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all雅】半卷红旗临易水 46L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0 【all雅】半卷红旗临易水 46L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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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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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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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和？
银戎淡淡地看着赤麟，眼中闪过不避讳的狠厉。
对此，赤麟却不在意地开口，
“你也是初登基，再边境外耗下去并没有好处。”
“老三，你京城的事情未必能处理好，再管边境，”
“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此次出征，你得罪了不少家族的人吧。”
“——在当时，就有太多人看你不顺眼，再经历过这些事，”
“他们怕是对你恨之入骨。”
“你倒不如议和，然后借这件事，将那些家族的一些势力送到边境来表示如今帝王的慷慨。”
“削弱家族，巩固皇位，攘外必先安内。”
察觉到银戎的眼神，赤麟嗤笑了起来。

“老三啊，”
“在过去，你我之间虽然不少冲突，但如今，作为兄长，我却不想让你操那么多心。”
他自在地抿了口茶水，
“毕竟，是兄弟一场。”

兄弟？
那个时候，银戎的傲气是被彻底折损了一遍。
当时，这位曾经的兄长，在银戎耳边，也是似笑非笑地说，
好歹是兄弟一场。

剩下的话不算好听，银戎便没有记住。
当时兵败被俘的主将，和如今的帝王，早就相差很远。

见赤麟扬起的唇角，他也温声笑了起来。
“使臣没必要把话说得，仿佛我前来是为了征战一样。”

“那陛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议和。”
赤麟慢条斯理地开口，
“但是，老三，”
“听你语气，是打算把自己送过来和亲吗？”

刀锋出鞘。
银戎并没有拦着，他只是平淡地听着赤麟的话。
赤麟不在意地叹道，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放你离开。”

“确实有几年没见面了。”
“你想我了，是不是啊，”
他把声音拉长，
“小银戎。”
侧颜刚毅的青年眼中藏着细微的笑意，严肃的眉眼都柔和起来。
显得他的话语里带着不遮不藏的暧昧。

赤麟长得很正，自带凛然的正气。
所以，难免会有很多人在第一眼会选择相信他。
在还天真的时候，银戎也是这样。
不过，如今确实很难再捕捉到那么一两分。

利益面前，国土之上。
谁要是有那么一分手软或犹豫，便对不住这王位。

“在天尊走的时候，我确实是在想你。”
银戎微微笑了起来，眼里是在瞬间绽开的温柔。
像是对待哪一个他或许认识的情人，
或是随随便便一个路边可能认识他的过客。

“当时，我在想，要是死的是你，”
他柔声道，
“那可该多好啊。”

若是赤麟再就这些事情扯些有些没的，银戎也不打算再听下去。
明日他有其他要事，没必要和这个前来试探的使臣耗下去。
若非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原则，他早就想直接在这片没有退步的国土上，拿这人的鲜血祭天。
不是为了他曾经的那些耻辱，而是，为了这平白而起的战乱。

乱世出英雄。
但为了扬名，开启这个乱世的人，又该是什么。
该被黎民唾弃，却在史册上作为胜者留名。
从来都是这样。

哈。
无趣也无聊。

“如果使臣前来只是为了议和，那便没必要在此费神。”

“议和或应战，我自有打算。”
帝王站了起来，他平淡地说，
“夜已深，使臣若无事，便可离开。”
“此次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可能是提前猜到他这种态度，赤麟也不急，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不紧不慢地把杯盏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赤麟似笑非笑，
“但我要是还有其他事情可以谈呢？”

“那就麻烦使臣了。”

“老三，你真不知道，你这种态度，就很不讨喜。”
赤麟漫不经心地开口，
“和当时那样，”
“一点都不像是，有求于我的样子。”
“我知道你我几年不见，定然生疏。”
“——但现在，你居然连声二哥都不喊了吗？”

垂下目光，亲自为赤麟斟上一杯茶。
“二哥请讲。”
差旁人出去，确定刀佩在腰间，匕首依旧在袖中后，
银戎心平气和地说。

他们谈了些什么事情。
在最后全都成了交错风里的碎语。
在将这件事交代完后，无视银戎逐客的意思，
赤麟懒洋洋地捉起一缕金发，在手里把玩着。
看着面前神情温柔平淡到无趣的孩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带着某种恶意的好奇，或是自己猜测不了的情绪，
赤麟突然开口，
“老三。”
将这金发在指尖缠着，赤麟的声音在烛火里显得模糊了威胁的情绪，显得低沉。
“那个药挺烈的，”
挑了挑眉，赤麟问，
“在那一两年的时间里，你是怎么将这份药解开的。”

确定这人没有什么要继续交代的意思后，银戎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扬起手，干脆地用藏在袖中的匕首削断了那缕金发。

但赤麟并不在意银戎的态度。
放下那断了后变得更加柔顺的金发，赤麟低声笑了起来。
他摩挲着杯盏，像是在摩挲什么人的肌肤那般轻柔。
“或是说，你是求得谁，帮你解开它？”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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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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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许又说了些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说。
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存在着点滴的时间。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信或是不信，全都无从猜测。
使臣离开的时候，天已有了微露曙光的迹象。
但在塞外这恶劣的天气里，这光芒却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

差人送使臣，银戎也没有了休息的打算。
白日里有白日的安排。
轻揉太阳穴来缓解疲劳，银戎差人沏一杯极浓的茶。
在等待的时候，他慢慢地轻叩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这将要破晓的时刻，银戎看着铺在桌子上的地图。
他若有所思。

赤麟自然没再给他提起议和的事情。
在开头和结束的时候他戏谑或讥讽了几句，剩下的，或许便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们谈到了皇胤。
赤麟晦涩地看着手中的杯盏。
赤麟说，我知道这件事。

他感叹道，所以，我也不能辜负他想要我回去的愿望。
赤麟悠悠地开口，
“这一两年，你即位，我也没有闲着。”
“我自知罪孽深重，无法挽回什么，却只好弥补些。”
他说，“我搜集这里的信息，想要夺回这片土地，也算是，”
“赎罪。”

“但你之前的来意，却是和议和有关。”
银戎平静地指出。

“哄那些人的手段，外面那么多人，总归是怕走漏些风声。”
赤麟不急不慢地回答。

“但现在的，单独谈话，岂不是更招人猜忌？”

“这还是有可以解释的地方的。”
“比如，就当是叙旧。”
赤麟笑道，
“三殿下啊，你应该也见过那位质子。”
赤麟的声音在风里模糊成苍茫的岁月。
可以假装是某段没有后来的曾经。
“他也见过你，”
“在很久以前，”
“在你我之间还没有彻底生出嫌隙的时候。”

“那确实是很远的时间了。”
银戎颔首道。
但他现在，确实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在故事的哪一个节点。

曾经天真无知，他玩物丧志。
而比他小两三岁的兄弟，也险些被他带到了歧途。
不过，在浸透宫殿的鲜血面前，他醒了过来。

在太傅布置的兵书还没有读遍的时候，他便开始上沙场。
第一次便差点没有回来。
但尽管年少无知，却仗着被上天馈赠的运气，带着从沙场上厮杀出来的果敢，
他坐上了统帅的职位。

后来，他在京待命，却听到皇宫的风声。
借着没有被撤回的兵权，他发动了兵变。
然后，把一开始就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兄长，逼到了那个位置。
从来都没有后路可选。

过了一两年，天灾或是人祸。
他坐到了那个位置。

这是如今的帝王随意在心里列出来的时间点。
每一个节点都可以拉长成很悠长的过去。
但是，银戎从来都没有将这件事记录进去。

可能是对自己的天真觉得可耻，便毫不犹豫地舍弃。

但赤麟知道，银戎见过那位质子。
或者说，邪天御武。
在他们商谈接下来的打算时，却听见了敲门声。
是那个孩子。
这个时候，说是孩子，倒不算妥当。
应该是用少年来形容了。
有时候，在前去藏书阁的路上，赤麟曾见他带着两个孩子在放风筝。
风筝飞得很高，在自己兄弟崇拜的目光里，银戎笑的是藏不住的得意。
他牵着线，问自己兄弟要不要玩。
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不过，自上次宫殿里那回事后，银戎身上自在的意气，被收敛了很多。
让赤麟在莫名惋惜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这个时候，赤麟突然发现，
之前那雌雄莫辩的五官，在此刻已经长开了些。
那双翠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带着细微的清浅笑意。
像是藏着盛开的桃花，摇曳着温柔的鲜艳，点缀着和煦的春风。

“二哥好。”

在赤麟以不耐烦的态度问银戎来意前，银戎便眨着眼睛。
他将目的说明。
“我是来借一部兵书。”
“听说，它在二哥这里。”

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赤麟便随便地对他说了那本书的地址，让银戎去书房拿。
他接着和这位来自异乡的质子，试探接下来的打算。

“你兄弟材质不错。”
“聪颖，礼貌，对你也算尊敬。”
质子说。
察觉到这位不受宠皇子对目前这出尽风头的三殿下心情复杂，他想要试探下这不受宠皇子，对他兄弟的态度。
因此，他说话便刻意放肆了些。
“不过，颜色未免太好了些。”

“或许吧。”
没有不悦，赤麟不咸不淡地开口，
“聪颖他算不上，更多的是天真。”
“而尊敬，礼貌。”
赤麟嗤笑一声，说了些事情来表示这孩子不知好歹。
不过，察觉到赤麟放在那不知好歹的孩子身上的目光，质子开口道
“但你并不讨厌他。”

“是。”
赤麟平坦地说，
“天真的孩子，总归不会让人太恼怒。”
“不过，”
赤麟慢悠悠地叹道，
“也不算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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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银戎不记得那个具体的时间节点。
但他却记得，那本书的内容。
倒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那段时间他有些无聊，自然就把那本书多看了几遍。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znzh$9tH

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 kFW9@!9

银戎还能隐隐约约背出这么几句。
或许还有其他，但在此时，他来不及想起。
他看着神情被很好地隐藏的赤麟。

在小时候，他确实是见过邪天御武。
但因为之前那被赤麟说过的天真，他就算心有疑虑，却也被强行打消。
那个时候，他相信赤麟。
虽然结果并不好看。

而在他不相信赤麟后，他也见过邪天御武。
在他作为俘虏跪下后。
他的膝骨不允许他坚持骨子里的傲气
——虽然这傲气也被在床榻间磨损了大半。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质子可能是被流放久了，对于限制他的那片土地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说话倒也不客气。

质子说你的颜色真好，难怪你的兄弟喜欢你。

想笑这还真是荣幸，但银戎却感受到了腿部的疼痛。

这异族的皇子，在银戎眼里，依旧是那位质子。
无论因为小时的印象，还是他带兵时对这侵略者的不喜。
或许还是那依旧被嘲笑的傲慢。

他听见质子惋惜地说，
你的兄长立了功，可以选择升官加爵，与大家族联姻，但他却向我讨要一名战俘。

真让我感动。
心里漠然地感叹，但银戎并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他清楚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答案。
在这质子的话语中，银戎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想，该怎么把他的腿骨接上。
毕竟，如果他还能继续回去的话，他依旧是要带兵的。
虽然他这次确实落魄得可笑。

不去信任，便不会当真。

银戎在思考赤麟话语的重量。
赤麟的意思很简单，他知道这异族的粮草存放地。
赤麟说，那个时候，他可以将附近看守的人调开。
“那个时候，老三，你带一支轻骑便可以了。”

银戎抬眼看他。
看守粮草的地方，纵然赤麟可以调开一些人，却也不至于完全无防。
粮草从来都是战争里最看重的东西。
肯定有种种防守。
他若是轻易信了，若是有诈，怕是难回来。
这个时候，他不是将领。
他是帝王。
他冒不起这个险。

但确实如赤麟所言，这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他此次带兵前来，兵马里不乏有水土不服的。
若是和一直在这里待命的异族军马对上，如今，怕是占不了上风。
而长久地一直耗下去，银戎却又担心赤麟可能会在朝政里安排人手，出什么乱子。
他们或许会拼时间，看谁最后亏损得最厉害。

倒不如先毁了粮草，让其自乱阵脚。
点一把火。
烧得漂亮。

所以，他可以考虑多带一些人。
但是，
多带人？

银戎平淡地想着。
赤麟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便悠悠地问，
“你不信我？”

银戎淡淡地看着他，不打算说些什么。
但在赤麟下一个动作的时候，银戎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那磨着茧子的拇指，从他唇角擦过。

“帮你擦一下水迹，”
察觉到银戎下意识的回避，赤麟似笑非笑，
“你在躲什么，”

“还是，你怕我。”
没有收手的意思，赤麟慢悠悠地摩挲着那刚沾了茶水的唇。
“老三，你在怕我什么？”
看着那双翠色的眼睛，赤麟轻柔地问，
“怕我吻你吗。”

拜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赐，
银戎身体是下意识地僵住了。
但很快的，察觉到自己佩刀的存在，他便恢复了过来。
或者说，虽然他的手还是不自然地轻颤，但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二哥，”
银戎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推开这人的手显得慌乱，所以银戎并不去这么做。
他只是柔声问，
“你是希望我赐予你，一个吻吗。”

对此，考虑到形式，赤麟想要找什么柔和点的词语来形容此人，却发现对于面前这人，却只能加上否定的词语。
于是，他便低声笑了起来。

“小银戎啊，你可真是，”
“越来越不可爱了。”

收了手，赤麟慢悠悠地说，
“等到你烧完粮草后，”
“我会取我的报酬的。”

报酬。
哈。
这件事带来的利处很大，银戎不介意一试。
但为了避免威胁，他打算带人带得多一些。
至于具体该带多少人，

银戎垂下了目光。

在茶水送来的时候，他想起，他曾经背过的，剩下的那几句话了。

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Y3ypca&P9

银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PS:引用片段，孙子兵法用间篇。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 AY]rQ:I
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T2to!*T
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 q#0yu"<
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io~{a#.2\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 $wcV~'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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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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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约定的日子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银戎自然做事谨慎了些。
担心被扣下，所以银戎带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兵力。
城门开，晨光乍现。
戴上兵甲，检查刀刃是否雪亮
——这刀好久没有随他来过此地。

这把刀，是很久以前，帝王亲自赐给自己孩子的。
“三殿下，”
帝王和蔼地说，
“这是给你的奖励。”
“你要一直佩戴着它。”
“你必须要拿得起它。”

银戎恭敬地接过这把刀。
如同他坦荡地接受自己的责任。

赢也好，输也罢。
自从他接过这把刀之后，他至死也不会放下。

对自己的刀，对着待命的将士，对着在背后屹立也必须要永远屹立的城池，
银戎朗声宣布出发。

赤麟所说的那个地方，离这座城池不算近。
不过，这也算是正常。
估计着路程，见天色已昏，银戎便寻了一处水流，勒了马，令兵马在上游驻扎。
今夜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出行。

夜晚的露水很重，阴冷潮湿。
纵然银戎自幼练武，内力深厚，不觉得太冷，却也不喜这阴郁的凄清。
苍凉得总让人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此次前来，路上全都是如赤麟描述的那样，却让银戎隐隐约约有哪里觉得不对劲。
但若是就此回去，
篝火烧起巨大的明亮。
但在那双翠色的眼眸中，火光却明灭不定。
在日光下秀美的五官，在此刻却是带着点类似嘲讽的艳丽。

在入睡前，银戎看着他挂在附近的兵甲。
银戎淡淡地想，
无论如何，到了明日，这些事情都可以知晓。

赤麟说的那个地方，快要到了。
在那里附近，确实没有太多兵看守。
——不知道是不是听从赤麟的话，被支开了大半。
银戎自然不至于莽撞地直接带入进去，一看究竟。
但正当他在想这里是否有诈的时候，那个将这个信息告知于他的人，此刻却到来。

“老三，”
赤麟淡淡地说，
“我等你等了很久。”

赤麟开口，
“里面不太好走，我来带路。”

赤麟将话说得坦然，大有你爱信不信的意思。
这个态度，让银戎暂且打消了几分疑虑。
但银戎依旧怕有伏兵，便调了几百人过去试探。

若是有任何不测，立刻传出动静来。
银戎便打算挟持赤麟，立刻回城。

但那些人很顺利地出来汇报，说里面没有粮草。
这个时候，银戎正准备拔刀出鞘。

毕竟，之前过了很久，里面并没有动静。
当然，也没有人出来。

这也不算是什么好现象。
于是，银戎开始猜测，那些人被无声无息处理掉了。
而旁边的赤麟依旧漫不经心地等着，像是笃定了什么。
——笃定了伏兵吗？

因此，银戎打算做些什么来试探。
见到银戎的动作，赤麟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摁住银戎的手腕，似笑非笑。
看着那些出来的人，赤麟悠悠地开口，
“老三，你太急了。”

手腕内侧被摩挲着，可能是有意，或许是无意。
在这个时候，轻易地让银戎想起某个片段。
他觉得这话带着某个时刻里嘲笑的意味，却也不好指出什么来。
于是，平淡地收回刀，银戎问他们情况，以及出来这么晚的原因。

那些人说，里面有很多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没有伏兵藏在门后。
他们说出来这么晚，是因为他们将一个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与呼吸声后，再前来汇报。

“你没给我说里面有房间。”
这层疑虑打消，莫名的，银戎心里又生成了一层不安。
“所以我这便前来赔罪，”
赤麟嗤笑道，
“老三啊，”
“你也没给我时间，将话说得这么细。”

赤麟说，
“我们进去吧。”

那些门都紧锁着。
银戎打算让人直接强行将门毁去，却被赤麟制止。
赤麟说，这样太费时间与精力，动静也太大了些。
赤麟说，我有钥匙。

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一个个房间。
房间不算大，但里面的粮草算是满的。
看着这些粮草，银戎又有了让人带部分粮草回去的心思。
——或者说，他在来之前，便有这个打算。

毕竟，智将务食于敌。
实在是带不完的，再一把火烧了。

于是，他便让那些兵马分批进入房间，将粮草带回去。
对此，赤麟没有反对。
虽然也不算支持。
“老三，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贪心。”
赤麟意味不明地说。
对此，银戎没有回答。
他只是见赤麟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赤麟没有再出来。

身后的兵马正在忙碌，银戎看着这被掩住的门。
在心里斟酌利弊，最后银戎选择推开门在外面看看具体情况。
不过，他还没碰到门，他的手便被抓住。
对于这个动作没有防备，银戎下意识地打了个踉跄。
银戎也进了这个房间。
门再度被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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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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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没有其他房间那么狭窄，却比其他房间暗一些。
银戎艰难地分辨这个房间的布局，但不去看将他拉进房间的人。
确实是有些松懈了。
银戎想。
他感触到面前这人温热的鼻息，还有夹杂着可能算愉悦也可能算嘲讽的话语。
“老三，”
赤麟叹道，
“我刚才给你说过，你不该贪心的。”

扣住银戎的手腕，和那双翠色的眼睛注视着。
“你想要获得什么，总归是要做好会失去的准备。”
赤麟悠悠地说，
“你想要别人的喜欢，总是要去做些什么，去讨别人的喜欢。”

赤麟低下头，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那下意识绷紧线条的脖颈。
他从银戎身上闻到了股淡淡的血的腥甜。
当然，他也相信，银戎能从他身上闻到血的味道。

“小银戎啊，”
赤麟将他兄弟的名字念得轻柔，
轻柔得让银戎想起了什么那样，脸色微白。
“你说我不喜欢你，”
“但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来讨我喜欢。”

“你疯了不成？”
垂下眼睫，银戎努力试着将话说得平淡。
“赤麟，外面那么多兵马，你这样——”

“但他们的主将，或是帝王在我手上。”
赤麟打断银戎的话。
看着自己兄弟颤动的眼睫，赤麟象征性地在心里惋惜。
过了这么些年，银戎依旧仅是看着聪明而已。
但有人说得不错。
这人颜色好。
所以值得嘲笑的天真，便是适合摆设的最大优点。

“老三，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赤麟慢慢地说，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
“正好，我还有一些其他问题想要问你。”

“比如，”
将银戎抵在墙上，赤麟伸手抚摸他裸露在外面的脖颈。
赤麟低声笑了起来。
“这几年，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我当然想你，”
银戎讥讽地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想要你去死。”

银戎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感而轻颤。
“所有叛贼，全都该死，尤其是”
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赤麟再次制止。
捏住他的下颌，赤麟似笑非笑。
看不出有恼怒的意思，他的声音更轻柔了。
“你应该试着讨我高兴的。”
“当时所有人都说你听话，却只有我看透你的本质。”
“当时不过是他们喜欢你而已。”
“没了这层喜欢，你又算是什么？”

“小银戎啊，要知道，”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孩子。”

可能是觉得这人试着挣扎的样子可爱，赤麟便低下头，打算施舍给这孩子一个吻。
但却是带着血腥味的。
这是可以预料到的，赤麟又觉得他可笑。
于是，不耐地加深了这个吻。

“你想没有想我这么对你？”
赤麟问他，
“或者是，你还是想要我，怎么对你。”

银戎一直在发颤。
赤麟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银戎现在十分排斥他的接触。
——或者说，是害怕。
以至于到了近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反抗的地步。

应该是那些日子留下的后遗症。
啧。
还真娇气。
不愧是曾经那位，娇生惯养的三殿下。

不过，当年的那个惹人烦却故作乖巧的孩子，如今却是怕些什么了。
赤麟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这一点，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是在惋惜什么。

估计外面那些兵马察觉到不对，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赤麟便慢慢地问，
“你是打算自己把衣服解开，”
“还是我帮你？”

窥到银戎眼中的不安，赤麟悠悠地安慰，
“不用担心，”
“虽然你想要二哥的命，”
“但二哥是不会杀你的。”

“毕竟，你的颜色这么好，”
“要是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手指轻抚着那颤动的喉咙，赤麟叹息着吻了上去。

“小银戎啊，”
他说，
“二哥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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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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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军马搬完粮食，便已经是傍晚了。
之前以为他们的主将在其他房间，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等到结束完任务等到调遣时，他们才发现主将，或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帝王，失去了身影。
他们便在这一个个房间里寻找主将的身影。

听见敲门的声音时，这场单方面的欢愉已经结束。
赤麟清楚，银戎怕他的接触。
但赤麟也知道，银戎是身体却习惯了自己的对待。
于是，觉得这孩子的表现好玩，赤麟便一遍遍地问他，
赤麟问之前的那个问题。
“你想没想我？”

银戎厌恶地偏过头不想回答，却被捏着下颌逼问。
想？
还有什么能想？
有太多事情超出银戎的底线。

银戎开始还是嘲讽，但后来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
也不在意银戎的态度，赤麟摩挲着他的脸。
满是泪水的脸。

他落泪的时候，还算让人喜欢。
赤麟不清楚自己曾经刻意针对他，除了利益上相关，除了不喜欢之外，到底有没有想要这孩子落泪的恶趣味。
虽然那个时候，银戎却几乎没落过泪。
现在长大了，却哭得惨了。
却更不乖了。

外面敲门的声音大了。
银戎此时才肯抬眼看赤麟。
“你要挟持我吗。”
银戎问。
他捡起衣服披上。
因为手一直在抖，他穿得很慢。

“当然。”
赤麟帮他系扣子，
“不然，我觉得，以老三你的性子，怕是恨不得直接把我杀了。”

“我不会。”
银戎冷冷地说，
“天尊不让我杀你。”

“我知道。”
赤麟挑了挑眉，
“你的大哥曾经还给我留了一份密诏。”
“小银戎，你知道这件事吗？”

“上面写的是什么？”
脸上的泪迹还没有干，银戎便仓促地笑了一声。
“真没想到，天尊他能对你包庇如此。”
“不对，”
银戎说，
“是我早该想到。”
“所以，赤麟，他给你写的是什么？”

“你跟我走吧。”
赤麟没有回答，他把声音放轻，在此时像是在诱惑什么。
“你跟我走，我就把它告诉你。”
“我就把它交给你。”

“然后，再被关起来？”
银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赤麟，你还用我重复你做了什么吗。”
“不孝不忠不仁不义，这需要我一点点说明吗。”

“但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赤麟轻叹，
“你觉得，你带那么多兵出来，剩下的兵力，在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下，能守得住城池几天。”
看着银戎的眼睛，他低声说，
“那座城池，现在怕是沦陷了。”

如果银戎带的人少，直接暗中差人将这帝王扣下。
若是人多，不方便拦截，便派其他兵马攻城。
而这些粮草，哈，也仅仅是袋子外面是粮草，里面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泥土罢了。
消耗不了多少。

这是赤麟的打算。

银戎听到这句话，脸色显得更苍白了。
拔刀出鞘。
瞬间，刀抵着赤麟的脖颈，奈何赤麟知道银戎不能杀他，所以态度便是无所谓的讥嘲。
“我要回去。”
垂下目光，银戎说。
“我是主将，兵败从来都不是影响我判断的因素。”

“但他们在那里拼死保卫这国土的时候，我亲爱的三殿下，”
“不，我亲爱的陛下，你却与我这个你看不起的，乱贼臣子苟且。”
“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资格去愤怒呢。”

“所以呢，”
银戎问。
这件事情很突然，但他却在意识到这件事后，迅速地恢复了平静。
或者说，在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后，银戎的态度便冷淡了起来。
仿佛曾经那些伤痕全都不存。

这个时候，门被强行打开。

“现在是我挟持你，赤麟。”
虽然站得不算很稳，但银戎说话，在此刻却是不去藏的傲慢。
“我亲自带你回去，谢罪。”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奈何赤麟对这片土地很熟悉。
那些束缚枷锁，他很轻易地挣开。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赤麟便失了踪影。

虽然银戎并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拿到了他此次前来的目标。

实际上，关于这次试探，银戎可以选择让他信任的将领前去。
但银戎还是选择了自己亲临。
他知道这样可能会如了赤麟的意。
他当然知道他是帝王。

但银戎心中自有打算。

那是一个玉佩。
是赤麟随身佩戴的。

曾经被关押的时候，在床榻间，银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这佩在赤麟衣服上的玉佩。
质地算不上好，造型也不算漂亮。
但这异族的所有人都知道，赤麟一直带着这块玉。

坐在营中，看着手里的这块玉，银戎目光晦涩。
他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但是，
哈。

此次前来，银戎当然不至于什么都没准备。

在离开前，估摸着人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银戎还是怕有什么不安稳的地方，
于是，他便让人在城墙上泼油。
城墙是不会烧起来的。
但若是有人攀这个城墙，向下投火把。
这就不好说了。

再天真，银戎也是不会因为不确定的事情，轻易留空城的。

只是，

银戎淡淡地想了些事情。
他想他这算是给赤麟悔改的机会了。
然后，便没什么好说的。

突然的，在这幽幽烛火下，银戎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长得像是哪一段时光。

此时，银戎心平气和地想，那个曾被关押的质子，在京城的那些年，自己可能对他有些疏忽。
那么，他现在要为曾经的招待不周，写一封书信来道歉。
那么，就拿这块玉佩来表示这帝王的诚意。
毕竟，在这次攻城失败后，
这玉佩虽然微不足道，但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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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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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银戎所料，城池并没被攻下来。
虽然，在守城的时候也耗损了很多。

银戎清楚如果自己没有带这么多兵马外出，是定然不会有这般伤亡。
对于此事，银戎接受得坦荡。
他为统帅的时候，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护着自己的兵马。
但他是帝王。
自然要以整体的利益为重。
个人私利，几人伤亡，全都不会影响他做什么决定。
他自己的感情也是这般。

如今，谁都可以后退，可以闪避。
谁都可以放纵一次，越界一次，荒唐一次。
唯独他不能。

银戎早就过了那种随心所欲可以冲动可以后悔的年龄。

银戎前去见赤麟，自然不是为了那什么算不了斤两的过去。
前面是怎么说的？

反间，生间。

银戎便是要赤麟遭到猜忌。
赤麟做事狠厉，用计极狡，再加上对这里，对相关将领的风格熟悉，可以为异族提供不少信息。
这个样子总归是对己方不利的。
因此，银戎便要赤麟在那谋求来的位置上，面对他应得的猜忌。

前面可能也说过如今的形式。
异国国君是发动了宫变才坐上那个位置。
内政不稳，是不敢在外面太长时间消耗的。

之前差赤麟前来的目的，估计是想要快速攻下这座城池，或是，直接扣押这不知好歹跑到边境的帝王。
总之都是为了速战速决。
这样回去也算是好看。

可惜，事不如人愿。
守城人虽然有伤亡，但攻城人伤亡更是很多。
攻城的人本身是抱着速决的心思来的，自然不会带太多拖沓的粮草。
但没有足够的粮草，自然没办法打持久战。
只能离开。
消耗了很多却一无所获地回去。

这亲自带兵前来的国君，不知是会把责任归咎给自己，还是会怪罪提供这个主意的赤麟？
哈。
在这个玉佩送过去后，就算怀疑自己的目的，这异族的国君也会怀疑赤麟提这件事的居心。
更何况，自己这么做，除了挑拨，也是有别的理由。
比如，被折辱后的恼恨。

这确实是让人气恼的事情。

被关起来的时候，赤麟不让他见其他人。
虽然银戎也接受这一点。
落魄的时候见的人越少越好。
不然，后来清算的时候，难免会波及些无辜之人。
但在有时候，蒙着他眼睛的布条会被摘下。
离开床榻，佩上更结实的枷锁，他会被带到其他地方问话。
这应该是俘虏的正常待遇。
银戎淡淡地想。
赤麟并不插手这件事，最多会在旁边慢悠悠地走着，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这个时候，赤麟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以他自认为旁观者的身份。
有时候，他被问那些军马的事情。
比如，粮草被转移到了哪里，兵马喜欢在哪里潜伏，有什么缺点。
银戎冷淡地看着滴了鲜血还没来不及干涸的地面。
银戎一声不吭。
可能是腿还没有好，他跪下得很轻易。
他压根就不用选。
最后等到这场审讯结束后，赤麟又慢悠悠地将他带了回去。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有知觉的话。
赤麟曾笑他傻，不知变通。
那个时候赤麟的心情应该算不错，或许并不算好。
在发现过去是最大的谎言后，银戎也不再试着去理解赤麟的想法。
毕竟，不知真假，确实没必要。

可能是突然起了兴致，帮他涂伤口上的药，赤麟平淡地说，
“这些事情，无论你说还是不说，我都知道。”
指尖擦过那还渗着血珠的伤痕，感受着手下肌肤不自然的颤动，
“你还在坚持什么？我的三殿下，”
赤麟嗤笑道，
“小银戎啊，我以为，你是最懂得变通的那个人。”
“毕竟，在朝政上，谁不知道你善于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我曾经还高兴地以为，我的小银戎终于长大了些，聪明了些。”
“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
“傻。”
银戎察觉到空中的血腥气息。
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这人从外面沾上的。
厌恶地偏过头，避开莫名其妙的亲吻，
他怒得快要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赤麟却似笑非笑地捏住他的下颌，用一种可怖的温柔摩挲着那不受控发颤的唇。
赤麟叹道，
“我留你，从来都不是让你忤逆我的。”
“小银戎，聪明点。”
“这个时候，你该试着取悦我的。”

而在有时候，他就是一个被戏弄的对象。
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稀奇的鸟雀，被人围观，被人哄笑。
可能是听到赤麟说过一些往事，或是在京城的时候，年少的自己不知收敛，难免让这人听了些风闻。
这质子，便在某次审问的时候，一时兴起，让银戎唱几句。

银戎早就明白戏子的身份，也知道他话里的羞辱。
赤麟也没有拦着，对于银戎，他在外面一直抱着一直看戏的态度。
当然，银戎拒绝了。
这是第一次。
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
银戎在心里厌恶起曾经的自己，虽然他早就嘲讽过自己的天真。
在后来，国君或许也不耐烦了。
他是来看往日那意气的皇子被折辱的样子，是来看那运筹帷幄的将军狼狈的样子，而不是为了被拒绝的。
赤麟可能看出了他的不耐。
应该是知道银戎小时候经历的原因，赤麟在开始还用某种奇怪的语气，好声劝了银戎几次。
但最后，赤麟发现，银戎是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性子。
于是，被银戎磨去心里仅存的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怜悯，他也放弃了对这只被他关在笼子雀鸟的那么点施舍的好意。
最后，鸟雀还是唱了起来。
在开口的那刻，情感是漠然的冷淡。
但赤麟难得地——或许也是第一次地，将这曾经被自己敷衍过去的某个曲子听完。
可能是象征性的，或是想要追溯些什么的，
赤麟悠悠地评价。
他淡淡地说，老三唱得还不错。

银戎可能听见了，也可能没看见。
他没有任何反应。
垂着目光，看着地上跪着的影子。
银戎只是想，自己在最开始，就不该玩物丧志的。

啧。
新仇旧恨，算起来没完没了的。
确实让人不算喜欢。

银戎想。
他希望自己把这种气恼，合适地表达在了自己的信中。
他想，他很快地就要再见到自成是他兄长的那个人。
无论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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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9-12-02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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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银戎失望的是，再次见面的时候，赤麟还活着。

那个时候，战局僵持着。
如银戎所料，果然产生了猜忌。
然后，那位质子不顾劝，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对这个漏洞，银戎紧抓不放。
他把握住这个机会，最后收了一座城池。
但军马疲劳，还是要整顿休息几日。
所以，现在面对围攻过来的人马，银戎便选择紧锁城门，先慢慢耗着。

这几日，他收到了星痕和白帝的来信。

在前些日子，他抽空给那两个在皇城的孩子写信。
无非是问一下那里的情况——实际上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两个孩子对事情的认识。
京里肯定会有人给他按时传信汇报情况的。
那些家族的人针对星痕。
并不意外。
他们针对银戎的时候还有点顾忌银戎手上的兵权，而如今，怕是得寸进尺地对他们眼里的木讷的孩子动手了。
哈，星痕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木讷。
但在某些方面，敏锐得让人惊讶。
这孩子在政治或战场方面，确实有一种敏锐的冷静的直觉。
所以，银戎便一直想要除去这孩子在不必要时的心软。
毕竟，心软将会影响星痕的判断。
在被针对后，星痕自然也没有一直忍着。
他在哪一天直接调用了附近的兵马，一声不吭地将那些闹得凶的扣押。
理由也很干脆，说这些人时间看起来很充沛，倒不如在这段时间里为帝王祈福。

但可能是怕银戎担心，星痕并没有在信里提起这一点。
他只是在说京城的天气变冷了，让银戎注意点自己。
旁人看来，星痕一直是个不善表达的性子。
在和银戎相关的事情上，星痕总是容易注意很多细节。
或许这个时候银戎并不会笑着打断他说话，所以他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串。
可能在写到后来的时候，星痕又觉得前面的自己很无聊，便拿纸重写。
但他又觉得自己写了这么多，还是让银戎看一下比较好，于是他又把这几张书信塞了进去。
银戎可以想出来，这孩子肯定是认认真真地皱着眉纠结该不该删去这些东西，最后实在是拿不准主意，便把这些都塞了进去。

在信的最后，还有几行字。
银戎。
星痕写到，
我很想你。

银戎笑了起来。

辛苦了，星痕。
我也很想你。
他在信里写到，
知道有你等我，我很高兴。

但白帝的信，却是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事。
带着撒娇的口吻，比如，今天吃的点心太甜了，甜得我睡不着。
但很快的，白帝便在后面纠正，说应该还是我太想你了，三哥，所以我才睡不着。
白帝委屈地抱怨，说我做了一个梦，我忘了所有，但银戎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你背对着我，都不肯陪着我。
白帝说，哪个家族里有谁背地里对你不敬，我全都记下来了。
白帝说，我今天想要唱戏，却没有胭脂，三哥，你回来后，一定要给我买点。
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描眉。

白帝说的事情很碎，但他说话的方式很有意思，银戎看得有趣。
他知道白帝给那些家族添了些乱子，但实际上，白帝现在的表现实在是够乖巧了。
银戎难得地觉得白帝贴心——这是被过去对比出来的贴心。

在回白帝的信中，银戎不让他吃那么多甜食
——曾经有孩子牙疼得不行一直往他怀里钻。
虽然银戎想告诉他，想让自己抱他直说，没必要搞这些。
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声好语地哄他。
银戎告诉他，可以打架，但一定要打赢，不能让人让着。
至于胭脂，描眉，银戎觉得白帝的兴趣一直在于用这玩意画画。
而白帝的那个梦，清楚这孩子没有安全感，银戎便叹了口气。
他在信里对白帝说，他说，我会永远爱你。
他说，我永远不舍得抛弃你。

再写些其他的回信，银戎想着让人把这些传到驿站。
可已经很晚了。
因为不算紧急，银戎便打算明天再让人送去。

而这个时候，外面出现了躁动。

有人请求进城。
是曾经的某位使臣。

单枪匹马，倒是有着不被斩杀的自信。

击落流矢，赤麟笑了起来。
他说，唤你们的主将出来，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投诚。

这个时候，银戎已经披了兵甲，立于城墙上。
赤麟身上沾了血，却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其他的。
但这人眼里是藏不住的自信。
像是猜到了什么。

“投诚？”
银戎也笑了起来。
没提起上次的事情，他说，
“你用什么来证明，投诚的决心？”

赤麟扬起了手。
他手上的那颗头颅，还正在滴血。
赤麟脸上的血迹也没有擦干净，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前面可能说过，赤麟的外貌一直是正气凛然的。
在沾了血的此刻，却像是在地狱里镇守的修罗，带着莫名的煞气。

“小银戎啊，”
赤麟说，
“这一个，应该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了”

那是邪天御武的头颅。
脸上的怀疑还没有退下。
便这么凝固了。

“没什么，如老三你的愿，他怀疑我。”
赤麟慢条斯理地解释，
“于是，很简单，在他彻底对我动了杀心前，我先把他杀了。”

比起那多疑的质子，赤麟更是多疑。
赤麟是不会给人先动手的机会的。

“小银戎，因为你，我得罪了一个国家。”
将手里的头颅掷到城墙上，赤麟笑道，
“这样够了吗。”

邪天御武一死，异族大乱，想来可以继续将那些城池收下。
这是个机会。
不用怀疑的机会。

之前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在战事结束后有的是功夫去处理。
银戎是不会因为什么冲动的。
所以，在确定了这头颅的真假后，银戎唇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来。

让士兵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银戎为这深夜的不速之客，亲自打开了城门。

这样勉强算够了。

帝王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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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19-12-02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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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御武的头颅被银戎高挂在城墙上。
在军旗下，鲜血顺着高高的城墙慢慢地滑落。
那颗头颅上的神情是猜忌多疑，还有彻底沉默的杀气。

银戎没想到邪天御武会这么急着处理掉赤麟。
或是说，不收敛地表示自己的怀疑。
可能是登上国君的位置后，被这轻易得手的胜利冲昏了理智。
得意傲慢，从来让人容易心生怠慢。
这质子在心底，对于赤麟，还是有轻蔑的态度。

因为赤麟是六指。
在太多人眼里，便是个废人。

虽然赤麟后来断了指，却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赤麟断指的那一天，银戎正在场。
那个时候，银戎还在玩物丧志的年龄段。
他依旧被赤麟敷衍，说让他再唱一段。
在那一段快要落尾的时候，赤麟看着自己的手，低声笑了起来。
声音带着压抑的快意或恨意，和说不出是报复还是厌恶的轻蔑。
银戎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赤麟。
赤麟没有解释，只是难得地伸手，帮银戎拢了下那散开的碎发。
“老三，继续唱下去。”
赤麟说。
他的语气是带着讥嘲的轻快，但银戎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他只是意识到，有什么腥甜的液体，从自己脸上滑落。
黏腻，腥甜，却是鲜艳的红色。
是血。

银戎看着赤麟的手。
将有一道永远无法挽回伤疤。
却是五个手指的，可以假装是常人那样的手。
好像这样，就可以推翻那些传言。

银戎垂下了目光。
没有惊吓，畏惧的原因。
天真的孩子仅是觉得窥探别人的缺陷，很没有礼貌。
于是，不去问赤麟疼还是不疼，银戎问赤麟，他用取些什么药来。

但无论伤口怎么处理，这道疤痕算是留下了。
却提醒着这往日的轻蔑与低微。
提醒旁人，赤麟依旧是天生就注定的灾星。

邪天御武忌讳这一点。
不过，在需要和赤麟合作的时候，自然会选择地藏起轻视。
但在自大的时候，却很难继续做到这一点。

因为幼时的经历，赤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猜忌怀疑这种情绪。
毕竟，无论多么轻微，但存在的情绪，总归会在动作里出现可以捕捉的痕迹。
“小银戎，我曾经给你说过，”
赤麟懒洋洋地站在城墙上。
他慢条斯理地为他投诚的主将拢了下被风吹散的金发。
灯火摇曳他的影，却是与黑夜并无差别。
“如何避免一位国君的怀疑。”

赤麟手上的血迹沾到了银戎的脸上，带着刻意的温柔。
是防备的血腥的暧昧。
“很简单。”
赤麟轻笑道，
“在他怀疑你之前，将他杀了。”
“这样，他就再也不会怀疑你。”
银戎对于赤麟的看法并不意外。
他想，赤麟的所有作为，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
没有立场，便是最大的立场。
赤麟最重视的人永远是自己。
在危机自身前，所有事物都可以被舍弃。
管什么不择手段，赤麟只要结果好看。
而剩下的，全都不重要。

这样倒也算是自在。
虽然其他的人并不算不自在。

银戎淡淡地想。

当时赤麟叛变，周围人猝不及防。
将这战争的范围扩大。
伤亡惨重。

做什么事情前，全都需要做些什么来表示诚意。
赤麟选择异族的时候，便是拿了不少将士的生命，还有大量的俘虏，来换得这在后来破碎的信任。
主将突然失踪，再加上没有做好太大防备。
所以，这里的将士大败，近乎损了五六万人。

“所以呢，”
银戎平静地问。

这个态度，让赤麟觉得有趣。
银戎手腕上有昨日枷锁留下的伤痕。
鲜艳的还带着血的痕迹。
突然起了兴致，他便取出药膏，慢条斯理地为这不知好歹的俘虏上药。
“我还以为，你会激动得像是那一日那样，”
赤麟漫不经心地说，
“激动得想杀了我呢。”

“我当日激动，自然是猜到了这种结果。”
银戎垂着眼睫，他看着自己的手腕。
更加疼痛，倒是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赤麟刻意的动作。
“当时没什么用，现在自然也没有必要再激动。”
同样的，后悔没有用，那就不去后悔。

银戎只是讥讽地在心里想，他早该知道，忠诚这个词，对赤麟毫无意义。
如同在很久很久以后，与帝王谈论什么感情那般，从来都是无关紧要。

“你不难过？”
看见银戎的反应，赤麟问，
“小银戎啊，”
“我还以为，你会难过得要疯，还会可爱地觉得，那都是你的错。”

“好吧，”
“这或许开始便是我的错。”
银戎轻声道，
“你说得不错，是我天真，愚昧。”
“我不该信你的。”

“是的。”
指尖摩挲着伤口，听着银戎轻微的吸气声，赤麟笑了起来
他声音轻柔地像是对待情人的语气，却说出讥讽的字词。
“所以，你早就不该傻到，信我的。”
“自责了，舍不得了。”
“后悔得是不是，想死？”

“那倒不会。”
因为疼痛，或是曾经留下来的生理性反应，银戎的声音发颤。
却没有什么痛苦的感觉。
“难过是会的。”
“但也不会太久。”

“我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去死？”
银戎轻声说。
“我是主帅。”
他笑了起来。
“我的命，比他们的所有人的都要重要。”

也比什么逆贼臣子的命，要值钱。
在被迫仰起脆弱的脖颈时，银戎漠然地想。

曾经，因为他是主将，他是皇子。
所以，无论如何，再羞辱再不堪，他都要活着。
而如今，又因为他是帝王。
所以，无论如何，他全都要以大局的方面考虑。

随着权力加身，责任便是不可推卸的枷锁。
银戎知道这一点。

因此，他便接了赤麟的投名状。
在接下来的战争里，对于赤麟，他可以有其他的安排。
无恩怨，无波澜。
在心里列出了赤麟若是再次叛变的结果后，
银戎心平气和地在心里列好了计划。

然后，并不擦去脸上的血迹，他俯视着城墙下零星的灯火。
“如果我怀疑你呢。”
银戎漫不经心地问。

“我不会杀你的。”
站住他旁边，赤麟似笑非笑。
捻起一缕金发置于唇边，赤麟眼中带着浮沉的不好捕捉的情绪。
他轻柔地开口，
“毕竟，二哥舍不得啊。”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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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19-12-02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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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那些城池还算容易。
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银戎告诉赤麟这个消息的时候，赤麟正在那把玩棋子。
这棋子质地精致，但不落在棋盘上，却没有存在的意义。
于是，随手将这枚棋子敲入局中，赤麟悠悠地看着银戎。
金红色的眸中是不好琢磨的笑意。
他知道银戎肯定还有其他的话想说。
果然，这傲气的帝王，亲自为赤麟沏了杯茶。
晕染开的水气藏住银戎的神情，他淡淡地问，
“天尊他给你留了什么密诏。”

赤麟觉得这句话从银戎口里说出来有趣。
若是换在其他的孩子里，却像是赌气地愤怒地指责什么人偏心。
但银戎对于这种事情却已经习惯。
在很久以前，他清楚天尊对赤麟的看重，他也知道赤麟对他的厌恶。
年少无知时，他可能沮丧过，为莫名其妙的讨厌与忽视。
但后来，也就很自然地习惯了。
但不是不记得。

在星痕和白帝面前，银戎在努力做一个好兄长。
他把伤住他的细节，全都小心地在这两个孩子面前避开。
他把他能想到的所有好，他把他能给的所有好，
全都摆在最值得他去爱的两个孩子面前。

他曾经跌倒过，所以便千方百计地阻止他爱的人摔住。
却不知道，他将人护得太好，却使得人容易在其他地方受伤。

赤麟想。
他隐隐约约地记得，
曾经这个孩子在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喜欢找他的兄长。
但因为忙碌或不喜，很少有人陪他。
这孩子还是会因为自己或皇胤的忽视委屈的。
可这孩子又记得其他人夸他的话，他记得他要做一个乖孩子。
于是，小小的孩子便学着忍住心里的难过，扬起脸，努力地对着旁人露出一个笑来。
但那双翠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氤氲开的水汽。
人可以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读出很多情绪。

但现在，当年那双干净的眼眸变得深不可测。
不复过往的天真，银戎也就没有了这种软弱的情感。
他此时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他仅是在做他必须做的事情一样。

“那不过是保命的东西罢了。”
再捻起一枚棋子，赤麟轻描淡写地说。
“防止哪一天，老三你冲动了，想要杀我。”
赤麟笑了起来。
他说，
“小银戎，你是不会冲动的吧。”

“这可不一定。”
关于这个问题，是在准备返京的那一日，银戎给出了答案。
他也在要一个答案。

异族内政开始动乱，他们自然无心再战。
因此，这场战争，暂时宣告停止。
不过，回去前，银戎总是要知道些东西的。
他也需要做些什么来回馈赤麟的投诚。

因此，

“将我的弓取来。”
银戎平静地吩咐道。

在统帅的时候，纵然银戎多在营帐中运筹帷幄，
却依旧会上沙场。
银戎在沙场上执刀，无所畏惧。
血染了全身，却还可以继续厮杀。
要么斩落敌将的头颅，要么坠落马下。
在经历过沙场上的生死后，这曾经的少年将军，身上便带了煞气。
但他依旧笑得温柔。
不知情的人只见他很少谈论打打杀杀，容貌秀美，风流雅致。
却不知这曾经的三殿下，若执刀，便断生死。
他若下令，纵使血遍及视野，也不会有半分手软。

不在意将自己束缚的绳索，赤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擦着弓弦的帝王。
“原来，你还记恨着那些事情啊。”
“小银戎，”
他轻声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那倒没有。”
银戎温声道。
“我手边有三支箭，有劳二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除了刀外，银戎还会用弓箭。
都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但他这直截了当的箭矢，很少有人可以躲开。
他曾用这把弓射落了对方的旗帜。
他也用这把弓，使得敌方将领永远从马上落下。
而现在，他则是用这把弓，瞄准他曾经信任的兄长。
利用他的，欺骗他的，
却曾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喜欢他的，赤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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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