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8【日月/蒼談】緣滅、緣起56更新至1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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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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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章七

玄機門—

「真神真聖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賢，腦中玄機用不盡，統轄文武半邊天。」

「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卷，掌握文武半邊天。」

輔復生，便是對上被封於玄機門內的六禍蒼龍，談無慾有感，這次運氣恐怕將用盡了「素還真，每次與你一起都要硬拼硬，不划算。」

「哎呀，蒼龍飛升，此關確實難過呀。」素還真難得沒打哈哈，這就表示這關確實難過了。

六禍蒼龍使極流雙分掌朝他們襲來，就算已用太極化勁依然讓他嘔紅倒退，素還真也同樣，同一時間他已知如何破此招，無需言語此時他和素還真兩人合掌，炎氣寒氣融合，同運元功將極流雙分掌如數歸還。

及便如此，六禍蒼龍也只是被震退數步，不見有傷，並發下豪語戰局這才開始。

他和素還真再使明聖劍法，但也只堪稍微拖慢六禍蒼龍。

「素還真，這陣拼過我想拆夥。」談無慾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說，他已作好準備，這陣拼不過便罷了。

掌氣直擊他胸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劍也脫手，談無慾勉強才穩住腳步，胸口陣陣疼痛。

「日月合該同墜。」六禍蒼龍發下豪語。

此時朱雀炎氣入陣助他們檔下六禍蒼龍之招。

「有心無心，心在人間，多情薄情，情繫江湖。」

莫召奴入玄機門助他們，拖過了六禍蒼龍出玄機門之天時，素還真讓他和莫召奴出玄機門，自己卻仍留在內，不僅如此還使用龍氣試圖再關上門。

「素還真！」

他的送死行為讓莫召奴差點也跟著再進去送死，談無慾一把推開他，朝門內發出一道劍氣，素還真順著他的劍氣直衝六禍蒼龍，硬接他的掌氣讓自己在玄機門被關上前飛出，被莫召奴接個正好。

玄機門關上，他們做到了，談無慾擦擦臉上的汗，轉身看還躺在莫召奴懷裡的素還真，看來是昏迷了「如何？」

「傷勢嚴重，先離開再說。」

莫召奴帶他們至定禪天將他們交給淨琉璃菩薩後先行離去處理他事，在淨琉璃菩薩的靈丹妙藥和幾輪調息之後他嘔了幾次瘀血，總算能夠檢視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胸骨裂了，連吸氣都疼，六禍蒼龍那一掌讓他的五內像是絞在一起，還有空空如也的內力，他看了一眼還沒醒的素還真，阻天時，他們都付出了代價。

素還真，談無慾只能助你到此處，其餘看你自己了，他起身看了素還真最後一眼，離開房間。

外面一頁書和淨琉璃菩薩正在談論素還真的情況，他將他知道的事情告知，此時蒼來了。

「絃首。」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他看來也無事，甚好。

「談無慾，你傷勢不輕。」

「有菩薩的丹藥，暫無妨。」

一頁書要回雲渡山，蒼有事與他相談，而談無慾自己則是要去心情築巢尋莫召奴，他至心情築巢時夕陽已落。

「素還真的情況如何？」

「體內三靈失一，現在昏迷不醒神志全失，正在定禪天休養。」

「怎會如此？」

「照菩薩與一頁書的推斷，他失去的靈識可能遭六禍蒼龍所取，要讓他恢復，必需從六禍蒼龍下手。」

「吾見過六禍蒼龍了。」莫召奴這話他並不太意外，他們將他推回門內也只能阻他一時。

「你的手腳倒是很快。」

「玄機門外，他驅散黑夷族大軍，自言會承擔造天計劃之罪責，並說殺人者乃是毘非笑，他是受人所欺，而玄機門內的戰鬥責任就全歸在你與素還真身上。」

「好乾淨的說辭。」他不意外六禍蒼龍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相信嗎？」

「莫召奴不急於一時的動作。」

「天荒山道之外眾人皆受伏擊，為何無人滋擾負傷療養的一頁書，人形師之計明顯是讓六禍蒼龍親自動手，若非吾與素還真連袂阻擋，皇龍之氣恐怕劫必有應。」

莫召奴轉身面向他「梵天縱然負傷也不可輕惹，人形師採用最穩確的手段，這次多虧你與素還真阻擋了六禍蒼龍。」

多虧他們嗎「劫必有應，逆天而行，必然受報，我與素還真皆為一阻天時付出代價，而素還真執意關上玄機門拖延更多時間，所應之劫將更為慘烈。」

莫召奴問起皇龍之氣，談無慾告知他所知，他和蒼曾一起追查數日，但紊亂之地氣讓他們無從找到源頭，未想竟是天荒山道，他也提出了他之擔憂。

「今後之事就有勞你與一頁書前輩了。」

「你要退隱了？不等素還真醒來嗎？」

「他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六禍蒼龍說你在玄機門內曾對素還真說此次拼完要拆夥，你可是認真的？」

好個六禍蒼龍，不只責任推得乾淨，還說三道四「不管吾當時如何想，現今非成定局了。」痛楚湧上，他咳了幾聲，接著被扶住。

「你的傷…所以你才要退隱？」自出了玄機門他的內力全無恢復之相，莫召奴察覺了此點。

他笑了兩聲「現在吾力盡運窮，皆是阻天時之報應，連好不容易悟得的觀雲相能力都失去了，若不早早退引，拖累你們事小，拖掉吾這條小命就事大了。」

「一路保重。」

上次他離開時功體全失落魄潦倒滿身罵名，這次雖然也失了功體，不過至少問心無愧無怨無悔，退場得也還算體面「海天戰龍血玄黃，披髮長歌覽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他一揮拂塵，步出心情築巢，外面已是明月高掛，心情有清鬆也有失落。

先回無慾天一趟吧，才這麼想，他便看見一人，月光下那人的紫衣栗色隨風飄動，髮飾在月光下閃著光，不是蒼是誰？

「蒼？」他怎會在此？

「吾來尋你。」蒼邁步至他身前，談無慾能聞見他衣服上的檀香「你之傷如何？」

「我無妨。」看到那人皺起的眉，談無慾補上「吾離開定禪天之時菩薩給了吾丹藥要吾按時服用調息，談無慾得當一陣子藥罐子了。」

「你接下來可是要回無慾天？」

「是。」

「吾送你回去。」

自己現在功體全失，蒼願送他一程他自是感謝不過蒼也甫經大戰「你今日也遭伏擊，傷勢如何？」

「眾人皆無大礙。」

「那談無慾便勞煩絃首護送一程了。」

兩人在月光下慢行，如不是他的內腑一陣子就一陣疼，一吸氣就覺得胸骨會碎裂，腳步也無力之外，其實實夜行還挺不錯的，今夜無雲，月色很美，而且還有蒼陪他，不得不說，被人關心照拂的感覺挺好，或許是因為是蒼？

兩人無語的走，蒼看出他很疼，放慢了步伐配合他，從剛才開始就有股幽香一直盈繞，蒼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但在他們併肩前行時那股淡香依然未褪去，這是什麼味道？不是花也不是檀香，蒼一直注意著身邊之人，他的呼吸很淺，是連呼吸都疼吧，他是該好好休養一陣。

再踏入無慾天熟悉的氣息包圍著他，還有他的萬年果，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他懷念，但無燈無火的屋子則告訴他他是一人住在這，他看向身邊的蒼，突有股衝動將人留下，雖然這是他家，但現下他不想一人留在此處。

「勞你送吾至此，至少讓談無慾奉杯茶。」

本來蒼在看見無燈火之房舍也知曉談無慾一人居於此處，雖不放心但又苦無找不到理由留下或帶人回天波浩渺，但既然談無慾出聲挽留那他便從善如留了「那便有勞了。」

無功體諸多不便，連準備個茶也是，他卻有些懷念，這讓他想起了在崑崙山的日子，他起了灶，將水放在爐上時身子一陣劇痛讓他跪在地上，至少他本以為會，但他還沒碰到地便被攬進懷抱中，蒼的臉靠得很近，他清楚看見那秀氣的雙眉皺成川字，溫和的臉龐寫滿的擔憂，接著自己人就被放在床上，灌入他體內之真氣充盈他似乾涸之經脈，撫平了他疼痛之內腑，他吐息，感受到連呼吸都不似之前那般疼了「多謝。」

「你之功體…」蒼沒再問下去，但甫為他輸功又怎會不知？

「逆天時是需付出代價的，這便是吾之代價。」觀雲相也再無法用了，但他不後悔，看著蒼擔憂的臉，自覺該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接下來的事，談無慾幫不上忙了。」

蒼說出讓他意外的話「吾接下來也要暫隱了。」

「這是為何？」

「吾助天荒不老城本就多是為了金鎏影與紫荊衣之事，現在雙城皆破，叛徒也已死，吾想暫隱為異度魔界再出做準備。」

原來如此，那以後是否再難見到他了？更何況現在沒功體之身結界也無法過，談無慾此時才覺得有些悲傷。

寒山意、冷水心去了，號崑崙前輩也去了，公孫月和蝴蝶君自罪惡坑之後再無消息，曾聽聞他們離開了，是去退隱了嗎？雖然為友人終能平安退引高興，但他又是一個人了嗎？至少還有鳥兒伴他，對了，鳥兒還在天波浩渺。

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爐灶上的水似乎是滾了「吾去泡茶。」談無慾才想起身便一陣暈眩，連忙扶住床柱，此時有雙手攙扶住他，他待平穩之後才抬頭，對上蒼毫無遮掩的擔憂，在他說任何話之前蒼先開口。

「談無慾，你既要退引，天波浩渺也將暫隱於世，你可願暫居天波浩渺讓蒼一盡之前未盡之地主之誼？」

談無慾第一個反應是想拒絕，但是他確實想走一趟去上香，鳥兒也還在那，而且無慾天，雖不想承認，但或是因為身體不適，他不太想待在只有他一人的無慾天。

「讓吾考慮一會，吾先去泡茶。」他往廚房去，他能感覺到蒼在看他。

蒼看著那單薄的背挺得那麼直，明明全身是傷，卻仍是這般傲，蒼不由生出股敬意，但更多的是疼惜，他想多認識他一些，想更接近他，更了解他。

菊花茶的香氣在適內盈繞，燭火搖晃，窗外的風送來一陣清香，就像是談無慾身上的香氣，只是更濃烈，是萬年果吧，此時蒼才意識到。

「這是萬年果之香氣？」他問，雖然他知曉談無慾早已明瞭他知曉。

「是，吾身上總有萬年果之氣味，之前是魂識應無？」

「確實，吾一開始並無想起是你的萬年果。」

「哈。」談無慾才笑一聲便又咳起來，蒼輕拍他的背，看見他咳的臉都紅了，蒼的輕拍改成輕撫，直到談無慾的咳嗽停下，看著談無慾撫著胸口蒼執起他的手替他把脈，雖無致死之傷但仍需療養多時，此處無人能照顧他他現今又無功體在身，放他一人在此蒼怎麼也放不下心。

「吾無事。」

蒼放開他的手「吾知曉，吾只是不放心你一人在此。」

「雖現在功體盡失，但談無慾並非如此不濟。」

「友人受傷吾自然會擔心。」

蒼的話和他溫和的目光讓談無慾的心像被注入的溫泉水，逞強、彆扭這些深植在他內的習慣似乎被這股溫暖給驅散了，談無慾低頭看茶水，去天波浩渺嗎？似乎…應該不壞，可是無慾天是他的家，他都離開好一陣子了也該待會打掃一下，可是不保證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異度魔界現只是暫隱並非全滅，之前就曾直接打上門來讓寒山意、冷水心身亡，他自己也有數次險險丟命，再加上現今還有六禍蒼龍，如果有人想針對他上無慾天他可能自保？想到這談無慾自嘲一笑，當然不可能了，他功體全失之事知曉者不過數人，真要上門來他怕是屍骨無存無人收埋。

蒼看著談無慾一會沉思一會苦笑，知曉他真心有在考慮，便仔細觀察起他，比起透明矇矓的魂識，現在在眼前活生生的談無慾在他看來似乎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柔和，之前覺得有攻擊性的美現在看來帶了些陰柔，接著談無慾抬頭正好和他對上。

「吾臉上可有沾到什麼？」

「吾只是在想這應算是吾與你正式見面。」

談無慾那雙大眼中有著意外，眨了一次，兩次，接著一抹微笑綻開「那麼，吾是脫俗仙子談無慾。」

「吾是六絃之首蒼。」

本來有些尷尬的氣氛瞬間散去了，彷彿回到他們結伴一同在各個地脈尋找皇龍之氣之時那般自然，本該有之熟稔回來的，像是他們早已相處許久。

「邀你至天波浩渺是吾之私心，吾希望能再和你相處一段時日。」

本來談無慾仍在考慮，但蒼說出了和他相同的心情「那麼，談無慾便叨擾一陣了。
」
既已決定，蒼千里傳訊給翠山行告知他先準備客房，談無慾收拾一些必要之物，還有將他的書、他的物品收好，而觀雲像被他收進懷裡，就算他永遠失去了這能力，號崑崙前輩仍是談無慾此生的貴人。

收拾好物品吹熄了燭火，至門口才發現不知何時外面下起雨來，蒼化出一把傘把他也罩住，他們見面的第一天也是這樣，就算他那時只是魂識並不會真的淋到雨。

「都準備好了？」

「只差一物。」他至庭院中，蒼也跟著他至萬年果前，談無慾折下一枝握在手中「好了。」

「那麼，隨我來。」

兩人在夜雨中行進，除了雨水敲打在傘上的聲音之外再無聲響，使人不禁有種世界只剩下他們的錯覺，走了一會他的胸骨又發疼，他尚未出聲蒼便放慢了腳步。

「山雨路滑，合該慢行。」蒼這麼說，談無慾知曉這是在配合他，心底有股暖意在流動，自寒山意、冷水心死後便再無人這樣看顧他了，這麼一想胸口又是一陣疼，蒼停下腳步。

「離天波浩渺尚遠，步行怕是需要數日。」

這麼說算客氣了，現在他不像之前可隨意光化，以他現在的腳程怕是得走上一年。

「可願讓吾帶著你？」

還能怎麼樣呢？總不能真讓蒼陪他走個一年「有勞了。」

接著他被蒼攬住，下一瞬便是天波浩渺之結界外，此處的雨已停歇，東方的天空呈現日升之前的淡紫，蒼帶著他穿過結界，翠山行在等著他們。

「絃首，談無慾。」翠山行迎上來。

「吾們回來了。」

「前輩，談無慾要暫時叨擾了。」談無慾說。

「別如此說，天波浩渺隨時歡迎你。」翠山行溫柔的笑著「鳥兒日日在等你回來。」

談無慾才想說些什麼，一陣痛楚襲來，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是天波浩渺的養病記。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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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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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21樓發表於: 2023-05-23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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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雲鈴書心和yvoung的小花
To素夢
謝謝喜歡，再下會加油的。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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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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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22樓發表於: 2023-05-27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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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太好了，看前面几章时看的心肝疼啊，谈谈啊，苍真是个神奇的男人，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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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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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1)

23樓發表於: 2023-05-30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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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章八

談無慾昏厥時正好往蒼身上倒，蒼立刻抱住他「談無慾？」沒聽見慣常的逞強話語加上雙手垂落，本握在手中的萬年果與行囊也落在地上，蒼立刻把人抱起「翠山行，房間可準備妥當了？」此時，談無慾懷中的觀雲相滑出落在地面。

「房間已準備妥當了，請隨我來。」翠山行拾起談無慾的行囊與萬年果領著蒼至為談無慾準備之客房，蒼將人放在床上替他把脈，脈相和之前相差無幾，但體溫明顯高多了，蒼有些慶幸有將人帶來天波浩渺。

「絃首，談無慾如何了？」翠山行將談無慾的行囊放好，將萬年果插在瓶中，現正在小心的將沾到觀雲相封皮的土擦掉。
「他本就有沉傷，甫復生便對上六禍蒼龍傷上加傷，又因阻六禍蒼龍出玄機門功體盡失。
」
「功體盡失？」翠山行聽見差點掉了手上的書。

「是，他現在毫無功體在身，這便是吾想帶他回此之原因。」蒼有些疑惑談無慾的脈相，並無受風寒之脈相但身體確實在發熱，蒼白的臉現在皺著，是疼還是因為發燒？他也無中毒跡象，那他現在之情況是何事造成的？

「絃首，此事日才子可知曉？是否該告知他一聲？」

「日才子魂識失一，現在仍昏迷，在定禪天由淨琉璃菩薩照顧。」

「原來如此。」翠山行將擦乾淨的觀雲相放在床邊桌案上，蒼看了書封一眼，心中有一絲意外。

「麻煩你了。」

「絃首，可有吾可幫忙之處？」

「準備溫水和毛巾。」

翠山行離開後蒼凝視談無慾的臉，談無慾本來只是皺著眉，但接著他本來尚算平靜的臉皺成一團，發出痛苦的呻吟。

好痛…好痛…他的身體要裂了…

「談無慾！」蒼立即讓他躺在自己懷中將功力灌入他體內，他體內…本應是功體全失的，卻有另一個東西在，這是…皇龍之氣？皇龍之氣在他體內，無功體之身怎麼受得住？蒼小心的替他輸功，努力不去聽談無慾疼痛的哀號，將在他體內翻攪的龍氣化去，本在他懷中發抖哀號的談無慾發抖和哀號漸息，此時翠山行捧著水和毛巾進入，他看見立即上前。

「絃首，談無慾發生何事？」

「他體內有皇龍之氣，若他有功體在身應是能自行壓制消解，但他現在功體盡失，皇龍之氣正在傷害他之內腑與筋脈，吾在助他化解。」

翠山行點頭，將水盆放下，替談無慾擦去臉上的汗，才那麼一會就流這麼多汗，還有剛才的哀鳴，那該會有多疼？看著翠山行擔憂的面容，自己的臉上是不是也是同樣的表情？

替他輸功了好一會，感覺皇龍之氣被化消，就不知是完全化消了？抑或只是暫時，談無慾不知是睡去了還是昏過去了，但臉上不再有痛苦，呼吸也已平穩，蒼希望他是睡著了，他連頭髮衣服都被汗弄濕了。

「可要替談無慾更衣？」翠山行問。

「也好。」

他替談無慾脫去道袍換過被汗水浸濕的裡衣換上乾淨的，談無慾在其間未醒過，但也未有痛苦之神色，蒼讓他躺好後再把一次脈又再替他輸功，確定他應只是睡著了後才放下心，方才替他更衣之時發現他的身軀相當單薄，現在回想起來之前抱他之時懷裡的身體就過份輕了，如此單薄之軀卻撐起如此多的東西，對此蒼不由產生些許敬佩。

談無慾的身體仍是有些許發熱，蒼將沾水的毛巾放在他額上，接著化出一張桌子將怒滄琴置於上方，琴音在房內迴盪，在床上的談無慾也被琴音平靜的心神沉沉睡去，翠山行站在蒼身邊聽著琴音，同時觀察談無慾的情況。

這時鳥兒銜著今日的花飛進房間，停在蒼的琴旁將花放下，之後便安安靜的待在琴旁，一曲畢，蒼將手放在鳥兒身邊讓他跳上自己的手中，他將鳥兒帶至床邊，鳥兒繞著床飛了幾圈後停在枕頭上親熱的磨蹭談無慾的臉頰，蒼從不知道鳥兒也能看出情緒，但現在鳥兒整個身軀都洋溢著喜悅。

談無慾睡得很沉，似乎沒感受到鳥兒，鳥兒似乎也不在意，自逕踩上談無慾的胸口盯著他的臉看，翠山行看向蒼。

「讓牠待著吧，牠定是很思念談無慾。」

翠山行點頭，之後蒼暫時離開去處理玄宗事務讓翠山行留下照看談無慾，玄宗正在重建自是大小事務諸多，蒼一時忙起來也無暇分身，直至接近午時才得空去探望，一開房門，萬年果之清香便從內溢出，但在房中之人並非翠山行而是道清子。

「翠山行何在？」

「吾剛才前來告知翠山行方才煉丹房出了些問題，絃首繁忙便來此告知翠山行，翠山行去處理之時要吾留在此看顧月才子。」

原來如此，也是「談無慾可有異狀？」蒼至床邊察看，談無慾的睡顏仍是恬靜，但體溫沒下降仍是微熱，鳥兒在他離開之時同樣的位置，只是現在窩在錦被中似乎也是要睡著的模樣，但可肯定的是牠和他相同，都等談無慾醒來。

「並無，月才子一直沉睡。」道清子停了一會「絃首，吾可否問個問題？」

「何事？」

「那隻鳥是？」

「牠是談無慾之友，之前談無慾以靈識在天波浩渺時與他一同進入，之後吾將談無慾之軀送至天荒不老城之時談無慾托吾讓牠暫留此處。」

「原來如此。」

本來半是要睡著的鳥兒突然像是被嚇著了似的飛起，繞著談無慾飛著叫著，蒼還未來得及安撫牠談無慾本安穩的睡臉又皺起來，蒼立即將人扶起替他輸功，皇龍之氣再度發作，蒼立刻以自身的功力替他將在他體內之龍氣驅散，見談無慾又睡著了才讓他躺下，鳥兒停在蒼肩上輕啼了一聲，蒼抬手鳥兒便飛至他手上盯著他。

「他無事，只是需休養。」蒼對鳥兒說。

自家絃首對鳥兒說話已經夠讓道清子驚訝了，接下來鳥兒又啼了一聲像是聽懂了，接著又回到錦被上他之前窩著的位置，連絃首替月才子拉好錦被都沒動過。

「絃首，月才子發生何事？」

「他之功體全失，無法壓制體內的皇龍之氣，吾邀請他暫居天波浩渺調養身體。」

此時翠山行回來，囑咐了幾項瑣事，道清子便先行離去處理。

「絃首，談無慾可無事？」

「方才皇龍之氣又發作了，你看顧他時可有發作過？」

「並無，吾看顧之時他一直在沉睡。」

兩人同時看向床上仍舊沉睡之人，床上的人睡得平穩，不似有任何痛苦，本來窩在他身上的鳥兒又飛起，蒼本以為談無慾又要發病，但鳥兒只是飛到桌上盯著萬年果。

「萬年果不能吃的。」翠山行捧起鳥兒，鳥兒叫了一聲「可是餓了？」鳥兒輕啼。

「你與鳥兒先去吃飯，吾留下。」

「可是絃首…」

「無事，先去吧。」

翠山行與鳥兒離開後蒼在床前凝視談無慾，將之前掉落的毛巾沾濕後放回他的額頭。

談無慾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他記得身體很疼，像是有十幾把刀在他體內進出，又像他的身體要從內被硬生生撕裂或是利刃在他經脈間遊走，然後似乎有股外來的真氣灌入他體內，之後疼痛消失了，可是他好累，又睡著了，中間好像過了很久，他好像聽見了琴聲，又聽見鳥兒的叫聲，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臉，又好像有誰摸了他的額頭，身體又痛了幾次，可是都沒有第一次那麼痛，總有人會替他輸氣，可是每次痛完他都好累，他似乎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話，聲音很熟悉，是誰呢？不行真的好想睡…再讓他睡一會…

「絃首，他都睡了五日了，真的不要緊嗎？」

「皇龍之氣不僅損害他的內腑也會耗損他之體力，所以他才會一直不醒。」蒼用手掌測了談無慾的體溫，已經幾乎和普通人相差無幾了，皇龍之氣今日也只發作過一回，應是將耗盡了，但如果能看到人睜開眼睛他能安心點。

「絃首，你已守了兩日未歇息。今日讓吾來看顧談無慾吧。」

「吾無妨，你今天也諸事繁忙，去歇息吧。」

「不過就是些小事，吾無妨，倒是絃首今日繁忙又看顧談無慾該去歇息。」

蒼才想再說些什麼本已睡著的鳥兒不知是否被他們吵醒了，飛到兩人中間啼叫，蒼與翠山行對視，兩人都不禁笑了。

「抱歉吵醒你了，睡吧。」翠山行對鳥兒說，鳥兒輕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後回去錦被上窩著。

「你和牠很親近。」蒼看著已經半閉著眼的鳥兒說。

「牠很親人。」翠山行輕聲說，他看鳥兒的神情現在和談無慾如出一轍，想來自己的表情應也相差無幾，畢竟鳥兒在天波浩渺居住期間若不是在房內陪伴談無慾幾乎都是跟在翠山行和他身邊的，而且翠山行一向喜歡小動物。

蒼的目光回到談無慾的睡臉上，他的臉色很蒼白，皇龍之氣偏又必須等發作才能替他除，若是有辦法就好了，蒼將他額上已發熱的毛巾再一次弄濕放回他額上。

「許久未曾如此了。」翠山行的聲音讓他回過頭「吾只是想起白雪飄與九方墀尚年幼之時常發燒。」

這勾起了蒼記憶中的小娃娃「白雪飄與九方墀小時候常發燒，還不會同時發燒。」

「那時便是絃首照顧他們。」

「吾記得你也在。」蒼記得那時還未及他肩高的翠山行也隨著他忙進忙出「九方墀總不肯乖乖吃藥。」

回想起過去，翠山行想起左躲右閃不願吃藥的師弟露出懷念的神色「吾花了一年才讓九方墀肯乖乖吃藥。」

師兄弟低聲聊著師弟妹的回憶，接著又轉回病榻上之人「談無慾縱是醒來也要當一陣藥罐子了。」

「只望他願配合吃藥了。」

想像了一下談無慾吃藥的樣子，向來高傲的月才子應該不至不肯吃藥才是「調理內腑之藥甚苦，還是先備糖好了。」雖不知他在不在意，先備糖總是不會錯的。

「吾會準備。」

此時發現本是漆黑的窗外已微微亮起，蒼與翠山行兩人對視無語，本想叫對方去歇息，最後兩人又是一晚未歇，但無論是蒼或是翠山行心中都多少有些感謝談無慾讓他們回憶起了許久之前。

那日翠山行被蒼催促著去小歇會，接著晚上換他催蒼去休息，談無慾仍在沉睡，鳥兒也一如往日睡在他胸口等他清醒，翠山行看著談無慾，談無慾不知是夢見什麼，微微的笑著，明明醒著時是連笑容都帶著傲氣之人，此時的笑容卻連眉和眼角都帶著柔和。

「談無慾，你快些醒來，鳥兒在等你。」翠山行輕聲說「絃首也在等你。」

談無慾睜開眼睛，先是有些恍惚，第一個映入眼中的是蒼的臉，他為什麼在床上？之前他是在…還在努力想著有個溫暖的東西就貼在他額上。

「要喝水嗎？」

「要…」乾澀的喉嚨讓他一開口便一陣咳，蒼扶他起身替他拍背，有一人端了水給他，此時他才發現翠山行也在房中，在水滋潤過乾涸的喉嚨後談無慾總算能說話「吾睡了多久？」

「一旬。」蒼說，看著眼前之人將那雙大眼睜得更大，不過他的呆愣只維持至鳥兒跳上他的肩頭磨蹭他，談無慾將數日不見的鳥兒捧在手中，鳥兒嘲他鳴叫，又回他肩上貼著他磨蹭。

「吾發生何事？」

「你甫至天波浩渺便昏厥了，體內有皇龍之氣不定時發作傷你內腑並耗損你體力才使你昏睡不醒。」蒼之目光從他臉上移至鳥兒身上又移回他「牠這幾日一直留在你身邊。」

他記得，那就算在睡夢中都印象深刻的疼「給兩位添麻煩了。」

「別這麼說，你無事便好，你睡了幾日應餓了，可吃得下？」

翠山行問完談無慾才覺得自己很餓，點了頭，翠山行離去留下他與蒼，蒼那一貫溫潤的雙眼有著溫柔，有著放心，談無慾通常不喜被注視，但蒼的注視卻讓他像是泡在溫泉中，從心底覺得溫暖舒適。

「這幾天勞煩你了。」開口談無慾便有些嫌棄自己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客套生疏，就這一點來說他再不甘心也得承認自己不如素還真舌燦蓮花。

「吾很慶幸，那日你有和吾一同回來。」

「該慶興的是吾，若不是吾有來此作客談無慾…」蒼制止了他說下去。

「你無事，便好。」蒼說，那雙溫潤沉靜的雙眼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緒在閃動，像是有石子落進古井中，讓本來平靜的水面起了漣漪。

這時翠山行端著還冒著蒸氣的粥回來，談無慾才想下床，卻有一隻手壓住他的肩。

「你龍氣方除，人也甫醒來，躺了這數日身體會有些無力。」蒼壓住他的肩，不很用力，但要他留在床上的意味明確。

「你數日未進食此時應會有些無力，留在床上便好。」翠山行將拖盤置於他的腿上。

連他的鳥兒都踩上他的腿，羽毛蓬起一附或是威嚇或是生氣的模樣，雖然牠這模樣毫無威脅性反而多添了數分可愛但有見事談無慾明瞭，脫俗仙子談無慾今日被兩人一鳥聯手阻止下床，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談無慾便從善如留留在床上，但他一拿起湯匙手就一陣軟，險些連湯池都拿不住，方才還覺得他們是擔心過度，現在看來剛才若無他們制止談無慾怕是一下床整個人便趴在地上了。

談無慾小心翼翼的拿著湯匙，使不上力的手臂讓他覺得光是拿著湯匙手就在抖，這樣下去怕是還沒吃到就灑了一身，可是他不想被餵，正在苦腦蒼突然坐上床邊替他扶住那隻顫抖的手。

「當心燙。」那溫和低沉的聲音和扶住他的手讓他有種久違了的被照拂之感，或許便是因為如此談無慾沒有任何排斥，安心的接受蒼的幫助，他們的距離如此近，他能聞到蒼身上的薰香。

那是碗魚粥，裡頭的是海中的魚，還有切細的數種蔬菜、切成小塊的豆腐和蛋，雖然味道不同，但讓他想起許久之前號崑崙餵他的那碗魚粥，暖意竄入他的眼框，他眨了眨眼繼續吃粥。

吃完粥，翠山行說去替他煎藥便離開房間，留下蒼和鳥兒伴他，鳥兒飛到他肩上唱著，談無慾伸手逗牠。

「多謝你助吾化解龍氣。」

「很疼吧？」蒼記得那時他的臉皺成一團，呻吟細微的像要斷氣一般，還有濕透的裡衣。

「是，吾在睡夢中也有印象。」看自己一身裡衣，是自己睡中他們替他換的吧，他本揣在懷中那本觀雲相現在平穩的放在床邊桌案上，萬年果也被插在花瓶中，一顆顆漆黑的果實閃閃發亮，滿室都是萬年果香，鳥兒從他肩上跳至桌上，對他啼了一聲後飛出室外，談無慾看著他飛離，之後發現蒼也同樣。

「牠這幾日幾乎成日待在房中等你醒來。」

「現在吾醒了，牠合該去活動筋骨以免忘卻如何飛翔。」

「吾可否問一事？」

「但問無妨。」

蒼將手放在觀雲相上「此書是你昏厥那日從你懷中掉落，吾曾聽說是能窺得天機之奇書。」

「此書為談無慾的貴人號崑崙前輩所書，現贈與談無慾。」

「號崑崙…吾聽說已仙逝。」

「是，前輩先逝之前托人將此書贈吾，談無慾修為不足久參不得，卻在之前遇襲靈識出體之時竟得以了悟讓吾能略參天機。」

蒼回想起之前他以靈識待在天波浩渺之時與他之對談，對談中似也透露了此點，他看著談無慾用仍使不上力的雙手拿起書，臉上帶著懷念之神色。

「談無慾再無法使用觀雲相了。」談無慾用尋常的語氣說，蒼的心頭一震。

「是因為玄機門一戰？」

「是，阻天時需付出代價，談無慾現力窮運盡，早早退引保住自己的命為妙。」談無慾說，平時自信張揚之笑容因為他的病容帶了些虛弱。蒼聽著他的話語，心中百感交集，他失了護身之功體又失去了在半生死之間才悟得的關雲相之能，卻能這般笑看自身的失去，有過怎麼樣的經歷才能這樣灑脫？蒼想更了解他一些。

養病開始，
不會有蒼翠的，在下只是很喜歡翠山行。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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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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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3-05-30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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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2樓蘇閣于2023-05-27 21:15發表的 : /!?Tv8TPp
写的太好了，看前面几章时看的心肝疼啊，谈谈啊，苍真是个神奇的男人，一切皆有可能 4:a ~Wlp[

謝謝喜歡，在下是想以阿談的那時的脾氣沒受重傷對別人的好意八成也會懷疑就讓他受重傷讓號崑崙爺爺撿回去。
蒼有無限的可能。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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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v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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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23-06-01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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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舍不下日月啊呜呜呜呜呜，苍在我感觉一直是大哥哥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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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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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23-06-03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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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更新了，让我慢慢看~日月和苍谈都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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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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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23-06-06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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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30【日月/蒼談】緣滅、緣起 08更新至 23F

緣滅、緣起章九

此時鳥兒銜著無花果回來了，鳥兒將無花果放在桌案上便飛離，下次回來時帶著紅色的莓果又飛出去，接著是黑色的莓果，來回了幾趟桌上多了數顆莓果。

「但願牠不會帶蟲回來。」談無慾小聲的說。

「牠這是打算待在房間？」蒼看著桌上的莓果和無花果。

「是給吾的。」談無慾確信他在蒼那雙一慣平靜的眼中看見意外，雖然只有一瞬間。

「你在天荒不老城待復生之機時牠同樣日日送花給你，這幾日也是。」蒼一揮袖，桌岸上多了各色的小花，談無慾拿起一朵，微微的笑了。

鳥兒又銜了顆無花果回來，這次停在桌上嘲談無慾啼叫，將果實朝談無慾的方向推。

「吃吧，別拂了鳥兒的好意。」蒼說。

「那麼，多謝你了。」談無慾對鳥兒說，剝開無花果吃，蒼看著那無血色的清瘦臉龐，想著要吃多少東西他才能恢復？
接著他聞到了藥味，他確定談無慾也聞到了，因為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那不會是談某的藥吧？」談無慾懷抱著一絲希望，然後下一瞬端著著還冒著熱氣的藥進房間的翠山行就將他本來就微薄的希望震個粉碎。

「你該服藥了，小心燙。」翠山行看了一眼桌案，之前只有萬年果和觀雲相，現在多了許多的花和各種果實。

談無慾也知吃藥是為了自己好，但這藥一聞便知苦，談無慾知道他把想躲開吃藥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他一向討厭喝藥，但在藥放在他腿上他才發現旁邊還有一碗水和一碗金黃的糖。

「此藥甚苦，喝完吃些糖會好些。」蒼說，談無慾看著他，知曉這些話是體貼他說的，覺得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搔了一下他的心底。

手仍是虛弱無力只能讓蒼助他，薰香之味稍微掩蓋了藥味，但嘗起來是同樣的糟，談無慾用最快的速度將藥喝了，接著拿了塊糖，甜蜜的滋味帶著香氣從他口中擴散開來，甜在嘴裡，也在心裡。

看著那張蒼白的臉一瞬亮了起來，那雙本來宛若帶著有星辰的夜空的雙眼眸現在更是閃閃發亮，一瞬間蒼覺得自己迷失在那雙星眸中。

雖然方醒，但喝完藥談無慾又顯出倦色「你龍氣方除，喝完藥睡一會。」

確實也覺得乏了，談無慾順從的躺下，蒼替他掖了錦被，輕聲對鳥兒說「你伴著他，但別吵他。」便偕同翠山行離開房間。

接下來數日談無慾也醒得不多，但只要一醒來身邊總有人，或是蒼，或是翠山行，還有幾位道子，從他們口中得知蒼在忙著玄宗重建之事很忙錄，身為左右手的翠山行也同樣忙錄，談無慾本來還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增加他們的麻煩，但不管是他們兩人或是被派來照顧他的道子都請他留下，談無慾也不是客氣的人，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待下來養傷病，過了幾日醒了就喝藥的藥罐子生活談無慾總算被準許下床。

「當心。」蒼執起他的手，談無慾試著站穩，但下一秒便膝蓋發軟直接往前撲進蒼懷裡，雖然沒有其他人看見，他的第一個感覺是丟臉，試著站穩身體。

「無需心急。」和往常一般溫和平靜的聲音安撫了他，握住他的手稍微用了力，另一隻手攙著他，明明只是輕輕攙扶，談無慾虛軟的膝蓋卻不知怎麼生出了力氣，慢慢穩住了腳，雖然還有些無力，但他試著走了幾步，除了躺了太久有些使不上力外行走不至於有問題，接著肩上的手便離開了，但握著他的手並未放開，蒼牽著他離開房間。

待在室內數日，方出房門迎接他的便是燦爛的陽光讓談無慾瞇起眼，太陽已恢復原本該是的模樣，徐徐清風吹過，帶著些許海水的鹹味，待雙眼適應談無慾才睜眼，之前待在天波浩渺不過數日，幾乎日日陰雨，天氣這般好還是頭一次。

「可走得動？」蒼問，看著談無慾那頭未束起的白髮隨風揚起，覺得束髮的談無慾另有一番美感。

「談某還可以。」

「那麼可願隨蒼一行？上次未帶你參觀。」

「吾想先替前輩們上柱香。」

「自然，隨我來。」

待他為九方墀、黃商子、白雪飄與赤雲染都上過香後蒼帶著他參觀天波浩渺，總壇、修室、煉單爐、藏經閣等處，從前六絃在的房間離他的客房很近，現已空了四間，蒼住在離他最近的那間。

「需要什麼隨時都能來找吾。」蒼如此說。

接著蒼帶著談無慾往後頭的森林中走，林中雀鳥啼蟲鳴不斷而且慎是涼爽，蒼一手牽著他另一手替他撥開草木枝葉，談無慾暗想為何帶他來此？接著便聽見潺潺水留聲，那裡有處池水，但要說池或許過大了些，周邊生長著鬱鬱蔥蔥的大樹，池邊還有些藥草開著花，看起來整個池子充滿靈氣，蒼拉著他的手去碰，本以為應是沁涼的觸感，但水卻是溫熱的，談無慾當下沒反應過來，看著蒼的微笑一會才問「溫泉？」

「是，浴室的水也是引自溫泉，但玄宗人數眾多浴室難有無人之時，若是想獨自一人可來這裡。」

談無慾潑了一下水想著蒼的話「所以，你也會來這裡？」

「是，此處是赤雲染發現的，後來吾們六人全知曉了，比起浴室更常來此處。」

「所以若談無慾來此有機會見到絃首出浴？」帶了點逗弄的心思說了這句，未想到一直八方不動的絃首竟然笑了。

「如果月才子不介意吾看見你出浴。」看見他那有些促狹的笑意，談無慾有種反被他捉弄的的感覺，但是他並不討厭。

此時本來不知道在哪玩耍的鳥兒飛下來，正巧就停才兩人還握著的手上左右來回看兩人，談無慾灑了幾滴水在鳥兒身上，鳥兒抖抖羽毛，飛上談無慾的肩頭整理翅膀，此時吹起陣風，落了不少桐花，還有朵就卡在談無慾的頭髮上。

「別動。」蒼說，替他取下卡在髮間的花再放進談無慾手中，談無慾看花又看他。

「這便補足了。」蒼說，鳥兒在他不在之時留的花被躺著養病閒來無事的談無慾給做成壓花，但不管他怎麼排似乎都少了一朵有個空位，雖然也不是什麼需要煩心的事，他也只是在蒼得空來探望他時隨口提了一下，沒想到蒼記得，手裡的花似乎也有點溫溫的。

「謝謝。」

「要不要去涼亭，今日天晴，海看起來會很美。」

談無慾活到現今看過海的次數怕是還不如他的手指多，自然是願意，他也想見識一直都看得見海的人都讚美的美是何種樣貌，他們出了林子經過繡球花叢，此時繡球花正盛開著，鳥兒突然衝進花叢摘了朵藍紫的放在他手上，還來不及幹什麼鳥兒連粉色的都摘了。

「別再摘了，天波浩渺的花都給你摘上一輪，談某康復了用不著送花。」談無慾對鳥兒說。

「你還尚稱不上康復，鳥兒也是關心你。」蒼說，又在他手上添了朵白花，談無慾看了一會才確定這也是繡球花，但白色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此處也沒有白色的繡球花，何處來的？

「這是從何處來的？」他也問了。

「吾們今日還沒走遍天波浩渺，」蒼抬手指向山中，談無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沒看見白色「白繡球只有那處有，今日已有些晚了，你若想看改日吾與你一同去。」蒼說。

「一言為定。」

「還想看海嗎？」

「自然要。」

兩人一鳥往海岸去，此時日已西斜，把天空染成金黃不說，連海面都是金黃色，在此之前談無慾只能想像，但實際見到變發現無需多餘的語言或文字來表達眼前的景象，談無慾站在那裡看著海，聽著波浪拍打海岸的聲音，蒼靜靜的陪著他。

打破這份寧靜的是翠山行「絃首，談無慾，原來你們在此處。」談無慾回頭，翠山行上前看了一下他們的手，談無慾這才想起蒼還牽著他，不免尷尬起來，蒼卻在此時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後鬆開。

蒼會讀心嗎？

「吾剛才去房間卻沒看到人，你可下床了？覺得如何？」

「吾好多了。」

「今日天晴，吾帶他似處看看。」

「晚膳已備好，隨我來」

談無慾的晚餐是和蒼和翠山行一塊吃的，鳥兒作陪，但也乖巧的沒吵著討食，雖說談無慾還真不確定有哪些是牠能吃的，用餐完便是談無慾最討厭的喝藥時間，鳥兒在談無慾苦著臉喝藥時發出類似笑聲的聲音。

「不要笑談某。」談無慾戳了鳥兒一下讓鳥兒退了幾步，蒼和翠山行倒是沒笑話他，至少沒當的他的面，談無慾自己也有點彆扭，自己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孩子一樣一吃藥就苦著臉。

「白雪飄和九方墀也似你。」蒼突然這麼說，讓還想再戳鳥兒一下的談無慾抬頭看他。

「嗯？」談無慾沒反應過來為何會提起那兩人，翠山行給了他答案。

「確實，他們也討厭吃藥。」翠山行說，露出懷念的神色。

「孩堤時嗎？」

「長大了也是如此。」翠山行笑了，是懷念的笑「孩堤時尚好，絃首能讓兩人乖乖喝藥，長大後為了不喝藥還會隱瞞傷勢，真是胡來。」

白雪飄和九方墀嗎？難以想像，但看著翠山行和蒼的表情，就算只是日常小事也讓談無慾再次體會到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極深，不由有絲羨慕。

素還真…應該還未醒。

「談無慾，湯藥冷了會失去藥效的。」翠山行的提醒讓他想起還有半碗湯藥，繼續苦著臉把湯藥往嘴裡送同時暗自猜測這藥他還要喝多久，鳥兒倒沒再笑他，現在在蒼身邊向他討食，蒼給了牠松子，鳥兒直接從他手上啄食，談無慾猜想著蒼究竟是如何收服鳥兒的，喝完藥照慣例有糖給他，今日是金黃軟甜的松子糖，入口還有桂花香氣，讓談無慾產生自己被桂樹包圍之錯覺，也想起了冷水心每年必釀的桂花酒和甜甜的桂花釀。

「你喜歡桂花？」蒼突然這麼問。

不會真會讀心吧？以後是不是連想什麼都要小心了？「吾徒之前每年至桂花開時皆會採摘製酒與桂花釀，亦用來入茶，加入松子糖中吾倒是首次吃到。」

「你喜歡便好。」翠山行說，談無慾覺得他似乎很開心，在用完晚飯蒼送他回房之時他知道了原因。

「吾每日吃的糖皆是翠山行製做的？」他知曉藥是翠山行煎的，沒想到糖也是。

「年少時為了哄白雪飄和九方墀吃藥翠山行沒少花心思，吾告訴他用糖哄便可，之後他開始製做這些。」

「談某真是給他添麻煩了。」

「不，白雪飄和九方墀年長後用糖哄不成了他便少有機會做，此次你來他才有機會重拾此技，他很開心。」

似乎被當成他們已故的師弟了「製糖也是你教的？」

「不，吾都用買。」

「吾還以為絃首樣樣皆通。」談無慾促狹的笑著，隨後因為夜晚涼風打了個噴嚏，下一瞬一件外衣便披上他的肩。

「雖已是初夏此處臨海晚上未免有些寒，小心別受涼了。」蒼說，替他拉好外衣「吾也不過是個凡人。」

談無慾暗自希望回房的路徒能再長一些，但是那麼一小段路總有結束之時，沒多久他們便已至房門口。

「今日行了不少路，早些歇息。」蒼說。

「可否借談某一只燈籠？」雖然夜視對他不成問題，談無慾仍是開口問。

「你要去何處？」

「數日未洗浴，繼然今日你帶吾去了六絃專用的溫泉，吾想去淨身。」

蒼化出一只燈籠交給他「那處甚暗，小心，此物可隨時聯絡吾。」

當真很關心他呢，是將他當作師弟了嗎？談無慾在準備替換的衣物時想著，鳥兒停在燈籠前左看右看後啄了啄燈籠，在談無慾拿起燈籠時跳上燈籠。

「吾是要去洗浴，你跟來做什麼？你也想洗？」

鳥兒沒出聲，也沒有要離開之意，談無慾便隨牠跟，白日被蒼領著時他便覺得林間顯得陰暗，晚上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談無慾心想幸好自己向蒼討了燈籠不然怕是到不了，憑著記憶走著，聽見水流聲便知自己快到了，但真到了時談無慾不禁瞪大雙眼。

池水附近多了幾盞燈籠，池水本身則像是自行在發光，讓池邊的花草皆染上了一層螢光，比白日更添了幾分神秘，水池上方還有螢火蟲在飛舞，讓談無慾覺得自己並非在天波浩渺而是踏入了一處無人曾踏入的神秘境地。

將衣物毛巾置於岸邊石頭上，談無慾步入池水中，讓身體在溫暖的池水中放鬆，覺得靈氣也隨著水溫緩緩進入他體內修補他失去的功體，數日未洗浴本不覺得如何，但此時還是覺得洗浴過後身子乾淨多了，但此時還是洗浴過後更鳥兒本一直待在燈籠上，卻在他沐髮之時飛至他肩上。

「你會弄濕的，去岸邊。」

鳥兒倒不似在意，就算被談無慾捧上岸邊也馬上回來，對任性的鳥兒談無慾也只能嘆息。

「你這樣吾要如何沐髮？」談無慾故意潑了些水在鳥兒身上，鳥兒像白日一般抖抖羽毛朝談無慾啼叫，就談無慾對鳥兒的理解不是抗議而更像是…「你想玩水？」鳥兒的啼叫告知他他猜的沒錯。

玩水嗎？無論如何這池子對雀鳥來說太廣也太深了，牠可不是魚鳥，談無慾左右張望思索著，看見池邊的岩石有一處比水面稍低些，鳥兒站在上面應不會太有問題，自己注意一下便可，便將鳥兒放在那處岩上，水只夠弄濕鳥兒的腳，但此次鳥兒沒再跳回他肩上而是看著身下的水，接著潑起水來，談無慾此時才能沐髮，同時注意鳥兒讓牠不至溺水。

鳥兒沒溺水，或該說是在溺水前一刻被談無慾撈起來，還傻傻的盯著談無慾看，明天還來非得帶個盆子不可，談無慾想。
回房間他熄了燭火倒頭就睡，夢裡山谷中滿是繡球花，紫色和粉色，就是沒有白色，他問蒼白色的在哪裡？蒼一揮拂塵，所有的繡球花全變成白色的。

之後他便被鳥兒的啼聲喚醒了，想起昨天沒處理花就這樣放在桌案上，心裡暗罵自己粗心，隨手這樣放著花怕是已經枯了，急急下床去看，但桌上的四朵花仍是鮮活嬌嫩，像剛採摘下來一般。

是蒼吧？談無慾拿起桐花，好似又感覺到了昨日蒼將花放在他手中時那殘留的暖意，拿出之前製做的壓花，將油桐花放上，讓三朵繡球花環繞著它。

鳥兒歪著頭在旁邊看，過了一會大抵是沒興趣了，飛出窗外。

蒼牽著談是怕他一時膝蓋脫力摔倒，好幾天沒走很容易膝蓋無力，出於老是讓自己莫名其妙受傷的在下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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