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完结】【赤俏】墨染（02.23更新至45楼）|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17 【完结】【赤俏】墨染（02.23更新至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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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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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5-12-20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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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绘其实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个变故，之前师尊根本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久别的师尊在找到她时，似乎跟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绘知道，对于师尊的吩咐，她只能听从。于是这几日来，她一直按照师尊交代的事情去做。但是师尊从未提过会有火烧西剑流一事，虽说是嫁祸于俏如来，但是万一真有伤亡又该怎么办呢？惊慌失措中，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俏如来眼眸一闪，也追了上去。

绘并非没有目的地逃窜，她记得师尊还交代过她一件事情，那便是俏如来房内存放着的魔门世家的书册。
虽然师尊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书，但是特别吩咐她一定要将其焚毁。如今火势应该还没有引到他的房间，她要去完成这件事情。
俏如来在她身后脚步不歇地追着，从方向来看，她应该是想去他的房间了。从之前的动作来看，这次他们的目标，想必是他带来的魔门世家的书册了。看来，他的怀疑，多半是猜对了。这个结论让俏如来不由得握紧了手心，沉了口气，又加快了脚步。

早在前几日刚入夏时，俏如来便怀疑他们打算用火攻。
但是怀疑始终只是怀疑，而且攻击的时间难测，攻击的方向也不好决断，再加上他同赤羽往来的信笺被截之事，所以俏如来在给赤羽的回复中，不曾提过他的这个怀疑。但是他也多多少少跟神田他们提过此事，也做好了相应的布置。
首箭的目标肯定是俏如来。而能让他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办法只有一个，这便是绘要做的事情。接下来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残忍联盟的人渐渐包围西剑流，然后由首箭为信号，开始行动。
如今看来，残忍联盟的行动模式基本跟俏如来所想的吻合。火势方起，便有几队人从三面向西剑流围来，但是因为俏如来早有防备，在火攻袭来时，众人有条不紊地引流灭火，再由紫带着小队人马，用毒将南面袭来的残忍联盟的人围杀，神田和霜则分别带人从东西两方守住。剩下的北面靠山，也是西剑流的内院所在，因着有绘的关系，自然是交给俏如来处理了。

穿过长廊，俏如来的房间便在眼前，绘回身甩出几支苦无，俏如来略侧身闪过，便让她得了机会进了屋子。
屋内并未点灯，但是多日来的观察，已经让她对这个房间的布置熟稔于心。绘马上就碰到了装书的架子，便随手打翻在地，连着案台上放着的公文一起扫落在地，伸手要去点燃烛台引火。
“绘姑娘！”
俏如来厉声喝止绘手中的动作，他急急拉开门，月光便爬了进来，趴在那堆书册之上。绘止不住颤抖的手正捏着烛台和燧火石，她猛地看向俏如来，只犹豫了一下，便被俏如来闪身过来，手中东西被其打落在地。
“绘姑娘，不可啊！”
“我——”“绘。”
突然一个阴戾的声音从昏暗的房间的某处响起，俏如来还未及反应时，便有无形的两股力量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双手缚在身后。俏如来刚想回头，有一双冰冷的手硬是将他的脸掰了回去，扭曲地快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别动哦，会死的。”
什么尖锐的东西顶上了他的背，俏如来的脸被一只手捏着抬起，呼吸和吞咽都变得困难起来。完全动不了，俏如来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绘。此时的绘已经跪拜在地，头趴得低低的，正在用东瀛话说着什么。她说得又快又急促，语气中还带着颤抖，俏如来不及分辨，只听得出她称呼这个人为“师尊”。
如果是“师尊”的话，那应当是鬼夜丸，但是这个人分明不是。他的声音混杂着不明的嘶哑声，像是野兽的喘息声，根本判断不出来是谁。难道绘在跟着鬼夜丸之前，还有过一个师者？这可是一个严重的误算啊！俏如来不由得懊恼了起来，拼命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但是那人似乎有着鬼神之力，他越是挣扎，被束缚的双手便越是紧固得生疼。
慢着，鬼神之力？
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俏如来双拳运力，催动纯阳之气。虽然他不是纯阳体，但是强行运功还是能够做到破招的。果不其然，不过调了三分纯阳之力，那个束缚他双手的力量便被扯断了。松了手上的束缚，俏如来马上回身一掌击到那人身上，佛气带着纯阳之气震得那人往后退了几步，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没有时间留给俏如来在黑暗中寻找那个鬼魅一般的身影，他迅速拨拉着地上的文书，借着月光找到了他的目标物。就在俏如来刚要将书册收入怀中时，被刚才发生的变故惊住的绘回过神来了。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了短刃，向俏如来刺来。

他从来都不想伤害她。他相信，她也是如此。
所以面对绘疯狂的攻击，俏如来只是以躲闪为主，只是她刺得太快，不一会儿俏如来就被她逼到了黑暗之中。黑暗中还埋伏着一个未知的存在，这点让俏如来感觉很不好。果然，很快地，他就被那个鬼影再次抓到了。
这次总算是看清鬼影用了什么把自己束缚住的，是阴阳术的咒符。那么接下来，俏如来要面对的问题就更加棘手了。
这个人，不能杀。
面对着两个不能杀的人，即便是神田这样的高手怕是也要应接不暇了，更别提武功本就不及他的俏如来。俏如来勉力承接着来自两人的攻势，还要费神用纯阳掌化解阴阳术的束缚，力气消耗实在太过厉害，一个晃神，绘的短刃便刺进俏如来的左肩。
她是用浑身力气刺来的，直接将俏如来压倒在了地上。撞到地上时，俏如来痛得倒吸了一口气，闷哼了一声，这个反应却让绘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松开了短刃。俏如来忍着痛轻笑了一声：“绘姑娘莫非没有杀过人？”
“我……我……啊——”
不过片刻的迟疑，那个鬼魅的人影便攀附了上来，一剑从背后刺穿了绘的心脏，那个混杂着野兽嘶哑和人声的声音再度响起：“废物，死吧。”
绘的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喷溅到了俏如来脸上身上，她垂死时一直瞪大着眼睛，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俏如来心中一恸，不管肩上的伤口，强行将短刃拔出，想要向那个黑影刺去。不想那个黑影自从被他的纯阳掌击中后，行动便变得疯狂和不受控制，发音也更加喑哑单调。鬼影迅速闪过了俏如来的行动，反而从身后将俏如来踢到了地上，脚就踏在他左肩的伤口上。
“啊！”
俏如来难忍的痛苦叫声似乎激起了鬼影的兴奋，鬼影又在那个伤口上多踩了几脚。俏如来到底不是铁打的身子，之前的伤疲再加上这刻骨的痛楚折磨下，他虽想咬紧下唇压抑着呼喊，却还是有几声闷哼漏了出来。
感觉到俏如来的喘息声似乎有点涣散了，鬼影便很满意地踢了他一脚，让他翻过身来。就在那个鬼影举起手中短剑将要从俏如来心口刺下时，一柄冰冷的长刀横到了鬼影的颈间，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含着暴怒响了起来。
“你想杀他，就不问我答不答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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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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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5-12-20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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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有人跟俏如来说过，说他的天运真的是异于常人。
以前俏如来都不曾在意过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感激这句戏言。

绯红的刀身，绯红的长发，绯红的衣袖。那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连俏如来自己都怀疑是看错了。
鬼影的刀被那人用掌从背后震落了，跟在那人身后的鬼夜丸马上展开了结界把那个鬼影封住。鬼影在结界里痛苦地挣扎着，阵法的光芒照耀下，鬼影全身穿着深黑色的忍服，连脸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嘶吼声也不成句，实在是难以判断到底是谁。鬼夜丸勉力用阵法将那人压制住，然后赤羽直接抬手将他击晕，丢到了一边。
“鬼夜丸，你先把这个东西带到地牢里去，不要让人接近。”
“是，军师大人。”
嘻嘻笑着，鬼夜丸搓着手，吩咐了几个人将那个鬼影扛了下去。他们才离去，赤羽便急切地单膝半跪下来，查看俏如来的情况。
“我……没事。赤羽……先生……怎么会在——”“你先不要说话。”
直接打断了他勉强的吐字，赤羽麻利地把俏如来左肩的衣服撕开，让伤口露了起来。皮肉拉扯的痛苦再次袭来，俏如来倒吸了几口气，疼得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急躁了，赤羽便稍微放慢了手下的动作，而后扯了自己的衣角，尽量轻慢地把伤口扎了起来。处理好了伤口，他才抬眸看着俏如来，只一眼，就心疼得双唇发抖。
“虽然让鬼夜丸在你的房间外布置了结界，但好像还是差点要来不及。如果我再晚一点赶来，你会不会……会不会就……”
“不会的。”眼前这个浑身被血污弄脏的人安静地看着自己，露出柔和的笑容。即便是如今狼狈的模样，他也能如此迅速地冷静下来。他在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他说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不那么痛苦。“我不会死的。”他苦笑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我不能死。”
“这次是我的失算，我就不该故意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什么都不跟你说。”
“所以那些空白的信，也是故意？”
“哈……是的。”赤羽就像是认错一般垂着头，双手堪堪揽着俏如来，抱也不是，松手也不是。“第一封信笺倒不是故意，我的确留了消息给你，但是你并没有对此有回应，我便马上猜到，我们的信笺被截了。所以之后的所有信笺，我是故意寄了白纸。我想着，对方一直收不到我的消息，便不知道我到了哪里在做什么，那么他一定会着急，会从你身上下手。”
“然后，我也会觉察到对方的行动。你相信我一定会有所准备，所以才这么放心地任由他们布置。”
“……是。”有些含恨地应了声，赤羽满怀歉意地看了俏如来一眼，“你提到的绘的事情我也同鬼夜丸求证过，的确是他的人，但是我并未安排过她的行动，所以我猜，她或许已经是残忍联盟的人了。我虽然想到了他们会派死士来，但是绘的身手……我想你一定能够解决。但我没想到的是，绘的背后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连鬼夜丸设置的结界都破了。你之前跟我提到，说这几日的天气异常燥热时，我便猜到，你一定是想到了对方会用火攻，于是我便同伊织告别，跟鬼夜丸一起返回西剑流，准备从敌方后方包抄。”
“那么先生在赶来前，一定已经跟神田壮士他们回合过了，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看着俏如来急切地追问起别人的伤势，就好像自己刚刚不是从生死线上回来一样，但是现在的情况，赤羽也不能说他什么，便耐心地一一回答了他。听到众人都好后，俏如来长舒了一口气，却被牵扯出来的血气呛到，咳了一阵之后，伤口又被扯动了。眼见着俏如来的脸色渐渐苍白，赤羽只好强势地命令他不许再问了。
“诸事繁杂，你先让紫把伤口处理一下，我们以后再谈也不迟。”
咳得难以开口的俏如来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努力顺着气。赤羽见他总算肯休息了，便想要起身去招呼人来，不想刚站起来，自己的袖子便被人扯住了。一低头，那只手略微颤抖地勾着他的袖角，那人只是低头喘气，却不说话。
赤羽嘴角一弯：“怎么？又不想休息了？”
“……不是。”等了半天，才从那人轻若薄蝉的声音中听出了说的是什么话语，“能不能先别走。”
“……好。”

重新坐了回去，那人的脑袋便自然地靠了上来。肩上一沉，才算是感觉到那人的重量。那人沉沉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到底是经过生死一线的，如今身子还有些颤抖。他伸手揽过那人的腰，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一日在九脉峰，你的情况怕是跟现在相差无异了。”
“……哈，先生记性倒好。”
“嗯，我一直记着。”
“那先生还记得你我中原再会时，先生问过我什么吗？”
“当然。我问你，你脸上的魔瘟能不能除去。”
“……绘姑娘问我，我爱她吗？”
心中一惊，赤羽马上反应过来是哪个“她”，手心一紧，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身旁靠着他休息的人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紧张，竟轻笑出声，这声笑反而让赤羽放松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你问错问题了。”
“哦？”还真是这人的说话方式，赤羽不禁莞尔一笑，“那么正确的问题是什么？”
衣料细碎的声响中，那人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慢慢抬起，直直地看进了自己的眼底。那人依旧是端着安详宁静的笑容，笑着问着自己。
“那先生以为，正确的问题是什么？”
自己似乎也被他带动了，难得地，心里汹涌的感情不想压抑。他听见自己用半分认真半分玩笑的语气说着。
“我以为是，你爱我吗？”
那人脸上泛起浮红，或许是被自己意外的轻浮语气吓到了，连连摇头。他还想就此说个玩笑话掩过这份尴尬，那人看了眼门外逐渐赶过来救助他们的人，勉力支撑起身子伏到了他的耳边，沉声道——

“是。我爱你。”

而后，狡猾地一笑，自然地由众人抬了出去，独留下惊呆了的西剑流军师大人一人枯坐着。紫叫了几声，军师大人才回过神来，咳了两声，起身跟了出去。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赤羽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淡笑。
真是的，怎么越来越像狐狸一样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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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寄蒼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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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5-12-2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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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写的好赞，俏俏小狐狸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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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may604

墨羽凌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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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5-12-20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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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赤羽大人趕得及回來救人！赤羽大人依舊帥氣爆表啊！>///<
俏俏的天運也算是他的護身符吧XD
經過了這一次，或許赤羽大人更不敢放俏俏一個人了？
感覺赤羽最近越來越經常，容易被嚇呆了，好可愛啊XD
期待後續呦～

這裡是 "墨羽凌煙" ~

樂乎lofter：墨羽凌煙
噗浪：墨羽凌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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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5-12-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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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养伤大概快成为这段时间以来俏如来最经常做的事情了，所以这一次的养伤，他说什么都不肯再乖乖躺在床上了。
虽然俏如来早有安排，但是天干物燥，火势又借了顺风，西剑流的房屋烧得厉害。伤员的安排以及后续事务的处理很复杂，的确也没有很多时间给他们休息。所以赤羽也就随了俏如来，让他跟自己一起行动，只不过他的房间是暂时住不了，便顺势让他搬来自己房间住着。

那一日午后，紫给俏如来换过药后，跟赤羽提到了地牢里的鬼影的事。
后来鬼夜丸在那个鬼影昏迷时解了结界，想要扯开他身上的忍服看清是谁时，发现那件深黑色的忍服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怎么都剥不掉。拉扯中，反而把他弄醒了，拼命挣扎嘶吼着想要挣脱锁链。之后鬼夜丸只好又把他封了起来，还让紫用迷药把他迷昏了。
“长在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俏如来接过紫交来的报告，而后疑惑地转到了赤羽手上，“莫非又是什么阴阳术法？”
“阴阳术法？”赤羽眼中光芒一闪，“你为什么判断是阴阳术法？”
一个问句就把俏如来哽住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未曾跟赤羽说过他的怀疑，现今这个时候，似乎更加不能提了。于是他拨了拨佛珠，决定挑开话题：“绘姑娘跟在鬼夜丸壮士身边修行，我之前再同他们交手时，有看到他用了阴阳术的咒符。”
赤羽眼神复杂地看着俏如来，但后者似乎不打算跟他明说，他便也就不问了：“大概不是阴阳术法，具体还是要亲眼见过才能知道。”
“那晚些时候就去吧。”
“不行。”赤羽把处理好的文书交给了紫，“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伤者。”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你也是伤者。”
“先生是想再放上几日，让那边知道他们的人失手了么？”
“知道了又如何？”赤羽粲然一笑，淡定摇扇，“我人就在西剑流，他们还能再来一次吗？”
好吧，说不过他。俏如来叹了口气，伸手取茶：“先生赌得太大，不怕么？”
“怕的。”那人的语气一软，轻轻揽过了自己的腰，“我并非无所畏惧。”
唉，欺负人。俏如来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眼触到案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俏如来无意触碰到了赤羽先生的机关，看到案台里藏了一卷卷轴，不知会不会有所冒犯，先说声抱歉。”
“啊，那个呀。”赤羽想了想，笑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

案台里藏着的，其实是一幅人物肖像画。
画卷完成的时间很早，早到上面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绑绳都起了些毛边。用赤羽的话说便是，闲时他便对着它保养凤凰，静心的同时也在怀念。
俏如来只觉得，他在占自己便宜。
“……先生画错了，俏如来那时脸上还有血纹魔瘟呢。”
“在我心中没有。”开着玩笑，赤羽又想到了一件事，“正好，之前那幅画的题字不算，这幅被你找了出来，你得重新再写一遍。”
分明就是记仇。俏如来伸手取笔，含笑说道：“好。”
才写了前四个字，那人便抚来自己的手，俏如来惊得手一抖，那人的声音沉沉在耳边：“这次手可别抖了。”而后，携了他的手一起写下最后四个字，然后满意地笑着：“这样才算是生死与共。”
收了画卷，赤羽将它一并放到了博古架上，而后取了之前那幅画来，握在手中犹豫不决：“我既已得新的题字，这幅旧画便不知该怎么放置了。”顿了顿，“本是想赠予你的，你落墨弄脏后，我反倒送不出口了。”
俏如来淡笑伸手：“先生盛情，俏如来自是受得起的。”见赤羽还有些犹豫，俏如来便又再往前伸了伸：“还是先生又不愿意了？”

最后，那幅画还是被俏如来领了回去。
他的房间之后有人专门收拾过，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但是人反而请不回去了。俏如来也对赤羽这公私不分的安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既然不提，俏如来便也不主动说要搬回去住的事情。只是赤羽的房内因为搬来了俏如来之前带来的书册，东西有些多，俏如来便抱着画卷往自己原先的房间回去。
路上遇到了指挥众人清理庭院的神田，便多停了一会儿，同他聊了会天。
“神田壮士，现在情况如何了？”
擦了擦汗，神田已经把袖子尽数挽了起来，仍是出了一身的汗。如今正当盛夏，太阳炙烤下，伤员的情况比较麻烦，出汗和高温都影响救助的进度。被烧焦的漆木散发出难闻的味道，房顶和枯山水都要修复，忙起来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神田把情况大致同俏如来汇报了一下，又叮嘱他要好好养伤，而后便被人喊走了。
廊间风铃晃了一阵之后，又没风了。俏如来抬头看着这天，看来这样的日子，还要再继续一段时日了。

俏如来回到房间时，有下人急急来报，说是雪山银燕回来了。俏如来心中一紧，把画卷搁到了矮桌上，便着急着要见他。
银燕本该再早一些回来的，但是史艳文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跟燕驼龙回了一趟魔门世家，翻出了些更早时候的书册，才最终把回信交给了他。他方归来便听说了之前的事情，又急又恼，见到俏如来时，牛脾气就上来了。
“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让人告知我呢！”
“当时形势紧急，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变数太多，大哥也不想你担心。”
“但是！唉……大哥你不相信我。”
什么话。俏如来轻叹一声，拍了拍银燕的肩膀，柔声道：“大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每个人都有他该做的事情罢了。你这次要做的事不就是帮大哥跟爹亲传信么？”
提到了正事，银燕才赶紧从怀里把封得很是严实的信笺交到了俏如来手中，有些担忧地说道：“爹亲在交给我的时候表情很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便赶紧赶了回来。”见俏如来脸色微变地接了过去，便又追问了一句，“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大哥就怕……跟大哥想的一样。”俏如来的语气很沉重，让银燕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俏如来迅速拆了信，浏览了一遍之后，浑身一震，几将握不住信纸：“果然！怎会……”
“大哥！怎么了？”
俏如来又将信笺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之后，心中一沉，把信纸直接烧掉了。他边烧边语气低沉地对银燕说：“银燕，你跟我去找赤羽先生。大概，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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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5-12-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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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赤羽听完俏如来的请求之后，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行。”
“赤羽先生，俏如来必须去确认这件事情。”
“但是你现在还受着伤，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而后，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我不敢再赌一次。”
俏如来眸光流转，语气也跟着他加重了：“然而我必须去，这事，只有俏如来能做。”

那人被封了武穴，又用铁链锁在墙上，再加上鬼夜丸设置的结界，其实还是很安全的。但是赤羽担心的，似乎是另外一件事情。
俏如来肩上的伤虽说养了几日已经好了些，但是想要做抬手或者防御的动作还是勉强，无论他离他多近，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况且，对方还是一个身手不差的死士。但是俏如来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他要做的事情，让他假手于他人，他定是不会同意的。
最终，赤羽只同意三人都去，俏如来说不过他，只好应了下来。
让鬼夜丸撤了结界候在门外，赤羽带着俏如来和银燕往地牢的深处走了过去。阴暗的地牢里安静地只剩下那人似有又无的喘息声，和三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
“事先说好，无论看到什么异样都必须让我知道。”
“好。”
得到了俏如来的首肯之后，赤羽才放他进了牢房。那个浑身包裹在诡异浓黑中的黑影感觉到有人接近，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锁链，但是碗口粗的铁链牢牢地将他钉死在了墙上，根本动弹不得。他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鸣声，浑浊又分不清是什么话语，他直勾勾地盯着俏如来，看不清眼神中的感情。俏如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沉声说道：“抱歉了。”
还不及赤羽反应，俏如来右手运气，使得正是纯阳掌。带着佛光的掌风击中了那人的前胸，俏如来并没有收回手，反而以手运气到那人的身上。顿时，耀眼的金光笼罩着两人，那人也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声，身上的浓黑竟开始慢慢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俏如来！”
赤羽手持凤凰往前一踏，便被俏如来出声制止了：“赤羽先生！你先别进来！”勉强抬起了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强光闪过，那人竟显现出了人形，只是那个面孔，让赤羽见了之后大为吃惊。
那鬼影，竟是失踪多日的出云能火。

被强行灌入大量佛气的出云，现在浑身上下浮现出诡异的花纹，这些花纹发出莹绿色的光芒，在这些光芒的映照下，显得他的表情无比狰狞。俏如来垂手站在他身边，眼神哀痛地回身看着赤羽，轻声说道：“先生明白为何俏如来不愿先生一同前来了吗？”
“……为何会如此？怎么会这样！”
“先生真的猜不到吗？”俏如来手拨佛珠，语气沉沉，“先生不是已经向俏如来求证过了么？关于血纹魔瘟。”赤羽虽不作答，但是他微变的脸色已经让俏如来明白了，他便接着自己的猜想说了下去，“当时我的确不能回答先生，因为那并不是血纹魔瘟，也定不会是。只是我到底有些在意，便让银燕带了信回中原，询问爹亲和燕叔。银燕今日带回了回复，证实了我之前在第一位死士，和之前那位死士身上看到的花纹，的确出自于魔世。”
“所以你猜那批不明原因育成的死士是有人用魔气侵染而成的？”
“是。”俏如来眼一闭，吐了口气，“现在便到先生做决定的时候了。”再睁开时，这位慈悲的释者眼中满是伤痛，声音也不住地有些颤抖，“被魔气侵染的人，很难再摆脱魔气的控制了。”
“怎么会？！”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银燕。他惊讶地看着俏如来，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不能泄了这些魔气吗？”
“泄了，他就死了。”俏如来又拨了几颗佛珠，“如今他就是靠着这些魔气活着。……如果你们称这样为活着的话。”
“那不能——”“雪山银燕，你先出去，跟鬼夜丸说，让他把神田他们召集一下，然后让他们——”赤羽突然出声打断了银燕的追问，而后看着俏如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吩咐到，“等我回去。”
银燕看了看俏如来，又看了看赤羽，不好说什么，便应着声离去了。待他走后，赤羽收刀入鞘，慢慢展开扇子，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来袭之夜。我看到他用了阴阳术法。”
“但这不能说明问题。”
“对。但是先生同我提到我房间外的结界时，我便多了几分确认。”
“所以你也只是怀疑？”
“先生不也有这个怀疑，却还是让俏如来说破。”
“那么你就该明白我会怎么选择。”
俏如来闻言眼神一凉，争辩脱口而出：“赤羽先生！”“不必多说，我知道轻重。”赤羽显然不想听俏如来接下来的提议，俏如来不由得一激动，拉住了赤羽的衣袖，厉声道：“赤羽信之介，你不想救他吗？”
“精忠，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 赤羽的这个问题让俏如来浑身一震，连退了好几步，随之而来的追问更是让他说不出话来，“我现在杀了他，或许还能减轻他的痛苦，你难道愿意看着他被魔气侵染吞噬，到最后完全丧失理智变成傀儡吗？还是你觉得，总归会有办法，可以拯救他的呢？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你还觉得会有这个办法吗？又或者，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赤羽的问题俏如来答不上来，他只是本能地想要去试一下，他不忍放弃任何一个人，他宁愿相信会有答案。但是赤羽不同，他要的是最准确最有保障的答案。而现在，谁都没有。

又或许有人有。
“我去前线，去深入残忍联盟。”
俏如来听见自己的声音沉重地掷在了空荡的地牢里，而后，赤羽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清洗干净了。
“我一开始就说了，不行。”
赤羽往前又踏了一步，这次，他离他又近了几分。阴暗的地牢里透不进来光，昏黄的烛火打在他布满阴霾的脸上，俏如来不忍分辨赤羽眼中的情绪。
“我说的不行，不单单拒绝你独自来探望他，还拒绝你的一切单独行动。”
“我上过战场，我见过生死，我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俏如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只能尽可能地说服他，“你说过，我是墨家钜子，我是中原的盟主，我是史艳文的儿子，那么，赤羽先生，你觉得这样的我，会不去吗？”
真是的，越来越像狐狸一样了。
赤羽认输地叹了口气：“你是让我再拿你去赌一次么？”
“如果赢了，岂不是逆转局势？”俏如来拨动佛珠，伸手抓住了赤羽的袖子，“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先生不赌不行。”
“……我说不过你。”赤羽摇了摇头，捏紧了扇柄，“你选的从来就不是最正确的那条路，而是你能想到最好的那条路。你的慈悲，我会为你周全。”
“生为天下，当为天下，总有人要迈出这第一步。”俏如来收回了手，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有细纹渐生交错，手指甲印压过的痕迹，“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任何人都不该被牺牲，先生以为，俏如来是任何人吗？”
“赤羽信之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赤羽宽袖一甩，直接转身离开了。俏如来闻言只是笑，笑着笑着，便也觉得自己实在担得起师尊的那句点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俏如来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念了句佛号，再看了出云最后一眼，躬身向他行了一个礼，便也追着赤羽的脚步离开了。

灯火尽灭的地牢里，出云眼中最后一抹清明也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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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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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5-12-21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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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西剑流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军师在召集了几位干部之后，现在整个西剑流进入了全面戒备的状态。
先是残忍联盟带军来袭，两方交锋之后各有损耗，如今又是临战状态，怕是那个被俘获的死士，出了什么变故。但是消息被封锁得很彻底，连流言都生不出来，于是众人只得加快了自己手中工作的进度，尽快进入状态。

神田他们还在赤羽的房中谈事，俏如来便领着银燕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拉上门，银燕便激动地追问道：“大哥，你会救他吗？”
俏如来点了点头，眼风瞟见了那幅被自己随意搁在矮桌上的画，便伸手取了来，准备放到书架之上。才走了几步，便听见银燕的声音犹犹豫豫地传了过来：“可是大哥你不是说，侵染了魔气的人，很难摆脱魔气的控制了吗？那大哥……大哥准备怎么救他呢？”银燕看到俏如来抱画的背影一顿，不知为何，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哥，难道你要去前线？！”
谁说他的小弟愚钝的？下次可要好好纠正一下他们的看法。
俏如来将画卷搁在了书架的最顶端，随手取了上面的一本书下来，递给了银燕：“银燕，这是《墨武战韬》，对于现在的你也许有些困难，但是大哥希望你能够拿着。”
“好。”想都不想，银燕便将俏如来递来的书册收进了怀里，又感觉哪里不对，“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了吗？”俏如来沿着矮桌坐了下来，取了墨块，开始很认真地研墨，“我交付你的那本书很重要，千万不能遗落在旁人手中。”
“大哥你这是铁了心要去前线了吗？”
“嗯。”
俏如来答得过于随意，反而激起了银燕的怒火。他气得只想掀桌，但是这是他大哥的房间，不好发泄，忍了忍，到底还是忍不下去。
“大哥！你为何不向我求助？我会帮你，会保护你，会跟着你。我不会妨碍你的，就跟在你身后看着你就好！这都不行吗？”
“不行。”
银燕没有等到他期待的回答，连解释都没有，俏如来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怒火腾起，银燕感觉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是待不下去了，气得哼声起，直接甩袖冲了出去。
银燕的脚步声刚消失，另一个同样熟悉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俏如来搁了墨块，半分苦恼地看着来人，问道：“怎么？先生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么？”
那人眯起了眼睛，摇了摇手中的酒瓶，把手收进袖中，倦懒地开口：“没有。我来找你喝酒。”

赤羽换了一身银朱夏衣，长发松松地半束着，腰带随意地在腰上一系，半靠着矮桌望着门外的一地辉光。俏如来倒是正经地跪坐在他身边，赤羽给他倒的酒量倒是客气，俏如来也便不拒绝，陪他一起共饮。
夏虫声声，晚风习习，月色倒是很好，一洗往日血腥味道。赤羽搭话选得随意，俏如来便也答得随性，聊着聊着，俏如来端着的架子也慢慢松了下来。
“先生是打算跟俏如来共话到天明么？”
“你想吗？”
赤羽轻笑，手指无意间撩过唇边，俏如来马上羞得低下了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被呛得直咳嗽。看到对方被自己的小动作逗得满脸通红，赤羽也满意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去拍俏如来的背。
“先生……咳咳……先生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声音夹在咳嗽声里，也就他这般专注的情况下才能听清了。收回手，赤羽抱胸于前，双手收进袖中，淡淡开口：“我想问，你准备怎么做？”
顺了顺气，俏如来见赤羽终于不再逗他，便也恢复了正坐的姿势，正襟危坐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俏如来不打算跟伊织前辈汇合，而是自行调查，深入残忍联盟内部。”
眉一挑，赤羽努力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冷静：“哦？你的纯阳掌已经练到史贤人的水平了？”
俏如来摇了摇头，伸手又去倒酒：“俏如来有把握，没有人能阻拦我深入。”
“几分？”
“五分。”
虽然分明犹豫了一下，但是俏如来还是回答了他，只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很满意：“你是怎么算出这个概率的？”
指尖沿着酒杯上一划，俏如来突然感觉酒真是个好东西，拿来壮胆得心应手地不行。他的笑端在脸上，不真实地让人不可亲：“先生同我说，前线并无墨者时，俏如来基本就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先生说过，前线基本都是普通的刀者剑客，还有些许阴阳师，但是的确没有墨者出没的痕迹。虽说墨者一向善于隐藏身份，但是如若真有墨者，没有师者引导，也不过普通兵卒。然而俏如来的师叔们……”顿了顿，有些回忆他不忍想起，便略过不提了，“所以东瀛怕是并不存在墨者。既然并未墨者，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俏如来是墨家钜子的呢？”
赤羽眼神一冽，顺着他的话说道：“雁王。”
“对。”俏如来眼睛一闭，些许情绪被勾了出来，看来这酒不仅能壮胆，还会麻痹人的心理防线，“先生此前说过，雁王同残忍联盟有过联系，无论是哪方面的接触，都可以传递消息。但是——”俏如来的声音略提高了几分，“这不能解释魔气的源头。”
“你怀疑有魔世之人在其中？”
“不是怀疑，是确定。”俏如来用指尖沾了点酒，在赤羽的袖上画着什么，“这个图案，是魔世中束缚傀儡的咒术。我仅见过一次，记得不清，但是在魔门世家的记录中，还是有的。无论是这次的来袭，还是上次，上上次，来者的目标明显是俏如来。那么先生以为，专职克魔的墨家，和魔世才有的咒术，这两者如今碰到了一起，俏如来当如何选择呢？”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了。
“那你为何拒绝雪山银燕？”
俏如来眼中有光在里面明明灭灭，他似有难言之隐地开了口：“银燕容易冲动，也容易被人利用。还是先生以为，我带着他，会比让他等我更好么？”
赤羽还未回答，俏如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下手就没有赤羽那么厚道，满盏一杯，一饮而尽：“先生问我，我是否会等先生。”真是壮了胆了，俏如来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敢说，“俏如来现在回答先生。”他坐正了身子，垂下了眼眸，“不会，我不会等你。”
那人安静地正坐在那里，就像是寺庙里供奉着的神像一般，被酒气熨过的脸庞端着圣洁的微笑。
“俏如来会跟先生一同前行，不会等在原地。”
如果这是劫难的话，一起渡劫也蛮好。
赤羽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着。

那一晚，他们进行了最绵长的告别。
就像是两条渴水的鱼，向对方索求救命的甘露，情已入了骨髓，碎在血肉之中，虽从不言不语，却好像身体都早已铭记。就像是几近毒发身亡的垂死之人，任自己在怒涛骇浪中沉浮，沉醉在一瞬之间的回光返照，梗了喉的是欲，却还祈望着救赎。
行过千里路，念过万句佛，最终是否就能登上彼岸？
不过劫难。
不过，劫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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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5-12-21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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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小小太太來36發文了趕緊來送個小花花~~
俏俏的美好我就不多說了，繼續敲碗等後續//////

歡迎來竹子的噗浪一起玩
噗浪→http://www.plurk.com/rock_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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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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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15-12-22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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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阴暗无光的地牢里，经鬼夜丸重新加固的结界突然发出了冷光来，结界中本该已经垂垂死去的出云突然抬起了头。
原先覆盖他全身的黑色物质又重新显现了出来，再一次爬满了他的全身，只留下一双空洞的泛着绿光的眼睛。他双眼无神地扭过头去，看了眼自己被锁在锁链里的手，没有表情地歪了歪头，然后一下一下地扭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扭过了正常人能承受的角度还不停下来。他就这么麻木地转着自己的手腕，然后对着已经扭曲了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下去。
居然没有血流出来，那只手就这么被他咬断了。
他随意地吐掉了留在口中的碎肉，而后，又咬掉了另一只。
就这样，他从墙上的铁链中脱离了出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挨到结界时，浑身一痛，他想要喊，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他浑身依附的黑色物质就像是保护他的罩子一样，在他从结界中走出时，那层黑色物质消失了一阵又重新附了回去。
他就这么摇晃着，一步又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很好运的，门口看守的人只是鬼夜丸的一个弟子。
出云很轻易地就用他已经压抑不住泄出的魔气将那人杀死了，温热的血液溅到他的身上，他机械地低下头来看了看那些血液，似乎不能理解那是什么。他身上的黑气突然躁动了起来，瞬息之间就把那些血液吸收干净了，连带着那人尸体一起，不复存在了。
于是，他就继续往着一个方向前行。
一路上巡夜的人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他鬼魅一样的身影就这么晃着晃着，晃到了他的目标房前。
房内非常安静，听不出任何声音。他歪着脖子，想要用手拉门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手了，便想都不想，用残缺的手捅破了纸门，硬是拉开了门。
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黑暗中，他也如同黑夜一样潜入了那个房间。没有意识，但是行动力却快狠准，他用残手把书架上的书拨拉到了地上，就在他想要寻找火源时，屋内的烛火被点燃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柄长刀，刀尖刺穿他胡乱摸索的残手，将他钉在地上，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出云突然对这个声音反应很大，根本没有痛感地扯动着自己的断手，赤羽一惊，连忙拔刀而起。出云就像是没有视觉一样胡乱地挥动着自己的断臂，他浑身包裹在浓黑中，隐隐还冒出了绿色的光芒，赤羽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跟他拉开了距离。
他们打斗的动静太大，吸引了救援的人来。众人将赤羽和出云围了起来，却也依照赤羽的吩咐不要靠近出云。但是出云就像是发了疯一般，拼命地往人群里冲撞，赤羽只好尽力将他的攻势压制住，只是这失去理智的野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赤羽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也明白了当时发现他身份时，俏如来为何会处处受制了。
虽然比喻不当，但是这个残忍联盟的新盟主，还真是对得起“残忍”二字。
出云的攻势屡次受制，恼怒让他更加疯狂。眼见着局势更难控制，赤羽命令众人暂且退下，留下紫和鬼夜丸在旁协助。
有了紫和鬼夜丸的帮助，赤羽相对来说就没那么束手束脚了。紫的毒术和鬼夜丸的结界都拖延了出云的狂乱状况，好不容易，赤羽才勉强用长刀压制住了他，鬼夜丸便赶紧接上一层结界。却不想这次出云似乎完全不惧这层结界，反而让他周身包裹着的黑色物质散去，一时间，他的真面目便暴露在了西剑流众人面前。
只一刻的迟疑，便让他挣脱了控制，向赤羽冲了过去。赤羽为求自保，不得不横刀抵在出云的胸前，出云挥动着断手似乎想要抓住赤羽，木讷地挣扎着让长刀刺进他的身体，拼命地向前顶着。赤羽连连后退，直到抵到了墙才停了下来。
“紫！”
赤羽的呼唤让紫马上回了神，她迅速吹开一阵毒烟，吹到出云身上时，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便开始灼烧了起来。不断有烂掉的皮肤脱落，但是出云的动作依旧没有任何迟缓，他就像是失去了痛感，失去了理智一般，只有不断地攻击，攻击，攻击。
“信之介大人！”紫焦急地想要靠近，但是出云周身散发出来的绿色魔气让她难以接近半步。眼见着出云的断臂已经碰到了赤羽，她在一边却只能干着急，实在是让人心生不爽。“信之介大人，俏如来呢？这不是俏如来的房间吗？他人呢？”
出云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了反应，他乱抓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头就向紫扑了过去。赤羽大怒，一咬牙，挥刀划出火圈，而后提刀上前：“赤鸿飞羽！”
火圈保护下，紫和鬼夜丸退出了房间，只是这火一旦点燃，想要熄灭就麻烦了。出云抓不到紫，便又回身攻击赤羽。赤羽此时已是耐性全无，他一抿嘴，叹了口气：“出云，我怕是等不到俏如来了，我会让你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
再出手时，已是杀招。
砍到出云身上的每一刀都爆出火光，他护身的黑色物质完全消失了，但是笼在周身的绿色魔气仍是麻烦。赤羽企图用火烧去那些跟随着魔气一起散出来的蛊毒之气，每一次的接触都会引发出云的一次痛苦嘶吼。他似乎又恢复了痛感，双眸的浑浊中，隐约还有一点清明。
只是，太少了。
少到根本救不回来了。
赤羽的长刀刺进出云的心脏时，他握刀的手也在发抖，几乎难以拔出。出云仍在痛苦地挣扎和低吼着，赤羽手中动作一顿，而后，又推进了几分。
“出云能火，对不住你的人，是我赤羽信之介。”
眼一闭，凤凰燃起了朱雀天火。泣血凤鸣声中，出云能火的身体开始燃烧。

此时，在林间急急而奔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下他来时的方向，握紧了手心。
“你的慈悲，我会为你周全。”
那人这么说，便是愿意让他走了。之后的种种，只不过是那人的私心作祟罢了。俏如来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深思熟虑过也好，急进冒失也罢，赤羽都不会拦阻他的。赤羽只会为他绸缪，周全布置。至于结果，两人承担。
夏衣袖子被夜露打湿，俏如来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披，手触到胸口前襟的家徽时，不禁莞尔一笑。林间视野有限，俏如来提了风灯出来的，但是走夜路还是有些麻烦，再行一段路，便能到达赤羽同他提起的行舟处，就能换乘船舶再往前推进了。因着要瞒过伊织，所以赤羽不推荐俏如来沿陆路前往，改走水路比较好隐蔽自己。
只是……
俏如来眼前一亮，看来是出了林子，再回首时，视野中只剩下一团浓黑。虽然不需要担心那人的安危，但是出云的情况实在是令人担心，俏如来必须尽快找到救他的方法。
如果这个方法存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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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15-12-22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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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俏如来的房间算是彻底被毁了，基本烧个干净。
清理现场的事情是神田处理的。他收拾完毕之后，第一时间就跟赤羽汇报了情况。
书册尽毁，连带着那幅净火生莲图一起，都被烧得彻底了。俏如来从中原带来的行李也救不回来了，衣物被褥不是被烧就是被熏黑，基本也不能用了。出云的尸骨被烧得不轻，但是还是能收入大半，已经交予霜和银燕帮忙收殓入葬。神田还说了些别的事情，最后把紫的药留下，人便走了。

赤羽那日之后受了不小的伤，最大的问题是他跟出云接触得太近太久了，多多少少沾染了些许魔气。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紫还是尽可能地调配了一些药汤让他服用。赤羽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情况到底如何，于是便也随了紫的安排，按时按量地喝着药。
才喝了药，赤羽便就着案台坐下，从暗格里把那幅画取了出来。
这幅俏如来的全身肖像图画于他初回东瀛之时。那时墨乱未止，佛劫初起，大局没定，他走得急，一路上不得心安，人才回到东瀛，便急急画了这幅画。
画里是俏如来那时与他道别的模样，一手执珠，一手扶帽，端着平和的笑容，因着私心，他没有画上血纹魔瘟。
在不得见的日子里，他便对着这幅画静心。有时是擦刀，有时是小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让它挂在墙上，看着自己日日夜夜伏案，处理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而后，在那个午后，画中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对他说，他来了。此后，赤羽便将那画收了起来，置于案台的暗格中。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是它，也是他。如今，这幅画上落了他和他共同的题字，也算圆满。
赤羽不禁含笑抚过那两行共八字，那时他只是玩笑话，毕竟生死与共这个许诺，在如今乱世里太轻也太重。即便是他们都有了觉悟，但是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们朝向的是不同的方向，不过相携过一程罢了。只是他没想到俏如来会那般回答他，或许他在他不在的时候，历练得更加坚强沉稳了。
但是骨子里的慈悲却是怎么都磨不去的。

俏如来在离开前，终于愿意把之前隐瞒的种种跟他摊牌了。
魔纹，墨家，死士，《墨武战韬》……俏如来说得很仔细，赤羽听得便也很认真。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俏如来，可以想到的便是，残忍联盟中存在着魔世的人，并且通过雁王知晓了墨家有专门克魔的武学传承。雁王是否透露过止戈流的事情目前还不可知，不过从他们派来的人可知，每一次的死士都是试探，试探俏如来会不会动手。最初只是测试，佛气对魔气的影响，而后便是传话，再接着，就是逼他做选择。从出云的情况来看，魔气侵染培养死士的方法他们已经日渐熟练了，在不确定什么是最危险的前提下，他们决定两个一起毁掉。
俏如来本人，和墨家的武学留书。
如今，《墨武战韬》俏如来已经转交给了银燕保管，那么他自身，便是要往那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去了。
“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俏如来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准备起身穿衣。赤羽侧躺在榻上，目光从他背上的刺字上掠过，一抹嘴唇，问道：“为什么是你？”
“当然是我。”那人披好了中衣，正在从衣领中撩出卡在里面的长发，他的动作优雅又缓慢，“再之前，他们没有把握如何用魔气控制人，况且，他们有信心，先生你对这样的死士束手无策。再之后，我这个克魔的墨家钜子来了，无论是止戈流还是《墨武战韬》，对他们来说都是棘手的东西。”
慢悠悠地穿好了中衣，俏如来伸手去拿腰带时被赤羽抢先了一步。
“所以你判断，这几次残忍联盟的激进动作全部都是因为你？于是你准备斩首？”
“是。”
果然得到了俏如来肯定的回答，赤羽帮他扎着腰带的手劲不由得用力了几分。这么一勒紧他才发现，这个人这么瘦这么瘦。然而，那只是外表的羸弱，这个人内心的坚强怕是连他也要惊叹几分。
也许是感觉到了赤羽手中的停顿，俏如来手按剑印，轻声说道：“这是最快结束战争的办法。既然是残存势力，失去了领头的人，先生大可将他们收编，除去其心有异者，剩下的大多是人云亦云的跟随者了。如何去管理部下，先生定是不需要俏如来置喙的。”见赤羽仍是不言不语，俏如来便只好挪了个身子，回身正对他，“还是先生仍有别的什么担忧？”
黑暗中，赤羽抿唇不语，他的眼睛在笼去了光芒的烛火中照不真切，猜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两人沉默对坐了一会儿，赤羽抬手开始扎头发，声音也模糊不清地传来：“精忠，你这个设想太合理了，每一环都太合理了，你知道吗？”
“但俏如来只能去试，试会不会有一个突破口。”
“如果首领不是魔世的人怎么办？如果他们只是将来不及撤离的魔世之人的魔气渡给了那些人呢？如果这一切的攻击都只是佯攻，目的就是为了将你调虎离山，从我身边引走呢？精忠，你想过这些可能吗？”
“想过。”俏如来捏紧了手心，未挽的碎发从耳后簌簌而落，诱得赤羽不禁伸手将它勾了回去。才触到他的耳朵，俏如来便像是触电一样颤了一下，又缩了缩身子。“先生说的俏如来都想过，但是先生该明白，现在耗不起了。”
这个人皱着好看的眉，用薄粉的唇说着话，额间碎发中有血色剑印，微微上翘的艳红睫毛，但他最诱人的是他的那双眼。世俗丑恶人情冷暖，阴谋诡计生杀决断，他皆看过尝过，却还能保持最初的一汪清澈宁静。
大概，他一生都很难逃脱这个鎏金漩涡。
“失去出云能火，西剑流本部受损，伊织孤身一人在前线，的确如你所言，西剑流耗不起了。”
“所以如今看来，哪怕是局，俏如来也只能前往。”
“这便是你的五分把握？”
“不是。”俏如来见赤羽已经松了口，便也放松了之前一直绷紧的神经，笑了，“俏如来那五分把握是指说服先生这件事情上。”
赤羽马上就明白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在想什么了，他轻叹摇头，取了矮桌上的木梳，示意俏如来坐得离他近一点。看着梳齿沿着他银白发丝往下，赤羽说出了他最后一个担心：“我会为你周全，但是你真的狠得下心吗？如果那个首领不是魔世之人，你又当如何？”
“既然决定斩首，势必要完成任务。如果不是……”那人安静坐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帮他编发梳头，“俏如来也会以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顿了顿，那人又补充了一句，“俏如来以为，师尊也会赞同我的选择的。”

那一刻，赤羽好像看到了这位墨家钜子的身上，映射出了他师尊的形象。
他一直在避免重复着那人的道路，却在越了解那人时，越往那人的方向又多靠了几分。但他终究不会成为那人，因为俏如来是俏如来，他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这么想着，赤羽手中木梳一紧，他将其往旁边一搁，从背后抱住了俏如来，头堪堪搭在他的肩上。
“精忠，你不是任何人。”
我不允许你成为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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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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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