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0[三先天]浮世無歌1~40，2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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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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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

20樓發表於: 2007-01-06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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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琉璃大人筆下的三先天真讓我喜歡
尤其喜愛大人所寫之劍子
很想說些什麼,但是真的是所學太淺,
僅以鮮花獻上對大人的敬意與感謝

頂端

斯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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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07-01-07 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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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任何季節

只要龍宿抬眼望著天空

那輕柔的雲朵

每一抹都是劍子

繾綣入心~~

頂端

紫色月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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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1)

22樓發表於: 2007-02-02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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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天]浮世無歌28~34

（二十八）

龍宿喜愛高雅清幽的暗夜白曇，也喜愛其華灼灼的嬌豔桃花，多一半自命清高的文人騷客皆以為桃兒、杏兒甚是俗豔，龍宿卻不這麼看。

若桃花真是如此不堪，曲水流觴之際又何須感慨山寺芳菲裏的四月天，酒酣耳熱之時又何必念念不忘美人笑靨上的那抹相映豔紅，硬要說俗，也是那些個俗人將這些花兒比得俗了，那等的柔嫩嬌豔，哪是人能比得上的。

只是龍宿的疏樓西風遍植奇葩異珍，卻獨不見桃花蹤跡，不是嫌棄桃花尋常，也不是偌大的疏樓西風容不得幾株小兒女情態，是龍宿不讓。

佛家至苦乃是求不得，唯有求之不得才會輾轉反側寤寐思服，好比在水一方的窈窕伊人，若因著一時痛快折花把玩，便註定了眾芳蕪穢的結局，何況疏樓西風已鎖了一地的曇華夜鬧，那等爛漫便當放諸山野林泉。

龍宿曾見過極美的桃花，就在咫尺之遙的豁然之境。

豁然之境該有多大是一件頗為讓人頭疼的問題，若說大，自是可縱攬方圓百十裏的山林曠野，若說小，也可僅指劍子棲身的方丈草廬。

對此，劍子卻有不同的解釋，既稱豁然之境，便是可廣納世界三千、宇宙萬物，亦可駐于人心一念，猶如佛家芥子須彌，端的是玄之又玄的眾妙法門，龍宿卻取笑劍子那是交友廣闊，自然四海為家。

認真計較起來，龍宿之所以選了人跡罕至又曲折難行的疏樓西風，或多或少便是為了那舉目可見的豔粉桃花，立於下臨無地的飛閣流丹之上，便可見著那彩雲微霽一般的十裏桃花綿延起伏，風過處揚起紛紛揚揚的嬌羞顫動與綿密聲響，真是仙境一般的安寧祥和。

龍宿初時只當那是天成的無主美景，待一日不經意間聽得桃花深處隱隱綽綽的流水琴聲，方知竟是有人居住，只聽那雅意弦歌飄然不染塵俗，便知主人避世之意，自然也不便貿然打擾，這一錯過便是百年。

盂盆蘭節盛會之後，龍宿終是耐不住一訪豁然之境，會上劍子淺淡相邀自是籍口，龍宿深知，自己感興趣的僅是那個清秋一般的白衣道者。

也就是在那時，龍宿方才知道，自己掛念了百年之久的白露蒹葭竟藏在自己已賞鑒了百年的桃花深處，真是遍尋不著時驀然回首的怦然心動。

都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山的襟懷卻也不小，容得下風雨飄搖裏的南朝四百八十寺，自然也容得下劍子隨意修葺的一方斗室。

一路上野芳淒淒，也不見什麼有人常年行走的小道，只有一片晴翠漫漫遠侵，實在不似是有人跡的樣子，龍宿也便當作清明時節踏青郊遊，閒庭信步了起來。

直至行到山水勝處，便可見著劍子口中的寒舍了，倒還真是清寒簡陋，不要說尋常人家的低矮院牆，便連個籬笆也沒有，涼亭、石桌與草廬一覽無餘，只這份簡陋中也大有講究。

涼亭是隨意支起的，懸的卻是大戶人家才捨得用的明瓦燈籠，通明的琉璃瓦便是雨裏也不怕的，疏樓西風裏用的也不過如此；石桌也只是隨意鑿出桌子的大體模樣便這麼用著，材質卻是整塊的上好漢白玉，觸手細膩溫潤；草廬不大，頂上卻密密實實鋪著東瀛所產的茅草，可曆百年不腐。

龍宿對劍子越發地好奇了起來。

草廬的門僅只半掩，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欲蓋彌彰放在深山便好似開門揖盜的行徑，龍宿雖好奇，聖賢書卻也不是枉讀，更不願被當作了樑上君子，也只有過其門而不入。

與所有曾經被龍宿付之一笑的神仙故事一般，山窮水盡之際正是柳暗花明之時，龍宿方自感歎訪道者不遇只得無功而返，卻自桃花林裏傳來了嫋嫋琴聲，水一般汩汩地流淌著，真正峰迴路轉。

循著樂音找去，行不多遠便見著了劍子。

不拘什麼焚香雅正，只那麼隨意地席地而坐，雲一樣潔白的衣衫與玉白的琴頓成了一色，只見勻停手指細柔而曼妙地舞動著，風裏便飄起了悠遠綿長的清幽曲調，輕薄廣袖款款翻飛成變幻莫測的蜿蜒起伏，粉色的繽紛落英打著旋兒徐徐墜下，顫顫巍巍地依在那人銀亮的髮間、素色的衣衫上，而後再盈盈落在地上，宛如曼妙的舞蹈。

龍宿忽然覺得自己見到了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傾城絕世，在那個瞬間，連時間也停止了奔流不息的腳步，生怕驚擾了那人身邊的寧靜祥和。

（二十九）

豁然之境後山的十裏桃花絕不是劍子刻意為之。

雖是道尊唯一的入室弟子，劍子卻也不是日日隨侍道尊左右，一來道尊也是個閑雲野鶴喜愛四處遊歷之人，二來劍子秉賦絕佳，若嚴守師道只會拘囿了發展，倒不如順其自然，因此劍子有多一半的時間是留于豁然之境的。

豁然之境是劍子自個兒相中的，雖不是什麼名山大川，也不見得有多奇絕險峻，一眼望去只是尋常，細看卻能發現內裏自是鐘靈毓秀，既有江南山水的溫雅秀麗，又不乏一覽眾山小的淩絕之勢，最難得卻是山裏自有數不清的大小泉眼，其水甘冽清甜，十足是璞玉一般的福地洞天。

道家子弟不為外物所動，雖然劍子的意思是只要有一隅安身之所便足夠了，但幾位長者前輩卻怎麼也不肯委屈了這位道尊親傳弟子，又不好拂了劍子的意，便只好在不起眼的點滴小處用心，劍子也不是不知，只是一來那是前輩一番好意，二來也著實是平素用慣了的，也便隨他們去了。

劍子從未打算修砌什麼花圃，原本鶯飛草長、雜花生樹的模樣便保留了下來，劍子也並不打算效法文人雅士伺弄些名目雍容的嬌貴花兒，任由它們瘋長，遠遠望去便似一片人跡罕至的曠野，只是細細看時卻可發現不少“雜草”皆可入藥。

至於那彤雲也似的十裏桃花，更是因緣際會。

那桃兒長於白雲山，是劍子至道境小住時蒼轉送與劍子的，味道遠比一般的苦境之桃鮮美許多，豐潤多汁的口感更可堪媲美傳說中的瑤池仙品，那時劍子也還年少，便將吃剩下的桃核兒悉數埋在了自家後山，希冀收穫一季甜美。

真真應驗了橘與枳的故事，原本的香甜可口變作了難以下嚥的青澀，便連饞嘴的猴群也不來打它的主意，任由累累青果壓彎了枝頭，也因禍得福地成就了一片桃林。

這桃林倒也真不至一無是處，雖無果實可飽口腹之欲，原本蒼白孱弱的花朵卻變作了百媚千嬌的明媚鮮妍，春日盛放之時便宛若置身桃源勝景，不禁令人神為之奪。

桃林長成的時候，劍子也不再是當初的青澀少年，雖然依稀還能記起當年與桃核一同埋下的少不更事，收穫的卻是嬌柔花香裏的氤氳茶氛，與看慣白雲蒼狗之後的安適寧靜。

（三十）

黑與白的明爭暗鬥之間忽然添了幾許豔粉，讓原本的雲譎波詭一下子便增了幾份誘人豔色，不經意地便掩去了棋盤上的糾纏難解，劍子不禁有幾分出神。

龍宿初見這滿目桃花流水之時竟是將平日的華麗無雙拋到了九霄雲外，目不轉睛地只顧貪看滿天飄灑的如雪飛揚，便是看破世間萬般色相的佛劍也對這桃林青睞有加，桃花盛放之時竟成了三人心照不宣的聚首之日。

縱是生性淺淡如劍子也免不了有幾分期許，只是也並不刻意準備什麼，佛劍自會帶來世人敬獻菩薩的上等香茗，佐茶的時令小食一向是由龍宿操心的，每年都會有不同的花樣，也真是不知哪來的那許多心思。

枯坐無言也不免幾分冷清無趣，間或便對弈幾局全當戲耍。

起先佛劍一向只是默默旁觀的，技癢時也與龍宿、劍子下上幾局，卻一反佛家慈悲，棋路與佛牒一般犀利無匹，只是往往卻是皆大歡喜的和棋，倒也棋如其人。

龍宿與劍子的棋卻是下不完的，龍宿的心思一向難料，劍子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似溫和的棋局卻機鋒暗藏殺機四伏，一時的思慮不周行差踏錯便是再難挽回的兵敗如山倒，也不知這兩人怎會想得如此細緻周詳，又如此深遠，仿佛可以看到對方的心思一般。

古人雖雲觀棋不語真君子，奈何這兩人卻是執子對弈的局中人，自是大可暢所欲言，往往便天南地北不著邊際地敷衍開來，有趣的是這兩人口裏針鋒相對也罷，竟連棋局上也是你來我往寸步不讓，卻絲毫無損輕鬆愜意的一團和氣，倒也奇妙。

佛劍向來是不去理會那兩人興致所至的信口開河的，雖說兩人都是所學駁雜精深的“閒人”，只有時為了一個字的淵源來歷引經據典糾纏不休，在佛劍看來，實在與路旁黃口小兒的論爭無異，自是入耳不入心的。

興許是看不得熱火朝天之時身旁卻坐著一人不言不笑巋然不動，自家城門失火當然免不了殃及池魚，龍宿與劍子總是不忘在嬉笑怒駡之後加上一句“佛劍認為如何呢？”

龍宿與劍子本就是無心相問，佛劍自也不必回答，雖說佛劍心性修為遠不止於為此動怒，只是縱是佛劍也不願無端捲入那兩人無傷大雅的遊戲行為，有時不免以佛牒相挾，以換得片刻安寧。

仔細想來，三人便是這般性子，若有一日佛劍口若懸河、而龍宿與劍子卻終日一言不發，不說儒道釋三教感想如何，只怕這三人自己都會渾身不自在。

佛劍自不會為了這等小事真正佛牒斬業渡生，便是較量起來，古塵與紫龍也不見得會遜色佛牒多少，龍宿與劍子的噤若寒蟬說白了也只是一種摯友之間的遷就與收斂，歸根究底終是知交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三十一）

見到劍子眼底深遠的幽光，龍宿便知道眼前之人的心思已不在棋盤上了。

在龍宿看來，劍子有時是個相當迷糊的人，遠不如人前那般高深莫測。

同為三教頂峰之一，龍宿自不會小覷劍子的智計無雙，遠的不說，單看近日，不動聲色之間便已將龍宿拉入了葉口血劫的滾滾塵浪翻湧，十足便是滿腹黑水。

對劍子所為，龍宿不但不惱，甚至可以說，若不是龍宿的縱容默許，劍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算計龍宿，對此劍子也是心知肚明，畢竟劍子曾親見過龍宿當年的血腥手段。

千百年相交，龍宿自然明白劍子此舉為何，不過是不忍蒼生苦難、憂心佛劍逆天之路坎坷難行罷了，也便順水推舟由著他去了。

龍宿也有自己的心思，一則天時已至，隱而不出也難免亢龍有悔，二則龍宿好友僅只佛劍與劍子兩人，也不好獨善其身作壁上觀，至於所謂民生疾苦，雖說也有考量，卻也只是兼顧一二罷了，若說是為了儒門天下的基業倒還更貼切些。

不過龍宿倒也不免佩服劍子手段，攪得一池濁水頓生波瀾，企圖混水摸魚的別有用心之徒也只得隨波逐流，偏偏自身還袖風不染，足可捧上一盞茶施施然隔岸觀火。

原本龍宿還曾懷疑，心性淡漠的劍子再是受到長輩的喜愛，只怕也難以長久執掌道門，現在想來，在諸方虎視眈眈之下將蕭牆之禍消弭於無形，劍子舉重若輕的手段足堪佩服，也難怪他雖終日不理道門雜事，卻仍位高權重。

有時龍宿也想，有劍子這般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不必感歎高處不勝寒了。

不客氣地說，龍宿其實並不忌憚與佛劍為敵，佛劍雖不像那些固守佛門清規戒律的老僧般食古不化，不至於非黑即白的涇渭分明，性子卻是相當質樸的，若論心計，十個佛劍也不是龍宿對手，個人之勇又何足懼。

只是劍子常會在友人面前失了幾分警戒，不經意間便會神遊天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風馬牛不相干的事情，有時不免讓龍宿無奈他這般毫無防人之心的模樣，不過奇的是劍子一心二用的功夫一點也不比他的劍術遜色，雖是心有旁騖，棋路卻是分毫不亂，倒也有趣。

（三十二）

棋終究還是如以往一般不了了之了，若是仔細計算，似是黑子贏了半目，但因是未盡之局，卻也難言白子定是難挽頹勢，盤面紛雜如眼前天下大勢，只是路卻還是有的。

下到這個份兒上，若再繼續下去，之前還有幾分遊戲心態遊刃有餘的兩人便免不了要拿出暗藏的真本事來了，為了一局棋如此大動干戈實在不似先天高人所為，因此兩人不約而同地收了手，任由累累桃紅掩去了多少心照不宣的明爭暗鬥。

劍子不說話的時候，往往會讓龍宿想起佛劍。

劍子與佛劍其實是似是而非的兩種人，也許在旁的人看來，那兩人均是一臉剛正不阿，又同是一身如雪潔白，真是讓人不敢親近的先天威儀，但在龍宿眼內，那兩人卻是井水與河水的混不相干。

就一例而言，蜀道行受磷菌之困而造下殺孽無數，雖是情有可原卻終究難逃法網恢恢，只有劍子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其討保，若換了佛劍，定是要其完納劫數方才作罷的，雖手段大不同，卻俱是合乎情理的處置，兩者皆無任何不妥。

龍宿常常會在私底下胡亂琢磨，道門怎麼便生出了這樣一個劍子。

與傳習王霸之道的儒門截然不同，道門所求不過心之所安的逍遙遊，本來便要求門人無所恃，自然用不著去學那些勾心鬥角的伎倆，道門幾位前輩老者也都是仍存著幾分赤子之心的，劍子整日面對的也是滿目的綠水青山，真不知那些城府心計都是從哪里學來的。

仔細想想卻也不奇，人心最是難測，便是道門也免不了爭權奪利的醜陋戲碼，局中之人自然身不由己，更何況那時的劍子實在太招人忌恨，吃一塹自然是要長一智的。

壓境玄空島時的一句“殺生始元”讓龍宿清楚地知道，縱是千百年歲月流轉，劍子骨子裏仍舊是那個視天地萬物如一的清冷少年。

只是這樣的劍子卻依然是改不掉的軟心腸，便是面對葉口血劫，也只肯擒取鼇首，實在讓龍宿不得不好奇，劍子的性子竟是如此奇妙的冰炭同爐。

三人之中劍子最是無所求的，龍宿便不必說了，便是佛劍也是懷著海晏河清的淑世之念的，惟獨劍子，似乎一切皆是外界加諸於他的，龍宿從來便不曾見過劍子主動去求取什麼。

令龍宿不解的正在此處，縱使天賦再高，劍子自己本是無心，又是怎可能成為天下無雙的劍界頂峰？

袍袖輕拂之間撤去了落定的殘子，乍現的白玉琴讓劍子會心地笑了起來，手掌翻覆之間紫金蕭悄然出現，無須眼神傳遞，重複了無數次的琴蕭合奏之音依舊完美，水乳交融絲絲入扣。

龍宿自己是個中的行家裏手，自然深諳其道，劍子的蕭說不上是曠古絕今，卻絲毫不比他的琴遜色，古人評價樂器百工皆言絲不如竹、竹不如肉，無他，漸進自然耳，在劍子手中，無論絲竹均是天地玄音，自然比為情而曲又更上了一個境界。

龍宿忽然有些明白，劍子的強便強在無所求的順其自然。

（三十三）

劍子酒量一向不好，千年前如此，千年後亦如此。

只是龍宿從未見過劍子酒醉的模樣，倒不是劍子甚有節制，那個看似一絲不苟的道門先天其實與後來結識的藥師一般，均是極有酒膽的人物，仰仗的便是自身深厚的功力。

龍宿原本是不知的，畢竟任誰見了劍子飲酒的豪爽模樣都不會再有質疑，只當那人偏愛青白瓷盞裏的漫漫春光搖曳，劍子也不會自揭其短，最終說破的仍舊只有佛劍。

那是另一輪的千年寂寞之後了，當所有的過往都變成了記憶裏的煙塵，曾經的堅持與敵對便變得可笑了起來，沒有什麼可以敵得過時間侵蝕，當三個人重又坐到一起時，茶香便與千年前無異了。

佛劍照例是清茶一杯便足夠的，龍宿也依舊喜歡備下清冽醇酒，劍子仍然姍姍來遲，一切似乎與千年之前分毫不差，只是這一次先開口的人是佛劍。

執殺斬業的佛門高僧仍舊是寶相莊嚴的模樣，輕誦佛號的低沉嗓音吐出的卻是俗世人情，劍子聽了雖只是輕笑不語，手邊的酒終究是沒有再碰，那個時候，龍宿真切地認識到，一切已經與千年前不同了。

劍子雖不擅飲，卻是個知酒的人，因此便引逗得無數人以為英雄便當煮酒而論，千杯不醉是理所當然，偏偏劍子是個早已辟谷的修道人，過多的人間煙火對他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

劍子不說，自然不會有人知道，此番若不是佛劍，龍宿也不會知道劍子口中的“捨命陪君子”從來便不是戲言。

有時離得太近，反而看不到真相。

龍宿不禁想，這個世上，是否有人真正瞭解那個真正的劍子仙跡。

（三十四）

龍宿一直覺得，其實劍子真是十足招人恨。

在劍子心裏，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割捨不下的，雖說是心心念念天下蒼生，卻也敢將整個中原未來放在以武論輸贏的三場比試裏，真不知他是全不在意，還是早已勝券在握，最奇的卻是一向嚴謹的佛劍竟也由著他。

校場之上三局兩勝原是龍宿的主意，卻只是個玩笑，姑妄言之罷了，龍宿也不曾料想到，劍子竟是當成了真，玄空島上一番冠冕堂皇之後真提出如此近乎兒戲的解決之道，而九幽竟也應下了。

葉口月人一向是以軍隊的面目出現，而中原群俠雖個個自行其是，實力也著實不俗，劍子此意倒可說是揚長避短，但龍宿仍覺得勝負只是五五之數，因為這其中藏著諸多變數，龍宿最不喜的一個便是蜀道行。

龍宿最早聽說蜀道行的名號也是自劍子口中，龍宿只是順口問了劍子最近遊歷又有何見聞，劍子也便隨口答了幾句，素知劍子學兼百家，又常結識一些奇人異士，龍宿也便不曾在意。

佛劍也曾提及過，只是無論佛劍、劍子還是龍宿，俱是各負天命的，蜀道行的俠之道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一場塵世苦旅罷了，間或談起，縱有擊賞之念，也終究只是淡然。

蜀道行誅殺天章聖儒一事龍宿也並不是十分計較，被磷菌惑了神智而挑起戰端的人，便是殺了也是應該，只是龍宿多少有些護短的心態，若換作其他派門首腦，自然也不見得會樂意旁的人無端插手家務事。

真正讓龍宿看他生厭，是為了桐文劍儒。

桐文與仙鳳、言歆一般，俱是劍子撿了送到儒門撫養長大的，不只儒門上下十分喜愛這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劍子也時常問起，龍宿門下並無親傳弟子，桐文便是最親，對他的期望自然也是極高的，便這麼毀了，任誰都不會善罷甘休。

龍宿一直覺得自己已是鐵石心腸一般，卻仍是為了桐文動了真怒，惹動了他斂了數百年的性子，倒也不必龍宿勞心親為，一來各地儒生自有顏色，二來桐文為人素來是極得人心的，龍宿也真是沒有想到，竟會將蜀道行逼到如斯地步。

龍宿自然不會痛惜蜀道行的生死，他不曾暗地裏推波助瀾已是難得的大度，龍宿自然有他的分寸，知道臺面上尚缺不得這麼一個俠者，劍子討保之後也便不再為難。

原本龍宿便算心知肚明，卻也不會如此輕易甘休的，只是事前劍子曾親訪了龍宿，算不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也十足條分縷析，龍宿也樂得尋個臺階下，而且劍子向來是憑心而為的，甚少事前透露機宜，龍宿自然明白這份苦心。

劍子也是極疼愛桐文的，至儒門時常躬親指點桐文幾許劍招，這在其他儒生可是絕無可能的榮耀，平日裏也常問起桐文，當作自己門下小輩一般，只是這人也最是清楚，身處他們的位置，最要不得的便是感情用事。

龍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劍子眼裏滿滿的惋惜，既是為了疼愛的桐文，也是為了欣賞的俠刀，只是這一切在天下大勢面前卻是草芥一般的微不足道，人命貴賤與個人情感有時確是可以稱量。

龍宿自然知道，地位尊崇如他與劍子，動怒便是伏屍百萬之數的流血漂櫓，若為了一己之私而令生靈塗炭實屬不智，劍子此舉無可厚非，只是劍子這般實足的大愛無情，怎能不招得龍宿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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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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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07-02-04 04: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啊~~

劍子的天下無雙
便是強在無所求~無所不愛~

卻也是因此招人忌
讓人覺得冷情

而其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軟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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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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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07-02-06 05:1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叹气，剑子一路走来果然是太上忘情的修炼方式

PS：我看了此文就这么一点感想，实在无法充实进别的，想要删帖又说我权限不够，无可奈何了

[ 此貼被碧水凝香在2007-02-06 20: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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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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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07-02-06 08: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想献花一支,被系统鄙视,帖数不够><|||||||||||

从奇象看起，那是因为苍从这部正式出场，典型先上车后补票类饭饭，汗一个。龙宿的出场，第一印象就是，哇哦，此人好贵气好霸气，正邪难辩，对华丽无双无抵抗力，看过很多剧情，依然想要为其恶补剧情，好友讲，你要从九皇座看起呀，颤三颤，踌躇中。

以上废话，下面正题。

初见此文，只觉意到阑珊处，情在洞天外，情景似信手拈来，落入笔下，随意又翩然。

龙宿的得天独厚，观之剑子，多了几分玩味，也多了几分相见甚喜却不宣的别扭，倍觉有趣亲切。

一直觉得龙宿是居高阁观之阑珊阅不尽的样子，字里行间仿佛能想像到龙宿微微勾起的嘴角漾起暧昧不明的笑，智者所想，要么无我，要么独我，龙宿大约是后者了，剑子是前者，这也是两人互相吸引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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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月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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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07-04-21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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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天]浮世無歌35~40

（三十五）

龍宿一直不解，自己本不是諸多挑剔的人，爲何千百年來能稱得上好友的卻惟獨佛劍與劍子。

佛劍是個生性嚴謹的人，按說是足以讓人望而生畏、斷了結識的念頭的，再加上選了一條曲折難行的止業之路，縱是同宗的佛門弟子也不乏明裏暗裏將他視爲異類，偏偏那些個節制一方的佛子俱引佛劍爲友，一聲“聖行者”帶來的不僅是佛界無人能及的尊榮，更是諸多身入無間而不悔的慈悲心願。

劍子則更不必說了，本就是水一般的性子，更加上黃老思想數百年來持續不斷的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只要不惹動劍子真怒，那個有時比水還溫吞的道人其實是相當好相處的，而劍子本身又喜愛居無定所地四海雲遊，結識的友人自是廣納五湖四海三教九流。

儒家飽覽群書而讀書破萬卷自是不假，卻也亦是重足下萬裏之行的，許多事物皆須親歷方可胸中有丘壑，龍宿少時自也去了不少地方，名義上自然是冠冕堂皇的遊學，私下裏卻是懷著遊山玩水的念頭的。

那時同行的人自是極多的，盡皆是仿佛年紀的弱冠少年，離了儒門飛簷翹角的庭院深深、少了一衆師長的苦口婆心，一個個的少年心性便全掩飾不住了，從初時的靜默無聲至於喁喁私語，到後來三三兩兩談笑起來，也不過是兩個時辰的事，也不知驚擾了多少無辜宿鳥。

龍宿那時不過尚未及冠的弱子，不客氣來說是仍可稱爲黃口小兒的年紀，自然也高明不到哪兒去，歡欣雀躍之情既發，自然要現之於舉止，雖不至手舞足蹈地失了禮數分寸，喜形於色總是免不了的，端的是儒家“發乎情、止乎禮”的精義。

別個貪玩好動的孩子見了什麽都新奇有趣，一會兒循著底墒野物的足迹追尋一陣子，一會兒又忙不疊地攀折起從未見過的野花，好好的衣裳平白沾了許多贓汙還不自知，有兩個竟還用髒了衣袖去拭臉上的汗水，活脫脫成了一群不知打哪兒鑽出來的花臉貓。

雖說是放孩子們遊學，又怎可能少了師長一路相隨教導，便真不如平日般嚴苛，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破的，自然少不得一通呵斥，更是亂成了一團。

龍宿算是老成自持的，畢竟年紀尚幼，儒門衣衫又最是繁複累贅，自是免不了勾破了一、兩處衣袖，蹭髒了及地的下擺，往日的尊貴華麗頓時變做了狼狽，縱是他人不覺，龍宿自己卻是怎麽也無法當作無事的。

很久之後，當劍子總是不鹹不淡地取笑龍宿整日傷春悲秋不事生産之時，龍宿總會將根由歸結於那次毫無形象可言的遠遊，身體裏奔跑呼喊的欲望與強自壓抑的理智。

記憶裏那並不是一次十分糟糕的遊學，平日裏的明爭暗鬥在自然的蒼茫野趣面前頓時變做了不值一哂的渺小可笑，原來互有芥蒂的孩童們玩鬧在了一起，將師長的教誨與叱責都置諸腦後，這也許是這些自小在儒門長大的孩子們一生裏最快活的一日了。

龍宿自是不會和他們鬧到一處去的，只那麽似笑非笑地冷眼看著，眉眼之間的神情已依稀有著幾分日後的淩厲決絕，雖有師長聲聲贊許不絕，龍宿心裏卻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斷不是如此須迎合他人的委屈。

回轉儒門之後，龍宿的神情越發溫和恭謙了起來，眼神卻淡漠了許多，那個男人不動聲色地將龍宿的變化看在眼裏，只將龍宿喚至書房爲他研墨。

這本是駕輕就熟的差事了，龍宿慢條斯理地輕挽了拖遝的衣袖，兌了水一絲不苟地細細研磨起來，那個男人持著奢華絹扇不急不緩地徐徐搖著，一向深不可測的琥珀金瞳內竟泛起了極淺的贊許之意。

午後的陽光和煦綿長，悠遠得似乎可以聽見窗外花開的輕柔聲響，將一室的靜默算計鍍上了幾分溫馨的色彩，那個男人不言語，龍宿自然也不會先開口，只那麽悠閒自得地靜靜站在糾結的視線裏。

直到研了一硯臺的墨，龍宿才停了手，也不說什麽，只垂著手默默站著，那個男人卻不寫字，只輕輕揮了袖讓龍宿退下。

合上門的那個瞬間，龍宿聽到了那個男人窒在喉間的一聲歎息，柔似羽、淡若風、重如山。

龍宿一向便看不透那個男人詭譎莫測的心思，縱是千百年之後，龍宿仍是想不出那個男人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自己一步步成長爲他想要的模樣，龍宿只知道，那個男人的初衷便是求得一死。

（三十六）

龍宿是在重掌儒門之時驀地發覺自己這般性情合該著便當一世無友的。

說是重掌卻也不十分貼切，儒門天下一向便是掌控於龍宿指掌之間的，從未離開過片刻，便是潛藏不出之時仍對整個儒門動向了然於心，龍宿自己也說不清楚，是自己離不開儒門天下，還是儒門天下已無法接納疏樓一脈以外的龍首君臨，這自然是後話了。

龍宿自持雖不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卻也遠不是不近人情的，觀仙鳳便可知一二，雖恭敬有加，有時也是寵溺放任的，但這評價到了劍子口中雖未改動幾字，卻全變了意味。

那日正當劍子歸期，龍宿笑語自己只差驛寄梅花、魚傳尺素，卻直至夜雨漲秋池方才盼得友人一顧，真不知劍子怎會有那許多訪不完的好友，言語之間不免帶了幾分玩笑認真。

劍子卻說龍宿待人，雖禮數周全至無可挑剔，卻總隔著一層，便拿自小跟隨左右的鳳兒而言，龍宿雖對她百般放任，鳳兒骨子裏卻仍是視龍宿爲主人，恭敬有加不敢僭越分毫的。

龍宿細細想來卻正如劍子所說一般，那般的身世教養，獨尊的霸氣早已是融入骨血，對尋常之人再是有禮也是入不了眼的，更不必說相交甚深了，這是龍宿自己完全意識不到的，宛如那個男人。

龍宿也知道，按著自己的心性，好友也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說辭罷了，如今堪有劍子、佛劍同賞新茶已是足夠，要那些庸碌之人何用，因此也並不是十分認真。

（三十七）

龍宿知道，若論骨子裏的孤高，劍子與自己是一般無二的。

有時龍宿也不免好奇，同樣是隔著一層的禮數周全，偏生劍子就可盡得三教九流賞識，也不知那個寒酸小氣的道者究竟有什麽地方如斯討喜，真真奇哉怪也。

世人皆稱劍子是天下無雙的劍界頂峰，一直讚賞劍子“天下無人可令古塵出鞘”的幹雲豪氣，卻是忽略了敢於這樣說的人又是怎樣滿身的驕傲，龍宿清楚地知道，那個這麽說著的白衣道者其實是與自己一般的目無下塵。

雖相交千年，龍宿卻並不清楚劍子真正的能爲究竟如何，正如劍子也並不知曉龍宿深淺一樣，一來兩人一向只做口舌爭鋒，從不曾由君子而小人地斥諸武力；二來兩人旗鼓相當的心計城府，又怎會讓人輕易看透了去。

只是龍宿清楚地知道，要阻止蜀道行，其實全不必古塵出鞘。

飛花擷葉傷人無形對頂峰先天而言只是舉手之勞的雕蟲小技，沒有人比龍宿更清楚地知道，劍子那看似隨意的拂塵輕揚裏暗藏了多少不可爲外人道的奪命殺機。

在龍宿看來，身爲道門先天的劍子其實也只是一個喜歡躲懶討乖的懶散閒人罷了，寧可花費唇舌與別人唇槍舌劍地糾纏不休，也不肯幹乾脆脆手下見真章，倒也不是龍宿的耐性不如清淨無爲的出世道人，只是那人將別人興致挑起卻生生吊著的習慣實在要不得，可偏偏劍子還占在理上：君子動口不動手。

龍宿自然不好拉下臉來自認不是君子，好歹還頂著個儒門龍首的名頭，若是讓別人背後指著脊梁骨議論堂堂儒門上梁不正、下梁必歪，那可是十足罪過，所謂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可是無庸置疑的至理名言，大可不必躬身親歷一番。

對於武學修爲已入化境如龍宿之輩而言，殺遠比救要乾脆方便得多，龍宿有絕對的自信可在三招之內取蜀道行項上人頭，不會比探囊取物更麻煩，若是要救便遠沒有這般利落了，畢竟要保全對方性命無傷，一些個威力過大的殺招便不好輕易使用了，免得大家面上無光。

倒也不是說有了諸多限制便千難萬難了，對龍宿而言也不過是多花些心思氣力罷了，也並不是很麽值得勞師動衆的大事，知識龍宿並不覺得那個被外界傳得紛紛揚揚的武癡傳人有什麽地方值得自己如此，江湖中罔顧他人性命的先例多了去了，尚且輪不到他龍宿專美於前，更何況殺一人而救天下，便是最慈悲心腸的佛家也無話可說。

這麽想也難怪劍子出手了，若換了佛劍或龍宿，這件事是斷不可能如此消弭得宛如風過水無痕的，那個人終究是當初那副清冷的性子，縱使心裏萬般不舍，決定了事便不容更改，對自己最狠得下心。

龍宿有些遺憾未得親見劍子古塵出鞘，那守拙藏愚著韜光養晦的劍該是帶著何等的不世風華，這般景象想來便足可讓人不禁覺得一陣冰涼森然，只是日後怕是再沒眼福看到了。

龍宿清楚地知道劍子古塵出鞘意味著什麽，那是一種淩厲狠決的姿態，雖說這樣的結果有一半也是龍宿造成的，他就是不甘心放著那個藏奸耍滑的道人在一旁安生看戲，但龍宿仍是在意著劍子的古塵終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現了世。

無端崖的，龍宿就是覺得古塵劍鋒合該著遇見紫龍，現下這般冷清場面實在委屈了這等神兵利器，這是一種很有點危險的念頭，龍宿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三十八）

龍宿有時會莫名地把劍子的好人緣歸結于出世道人那張看似正直的臉，便拿現下的情境來說，斷人一臂的是他、施救收留的亦是他，還贏得一衆歎服與蜀道行滿心感佩，若換了龍宿行此手段，少不得日後又被說成居心叵測。

龍宿自認機敏通達不遜劍子，若論恩威並施的手腕左右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斷不至於有如斯之別，思前想後也只得此一處，龍宿有時也不免感歎，除卻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四知之外，世間怕是再無人曉得那個剛直道人骨子裏是何等的清冷孤高。

這倒也不是什麽唬人的伎倆，龍宿知道那個人和自己一般，雖是做起戲來足可以假亂真，卻是不屑委屈了自己的，龍宿毫不諱言地承認，昔日那些血雨腥風的起起伏伏早將這些求生的手段融進了骨血，劍子亦是如此，說到底只是同病相憐的可憐人罷了。

思及此處，龍宿不禁有些想笑，除了那個見天下人皆可憐的慈悲高僧，只怕敢說儒門龍首與道家先天可憐的，也只有龍宿自己了，或許還應該加上一個劍子。

佛見衆生皆苦，所以大慈大悲，龍宿有時也隱約地覺得那個有著慈悲面容、淩厲眼神的執殺高僧其實也是個癡人，明知度不盡人間苦厄卻仍聖行無悔，而劍子與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明知世事難料卻仍義無返顧。

只是佛劍求的是無間僅得一人，而龍宿與劍子卻看似無所求。

龍宿有時也不免羡慕佛劍，雖說其執著所求在龍宿看來不過海市蜃樓的鏡花水月，卻始終知曉路在何方，縱是行走無間也是無妨的，不似龍宿，連自己終究想要什麽都不甚清楚。

名繮利鎖從來都無法束縛從心所欲的強悍神龍，龍宿不明白是什麽纏住了自己不斷流連人世間，也許正是因爲如此，才會任由心底虎兕出柙，在遍地玉碎中品鑒殘破的美麗。

只是龍宿有些摸不透劍子對蜀道行到底抱持著怎樣的想法。

弱肉強食的武林一向便是強者爲尊的，六親不認的殺伐決斷反倒成就了一視同仁、捨生取義、甚至大義滅親的冷酷輝煌，斷不會被人罵做比牲畜還不如的下作，蜀道行這般做法雖是情有可原，卻只會被世人視做爲了一己之私而罔顧天下蒼生，十足是冒了大不韙的不智。

依著龍宿的心性，只會悠然看著蜀道行在衆口一詞千夫所指之中蹣跚前行，儘管或許心中還會對如此近乎任性的行爲懷有贊同，卻不會像劍子那樣乾脆地釜底抽薪。

豁然之境的星空是得天獨厚的美景。

龍宿曾私下裏去了不少地方，多是爲了儒門事務體察下情，卻也不乏純粹爲了賞鑒清泉流白石的乘興所爲，其中倒也難免和劍子相結無情共邈雲漢，原因無他，那個常年行蹤不定的如雲道人總比足不出戶的懶散書生更得自然野趣三昧。

對此，劍子也曾打趣龍宿縱是博聞廣記如浩淼煙海，卻免不了紙上談兵的尷尬境地，龍宿也不以爲忤，只輕搖著珠光寶氣四溢的紫紗絹扇輕描淡寫地說世間本無完人、自己又非聖賢，加之術業有專攻，自是非己之過，不足道也。

龍宿一直覺得劍子是極有趣的人，豁然之境哪怕一個平凡茶杯也是名家手筆，拿出去定是值千值萬的稀罕物件，劍子卻可以門不落鎖地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好似現下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天下大同。

可若說劍子不在意卻又是笑話，豁然之境裏的樁樁件件，那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龍宿雖笑稱那是因爲豁然之境宛如清水芙蕖，不似疏樓西風龐雜無度，卻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看似隨意的道人其實有著不下於己的細膩心思。

龍宿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將自己的軟榻搬進了豁然之境，約略記得應是個晴朗的冬日。

得了地氣的常青綠草自薄雪下探出三寸長短的草尖兒，顫顫巍巍地徑自綠著，新開的臘梅混在一片銀裝素裹裏，不是眼力極佳根本瞧不出花朵兒在何處，只能嗅到透著水色的清冽香氣，乾淨得像是亮麗的刀鋒，一點點掠過每一寸身體髮膚。

那時龍宿已到了賓至如歸的境地，便是劍子不在，豁然之境也是任由他來去自如的，因貪戀那份疏影橫斜、暗香浮動的景致，二話不說便命人將最可心的一張錯金玳瑁紫檀軟榻搬了去，自顧自地賞雪、賞花起來，倒真是神仙也似的日子。

待到春暖劍子雲遊歸來之時，龍宿已將豁然之境看作了半個宮燈幃，理直氣壯地上演了一幕喧賓奪主，劍子也不和他計較，只是無事之時總會找龍宿對奕一局，龍宿這一席之地也就變做了天經地義。

紫檀木原是極硬的，鋪上了層層疊疊緻密柔軟的狐皮褥子之後便擁有了雲一般的柔軟，龍宿喜歡倚在榻上，看天、看雲、亦看人。

劍子靜靜立在豁然之境的夜空下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好，龍宿自認丹青之術足可透皮畫骨入木三分，卻無法繪下劍子負手而立的翩然姿態，那般的秋水寒涼、白露蒹葭，若真以世俗筆墨強求反倒成了褻瀆。

既然畫不得，偏偏又喜歡得緊，也只得每日家看著，龍宿爲自己如此的登堂入室尋著了一個足可以心安理得的由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劍子觀星時是不愛說話的，好似整個人都已融入了萬千星辰之中，龍宿是最不愛看到那樣的劍子的，如天上的雲一般可望而不可即，每當這時，龍宿便會忍不住開口，打破幾近凝固的沈默，將那個即將要羽化而去的謫仙生生留下。

龍宿想說些什麽，幾次三番張口欲言卻仍是不曾說出口，今日的豁然之境物依舊、人依舊，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劍子自是不在意的，在龍宿看來，卻是連風中花香也變了幾分顔色。

雖不曾親見，龍宿卻可以想象得出，劍子在爲蜀道行療傷時該是怎樣淡漠而又溫柔的神情，便好似剛開春的水，滌蕩著讓人眷戀的寒涼入骨，輕易便可讓人沈迷而不自知。

也只有這樣的劍子，才能讓那個宛如蒼莽孤狼一般的獨行俠願以性命相交，縱是永失愛女、痛斬一臂，也依舊惟有激賞與得一知己的感懷。

龍宿不得不佩服劍子，既挽回了一名友人的性命，又爲中原一戰贏得了一大助力，端的是一石二鳥左右逢源，若換了別個去做這等兩頭不討好的苦差事，哪會有如此大好局面，定會落得個兩面不是人的尷尬境地。

龍宿的耐性一向是好的，若不然也不至花費數十年工夫苦心經營，終成儒門龍首，只是面對向來隨意的劍子，龍宿的好耐性便蕩然無存了，每每終是他先開口，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從劍子的言談之中窺測他的心思向來是龍宿喜愛的遊戲，只這一次龍宿卻失了幾分遊戲心態，僅是爲了傳說之中的宿命糾纏，劍子便可將整個中原賭在蜀道行身上，便是最瘋狂的賭徒也不至如此孤注一擲，更何況劍子偏偏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悠閒模樣，好似一夕變天也與他無幹。

三戰的結果如何龍宿並不關心，該是他的終究仍是他的，再是橫生枝節也改變不了，只是多花些氣力心思罷了，與大局無礙之處自可當作偶爾愉情悅性的遊戲，只是劍子這樣的態度卻讓人不得不氣惱，最初橫加干涉的那個人可是他劍子仙迹，憑什麽現下倒惹得疏樓龍宿煩心？

劍子仍是一副淡定模樣，只有龍宿方能看出那個道人眼底分明有著流光宛轉，十足便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龍宿刹那便明白了，便是沒有蜀道行，中原局勢也不會脫出劍子掌控，只是那個道人選擇了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罷了。

龍宿越來越期待與劍子敵對的滋味了。

（三十九）

未及等到塵埃落定曲終人散，龍宿與劍子便先行離去，三戰的結果如何早已無須他們費心，若走到現今這步，那班人還不懂得好好謀劃，那也合該著將先人故地拱手相讓。

龍宿本不想來的，奈何當初挑撥劍子一賭的正是自己，那個道人故意沈了臉色直說要眼見爲實，免得口說無憑日後又得費一番工夫，龍宿也只得不情不願地隨了去，真真叫自作孽、不可活。

其實與劍子一同出遊也算得上是一樁賞心樂事，逢著鐘靈毓秀的奇山秀水時，劍子自不會像那等偶有感懷便逸興攢飛的文人騷客一般，喜好舞文弄墨地揮毫一番，可那般的人物，只靜靜站在一片山色空蒙裏，便已是天上人間的勝景了。

只要同行的人趣味相投，尋常景致也自有趣味無窮，這一路倒也不乏風景如畫，只是龍宿卻著實無心賞鑒，明明是他與劍子的賭約，卻無端弄成了對影成三人，再是信奉三人行必有我師，也不會對這自遠方而來的賓朋感到愉悅，誰叫那是劍子招惹來的，與龍宿無幹。

龍宿是不在意多一個人同行的，只是那人須得對了他的脾胃，站在與他同等的高度上，至今能得龍宿首肯的也僅有佛劍與劍子，若論蜀道行，只能說不相爲謀了，因此劍子一路悠然賞景，龍宿也只懶懶地跟著，一派安步當車的逍遙。

龍宿原不曾將九幽放在眼內，武學雖可傳承，但若要臻至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化境，終是要自己勤學苦練，個中心得感悟便似佛家頓悟，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因此九幽武功雖高，奈何根基並不十分紮實，在龍宿看來十足不以爲懼。

只是蜀道行與九幽正面對上之時，那瞬間爆發的氣勢如潮卻讓龍宿有一瞬間的怦然心動，與其說是今人的道義之爭，還不如說是武癡與邪帝數百年來的恩怨糾纏，那該是何等強大的執念，竟可通過血脈綿延至今，一夕爆發便是天地變色的風流雲動。

在那個時候，龍宿從未如此強烈地覺得，若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也該是人生一大快事。

雖是來得有些不情願，兩人的爭鬥龍宿卻是盡數看在眼內，那終究是可以在雲譎波詭的武林中流傳成神話傳說的人物，雙方武學皆有可圈可點之處，倒也頗有裨益，龍宿自然不會錯過。

最後那一招之決倒十足有幾分驚豔，只可惜的是其中奧妙除了龍宿與劍子，一旁觀戰的衆人怕是難窺門徑，便是蜀道行與九幽兩人想再度重現那一幕只怕也是不能了，那是數百年前武癡與邪帝留給世間的絕響。

有了這一招，倒也不虛此行了。龍宿一邊想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抽身離去，不意外地發現，距自己三尺之遙的劍子也正要離去，龍宿有幾分玩笑地想著：興許這便是李義山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古人誠不我欺。

一路上看著劍子專心行走的樣子，龍宿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心裏終是有了定見，每當劍子心裏有事卻不願意說出來的時候，他就會變得格外專注於外物，好似是已完全沈浸到了另一個世界中去一般。

龍宿多少有些明白，劍子其實只是覺得沒必要說罷了，既是認定了的事，多說也是無益，何必多費唇舌，堪堪還給了把柄讓別人去說項，十足的不智。

在這個時候挑動劍子說話其實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兒，只要給個由頭就行，便是最簡單的風花雪月傷春悲秋也是無妨，龍宿也便這麽開口了，那般的逍遙悠然令現下的滿目烽火狼煙成了不相干的擺設，在龍宿看來，這天下興亡本就素來與他無差的。

劍子仍是那般行雲流水地走著，衣袂飄動之間不見分毫凝滯，卻是頭也不回地回應了龍宿的有感而發，依舊是平日的冷靜犀利，龍宿卻分明聽到了幾分笑意流轉，隱約竟是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意味。

龍宿想起了那個下著梧桐雨的悽楚寒夜，分明是肅殺蕭瑟如清秋一般的冷峻時節，仿佛連骨子裏都下著冰的雨，偏偏那個眼裏結著冰的白衣道人仍雲淡風清地笑著，似是再深重的苦難也無法撼動那份淡漠。

龍宿知道，得著白玉琴的那個夜晚，自己在劍子眼裏也不過如此。

劍子很少爲旁的事牽動喜怒，從這點來說他該算是個徹頭徹尾的道人，只是那人所學的龐雜有時連龍宿也不免暗自驚歎，龍宿所學皆是于己、于儒門有用的事物，而劍子似乎只是爲了打發時間，便是這般足可氣煞嚴謹夫子的悠然，偏偏倒成就了劍子一身驚人的修爲，十足的無心插柳柳成蔭。

雖是心裏轉著些混不相干的奇怪想法，嘴上卻沒讓劍子討去半分便宜，只是那個道人落陷阱的功夫比之龍宿也是不遑多讓，便是尋常玩笑也得打起十分精神應付，偏偏龍宿就是喜歡這種可以稱之爲勾心鬥角的無聊行經。

寥寥數語過後，龍宿知道從此以後那個叫蜀道行的人便與劍子再無瓜葛了，這讓龍宿多少有些不甘心，仿佛自己前些日子的不痛快全是自己無事生非自尋煩惱，而那個罪魁禍首卻不染半分塵埃，撇得乾乾淨淨。

劍子是真切地爲蜀道行日後的未蔔前程擔憂，甚至是憐惜他將要面對的斬斷五倫至親的痛苦無奈，但劍子並不會插手干涉蜀道行的決斷，哪怕那是自蹈死地的萬劫不復，龍宿清楚地知道，劍子的古道熱腸是真、通透冷情也是真。

一向自信滿滿的龍宿第一次覺得，這個世上他唯一贏不過的也許就是那個劍子。

（四十）

之後的日子波瀾不驚得很有幾分沈悶無趣，到了這個份兒上，龍宿與劍子是決計不會再插手干涉所謂的葉口血劫了，真正的血劫起於那些飄蕩在昧昧暗夜裏的嗜血幽魂。

既已決意逆天，佛劍之路自然是向西去尋那可引蓮花天降的神人去了，劍子一連數日不見蹤影，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只餘了龍宿整日無所事事地徜徉在疏樓西風的繁花似錦裏昏昏欲睡，倒好似比壓境玄空島之前還清閒了幾分。

龍宿自然知道何謂山雨欲來風滿樓，換了旁的人，如今的安靜最能引人惴惴不安，只可惜龍宿心性最是不懼麻煩纏身的，便是蟄伏了數百年，龍終究是一種喜愛血雨腥風的強橫凶獸，若失了鋒利的爪牙便也不配成其爲龍了。

最近仙鳳越發地辛勞起來，除了日常吃穿用度、飲食起居，日常的整理書房也成了件勞心費力的辛苦活，不計其數的信件雪片一般飛向疏樓西風，龍宿正大光明攤著任清風亂翻的已是車載鬥量，這還只是見得著的一部分，那些龍宿藏著掖著不讓見人的，連仙鳳也說不出數目。

其實龍宿並不曾刻意避著仙鳳，那些隨意丟棄在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裏的零星紙條興許正記著什麽足以顛覆整個中原局面的秘辛，只是隨侍龍宿這麽多年，仙鳳自然知道哪些該看，哪些又是萬萬看不得的。

龍宿最不避人的便是那連篇累牘關於佛劍與劍子行蹤的書信，這倒也不是龍宿刻意爲之，只能說天下儒生著實太多，頗有幾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意味，無論劍子走到哪兒，總會碰著龍宿門下儒生。

佛劍行事全不避人，在旁人看來不免覺得果然高僧風範先天氣度，知根底兒的人卻知曉這不過是那個直性子的佛者不肯花費心思去考慮那些無幹痛癢的小事罷了，要得知佛劍行蹤實非難事，只是龍宿也不曾想到他竟真的徑直去了西佛國。

將書信隨意放置在手邊的矮幾上，習慣性地點燃煙管，感覺到那些芳香而辛辣的氣體在血脈裏奔流湧動，而後漸漸發散開去，只餘下淺淡的青竹香氣，龍宿不禁又想起了劍子。

雖都知曉那殘存的半本《嗜血年紀》所錄爲何等的哀鴻遍野，龍宿卻並沒有即刻起而行的意思，趁著亂子雖可混水摸魚，卻也免不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危險局面，只是劍子的熱心態度卻有些出乎龍宿意料。

龍宿本不想過多干涉其中的，知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自然不會奢求事不關己的獨善其身，明瞭何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自然也不會吝惜該有的犧牲，只是龍宿並不清楚著海晏河清的天下大同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又何必急於爲他人做嫁衣裳。

經年的撫摩賦予了原本尚有幾分澀意的青竹如玉的溫潤細滑，連顔色也由最初的蒼翠欲滴變做了歲月侵蝕的古舊雅致，唯一不變的是那縷若有若無的清竹幽香，讓龍宿有時不免胡思亂想，竟連僅借了方寸之地安生的竹也和主人家是一般的性子。

這竹原本是長與豁然之境的，倒真是劍子手植，只是並不是爲了附庸那“無竹使人俗”的塵世風雅，只爲了這竹是劍子幼時道尊送與的禮物，自小養著便怎麽也捨不得隨意丟棄了，便是一向對花木不管不問放任自流的劍子也有意無意地惦念著，這竹也頗有靈性，越發地清脆蔥鬱起來。

雖是多了一份喜愛，劍子卻也是個捨得物盡其用的人，每年總會伐去一些製成日常用度之物，既儉省了花費，又可令新生的嫩竹有足夠的空間茁壯成長，龍宿手中的煙管也是那時問劍子要來的。

其實龍宿吞雲吐霧的時候並不多，只是貪戀那份寒涼入骨的清冷感覺也整日愛不釋手，與其說是奢靡頹廢的玩物喪志，還不如說是一件把玩慣了的愛物，與龍宿心底謀略算計全不相干。

一向生性寡淡的劍子很少有什麽看不順眼的事物，可每次見著龍宿手中煙管卻總要念叨幾句，龍宿聽慣了也不以爲意，後來想想卻是辜負了劍子難得的關心，那個道人自然知道些許煙草於先天人是無傷的，卻又不肯坦率說出來，十足彆扭。

看著手中煙管，龍宿忽然明悟一般笑了起來，那個對世間萬物均不置可否的悠然道人終究未能真正超脫五行六道之外，“叛龍”二字仍是讓他在意了，卻選了這般行事，果不愧是那個劍子仙迹。

[ 此貼被紫色月琉璃在2007-04-20 19:3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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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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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7樓發表於: 2007-06-03 11: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之前潜水时就看過這篇文，實在喜歡，又跑回來再看。不說点什麽實在對不起這麽優秀的文章！
很難得的三先天文，帶著細膩的議論，月琉璃亲對于三先天的看法和我在很多地方不謀而和，感動啊～～～～而文章看似平淡，却值得反復回味，赞！
看這篇文是很愉快的體驗，似乎感覺到与月琉璃亲思想的交流呢，笑～～
我是三先天本命，看了之後思考了很多，難以一一尽诉，只能送上迟来的小花一朵，请勿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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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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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

28樓發表於: 2008-03-09 19: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路下來龍宿似乎主題總是繞著劍子打轉
佛劍雖不多提、卻也總是適時至然的出現在那山水之中，絲毫不顯唐突
可以說如果劍子是龍宿心中記憶的風景
那佛劍便是最微不足道又最是極為重要的中心點那一片小小的拼圖
天生嚴肅卻也會多少與他們打趣的佛劍，還有心中似乎永遠存再著一個少年的劍子
劍子的少年時代一直存在在龍宿的心中，也一直存在在龍宿現實的身邊
或許這就是三先天情誼不變的根本，也在不之不覺中收斂了龍宿生來的暴戾之氣
其中也牽連出了龍宿就算對著先前的儒首下毒，但那人卻也是他內心不可動搖的一座山
一開始我也是抱著配對的心情進來看的，不過看完後我發現、
如果只是單單為了這裡配那裡配的想法進來看這篇文章，我只是在汙滅這個文章而已
或許這裡面沒有什麼妄想配對，只有三個人被優美詞彙所緊緊相扣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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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之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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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9樓發表於: 2008-03-14 0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概是在我心中三先天的地位太过崇高，能入我眼的三先天之文实在很少。
这篇文却是我看到的写三先天的难得的好文。
赞美之词，已经有许多道友说了，我就不说了。
因为喜欢，所以我想提点自己的想法。
关于儒门，杀死上一任龙首的人便是下一任龙首的设定，让我很汗。。。儒门岂是樱冢护？
生为孔子门生，德行声誉最为重要，就算勾心斗角也绝对要做戏做全套，就如三槐城事件。
另外一点，我认为依照龙宿高傲又别扭的性格，他越在意一人就越喜欢与他作对。在文中他在意的师父，我不认为他会去模仿师父的穿着打扮，而在儒门，其实这种华丽并不适合圣人门生的。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应该是真正的华丽无双。
关于剑子，剑子的心性应该是比较豁达的，所以当我看到描写他在月下的冷漠身影，那样的伤春悲秋时，虽然很美，但仍不像剑子。剑子是经常批评龙宿的伤春悲秋啊。
耶？都是批评？其实……这是我喜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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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三先天]浮世無歌28~34

[三先天]浮世無歌3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