點固執的眸子，他知道盛情難卻，輕笑了聲，便坐了下來。「你不只單純的可愛，還挺固執的。」

「讓我補充些能量給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受的傷，但我身體的能量會有助於你身上的傷。」語落，運化體內真氣，藉由雙掌注入至冷醉體內。
『嗯！好神奇，他的真氣跟人不太一樣，是一種極度純粹的真氣，感覺像是來自於天然的真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稍一會兒，果真，冷醉感受到身體的不是已全然消除，而且頹弱的精神也已恢復。
「多謝你…前方，就是我的居所冷霜寒舍，走吧！」

「嗯！」
到了冷霜寒舍之後，冷醉倒了杯酒給宵…「喝酒。」

宵接過酒杯後，好奇的看著杯中那清透散發著香氣的液體：「酒，原來這就是酒的模樣…」一口便將之飲盡，下一刻，便聽到他被嗆到的咳嗽聲。

「你第一次喝酒？」
「嗯…應該是第二次，但是時間相距太遠了，所以還是不習慣。」

「哈，酒不能這樣喝，難怪你會嗆到，酒，要慢慢的喝，才能感覺酒的情緒。」
「酒有情緒？」這下子宵又疑惑了…情緒不是人才會有的嗎？

「沒錯，當你是什麼心情，它就會陪伴你，產生什麼情緒。」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人類總是這般複雜。」好深奧的話，他無法理解。

「冷醉。」主動對宵說出自己的名。
「啊？」這是什麼？冷醉？

「我的名字。」
「原來是你的名字…方才的音樂聲，似乎很悲傷。」

「你說那個簫聲啊，傲峰最後三峰，住的可不只有我一人…是住在最後一峰的那個人的。」
「原來這叫簫聲，那住在這裏的還有誰呢？」
「還有兩個人……」

冷醉開始與宵交談著，宵心中有著許多的問題，有些問話讓冷醉感到哭笑不得，但卻又覺得他眼底那份單純的執著令人嚮往；曾幾何時，他似乎也有過如他一般的神思，只是正如宵所言的吧，人類的情緒太過複雜，總讓人不懂。

「你可以告訴我，說『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這句話的人住在哪裏嗎？」
「哈…為什麼你想找到他？這句話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我想知道這句話，他是在什麼心情，什麼原因之下所說，為什麼如此令人記憶深刻，如此令人感同身受，是不是他也有相同的心情？」
聞言，冷醉心中深深的嘆息著…要那多情的人如何不說出這樣的話？在他痛徹心扉之後，要他如何能不神傷？
簫中劍若不是要為了不想去破壞著他本有的單純與善良，他不必這般心痛…他大可直接說破事實真相，而後一走了之。但，那種純粹的多情，寧可默默的守候，守到那個叫做冷醉的人清醒為止…總之，一切的錯誤該是在於他們的相遇。

「可以告訴我，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嗎？」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冷醉狂飲一口酒，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他是一個不好的人嗎？」
「他啊，是個好人，也是個惡人，真是一個好可惡的人。」可惡在於他為什麼這麼傻的要守在傲峰，就為了一個不願清醒的傻子守在傲峰不肯離去。

「我不能理解。」
「他是怎樣的人，我有我的認識，而他對你而言是怎樣的人，認識你就會知道，人與人，就是相處之後才會瞭解。」

「你對他的評價不好？」其實那個人在宵的心目中是個很重要的人。
「上代的私怨…」縱使這麼說，冷醉心底依舊有著一份對那人的眷戀。

「我不明白。」明明眼神不是這樣表示，為何冷醉要說違心之論。
「這不一定要明白。」此時簫聲再度傳來…依然婉轉悽惻，如泣如訴，彷若有許多說不出口的無奈…冷醉心頭低喚著簫中劍的名，那簫聲在說什麼，他怎會不懂呢？簫曲生生在呼喚著，盼著醉生夢死的人能夠清醒…

「又是這個聲音，住在這裡的第三個人是誰呢？」
「我的父親‧冷霜城。」

「你們為何住在這裡？」
「你為了寶物與人，我們也是為了寶物與人。」

「你們也要靈玉嗎？」
「靈玉對我們這種刀劍客來說，沒什麼幫助，我們的寶物，是第十三峰上那口劍。」

「第十三峰？」
「傲峰共有十三峰，此事你是第五個知道的人，有興趣，你可以自由進去，尋找你想看的，想找的，想知道的…因為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裏面。」

「好。」
「別好的這麼快，刀可千萬不要離手。」

「會有人要殺我嗎？」
「如果你誤闖決鬥之間，說不定就會喔。」

「我會注意…更何況要傷我也不是這麼容易。」
「你真的一點猶豫都沒有？」

「發現尋找的目標，不會阻止我的腳步。」
「為什麼？」冷醉試探的問著。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只為這句話。」說完便前往第十三峰。
「希望你能為傲峰，為那個人…帶來不同的生機啊，宵，最好是能將他帶離讓他心痛的傲峰。」
唇邊勾著笑，望著宵遠去的背影，看著他極輕盈的腳步與身影…輕笑一聲，心頭喃著，簫中劍你真是幸運，你夢裏牽掛的人尋你而來了，要好好把握與珍惜呀！我注定始終與你有緣無份了，思及此便想起了前夜那不堪與惡夢般的床第糾纏，他的心很痛…很痛，可…那畢竟是他最敬愛的父親啊！要他怎麼提得起恨…

『也許…如宵這般純然的人，會懂得你那外人難懂的最純粹的多情。』笑了笑，繼續猛飲著酒，就讓他徹徹底底好好醉上一回吧，也許當下一個夢醒來，一切都將成虛幻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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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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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2樓發表於: 2008-03-24 21: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写得太好了.
尤其是对冷醉身份的解释,我觉得填补了剧情的漏洞
对话紧扣剧情,却写出来了独特的味道
虽然很不喜欢霜醉,在这个文里读来却很合适..小醉太可怜了...
越来越喜欢这一篇了.
越往后,越见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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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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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3樓發表於: 2008-03-27 19: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Dear 消沉....
於此先謝謝你對此文的喜愛...
冷醉的身世一直是我很好奇的地方,可惜霹靂總是沒說明
所以水芸前思後想,突然就把他跟美麗的冷灩聯想在一起
半身仰慕自己的主體其實是很正常的情形....所以最後決定給他這樣一個身分

霜醉方面也是考慮很久才寫下去...這樣更能突顯冷霜城的不甘跟心理問題
小醉成了冷灩的替身...其實我的內心也很掙扎
因為他真正愛的是簫二哥呀.....>"<

嗯嗯....水芸有時候出聞會比較慢,還請多窩見諒呀~~~
加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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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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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4樓發表於: 2008-03-28 07: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十話　純粹的多情

花飛雪，照月影，流風影翩躚。
簫聲遲，韻婉轉，迴雪千重愁。

是誰在那記憶深處，模糊的眼底，用簫聲輕輕訴說著那似千山層疊的愁思？…『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又是何等的悲？與怎樣的心情下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單純的心思能否懂純粹的多情？而當愛到絕望之時，卻似那胡楊樹孤立在萬頃莫海之中，渴望一滴甘露卻無能可得。

尋著簫聲，宵緩緩走去，輕盈的腳步，似仙人凌波而行，踏雪而不留下任何痕跡……遠處，他見著一黑衣白髮的男子輕輕吹著曲調。

「是你吹奏這曲簫聲的…今日，我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做悲傷。」
「你是第五個走進第十二峰之內的人。」

簫中劍停了簫聲，朝說話之人方向看去，是他？居然是他…這單純的人竟找來了這裏？是什麼原因讓他離開了凝晶冰峰那個與世隔絕的境外之地？莫非江湖風暴也已席捲了那個地方？而，現在的他是否一如初見般…單純？簫中劍凝眸，望著眼前的宵…他多了些許風霜。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嗎？」宵執著的問著，不管自己是否已闖入了冷醉提醒他的決鬥之間，他只在乎眼前的簫中劍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問我？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嗎？」握著簫的手揚袖一揮，石頭即被震碎，是在試探？或是惱怒？「該問你自己吧！」
「我要找靈玉，還有一個人。」

一聽聞靈玉，果然，如他所預料，他也入了江湖，江湖風暴已然席捲了凝晶冰峰。而這單純的人，是否曾經在癲頗的江湖之中遍體鱗傷…又或許，入了江湖他依然保有著那最單純的心思，江湖塵埃是否仍矇不了那顆冰雪心。

「你懂愛嗎？」簫中劍探問著。
「……」宵卻無能回答，因為他真的不懂人類口中所言的愛。
「那你懂何謂最絕望的愛？」
「最絕望的愛？」

宵聽聞簫中劍的問話，是滿頭霧水，他為什麼要問他這些話？答案跟靈玉有關係嗎？他心裏狂說著…我無法理解？

「有口說不出，就以你的刀來說吧！」
語落，簫中劍揮劍直攻宵…不能理解的問題，帶著取人性命的風霜，他真會是他心心念念所要尋找的人嗎？為什麼要提劍相對，縱使疑問充滿整個腦海，但卻快不過揮刀相對的本能，夜刀飛雪，白芒如電，不動的人，不動的劍，終於動了。
刀光劍芒，輕如飛羽的身影，在雪中急速穿梭，來回攻防著，薄刃捲霜風，揚起雪千重，人立飛雪間，卻是雪不沾衣。

然而，愈打宵心頭愈是疑惑著…他的劍路，冷靜中帶著紊亂，是如我心中不解的疑惑嗎？想殺我？卻不傷我？對我逼命卻未下手…哎呀！好亂啊，人類為什麼這般複雜，我不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倏地，宵頓時停了手中的夜刀，簫中劍見狀，手中劍疾回，閃過了宵的身子，然劍氣餘勁，仍是削落宵的些許髮絲…他心一驚，這個傻子究竟在做什麼？萬一我來不及回招豈不傷了他！？簫中劍有點惱氣的望了宵一眼…那人還真不懂險惡。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著不留命。」簫中劍順勢帶回原本發出去的招式，除卻氣惱心頭也暗驚著，宵的修為又更上層樓，洞察人心的能為也更多幾分，只是他的簡單與純粹的性子似乎一點都沒變。

「這就是你的絕望？」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不怕！」
「哦？為何如此肯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肯定你不會傷我。」
「哈…真不知你哪裏來的勇氣，敢在對戰中突然收刀…為何來到傲峰？」
「為了對他人的承諾，為了你說的那句話。」
「那麼…你認為這一切的等待與追尋值得嗎？」
「值得。」

宵眼中是滿滿的堅定，那雙動人心魂的清眸鎖住簫中劍的，讓簫中劍不由的看得癡了，原來這雙靈眸住入神采之後竟是這般的驚動三界、傾國傾城，悄悄…唇邊勾起一絲傲然絕世的笑。

「即使要你以死相換也值得。」
「死？為何要死？我無法理解。」

這單純的人啊，依然絲毫不染江湖煙塵，彷若那一切江湖該有的是非恩怨都染不了他的身…然而卻也讓他憂著心，他擔心著宵在這詭譎多變的武林裏吃了虧。

「死，是人類用來印證決心的一種行為。」
「印證決心只有死嗎？如果死了，那麼自己所期望與等待的事，不就沒用與失去了意義嗎？」
「然後呢？」他的思考邏輯依然是直接與簡單，簫中劍深深的看著他，期待著他說出想法。
「我不明白人類，用死來印證的理由。」

「這叫以死明志。」
「這樣死了有什麼好？死了，看不到重要的人，在乎的東西，死了，身邊的朋友、家人不傷心嗎？我不能理解，不能理解。」
「如果理解，你已經死了。」
「啊？」宵還是不懂…看似無辜渴望解答的眼神直凝著簫中劍，然，他卻不知他這一凝眸是會奪了那人的魂與魄的。

「若是明白，你豈不是也以死明志了？所以還是別懂得好。」
「原來是這個意思。」

此刻，簫中劍將長劍收起，腳尖輕輕一蹬，躍然而起，下一眨眼，已然來到了宵的眼前，伸手輕撫著宵那張久違的容顏。

看著宵的眼，簫中劍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被那眼神撫平的心流…他心頭深深嘆道，他若是能更早遇見這冰雪般純粹的靈魂，也許……

「你變了…也是沒變。」簫中劍唇角一彎，一抹絕傲的笑依舊。
「這…很熟悉的感覺。」宵伸手覆上簫中劍停留在他臉上的手，閉上雙眼感受著簫中劍掌心傳來的溫柔，那是他記憶中所無法忘記的溫柔。

「那麼，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簫中劍霜眸始忠盯著簫那張好看俊美的臉未曾移開。
「……」

宵無言，只是伸出雙手撫上簫中劍的臉，緩緩的、輕輕的，像是在探索什麼。然而這一切看在簫中劍眼底，他知道宵當初就是這般記下他的容顏，伸手抓住宵在他臉上探尋的白淨素手，不經意之間竟不由自主的在他額間輕輕烙上一吻…然而，宵雖對這個動作不解，但他感受到這是一種溫柔與友善的一種表達。

「記起吾之模樣了嗎？」
「嗯…你果然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此時，宵應了聲緩緩的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的簫中劍，說道：「原來這是你真正的樣子…其實你的笑容很好看。」

「哦，你終也知道這叫做笑容？」
「嗯，當初你告知我時我還無法用雙眼體會笑容，但在我看見世界之後，我遇見了另一個人，她叫做姥無豔，是她告訴我的。」

姥無豔？嗯…聽這名子是個女子，瞬間，簫中劍心頭似乎被揪了一下，滋味不是很好受，是吃味的感覺嗎？那女子於宵究竟有什麼樣的意義？他很想知道。

「姥無豔？她是誰。」
「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她教導我很多事情，讓我有些許明白了人類的情感還有悲傷。」

「哦…也是因為她你才會入江湖？那麼，你曾經愛上她了？」言語中有些許不快…突然，心中湧上一股酸澀感，莫非他真在吃味？
「不是，他告訴我要找到說那句話的人，必須要入江湖…我不知道什麼叫做愛上她？但，我知道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那麼，現在她怎沒陪在你身邊？」
「她死了，為了她在乎的羽人非獍死了…」思及此，宵的眼神矇上憂傷與迷濛。「人類的感情與思維，真的太過複雜，我無法理解…陷害、自私、自我、愛與恨，這些對我來說都非常深奧。」

天哪！簫中劍聽聞宵陳說的這段江湖行，他有點不敢想像，宵入了江湖之後究竟是遭遇了多少的風波，讓原本什麼都懵懂單純的他，去體會到了人性的黑暗面與自私面。現下，他感覺的出來，宵入了江湖之後所嚐到的冷暖足以讓他銘記心扉。

或許，該說是他在不經意之間，引領了這個單純之人入了江湖，才讓他嚐到這許多的心酸雨風霜，他內心產生了深深的懊悔。

「當你愛上一個人，可以為他生、為他死，吾想姥無豔對羽人非獍是這樣心情吧！…終有一日，也許你會體會到這樣的心情。」
「……」宵此刻卻沉默不語，心底似乎有著疑問。

「有疑問嗎？」
「我不能理解…那樣，就叫做愛嗎？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為你生、為你死，是不是代表著我愛著你？…愛，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宵純然絲毫不遮掩的對簫中劍說著他內心最直接的感受。

『嗄？這心性也太直接、太單純了…』簫中劍心裏忖思著，或許這樣子的情感對宵目前而言，要全部理解，尚有一段距離。
「哈…很多事情包括情感是很難理解的，有朝一日，當他來臨之時，你會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話。」宵此刻又好奇的問著。
「你說呢？」簫中劍微笑的打著啞謎，他覺得眼前的宵實在單純的可愛到讓人想捉弄他一下。

「我最想知道，你說那句話時的心情。」
「你說呢？」也許眼前這個純粹的人可以懂我最原始的心。
「無情者，才會傷害人，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多情？傷人者，不留性命，是不是因為看不慣，冷漠無情的人？」

哈…說他單純卻不是傻，他竟可以用最直接的心去感受到最純粹的多情，與他相處，簫中劍的心可以相當平靜，而不感到太多的掛意。

「你要靈玉，是因為信諾？」
「是。」
「這信諾對你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

「好…那落日之時，只要你讓一個人倒地，我就答應你，在我離開傲峰十二巔時，將靈玉送你。」
「好，是誰呢？」
「冷醉。」宵一時錯愕，他不知該答應與否。
「你已經答應我了。」簫中劍不給他選擇的餘地，直接替他做了答覆。

「嗯…我知道。」
說完，簫中劍轉身欲離去…宵卻再出口問道：「你為什麼願意給我？」
「因為你想體會所謂多情。」語落，轉身臉上勾著一抹笑意…這單純的男子啊，雖入江湖卻不為江湖所染；心性單純，卻有著一顆冰雪聰慧的心，這樣的他並不適合在江湖中行走；他慶幸著，上天讓他在最落寞之時，這顆冰雪心真正的驚動了他靈魂的最深處。

＊

冷霜寒舍前停了雪，幾株梅樹含苞待放，冷醉正在屋前忙和著…另端，宵信步走來，冷醉見著宵回來了，便笑眼迎著這剛認識卻一見如故的朋友，可宵眼眸底卻似乎藏有心事。

「喏，你瞧，這個鷹架不錯吧！讓你的雪梟雙足可以不再受雪凍傷。」
「是你做的？」

宵看著眼前滿是笑容的冷醉，他眼底滿是真誠毫無虛偽…其實，他與簫中劍一樣是一個擁有柔軟心的人；他不知為何簫中劍要對他提出讓冷醉倒下的要求？究竟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無法釋懷的恩怨？看似熟稔卻又陌生、彼此在乎卻又疏離的兩人，過往又是怎樣的一回事？

「哈…閒來無事，況且我挺喜歡雪梟的，不忍他被這寒冷給凍傷。」冷醉端著陽光般的笑容說著。「…如何？看你的樣子，似有心事，你…見到那個人了嗎？」一提及簫中劍，冷醉的眼神些許黯然。
「嗯。」

「然後呢？」
「他說，若我要拿到靈玉，在日落之前，必須讓一人倒地。」宵那雙綺麗的眸子凝著冷醉。

「誰？」冷醉這般故意問著，要誰倒下？其實他心裏也約莫猜測到幾分。
「你。」

「哈…那就來吧！」冷醉並不想為難宵。
「為了諾言，抱歉了。」

「日落之前要我倒下，這口氣的大小，出招便知…你只剩一刻間的時間。」
「那麼，請你配合了。」

冷醉不解宵的話中意…金烏西斜，雪映金色餘暉，劍身映寒芒，宵一對冷醉，夜刀即時出招，冷醉對上宵，心中的哀傷，難以言喻…是難得的朋友，為何總要走至刀劍相對的地步？與簫中劍是如此，為何今日與宵也是如此？莫非，這一切的癥結全都出在自己身上？縱使滿腹的疑問，冷醉手中的霜梅刃猶未停歇……

「醉臥傲雪不語天！」
「夜刀流！」

兩人同時出招與接招，在兵器相接之刻，宵的夜刀突然離手，冷醉見狀一驚，欲收回手中霜梅刃之時，為時已晚，霜梅刃不偏不倚的穿過宵的身軀…然，在宵身形半倒之刻，突然順勢也絆倒冷醉。

「我已達成諾言，日落之前，要你倒地。」宵淺淺一笑說著。
「你，原來…」冷醉看著宵的笑容也不禁莞爾。「…你要我配合，是為這原因吧！」原來宵也是有著心機，只是這心機來的善良與可愛。

冷醉此時走向前，他擔心著霜梅刃對宵造成的傷勢，欲為他打理傷口…「讓我替你療傷吧！」那一刀刺的有多深，他可是心知肚明，若是不趕緊醫治可是會要了人的命。

「不用，它會自己痊癒…」宵伸手將霜梅刃由傷處拔出，卻見傷口處迅速自動癒合，冷醉卻是睜大著眼看著這奇妙的變化。「…我不是人，傷口會自動癒合，你怕嗎？」宵有點擔憂著冷醉知道他不是人之後會如江湖中很多人一般，視他如怪物般的排擠他。
「害怕？想太多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你這樣很方便，不是嗎？…再說，人心啊，總難以令人透徹。」

冷醉看出了宵那份不安的心思，他知曉，宵必定曾經因為自己不是人類而遭受到排擠與許多異樣的眼光，瞬間…他也很心疼這單純如孩子的宵，他感覺宵雖然曾行走江湖，但他整個人仍然給人像張白紙一般的感覺。

聞言，宵開心的笑了：「第一次，有人這麼對我說。」
「天下萬物不是只有一種想法與一種個性，這是我對你的想法，本體是不是人重要嗎？重要的是那顆純粹的心。」

此時，傲峰深處傳來簫中劍的聲音…「宵，你的解讀很正確，承諾已成。」
「你會遵守諾言？」宵回問著。
「君子一言，不久之後，吾會離開傲峰，那一刻，靈玉就是你的。」
「好。」簫中劍給了宵允諾之後，便沒再傳音…此刻，夜色已悄悄瀰漫冷霜寒舍，雪，又開始下著。

「又下雪了，入內休息吧！」冷最心頭嗟嘆了口氣，眼前的宵，似乎比自己更了解簫中劍，他自嘆弗如。
「嗯。」宵應了聲，便跟隨著冷醉進入屋內，今夜兩人在屋裏話天南說地北……

另端，異度魔界傳出了兩人的對話聲……
「主君，看夠了嗎？」
「哈！永遠都會嫌不夠啊！向來，你是知曉吾是一個貪心的人…知吾者，唯卿而已。」話語中帶著些許輕挑與曖昧不明。

城北的露城裏，一位咒術師，正使用著咒術，顯著傲峰的影像給他口中的主君觀視著，咒術師原本欲收起顯像的幻月鏡，卻被他的君上給阻止。

一個堅持要繼續看，一個堅持要收，在彼此僵持之下，那紅髮的君主手中摺扇一揮，下一瞬間，卻見咒術師原本遮覆半臉的面具掉落在地上，頓時，紅髮男子有些許錯愕…因為他的一失手，卻在那咒術師臉上畫下一道細痕，血絲由細痕滲了出來，俊白秀氣的臉上添了些許不完美。

「呃…伏嬰師，剛才吾失手了。」語帶抱歉的說著，伸手溫柔的位伏嬰師拭去臉上的血痕。
「主君…自從你與武癡天邈峰一會之後，回到魔界，你便常常在注意鏡中那個叫做簫中劍的人。」伏嬰師眼神冷冽的注視著他的君上朱聞蒼日。「吾不懂，那個人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能讓主君這般時常魂不守舍？」

打開紙扇，輕掩住挑著笑的唇…然眼角眉梢仍看得出他那滿滿的笑意…「你這張臉啊，不管看了幾次還是這般迷人，只是，比起傲峰那個叫做宵的男子猶差三分。」

「主君言重了…但主君看的不是那位叫做宵的男子吧！」伏嬰師拾起了掉在一旁的面具，戴回自己的臉上，他察覺他的君上有些在顧左右而言他。
「是說，你還是戴著面具為上，還記得當初你進入異度魔界之時，曾經傾倒多少人，連作為主君的我，也差點淪陷在你哪張俊美的容顏裏。」朱聞蒼日揶揄的說著。

「哈…主君說笑了。」
「還記得那個為你失心而自盡的邪族第一美人，姽嫿…」

「主君，已是過往，何況伏嬰心意屬誰，主君當是明白人。」伏嬰師似乎被觸及了記憶中最不願面對的過去，他不想讓朱聞蒼日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所在意的人唯有眼前之人，他所願付出生命的君上！為了眼前這男人，只要他開口說的、提的，即使要他捨命，他也必當做到…哪怕是要他與別的女子訂下婚約，他也允諾。

昔日，邪族第一美人姽嫿便是在得知伏嬰師真正的心意是鍾情於他的君上之後，便患了失心瘋，三日之後當著他的面，毀去自身五百年修行、自斷全身筋脈而亡！那令他驚心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自此，他便掩去那傾倒異度魔界的俊美容顏，以斷所有是非。

「哈…伏嬰，你記得嗎？吾曾向你說過一個夢境…那日我要你幫我用咒術尋找出現在我夢境的那個男子。」
「哦…記得。」伏嬰師挑眉一笑。「…哈！看來他是一個非常多情與溫柔的男人啊！」

「聰明如你，懂得吾心中之想望嗎？」
「伏嬰怎敢隨意揣測主君心中所想……」

「哈…純粹的人，才能懂純粹的多情……伏嬰你說是嗎？」
「純粹的多情啊…但願伏嬰今生能得一見…哈！」

「不談此事，吾要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噓！小心隔牆有耳。」伏嬰貼近朱聞蒼日耳際細聲的說著，並將一封信塞往朱聞的懷中。

「嗯，我明瞭了，今日多謝你。」轉身，離開密室。
「送主君。」

待朱聞離開之後，密室之內閃出一道粉紅色的身影…
「伏嬰…」鶯聲軟語的嗓音傳入伏嬰的耳內，是他定下婚約的未婚妻朱聞孤月，甫現身，便立刻往伏嬰師懷中偎去。
「公主。」伏嬰師也順勢攬住朱聞孤月纖細的腰身，溫柔的在她耳邊說著話。

「告訴我，你與兄長剛剛在看什麼？」心機的眸子直瞅著伏嬰師那千尺深潭。
「一個男人，公主請看。」語落，伏嬰師袖底輕拂，鏡中出現了一個墨衣雪髮的男子…那男子有著一張冷俊好看的臉，朱聞孤月眉頭緊鎖著。

「這個男人…有危險的氣息，伏嬰師，幫我，千萬別讓兄長去見他。」他害怕著，他的兄長再次被別的人奪走，她要她的兄長目光可以總是在她身上。
「是，只要是公主開口，伏嬰定當盡力。」

聞言，朱聞孤月笑開了…「我就知道，就只有伏嬰對我最好。」輕輕在伏嬰師臉上印下一吻。「那…夜深了，我該回房休息了。」說完，朱聞孤月便轉身離去。
「貪心的女人啊，愈是想得到的愈是讓人難以如願…該說你是太相信伏嬰師，或是該說你對自己太有自信…咯咯咯。」深沉的笑了幾聲，眼神轉為犀利與冷漠。

『主君…你與簫中劍都是擁有一顆多情之心的溫柔男子啊！』…揚袖輕揮，鏡中再次出現傲峰的情景，伏嬰師注視著那讓他主君心心念念的男子，究竟是有多特別！？竟這般教他最敬愛的主君為他癡迷…而主君要的真只是純粹的友情？或是…真正的動心？

向來，他總是懂，他的主君溫柔多情，但卻總為情傷…極度渴望溫柔，卻是這般遙不可及！他的君上也明瞭他的心意，他想跨越那存在多年彼此的界線，但他害怕著，一但點破，朱聞蒼日怕是會離他遠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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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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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8)

25樓發表於: 2008-03-30 18: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I can`t use chinese now,I`m sorry.
I like the novel very much!!!!!!!!
It is very intersting,and a little sad.
I love the two Xiao in your story,they are both kind people.They have nice hearts.
Do you like the comic<The Fire King>?Because I see the girl`s name.
Haha!!!The book is beautiful.And your novel is ,too.
Best wishes! See you next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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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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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6樓發表於: 2008-03-31 10: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致Kiba,
Kiba無法使用中文呀,沒關係的,芸對英文也通~~

在此,仙感謝Kiba對此文的喜愛,水芸真的非常開心~~~
很開心能與讀者因為文字而引起共鳴....^_^
由您的回文看得出來您對宵的喜愛...(宵實在太單純了..讓人會想好好保護他)

另外您說文中醫個女孩子的名子嗎?....姽嫿呀,水芸是取自一段古文
文選˙宋玉˙神女賦：「既姽嫿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閒。」....這個詞很適合用來形容美麗的女子
至於Kiba說的那部漫畫...目前還沒看過...但我會想去找來看
我也是個動漫喜好者哦~~~特別是畫風美麗的...^^"

再次感謝Kiba送的小花...真的是對芸很大的肯定與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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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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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38)

27樓發表於: 2008-04-03 22: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十一話　任是無情也動人

對外人來說，傲峰是個冰寒似地獄的地方，然，那個習慣冰冷的人外表總是孤傲冷漠，可卻對他所在意之人總是憑多情。

縱使多情，可蒼天總似乎愛捉弄著他…因為只要是他想留住之人，總是留不住…他靜默著，回憶著過往種種，遇見了冷醉也錯過了冷醉，與忘殘年、月漩渦義結金蘭；為恩仇來到了傲峰之癲，遇見了冷灩……最終，卻因情之一字讓他痛徹心扉。

而在最傷心絕望之餘，蒼天卻讓他在人間巧遇最純粹的冰雪瑩心…該說上天待他不薄嗎？可卻總為他帶來許許多多的苦痛與折磨？

「前輩…又下雪了。」簫中劍立身於劍塚旁，掌心承接著自天空飄下的雪花，對著碑石之下的冷灩說著話。
「唉…執著是苦千百哀，簫中劍，這段日子難為你了，我知曉那種有口難言的酸楚，但請你原諒我的自私。」聲方歇，冷灩再度在簫中劍面前凝聚成形。

「吾知曉，不該讓冷醉承受此等苦痛，吾也不願讓他為此瘋狂…所以，今日吾必須有個了斷。」
「你要如何做？」

「知吾者莫若前輩，吾不會讓冷醉繼續醉下去。」
「嗯…記住，莫讓無辜的人蒙上陰影，他的身心已遭受太多的傷害了。」冷灩神情憂傷的說著，然簫中劍卻無法理解冷灩話裏究竟在說什麼？

這教她如何能開口說出？冷醉於簫中劍心中的地位是如何，她豈會不知。一但讓他知道冷霜城對冷醉那番禽獸不如的行為，發狂的當是簫中劍…更何況，一切只能歸咎於宿命，自己的死導致讓冷醉代她承受這一切的劫難，用此劫與生命去償還所欠的恩情。

「前輩，吾不解其意？」至此，冷灩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憂傷的一笑，便退去了身影。
『前輩話中之意究竟為何？』…簫中劍滿腹疑問的思考著，她的話中之意究竟是什麼？她不解……
一個月前他與冷霜城約定，約戰於今日。簫中劍執起他拄在雪地上的天之焱，提步走往他與冷霜城約定的決鬥之間。

簫中劍在決鬥之間等候著冷霜城的到來，倏地，一道墨色身影由另端行來…那黑衣人半掩容顏，身上散著極強烈的魔氣，然魔氣之間卻夾雜著另一股清聖的佛氣，簫中劍些許不解的望了眼前的男子一眼，清風一吹，卻見那邪魅冷冽的眼眸，是魔界的襲滅天來。

「看來，傲峰的人煙似乎愈來愈多。」正所謂人不入江湖，江湖自惹人，簫中劍冷傲的輕笑一聲。
「是你殺了冷海冰魔？」襲滅天來開口便是問罪，然簫中劍不答話，此刻眼神卻飄往另一個方向，令端走來冷霜城。

「決戰就是今日！」簫中劍冷眼注視著眼前那瘋狂至極的冷霜城。
「生死一戰，無可避免！」

冷霜城如是回應著，心頭卻想起昔日簫振嶽那張俊秀的臉龐與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然，人心總是令人難以捉摸，愛容易使一個人極端，愛容易使人毀滅一切…他，既然無法得到就毀去吧！

「真是相似…相似的可悲又令人可恨！」冷霜城眼神一轉，轉為不甘。
「你，真是無可就藥…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劍尖緩緩對向冷霜城。
『嗯？宵？』一旁的襲滅天來，聽聞這句話，他甚感疑問，這不是宵口頭上常說的嗎？怎會？…莫非宵與眼前這男子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我聽煩了…為什麼你與你父親一樣令人厭惡？」
「我與我父親不同，父親不殺你是因為念著心頭那份情，你永遠無法懂…」簫中劍提點的說著。「吾不殺你是因為一句承諾以及無辜的冷醉。」

「哈哈哈…情分，是對冷灩的情分嗎？」冷霜城神態張狂的說著。
「你說呢？或許，你只是故意視而不見，覺得自己無法回頭，既然一步錯就讓他步步錯下去。」簫中劍不想再對他多說。

然而，一旁的襲滅天來似乎看著這場好戲…原來，這兩個人為了情之一字在沉淪著，一個癡人、一個瘋人…那他自己，對自己半身的癡迷與眷戀，是否也是另一番的沉淪？…至此，他出了聲。

「今日，是你們的約定之戰，兩人同日約戰，就兩人同日赴死吧！」
襲滅天來話方歇，身不動氣自發，殺招快速發出，劃開前後之路，一取簫中劍，然傲峰酷寒如地獄，冰冷遲反映，縱使他武藝絕頂，卻也深感環境對他功體的不利…一方他要提昇真元抵擋這天然的寒氣入侵，另一方卻要發招攻向簫中劍與預防一旁不動的冷霜城，面對兩大高手，頓時倍感吃力。

「天魔火。」手劃結印，魔界之火掌中現，挾著狂囂的魔氣之焰，直攻向簫中劍。
「劍飛雪。」簫中劍劍尖迴旋，劍氣無聲引飛雪，天霜地白劍如漩，瞬間，天魔火與劍飛雪兩極招相接，彼此皆被反作之力給鎮攝。

此時，襲滅天來心想著，絕世高手，世間獨一無二的劍者，當今武林能與之批敵的尚找不出名號，此人之劍，引傲峰天然地氣之冷，加上我自己必須用自身元功抵擋這源源不絕的寒氣，對我極度不利…然而此刻，另一口原本不動的劍也動了。

「啊！」冷霜城沉喝一聲，提劍攻去，劍招雖看似直攻向襲滅天來，可卻有另一股隱晦的劍氣似乎欲轉向簫中劍。
「地無雙極。」簫中劍劍氣亦出。
「獄龍沒午。」襲滅天來凝掌成黑龍。

三人同時出招，可，獄龍甫出，卻被寒氣瞬間冰凍，再一道罡氣駕馭長劍而來，獄龍，破！…而緊接而來的是簫中劍的天之見證直取襲滅天來，襲滅天來應接不暇，受傷化光留聲離去。

「好兩名絕頂的高手，你們要苦守在傲峰之內嗎？襲滅天來候教，未來等你們出關再度一戰啊，哈哈哈。」
「絕頂的高手。」冷霜城冷笑一聲說著。
「怕嗎？」簫中劍不以為意的說著。

「怕，怕我們的宿怨未解，你就死在他的手上。」冷霜城有些疑惑自己為何要出手，他是想殺簫中劍還是襲滅天來。
「我也怕，怕此劍未得結果，你已經死在吾之手上。」

冷霜城看著簫中劍的臉，瞬間，他想起了簫振嶽…那張臉，曾經是多相似的年少啊！終究，還是他自己未忘情，因愛生恨，因愛爭奪，卻也為情沉淪。

「是嗎？若非我為你解圍，你已經死了。」
「吾是受人滴水，就會回報的人嗎？吾是嗎？哈哈哈。」簫中劍故意這般說著，他已無法去相信眼前這個人的一言一語。

「對你，真是看走眼。」
「可以看走眼，別看走了一戰。」

「你到底想怎樣？」
「不如，向你的犬子冷醉討教怎樣？」

「你想與他動手？」
「你想呢？」唇邊勾著似有若無的笑，簫中劍心頭似乎在盤算什麼？

「何時？」
「明日此地此時，要冷醉來此一戰。」

「哼。」冷霜城冷哼一聲。
「你怕嗎，冷霜城。」你是否害怕你心頭的陰謀詭計讓冷醉給發現。

「有何可怕呢？」語落，轉身便離開。
冷霜城離開之後，宵閃出了身影，緩步走來。

「既然已經來了，為何隱藏？」其實，當宵踏進這個地方之時，簫中劍就已知道。
「因為襲滅天來在這邊，我不能讓他知道我還活著。」宵搖搖頭說道。

「你不是回去法門？因何又再回來。」簫中劍其實不願意他再回到這個是非未了的地方，因為他不想讓他看到太多人性的醜陋之面。
「我想了解所謂的多情。」

「哈…」原來，他還是一樣的好奇，既然都已經來了就讓他跟吧，況且他那種固執到底要明白的個性是拿他沒輒的。「那就明日，此時此刻，你就會知道，看似無情亦多情，多情無情皆神傷。」
「嗄？好複雜，我無法理解……」眸子直凝著簫中劍，似乎一直在要著很多答案。
「哈！你的疑問是需要時間去體會，唯有真正體會到，才會理解。」簫中劍看著宵那般疑惑的模樣，煞是令人迷醉…

此時，簫中劍眸子深深的看著宵的雙眼，澄澈的目光裏，映出了愁鎖雙眉的自己，而那純粹的眸光散發的不僅是令人安定心神的力量，更是引人入醉的綺麗目光。簫中劍伸手輕撫他的臉龐，手指穿越那腦後三千雲塵，任由那雲絲似飛瀑在他指間傾流而下。

緩緩，簫中劍慢慢貼近宵的臉龐，兩人最後只餘分寸之距…宵聽聞了簫中劍徐徐而沉穩的呼吸聲，倏地，他感覺心頭有一股熱流穿越心窩，可他不知為什麼會有這般感覺？

「簫中劍，為什麼我覺得我的臉發燙，我是不是不對勁？」
「你…」簫中劍聞言，些許訝異著。「告知吾，你有過幾次這種感覺？」

「沒有，今日才這樣，我好難過，頭好昏……」微弱的聲音，愈來愈無力，承受不住暈眩的感覺，眼一闔，向前倒去，整個人癱軟在簫中劍懷裏。
「哈，任是無情也動人…單純如你，卻不知自己已動了情也動了他人之心。」簫中劍將宵打橫抱起，在宵的眉間印下輕輕一吻，溫柔的寵溺著懷中沉睡的那人，緩步走回天火坑。

他回想著，有些事來的太快，也容易自想緊抓住的掌中無聲流去而無法挽留，冷醉曾經是他的夢，是他的追尋，但他卻眼睜睜任他在自己掌中溜走，他錯過了…這些過往的快樂、悲傷、無奈與怨恨，也許該讓那些過去深埋在苔痕深綠裏，任他隨著歲月附上一層又一層的風霜。

是喜歡的心情嗎？那麼是何時喜歡上宵的？簫中劍心思還捉不定，細細回想著，是在凝晶冰峰初回見到那沉睡的純淨容顏？亦或是那斷時常相見的日久生情？

緊凝著那張如雪如月的容顏，雙眸緊闔著，在宵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滄桑與事故…他些許理不清，可腦中卻清楚自己的內心是不想鬆開宵的這雙手，他怕一鬆手，宵便會像冷醉一般再次錯過。

他喜歡雪，在漫天風雪裏遇見宵，而宵卻也踏雪尋他而來。思往事，想著那段在凝晶冰峰寧靜而逍遙的日子；看凝晶花破冰而生，聽那翩韆飛雪纏綿輕歌…醉那流風迴雪之優雅卓然的舞劍靈姿。

宵，給了他眷戀的感覺，淡淡的…但卻是一種濃的化不開的糾纏。
漸行漸遠的墨衣身影，卻未曾聆聽到身後另端傳來的深深嘆息……

＊

天火坑小屋內，宵幽幽轉醒…透過窗子，宵望向外頭，簫中劍立身第十三巔的懸崖邊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宵放輕腳步，走出屋外，輕盈的腳步踏雪而不留痕跡，他唯恐打斷那沉思的簫中劍。

靜靜的，站在簫中劍身後，凝著他頎長英挺的背影。有時候，在未曾懂得情感之時，不知不覺中悄悄戀上，這樣的背影曾讓他迷惑、也曾讓他追尋，那背影在他心底深深的烙印著，然而跟著一次又一次的凝視，他心裏開始有了不同的想望，那是什麼？一種繾綣？一種依戀？是像老無艷那樣對著羽人非獍的心情？很類似，但他卻無法理解，為何會對同樣是男子的簫中劍產生此等的感覺？

有一種迷惑，叫做動心…但那單純的人難懂。

「來了許久，怎不出聲？」簫中劍轉身對上宵的眸子，再一次心魂震動，這雙眼不管看多少次，總是這般令人迷醉，那眸光是瑰麗的要勾起那旖旎夜色。
「我不想打斷你想事情。」

「想知道吾在想什麼嗎？」
「很想，但也要你願意說。」

「哈…你可知，這個斷崖是我絕望與奇緣的開端。」
「我不能理解，為什麼說絕望又要說是奇緣？」

「昔日，在吾最絕望的時候，跳下這斷崖，卻碰上了另一段奇緣…就是你。」
「原來如此，但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一直守在這個地方？」

「是執著，也是為了一份承諾…還有一份逝去且再也無法挽回的眷戀。」
那是一份碰不得的感情債，千斤萬擔重的承諾…他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幽遠，像是誰在歲月窩流裏深深嘆息著。

千尺深潭泛動一絲流光，像是承載著許多無能可追的記憶與過往…相遇相知到相惜，最終卻因誤會，讓他們背道而馳，終致兵戎相見…致死方休。

「那麼，你願意說給我聽嗎？」宵那淡定清雅的嗓音問著，宛若一灣清泉流過荏苒歲月，帶走許多不該駐足的悲傷秋歌。
「好啊，那麼，你曾經有過什麼執著？」簫中劍淺笑一勾，倒反問起宵來。

「啊！？」
「哈…」這單純的人呀，不管捉弄幾次都令人覺得可愛。「吾之執著太亂，倒不如先說說你的故事，看有何讓人感動之處？」

其實，他對宵入江湖一事，甚感興趣…在他的認知裏，宵這樣的人太單純太善良，江湖之路想第是幾多磨難。

「我的執著啊…」
「說說你的故事，生命之中最具印象之事。」

是在何時？該是遇見那名身染疾患的女子開始吧！一切的起端皆始於原生於凝晶冰峰的凝晶花。起初，宵不懂得世間所謂的美與醜，他所見過的世界是一片雪白的冰雪世界、一株破冰而生的凝晶花與靈禽雪梟，還有那未曾謀面的『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而他的心思一如他所認知的世界，雪白不染塵。

那女子叫做姥無豔，為了治病而來，因緣由此而生…之後，他懂得世間表像所謂的美與醜，以及人心，而她也解答了他許許多多他始終無法理解的問題。

「那後來呢？是不是隨著他入江湖？」
「嗯…」

隨著姥無豔入了江湖，她總循循善誘的教導他許多事情，人心的善變、險惡與醜陋；也讓他親眼見證所謂無悔的真情，致死…不渝。

那名為姥無豔的女子，雖名無艷實則明艷照人，身著一身桃紅艷麗的蘿裳，褐色的髮，簪著一朵嬌豔的天香牡丹，襯著那張沉魚落雁的絕色容顏。

記憶中，她笑起來腮邊有著小梨窩，甜甜的很令人迷醉，那三月煙花裏盛開的芙蓉在她面前也要顯得黯然失色，只是大多數的時間，總是聽見她在嘆息著，微蹙的黛眉像是深鎖著許多化不開的愁，水漾靈動的杏眼不語也含情，但卻總是落著兩行清淚…

她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她的一生總在情字裏沉淪，為愛她曾傷心掩去那傾城容顏，卻也為情一再受傷害；直到她遇上值得付出真心的羽人非獍，但，在愛上羽人的那一瞬間開始，命運便已注定了絕命的因果，縱使心知肚明，她也此生無悔。

宵淡淡的說著姥無豔那段不堪與悲傷的往事，那是一段短暫，讓人憤怒卻又同情的故事，江湖就是這般殘酷，縱使艷俠奇情多令人迷醉，卻讓癡情兒女淚雙垂。

可，卻讓宵懂得許多的心情、感情，與何謂眼淚…
記憶中，姥無豔告訴他…
---宵，終有一日你會知道什麼叫做眼淚，你會嚐到眼淚的滋味。
---你與我一般，擁有一張傾城的容顏，但千萬別讓這容顏輕嚐情字滋味。
---宵，『情』是天下無解的劇毒，沾上了，生生世世都甩不開；而相思最是折磨人。
---宵，千萬別像我一樣，為情所苦、為相思所害，一生沉浮紅塵情愛……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希望你不會步上我的後塵。
---但願你別如無艷所遇非人，單純如你，蒼天會眷顧你的！
至今，那段記憶仍歷歷在目。

「人心…最是醜惡，可嘆可憐癡情兒女，含恨碧落下黃泉。」
「入江湖後，我學會的第一種感情，人類管他叫做『恨』…第二種感情叫做『悲傷』…第三種是痛楚叫做『眼淚』…」

原來，這單純的人一入江湖竟是此等境遇。他心疼著，也不捨，原本以為凝晶冰峰該是江湖不染的地方，所以他放心讓他在那邊等候，殊知…天底下也許沒有真正無爭的地方，沒有江湖不染的地方，能無爭的…唯心而已。

「你曾經愛上過姥無艷嗎？」
「我曾經迷惑過，也問了姥無艷，我對她的眷戀是不是叫做愛？但，她告訴我，我對她的感覺只是亦師亦友的感覺。」

「哦？怎說？」
「跟她一起遊歷江湖時，我曾經對她說過許多事情，也包含了追尋你…她說，當我找到我要找的那個人的時候，就會知道人類所謂的情愛與心動。」

「你已經找到了，所以……」
「但是，我還是無法理解，不能明瞭…心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疑惑的眼，注視著簫中劍，他期待簫中劍能給他答案。他毫不避諱，也似乎不知道，他這樣瑰麗的眼眸直鎖著人的眼，修為不足的人是會去三魂失七魄的。

回神，淡然淺笑，彎起一抹絕傲的笑，冷俊的臉，傲然的神情，他發現，宵再與他一次又一次的凝眸中，眼神有了轉變，那不是單純看著朋友的眼神，而是一種期盼的依戀…微風輕掠，拈捲飄飛瑩雪，拂過那銀白髮絲，撩動那孤獨的長年寂寞，風…沉默無聲。

簫中劍向前一步，與宵只不過分寸之距，伸手一攬，雙手緊緊擁住了宵，埋首宵的髮間，傳來凝晶花那清淡優遠的香氣…眼前這人，他與冷醉相似但他分明著他只是宵…一個有最純粹的靈魂、一雙驚動紅塵繁華眸子的人。

「簫中劍…」
「噓！…別說話，我的心有點累了卷了，你的髮間借吾休息一下。」

聞言，宵靜默了，然而他的確不討厭簫中劍這樣抱著他，反而…有種溫暖與喜悅，心頭有種甜蜜的感受。悄悄，宵也深起雙手回抱著簫中劍，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他的心跳有些許快，唇邊卻不自覺勾上一灣淺笑，如月似清風，淡去無痕。

此時，宵察覺了自己心情的微妙變化，此次雖如同昏厥那回一般體內有股熱流在竄動著，但此回不若上回般難已承受，似乎已經可以承受語簫中劍近距離接觸之時身子所產生的氣流反應，該說…他喜歡著這種感覺。

「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的故事嗎？簫中劍。」
「哈！還是逃不過你的好奇心。」簫中劍鬆開了抱著宵的手。「…第十三峰，有一口劍和一個人。」

「嗯！然後呢？」
「這兩樣如同你口中的凝晶花和姥無豔。」

「真的嗎？那第十峰的冷醉，是不是也是你停留第十三峰的原因？」
「嗯！對冷醉，吾不願讓他繼續醉下去。」

「我很想知道，關於你的更多事。」
「那麼，明日的一戰，你若獲勝，吾就告訴你所想知道的一切！」

「為何你要我與他們爭鬥，只要給我一個答案。」
「與這個故事有關。」

「好。」宵爽快的應允了。
「你在傲峰本就不受影響，而這場戰對我而言關係重大，吾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只有一事可以提醒你。」

「什麼事？」
「恨，足以使人強悍。」
「……」

宵不解簫中劍話裏的意思，為何要恨？他與冷醉本就沒什麼恩怨糾葛，而且冷醉在他的認知裏是個很善良、很爽朗豪氣的人。

而他會答應與之對戰，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去傷到冷醉分毫，而又可以贏得這次的對決…然後聽到關於簫中劍的故事，即便他不願對冷醉刀劍相對，他也必須答應。

只是，他不懂簫中劍的用意為何……明明他眼底在與冷醉凝眸的瞬間，眼波流轉似水柔情萬分，他真的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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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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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08-04-08 17: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十二話　憶故人˙殘夢魂飛斷

這麼多年過去了，荏苒浮雲滄狗，歲月隨著逝水無聲流去。那場雪，已不知在何時，退入了最深的夢境，夢裏揚飛雪，那冷俊容顏，微笑如風。

心裏對他有著恨意，但其實，對那雪髮男子的愛意更是超過恨意千萬重…他恨他，為何聽不見他內心的祈求？他祈求著他趕緊離開傲峰；可卻愛他的溫柔多情……
冷醉幽瀲的眸微掩，心底卻是有著即將翻湧而出的情思……那是獨對簫中劍的鍾情啊！

「你終於來了，我等這天等得太久了……」但願這會是最後一戰。
「等得不耐煩了嗎？冷醉…」喊出的名子，透著苦澀與酸楚。

「這回總該要解決了吧！」冷霜城在一旁說著。
「哈…可惜，尚不能讓你如願。」簫中劍輕挑不以為然的笑著，那笑容倨傲如斯，卻見身後宵緩步走來。「他，是我的代表。」

「你以後生晚輩當作代表。」冷霜城嗤聲說道，眉間怒氣陡生。
「對上你，吾也是後生晚輩，不是嗎？」犀利冷烈的眸，直鎖住冷霜城，銳利的似乎要看穿冷霜城心底的盤算。

「多話就廢話，來吧！宵…」冷醉不想再多說太多，狀似無波的眸看了一眼簫中劍，實則深邃而痛苦，沒人知道那深邃的眼底究竟藏有多少說不出的酸楚。
「沒想到對上你是必經的過程。」宵溫文的說著，他最不願意對上的人就是與他一見如故的冷醉。

「正所謂，人生如夢，浮生如斯…無所謂啦！」冷醉釋然一笑，但卻笑得勉強與滄桑，可他不願意給宵太多的不安，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冷醉…這不是有所謂跟無所謂的問題…出招吧！」
宵拈風捲雪，瞬間夜刀自他掌中隱然而生，薄刃刀鋒灼灼映雪寒。

「飛霜天醉式。」
「夜刀流。」

冷醉以刀使劍式，翾風驚迴雪，略顯清瘦的身子旋風而動，招招逼命卻招招保留。宵那纖塵不染的雙眸，看出了冷醉的無奈與留情，但為了對簫中劍的承諾，他輕嘆一聲無奈，身形迴風而起，像是襯著悠揚雪歌般飛揚如風…旋舞，旋起一層又一層的雪霧。

雪霧朦朧，縱使刀光劍影險像生，卻絲毫難碰他衣袖分毫，迴旋的雪更是…不沾他衣，可美麗的背後卻隱藏著深層的殺機。

「天盪醉月式。」
「冰流˙夜刀穿月。」
冷與冰，天醉會夜刀，冷醉神色凝冰，宵則無波無動，雙刀再會，雪崩山裂…崩碎的雪花片片交織，宛若在蒼茫天地裏開出一朵短暫而炫麗的月下曇華。

一招過一招，宵捲起更多的飛雪，觀戰的人，倒是被這景象給迷濛，可身處招式之中的兩人，在傾刻兵器相接之際，冷醉眼神落寞的看著宵，一聲沉重的嘆息滑出唇際……
「他是個溫柔多情卻又寂寞之人，別讓他沉淪在一次又一次的悔恨之中，可惜現在的我已經溫暖不了他的心…記住，別讓他知道我擔心他。」
「啊！冷醉你…」

宵詫異的看了冷醉一眼，兩人皆些許分了神，瑰麗的眸掩上一層疑問，就在此時，簫中劍突然出了招，冷霜城隨後應招。

「父親。」冷醉驚訝的看了他父親一眼，只因方才冷霜城發出的招式並非單純，似是要置宵於死地，毫無留情…可他卻也隱約察覺有一道分流劍氣朝他襲來。
「你竟然出手。」冷霜城冷聲故意對著簫中劍說道，似是企圖遮掩什麼。

「你以為吾會讓你如願嗎？」冷哼一聲，簫中劍眸轉犀利，冷瞪著心思詭譎的冷霜城。
暗潮洶湧，不同的心思，難揣的計謀，看在簫中劍眼裏，他是一清二楚，冷霜城想做什麼，豈起會不知…
「簫中劍，我對你以及對你父親早已失去任何希望。」

「哈，說的好聽，你是怎樣的人吾會不知道嗎？…你吾的決鬥不遠矣。」
「隨時應戰。」
「請了，冷醉……」

簫中劍愁鎖雙眉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冷醉，彷彿有著壓抑說不出口的痛苦，沉瀲在那眼底方寸之間…深沉的企盼與渴望，想對他說些什麼…卻總是有口難言。

冷醉他又豈會不懂，他的殷切、他的企盼，他都看在眼底…只是，無論人情事故如何轉變，他的刀劍絕不會對上他最敬重的父親，縱使要了他的命，甚或…那夜的不堪。

雙方告別了之後，轉身，沒有猶豫、毫不遲疑，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離去……冷醉心底長長的嘆了口氣，心底低喃著：『我多希望你可以忘了我、忘記這一切，只為這一切太沉、太苦……』

一路上，宵心底藏著好多的疑問……
「想問什麼，就問吧。」簫中劍終於開口了。
「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出手？」宵微蹙雙眉搖頭說道。

「說來話長，只能說，人心是最險惡的毒菌。」簫中劍眸一沉，彷彿有著許多他無法解決的問題困著他的心。
「我還是不太明白。」宵依然不解的問著。

「虎毒不食子，但虎飢會不擇食，你慢慢體會吧！」單純的人啊，想是永遠難懂這人心之後的險惡。
走著，許久，宵反覆思考著簫中劍丟給他的話，他依然無法想透…最終回到了傲峰天火坑。
「阻止我與冷醉的決鬥，你是故意的嗎？」他不解為何他要他與冷醉對戰，卻又要故意阻止？

「有人刻意，吾當然要故意。」
「但是我並沒有贏，就無法明白我想知道的事情。」宵的眼神裏充滿著失望的神情。

「吾會讓你知道。」這人可真謂是毫無心機，這樣的他該是要讓他遠離江湖。
「為什麼？」…因為他並沒有贏，簫中劍又為何要讓他知道。
「因為你曾經說中過一件事，吾與冷醉曾經是朋友，情非尋常的朋友。」

抑鬱的深眸中，沉著無解的糾纏與過往…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眼前浮現著他與冷醉初遇的那日，那個笑容至今叫他記憶深刻！簫中劍苦笑：原來多情與留情，竟是這樣教人萬般沉重。
曾經是朋友，情非尋常的朋友…由知心知己之交，如今，那已是曾經。

「朋友就是朋友，為何用曾經是？」宵依然不解人類這般複雜多變的心思。
「不是朋友，當然曾經是…」因為他與冷醉再也無法回到最初相遇的那份真，這份遺憾讓他傷神至今。

「你很惋惜，是不是呢？」
宵感受到簫中劍心底那份慨嘆，心頭竟也為簫中劍緊揪著…惋惜與感傷竟是這般擾人心神。
看著宵那擔憂著他的眸光，簫中劍淡然一笑：「讓你擔憂了…冷醉與吾之間的故事，事關十三峰的秘密，吾一定會讓你知道。」
「……」宵無言的想著事情，他想起了冷醉在對戰之中跟他說的那些話。

明明冷醉字裏行間的語意，是這般的關心著簫中劍，可他卻又為了什麼原因要與簫中劍對戰？…如此的水火不容，但卻又有著說不出口的彼此關心。

孤單與寂寞啊！是否總是藏在許多無奈的背後？於人類來說，若是無心無愛，是否就會不苦了？

「宵，你在想什麼？」簫中劍察覺到他的出神，開口問道。
「嗯…沒什麼。」宵點點頭之後卻又搖著頭，些許猶疑不定。

「不用擔心，有問題就說吧！」
「我只是在想，人類的感情總是讓人想不透，有時候明明互相在意與關心的朋友，為何會背道而馳？」
「哈！人啊！可以單純如你…也可以讓人猜不透，只是，人在很多的時候卻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與冷醉便是如此，即便今日與冷醉已形同末路，生死互不相問，然而他依然感受到了冷醉心底的那份痛楚與神傷。

落雪無聲，一聲嘆息輕輕滑出簫中劍的唇際，似落花飄落一方靜水泛起輕漪，要驚起這萬年不動的輕愁，是一種憂傷到近乎絕望的心緒……

「沒有選擇的權利，聽起來很感傷。」
「抱歉，讓你跟著我一同傷春悲秋。」

「嗯…不需要抱歉。」宵搖搖頭說道。「不知為何？我很高興你能跟我分享你的心情。」
「走吧！吾讓你一見第十三峰的傳說，在那最高之處…對你應該不成問題。」
「嗯。」

點頭應了一聲，跟隨著簫中劍的腳步，宵腳底踏飛雪、御清風，翩韆之姿飄然而起，身後那襲光滑如絲的墨髮隨風飛揚……

簫中劍回首，對上那雙讓他動魂的眸子，宵抱以淡淡一笑，這一笑彷彿要傾盡紅塵多少煙花？要驚動人間多少寂寥…看似驚豔絕世的眸子，卻是如境外纖沉不染的潔冰、似旖旎夜色月光流華。

放緩了腳步，讓後方的宵跟上他的，而後，簫中劍伸手拉住宵的手，那一剎那，加速了騰飛的腳步，不稍一會，來到了最高之處…上面有著一方劍塚、一塊墓碑，劍塚底下躺著一個絕色佳人。

「她就是傲峰的傳奇？還是你的傳說？」
「她是雪山的鑄劍傳說，與吾之故事圈圈相連吧！」

因為她，他才能再得見昔日錯過的冷醉；因為她，他才會在痛徹心扉絕望之際，遇見世間最純粹的心與靈魂…她是他的恩師也是他的紅粉知己。

她總是微笑如浮雲，性情高潔，心思慧詰，一雙清眸淡看紅塵浮生，不迄不求…俗人為她美貌癡迷，然而她卻總是笑看如三月飛花雲煙過，淡去的不著任何痕跡。

三千紅塵執著苦，修真之路她早已看透，不慍不怒是她對待眾生的真…

「她很美麗。」
「但美貌卻為她招來了太多不該的是是非非……」輕嘆說道。

「你的心情充滿哀傷，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個故事，說起來很長…很長啊！…在說這個故事之前，吾要你答應幫我一個忙。」

「只要我做得到的。」
「幫我喚醒一個不該繼續醉下去的人。」

「是冷醉嗎？」
「是。」

曾經，他們是彼此在意的知交，似冬日晴陽溫暖的情誼，卻在一個有心刻意製造的誤會中消彌無存…如今，他們卻是成了生死一瞬的仇敵，愛與恨，理不清的情與仇。他，仍想試圖挽回，卻又無法打破對冷灩的承諾…

他不求冷醉的諒解，但求他能自在的活下去，別總醉在冷霜城刻意玩弄的股掌之間。
語落，簫中劍幽幽吹著手中的簫，雪歌婉轉，簫聲虛無的些許飄邈，如泣如訴，時而淒切、時而悠揚，但，時而聽來卻讓人感到深切孤獨的寂寞…

一旁的宵也靜靜的聆聽著，以著那最單純的心思去體會那難懂的神傷與寂寞…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笑容去溫暖他的心，只為他發覺簫中劍總在他一笑過後可以釋然微笑。

那日的允諾之後，簫中劍對宵娓娓道出了他的過往與冷醉那份遺憾的情感……

＊

煙渺渺，雲霧繚繞千山萬巒之間，那裏…正下著一場櫻花雨。

頎長俊逸的身影，心思專注的望向櫻花對岸的那頭…漫天遍野的曼朱沙華，正妖灩的開著那非屬人界的絕代風華，妖魅的似要燃盡天地繁華…透蝕人的心魂。

悉碎的腳步聲傳來，來了一位清落的出塵的男子，那男子清麗如翦水的雙眸，纖長的羽睫下，卻又多了幾分的敏慧，一雙慧眼對天下…他，可是智冠天下，永遠令對手敬畏七分的清香白蓮。

「怎麼？彼岸的曼朱沙華還是讓你這般目不轉睛。」素衣雪髮的男子淺然一笑，似是看穿了櫻花下那人的心思。「…是否，想起了故人？」
聞言，原本平靜的心湖，彷彿被人落下了一顆石子，心緒，瞬間波瀾起來。「嗯…是可看卻不可愛的曼朱沙華。」

屬於他一人的寂寞相思，就讓他孤單的嚐吧！只要，他所關心在意的那個人可以在人界好好的活著，他就心滿意足。

眼淚向來不適合那孩子，可他偏讓那孩子為他落下了淚，卻也讓他入了魔道……

「你想下人界？」
「嗯…」

「但你可知……」素還真擔憂的蹙了眉。
「我知…如今的我要維持人形就只能待在虛無之界這個地方，一但下人界便被打回原形…必須再等一千年才能再修得人形。」

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想下人界去尋他牽掛不下的那朵曼朱沙華…他心知修真之路不易，但只要能常伴那人左右，即使要他再等個一萬年他也無悔！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

「你若已決定了，素某只有祝福。」
轉身，玄衣墨髮的男子微笑以對：「多謝你，素還真…也替我向救我的寂寞侯致意。」
「此去人間，你，忘殘年將只是一只狐狸，前途多凶險，珍重。」
「嗯…有曼朱沙華的地方便是我的依歸，就此別過。」

語落，那人毫不遲疑的縱身往那漫著雲霧似虛似實的河流跳下，當他穿過雲霧之際，人身逐漸退去，一只黑色的狐狸往人界奔去…隱約，他見那狐狸眼底噙著一絲淡淡的幸福笑意，彷彿那紛擾多變的紅塵才是他幸福的所在。

「下雨了…」身後行來另一位形容些許憔悴的男子，是寂寞侯，撐著把紙傘，為素還真遮去雨勢。「你說，你與我又做了什麼蠢事？」
「逆天之事又一樁。」素還真笑開了眉。

「事情…沒有永遠的絕對。」
「是啊，就好比你我現在的和平，但在人界之間正方興未艾你我之間的鬥智。」

此時，兩人似有默契般的心照不宣相視微笑，那朵白蓮再次望向人界那只狐狸奔去的方向輕聲的說著：『痴心的狐狸，但願你此去可以找到你要的幸福…素某亦心知你不會後悔。』

曾經錯手失去的，與其在懊悔之中度過，倒不如再次將之尋回…至少，要尋回過去的曾經。

此去，只盼他那寂寞的相思不再寂寞…或許，有曼朱沙華的地方真會是他幸福的依歸。

＊

「大哥…」夜半夢醒時分，簫中劍坐起了身，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衣便衝出了屋外。
「簫中劍，你怎麼了？」宵原本在外頭賞著清月，卻見簫中劍在一聲狂喊之後滿身是汗的奔出屋外。

淡淡的，些許優雅的櫻花香，是何處傳來的？還帶著微薄的曼朱沙華的香氣……這是忘殘年最依戀的味道。

可傳來了香氣，那麼，人呢？…虛無飄渺的彷彿不曾存在過，但香味卻依稀在鼻息之間徘徊未曾散去。

「大哥！吾夢見大哥來跟我道別…」語落，簫中劍掩面痛哭失聲，喪失親人的痛，讓他難掩悲傷。
「簫中劍，也許那只是個夢……」宵安慰的說著。

「不，那是真實…」因為他的心無來由的絞痛著，他與忘殘年情比手足親。「但，我寧可信真如你所說…那真只是一場夢。」只怕那是一場最真切的夢。
「天未明，你是否要再休息一下？」

「不了，天一明便是結束的時刻。」
「你與他真要走到這一步，我真不希望看見你們兩個兵刃相對。」明明曾經是彼此交心的知交，如今情何以堪？

簫中劍無言了…許多事，都是無奈。冷醉是他的虧欠與曾經的夢，更是他對冷灩的承諾…或許，是否如宵曾經跟他說過的，他與冷灩都是太過在意著冷醉、太過保護著冷醉，所以讓人的自認為是造成了今日的種種遺憾。
---別點破真相…
這樣的一句承諾，叫他雙肩沉重至今，壓抑的情緒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宵脫下身上的披風，為簫中劍披上，宵並未說太多的話，只是靜靜的陪著心情抑鬱的簫中劍。
那種猶恐相逢是夢中的遺憾，今夜，簫中劍他嚐到了這般滋味，那滋味是會要人痛徹心扉與撕心裂肺。苦，甚之黃蓮千百般。

簫中劍走至懸崖邊，怔怔的望向遠方，彷彿企盼能看見些什麼，然而最終還是盼得滿懷的失望與落寞。
唇輕啟，幽然長嘆：「大哥，一路好走，孤單的黃泉路上，吾與三弟對你…不捨。」他企盼著，大哥忘殘年能聽見他的呼喚，別度過忘川之水…別忘了荒城的一切。

此刻，向來總是伴在大哥身側的三弟月漩渦，內斂的他，在得知大哥死訊之際，該是滿心淒然……

天際，在細雪輕飄間，悄悄透了白。簫中劍穿好外衣，提著天之焱，靜靜等候著與冷醉約定的最終的一戰…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曾經告訴過冷醉，只要他得知了他父親的消息，不論生死，他便會離開傲峰……些許時日之前，他的三弟月漩渦特地上了一趟傲峰，告訴了他，父親的下落。

遠處飛雪朦朧盡頭，行來冷醉清瘦的身影，那人爽開懷的神情早已被滿滿的抑鬱取而代之……

「你知道了你父親的死訊了？」冷醉語氣平靜的問著，冷漠的聲調，彷彿他們之間是未曾相識過的陌生人。
「嗯。」

「明日是她的忌日。」眼神飄向冷灩的劍塚。
「吾明白。」

「那你為什麼還不走？…既然還不走，那麼，在忌日來到之前，做最後的決鬥吧！」
「為什麼？」
「只為，我不想再壓抑內心的情緒……」

一旁的宵見到冷醉這般，心不由得急了，他想阻止這場不該的誤會，卻不知該如何做起？最是可惡之人沒得到應有的懲罰，卻倒是讓他置身事外。

「冷醉…聽我說……」
「出劍吧！」冷醉不理會宵的呼喚。

「簫中劍…」既然冷醉無法聽入耳，他企盼的看著簫中劍，希望至少其中一人可以停手。
「此地毀壞不好，到第十二峰一戰怎樣？」冷醉不想因對戰之間毀壞了冷灩的青墳。

「吾沒意見。」簫中劍也允諾。
冷醉……宵依然不肯放棄任何挽回的機會，他真的不想讓任何遺憾在他面前發生。
「宵，我這個人習慣對事不對人，這是我與他的事情…你別為此傷神，答應我，別插手！」刀劍無情，冷醉也不願意在無意間傷到宵這般單純的善良之人。

「為何非要生死一決呢？這其中有誤會。」宵此時更是急壞了，急得猛搖頭。
「站在我的立場，不管是否有誤會，我絕不可能背棄自己的父親。」

冷醉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父親…再怎樣冷雙城中就是自己最敬愛的父親，即使他對冷灩的死已心裏有數，可他又無能為力之時…他只好選擇讓自己一直醉下去，寧可永世不醒的沉淪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
他欠簫中劍的太多了，他懂簫中劍為他所受的折磨，此情…若有來生再償。

「簫中劍，你不向他解釋嗎？」
「不用了。」冷醉拒絕道。

「為什麼？明明是互相關心的好朋友，為何不肯解釋誤會，將內心的話說出來呢？」
「宵，別再想做些什麼了，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解釋…真的已經不再需要了，因為也沒有任何意義，也挽回不了什麼，因為簫中劍此刻已尋到了懂他純粹多情的心，只有眼前這人，才能真正溫暖簫中劍那多情卻寂寞的心。

冷醉的眼神溫柔的凝了宵一眼，那種溫柔到幾近悲傷的絕望，讓人的心神也幾乎要跟著碎去…這種眼神讓宵好難過。

「吾就與你一戰，但有一個條件，吾敗，從此退出傲峰；你敗，離開傲峰，遠離此地。」
「我答應。」

過往的至友，如今卻走上刀劍相對，冷醉心知此戰怨恨又無奈；可有口難言的簫中劍只知，他的劍踏出了傲峰，只為天道而存…為周全他所在意關心的每一個人而存。

「醉月天蕩式。」冷醉出招試探。
「秋意遲霜。」簫中劍也回已對招。

「數招，也無需再試彼此根底了，拿出你為求劍習招而來的天之劍式吧。」
「出招之前，吾有最後一句想對你說，世事總須自我了悟，人道最難脫，莫非情關、父母關，以及自我。」
「不用多說了。」

冷醉知曉簫中劍想說什麼，他更深知簫中劍有口難言的苦楚，明白真相卻輸不出口的人永遠是最苦的那個……

「無我無私，無念無求，捨己存道，天之見證。」簫中劍使出天之劍式。
「醉莫笑，醒莫愁，試刀縛刃仰天狂。」
絕招相對，冷醉單腳跪地，霜梅刃離手，冷醉敗！

「為什麼？」冷醉問著…為何簫中不給他一個痛快，那麼，彼此就不需要活在痛苦之中。
「天之劍法，只在求道，不在殺生。」

「哈，刀已離手，失敗甘願，是我無能為冷灩報仇…」不論真正害死冷灩的兇手是他或是他父親，他都下不了手。「…我會遵守約定，終身不再入傲峰。」
「當你回頭之時，屬於你的劍，會在屬於你的地方出現。」他會等待著冷醉的回頭…只盼他別再繼續醉下去。

「哈，有這種機會嗎？」
說完便拾起霜梅刃離開，當他走過宵的身邊之時，細聲的對宵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因為唯有你能給他真正的溫暖……」。
「啊？冷醉…」宵望著冷醉離去的背影，他想喚回他。

「當成見已深，就無任何真實，吾寧可讓他恨我，而離開冷霜城的掌握，也不願他再受冷霜城左右。」至少這樣，冷醉可以活出自我。
「你不挽回他嗎？…我還是不懂。」宵搖搖頭，他不懂這複雜難懂的心思
「也許，有朝一日，你身歷其境，就能體會了。」

這種體會太痛苦了…宵不喜歡這種感覺，為何曾經的朋友，始終無法挽回！？

人間傲峰揚起了千層飛雪，冷醉選擇醉入夢裏，繼續著那永不清醒的夢…至少，那夢裏的雪不會停，他能放縱的細聽落雪纏綿的輕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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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芸

唯有牡丹真國色，魏紫姚黃綺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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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08-04-12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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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話　將離˙但為君故

一切…恍如隔世，那人的心，累了…也倦了。
看著眼前那人，眼神交錯之際，那能撫慰他心的男子，微笑如清風，淡去似月痕般不著痕跡，卻只消一眼，便能令人萬年不忘…

萬丈紅塵雲煙過，傲峰最後這段路，陪著我，可好？沒有疾風，也沒驟雪…一切彷若塵埃落定之後的平靜。

雲破月出弄花影，他朝繁華落盡，他也不會忘卻讓他瞬間驚夢的風采…宵，於他是獨一無二的。
---為什麼無法挽回冷醉？
---如冷灩所說，莫讓無辜之人蒙上陰影。

宵總這樣問著他，單純無心機的人啊！不懂什麼叫做吃味……他承認自己的感情有些許多到氾濫，多情的心，給了太多人太多期盼…但懂他的人卻明白他純粹的多情。

莊周化蝶，南柯夢醒覺…凝眸，流風迴雪影翩韆，他生命寂寞處，宵是他破冰而生的凝晶花，潔淨的纖塵不染，為他孤獨的心帶來幾許溫情與依託。

「你待在傲峰，幫吾守著天之灩。」
「嗯，我答應。」

別無他想的心思，爽快的答應了簫中劍的請求…他不知簫中劍對他的用心，詭譎多變的江湖險惡，如斯單純的人呀，怎應付的起。

臨走之際，宵還不忘再次跟他說著，希望他別讓冷醉變成他的遺憾，因為冷醉是善良無辜之人，最該死的是玩弄情感與心機的冷霜城！

「在你心目中，吾…於你是什麼意義？」
「你是救我的恩人，也是我一見如故的朋友，我最不願意忘記的人……」
欲言又止，想說出口卻又有點不知怎麼啟口，其實，他很想告訴簫中劍，他是他生命之中最眷戀的人。

「沒了靈玉的傲峰，應該會平靜些。」不過終究也是靈玉將宵再次帶進他的生命裏。
「你我還會再見嗎？」
……宵這句話問到他的心砍裏頭去，他們還會再見面嗎？簫中劍淺淺一笑，說了句有緣自會再相見。其實他懂宵問這句話的心思，宵只是不希望他像當初那樣不告而別…所幸，長年的追尋，終究還是讓他尋到了他。

問君歸期未有期，或許一個月後，或許一年半載…更或許幾個百年之後，哪怕是要他等上千秋萬載，他也會靜靜的等下去。

宵伸手輕輕觸碰著簫中劍的臉，他不知道這樣親密的動作所代表的意義，他只是內心的渴望讓他這麼做，一切是那麼自然…然而，單純如斯的他，卻不知自己的心緒早已悄悄陷入了一段禁忌之戀。

冷傲的俊容，回以微笑，覆手握住宵那素白如雪的手，這雙手，縱使長年握刀，卻一點也不似練武之人該有的手，反倒像那如畫江南、煙雨秦淮河岸的才女佳人，纖纖十指，絃挑清曲，該是一雙迴舞於絲絃之間的手。

向前攬住宵的雙肩，將他納入擁抱之中，輕輕在他耳邊說聲：『但為君故，吾，定當歸來。』，語氣雖輕，心緒卻是如此沉重…只為江湖險惡，旦夕禍福總難預測；告別後，轉身，清風拈飛雪，此去身在江湖…心卻懸於傲峰。

離開了傲峰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匆匆趕回到荒城與鬼森林……離開這麼長的年歲，荒成不知是否景物依舊，人仍在？

日光穿疏林，午後的風怎麼些許悲傷？…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方顆著熟悉名子的墳塚，縱使早心早已有所感會是這般的結果，依舊是難忍悲傷。

金蘭之交，結義之情，昔日荒城的笑語殷殷，猶歷歷在目…可今朝，卻只餘一掊黃土靜靜的掩著沉眠的人與一個下落不明的三弟。

記憶中，大哥忘殘年總是談笑風生，總愛逗著不喜說話滿是心事的三弟月漩渦，有時更是刻意惹惱月漩渦，讓月漩渦在氣極之下，揮出騰月劍相對…可眾所周知，大哥對月漩渦的心思可非尋常，唯獨當事者不知，但，是故作不知，抑或是……

荒城的貓妖告訴了他，忘殘年的死與月漩渦的失蹤很可能與六禍蒼龍脫不了干係…怎麼又是六禍蒼龍？父親的死已讓他怒極，現下恩怨又一樁！

大哥死了……那麼，最讓人放心不下的三弟究竟去哪了？他擔心著三弟為了報仇，不知是否會走上偏路？甚或是發生了危險？三弟，望你一切安好，吾定當將你尋回荒城……

「我陪你散散步，很久沒跟你一起散步了ㄤ。」貓妖笑著說。
「嗯…吾也有許多事需要你幫忙。」簫中劍將一些需要處理的事交代給貓妖。

有太多的事要解決，仇要報，人也要尋…但他眼前須先前往生死邊界取出身體理的靈玉，該是兌現承諾之時，這是他答應為宵做的第一件承諾……

＊

迷失的人，迷失的森林渡口，迷林渡…究竟能渡過多少迷失在塵世渦流、沉淪魔之道的人呢？
月漩渦依舊是貫然的隱匿在樹間，闔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喂…樹上那個人。」
「嗯？」
「喝酒否？邀你共飲。」

一壺酒，朝樹間拋去後，沒掉下來…表示月漩渦接受了飲酒的邀約。開封，酒的香氣雋永淡逸，清芬如秋霜白菊，幽遠勝臘月冷香。

樹下飲酒的少年，臉頰微泛著些許霞紅，清眸，在酒後顯得些許朦朧與氤氳…彷彿，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再飲一口，一聲嘆息滑出唇際，而後他倚在樹邊，隨著酒的不斷入喉，微泛暈粉的臉頰漸趨醺紅，他感覺他的心口正被灼燒著，宛若有股急欲翻湧而出的情感即將排山倒海而來。

哪有人這樣飲酒的？根本不能說是飲酒，而是酗酒…月漩渦察覺了樹下少年的異樣，雖然這酒很香，但他卻不多飲，而是注意著似乎將醉倒的少年。

「冷醉，你是在飲酒嗎？」
「是啊！這不是飲酒，莫非你以為我在喝茶？」冷醉撇撇嘴說著，此時醉酒的模樣真像個孩子…語氣些許任性。

「你心情壞？」
「嗝…你說，我心情怎能不壞？」冷醉繼續喝著酒，最後喝盡了剩下的六罈酒。

「怎說？是為了那個人，所以你心情壞？」月漩渦好奇的問了起來。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恨我自己，又很恨他…但，我對他的感情多過於恨…」冷醉倒了倒手中已空的酒瓶，沒酒了。「月漩渦…你手中那瓶還喝不喝？」

「你要，拿去！」月漩渦把酒遞給了冷醉。
「我恨我自己是因為我無法背棄自己的父親，明明知道一切都是我父親在始作俑者……」語哽咽，冷醉語調不由的悲傷起來。「我恨簫中劍是因為他為什麼這麼傻，為了我，他寧可揹負起一切不該的罪名。」
「是啊！他有時候的確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子…」

他把他救回荒城那刻起，他就知道簫中劍是個十足多情的傻子…對於他所在乎關心的任何一個人他都要救，不會輕言放棄，向來都只見他把他別人的事往心上去，不見他為了自己做些什麼…說他情感多到氾濫，更該說他是多情純粹要來得更恰當些。

只是這樣的人，縱使明白著他的無心，卻總是這般輕易讓人深深戀上…
「假使，吾不曾認識他，也許……」冷醉醉眼氤氳的說著，他的眼底似乎漫著微許水氣，有種泫然欲泣的神情。
「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也許與煩惱。」月漩渦接著他的話。「你說是吧…嗯？冷醉？」

未聽冷醉繼續回話，月漩渦好奇的往樹下望去，冷醉已醉倒倚在樹邊睡著了…夜風送來些許涼意，一向瀰漫著濃厚霧氣在湖面上與樹林間的迷林渡口，今天倒是一反常態，霧氣隨著夜晚清風散了去。

月光疏林裏，風輕掠過樹梢，像是誰在林盡深處深深嘆息著？月漩渦躍下了樹端，為冷醉覆上披風，眼底滿是複雜的心思…同他一般，又一個為他二哥痴心的人。

---從今以後，吾便是你的二哥，吾會保護你。
---你的火紅之眼並不可怕，那是讓人驚豔的曼朱沙華…
---吾不管你的出生與過去，未來你只是吾與大哥最疼愛的三弟。

昔日荒城情誼猶歷歷在目，雖然魔界生死走一遭，他才知道身上半鬼的血統屬於魔界高等的貴族，鬼族的血統，但…一直沒有人願意告訴他，他的父親究竟是誰？

雖說被改造了，被喚醒了體內魔足的血液，但他仍然是月漩渦，有著自己的意識，心…未曾變過，他仍心屬自己是人的那一半血統，因為那是他記憶之痕，有歡笑、有愛、有淚…也有恨。

無端飛霜覆秋菊，口角噙香對月吟…渡頭邊開著清瘦的白菊，迎著徐來的清風，暗送清香，景美、花美、月也美，然卻增添幾許惆悵意。

「冷醉，想你我皆是寂寞之人，也都不曾後悔過…」語落，一聲嘆息滑出唇邊。
隱約，風動之際，草叢間傳出了窸窣的聲響，天空一絲浮雲掠過清月，掩了月光，細微的聲響讓月漩渦起了戒心。
「是誰？出來！」冷喝著，充滿肅殺之氣。下一瞬間，一條黑影自草叢間緩緩走出，此時雲過月明，月光再次映入林間。

月漩渦定眼一看，方才眼前那團黑色的小東西，原來是只狐狸，一只毛色極為漂亮的黑色狐狸。小狐狸睜著靈氣的雙眸，緊凝著眼前的月漩渦的火眼…牠，居然無懼於那妖魅似的火眼？！反倒是開心的搖了搖那毛茸茸的尾巴。

「哈…你真特別，別說是人類怕看我的火紅眼，你倒是第一隻不怕我眼睛的動物。」
月漩渦蹲下身來，伸手，溫柔的撫著那小狐狸。而那只黑狐竟更是挨近月漩渦的身畔，溫柔的蹭了蹭月漩渦的手，似乎索要著那雙手底更多的撫摸。

「你看起來很有靈性，似乎能聽懂我說的話。」
索幸，月漩渦將那只小黑狐抱起，攬在懷中…眼神溫柔的像是要凝成情繭，卻又隱約看得到些許落寞。
幽深的眼神像是曉霧過後的彼岸花，想起了誰？又想要忘記些什麼……淚水似要潰堤而出。

小黑狐靜靜地看著月漩渦，似乎也感受到月漩渦情緒的起伏，輕鳴了聲，再次蹭了蹭月漩渦…水靈的眸子看著他，似乎要他別悲傷。

月光染上了月漩渦的臉頰，月漩渦看著小黑狐，不知為何？他對懷中這只狐狸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唇邊勾上了一抹淺笑…對狐狸說道：「想你也是孤獨，可願陪在我身邊？」

只見狐狸似有靈性般的叫了一聲，搖了搖尾巴，似是回應著月漩渦…闔上雙眼，安然的在月漩渦懷裏入睡，彷彿那懷裏是牠眷戀已久的幸福所在。
只緣盼與君執手，冥河彼岸夢不渡……

「難得見汝有如此溫柔的眼神…」沒想到火紅的鬼族之眼能有這般動人的溫柔之情。
「是你，吞佛童子。」瞬間，眼神隨之一斂，方才那無意洩漏的溫柔神情便如晨曦朝霧散去無蹤。

這火紅之眼，是鬼族貴族後裔才特有的遺傳，而且百年難得一見，竟出現在這半人半鬼的月漩渦身上，是哪個多情魔族君王在人界戀戀紅塵……是說，血統遺傳真是很奇妙的基因。

「有需要這般防備吾嗎？」
「有無需要，你心知肚明…你的千古情話在人界傳的可是沸沸洋洋。」…話中之意便是暗示著他知道他可以眼也不眨的殺了心中最在意之人，更何況他只是個跟他交集不多的半魔之人，怎可能對他毫無防備。

一語正中他深埋心底最痛的記憶，最不願意傷害的人，最終卻死於自己劍下…但他不想多做解釋，因為劍雪亡於自己劍下是千真萬確的事，那是他記憶之殤。

倒落血泊之前的那雙澄藍的眸子，懷的不是恨意，而是那似要望穿千古寂寞，企盼卻又絕望的哀傷，那種神情他忘不了…死亡前滴落在血泊的最後一滴淚，激起的血花宛若是染上鮮血的雪梅。

「過去之事，汝也無須懂…只要那個愛梅之人能懂，便已足夠。」
「你……」原來他也是個痴心之人。

吞佛的眼神透著一絲淡淡的哀傷，輕輕的嘆息…是一種相思比夢長的傾訴，他…依然思念著劍雪無名。

「曾經，吾遇上一人，他讓吾差點將之當成劍雪，這個人你與冷醉也認識。」
「哦…莫非你是說…奈落之夜˙宵。」

除卻他，世上尚無第二人可讓他心再起漣漪，但那只是一種純粹的欣賞，與投射在他身上對某人的單純思念。

「曾經，冷醉無意間說出關於簫中劍以及宵的事情。」
「如何？」
「簫中劍是一個幸運之人…得到全天下最懂純粹多情的心以及纖塵不染的靈魂。」
「……」

一時之間，月漩渦已然無言，他的二哥終究無法將他入心，長年的等待與盼望該是讓他深埋記憶深處了，至少，這樣他還能擁有兄弟之間那份最真的情感。

是該放下，讓那不可言的情愫隨著雲淡風輕，讓一切化為一聲輕嘆，滑入歲月渦流裏，逝去無聲……
而吞佛童子豈是木訥之人，此等情事他怎不眼明心感，他將月漩渦的神情流轉皆納入眼底，心頭輕嘆著。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關風與月……問世間能有多少痴兒女，能夠看淡情關換得一生灑脫與釋然，更遑論向來狂情摰愛的魔物，又怎能不為情字愁翻天和地？

「冷醉已尋周公去，陪吾共飲如何？」翻手之間，憑空取來了兩罈酒，名約『醉紅塵』。
「想不到，你吞佛童子也是風雅之人…醉紅塵……」

醉紅塵，紅塵醉…紅塵三千醉夢繁華，多嬌如斯，至情、真情、與多情，這是連仙人都看不破的障呀！問千古，多少風流傳說，寧可夢不醒…多少修真之人，為情，甘願醉臥紅塵……

開封，酒香四溢，不同於冷醉所帶來的酒，醉紅塵的香是帶著濃郁的香氣，一如繁華似錦的塵世，縱使未飲，人也將醉……吞佛童子與月漩渦彼此說著心事，正所謂酒後吐真言，為情傷、為情苦，酒過幾巡，兩人便也醉倒。

就在三人前後醉倒之際，有兩道人影悄然來到。
「把你視為寶貝的兒子帶回去吧！還有…別忘了他懷中睡得香甜的那只小黑狐跟旁邊這兩個。」
「知道啦…真不知什麼時候你才會對我這老人家客氣一點？」死狼晡，還是一樣對長輩沒大沒小，但唯有他可以讓他這老人甘心為他做任何事；語落，帶著三人跟小黑狐，瞬間消失在迷林渡口。「唉…三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出任務給我出到躲在這邊喝醉酒。」

「慈祥的父愛…以及三位沉淪在情字之間的痴心人啊……」男子瞇眼微笑目送著。
『簫中劍…』完美的薄唇細細品著這個名子，溫柔眷戀的語氣，宛若月夜清風，他心頭忖思著…相信，你我相逢之刻即將到來……
轉身，飄然俊逸的紅色身影無聲隱沒在夜色之間。

＊

雲霧盤據山巒間，這裏的風有著雅緻的花香，清泉石流孕靈氣，岸上擺著一張典雅的七絃古琴…遠看宛若畫裏仙境，看似真實，卻又如此遙不可及。

天風遠，遠離一切恩怨是非…想必這兒的主人，當是道骨仙風。
遠遠，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往天風遠而來…可那人卻是眉鎖慍怒，他所過之處，盡成冰霜，來人正是簫中劍。

「是你樹葉留書，相約天風遠一見？」
「沒錯，正是我，寂寞侯…咳咳。」言語方歇，便聽他輕咳了兩聲。

寂寞侯…聽其名，觀其人，深鎖的雙眉似有千般心事、萬重寂寞無人能懂。蒼白幾盡無血色的容顏，卻依舊掩不住那出落的清新氣息，明知殺機即將臨身，他依然一派的淡定自如與心涼如清秋。

斯文柔軟的嗓音，著實讓人看不出在這病弱的身軀裏，能蘊含多深厚的真力與多高的武功修為？…他好奇著，這人何以有自信可以救六禍蒼龍於他將落的冰掌下，而保他周全？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憑著那只樹葉留書，他，寂寞侯他的確做到了…只為他想聽聽寂寞侯的說辭。

「寂寞侯…」脣齒之間，品了他的名子…一個秋霜也似的名子，想來，他也是個孤獨寂寞之人。
「六月飛霜，熾熱仲夏，消了幾許悶躁。」巧智回話，瞬間消了幾分簫中劍心底的怒氣…好一個慧智之人。「…我該用哪個名來稱呼兄台呢？」揚起了笑，笑容裏有著遠古堆砌的滄桑。

「簫中劍劍無人。」
「請入座。」寂寞侯為簫中劍斟上一杯茶。「為表誠意，我先敬一杯。」

「說吧，你留書的用意。」
「簫中劍，你仍一心為父復仇嗎？」

「如果你的父親是死於非命，你是否會放棄復仇？」
原來，是做說客來著，好個舌燦蓮花的寂寞侯…他倒是要看看他的說辭能給六禍蒼瀧怎麼樣的周全？
「何妨讓一名去惡從善之人，遠離黑暗的深淵呢？」
寂寞侯話中有意，簫中劍更是好奇他要他放過六禍蒼龍的原因…「什麼理由？」其實他也非嗜殺之人。
「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即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讓他嚐盡失去一切的痛苦，再用留下來的生命，為他所造的罪孽贖罪。」

簫中劍似乎不太認同寂寞侯此番話…「這般道理並不適用於每一個因果循環，有些因果必須要用生命才能彌平，六禍蒼龍的贖罪吾不需要。」
「那麼，你要什麼？」

「吾要他一命，來賠荒城數百條人命。」
「咳咳…要他一命的人可不只你一人，你不需要他的贖罪，那麼，天下蒼生呢？」

「嗯…」簫中劍陷入沉思，思索著寂寞侯所說的話。
「荒城只剩你一人嗎？若我沒記錯，你尚有兩名義兄弟…在前不久之前，我看見月漩渦帶著冷醉出入魔界。」

「此事當真？」三弟沒事，而冷醉也安然無恙，這下他稍稍寬了心…但他卻擔憂起另一件事，三弟與冷醉竟入了魔道。
「寂寞侯從不打誑語，吾願以生命擔保所言屬實…若有虛假，天風遠隨時候君取命。」語落，再與簫中劍飲盡杯中之物。

無爭的瀟灑、天成的靈氣，寂寞侯合該是清心寡慾的修道之人，他怎會沉浮於江湖這方是非之地？為六禍蒼龍這個昔日野心家奉獻心力？是為個人？或是為蒼生？他…是個謎樣的人。

記憶中，年少之時，曾見過父親一位知交，而寂寞侯氣質有些許與那人相似…一樣的淡定優雅、一樣的風采翩翩。

若說父親的那位朋友是出淤泥而不染、香遠溢清的白蓮，那眼前這人便是孤芳自賞、別有一番情致的水仙。

「今天這杯茶簫中劍接受了，但願你記得你的承諾，否則，六禍蒼龍的命將終於六月飛霜。」
「逝去的人怎麼也追不回，你是多情純粹之人，相信你會懂，唯有存在的人才是真實與價值的所在。」

「相信你知這是一杯生死茶，喝下的代價你可知？」
「寂寞侯明白…若我推算無誤，三日之內，你到迷林渡這個地方，一定可以見到冷醉與月漩渦。」
「請！」

茶盡別過之後，簫中劍轉身離開天風遠，在轉身那一剎那，身後旋起蒼茫雪，瞬間冰凍了天風遠的花草樹木，與那一方流動的清泉，似是提醒也是警告著寂寞侯，要記著今日他所說的承諾。

凝著簫中劍遠去的背影，寂寞侯唇邊勾起一絲微笑，淺淺的，似浮雲淡去無痕，神情如冷月些許滄桑…面對著這般奇男子，寂寞侯心底輕嘆著，簫中劍是他既欣賞但卻無法握在掌中的人！隨後揚手一揮，袖底捲東風，冰凍的天風遠恢復了生機，花香暗送，清泉依舊潺潺……

如佛曾言，無緣，就任他去吧！該是誰的，跑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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