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24 【日月】鳳嘯龍隨。20F更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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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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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20樓發表於: 2020-05-27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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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4 【日月】鳳嘯龍隨。20F更第九章

玖撕心裂肺

結束完一天磨練，洗去身上髒汙後，談無慾手上拿著幾條乾淨的布和一盞油燈，走到了師尊房前。

師尊仙逝後，和他總會不厭其煩的維持師尊房內整潔，擺飾不變，如同師尊還在一樣。

修長指節在黑檀木門上輕扣兩聲，輕聲道：「打擾了。」

推開木門，將油燈放在門旁櫃上，再彈一個響指，房內放著的另幾盞油燈隨即亮起，照亮一室漆黑。

拿著布，最先走到了窗旁開了窗，散去惱人悶味，而窗前放著書案，案上乾淨整齊，只有一個掛了幾隻毛筆的木架，一只白玉長頸瓶和一盞燈，窗縫時常有外面沙塵吹入，使的桌面蒙上薄薄一層灰沙。

用白布在桌上細細擦拭，動作輕柔，緩緩撫摸木紋，帶走細小塵埃，連毛筆都一隻隻拿起來擦，然而晚間清風一弗，沙塵進眼，手上要掛回架上的毛筆沒對好，喀一聲落在地板。

「這風真是……」放下白布，揉了揉被沙塵弄紅的雙眼，隨即蹲下身，欲拾起滾落桌底下的毛筆。

然而毛筆滾得比想像中遠，整個人趴臥在地上，手臂伸個筆直才好不容易搆著。

收回手臂，攀著桌案正要起身時，卻看到了一個細如牙籤的木棍，偛在不起眼的桌角內側，只凸出一小截在外。

『這是什麼？怎沒印象有這木棍插在此？』小時候皮，半斗坪任何可以拿來玩躲貓貓的地方可都親自躲過一回了，師尊房裡的大書案當然也在名單之中，可怎麼都想不起來有這麼個突起物。

不然早就被我倆給摸過一輪了。

心中沒有頭緒，便伸手摸上木棍一壓，木棍沒入桌角，密合成一體，隨後抽屜處傳來一聲細小微弱的聲音。

站起身，順手將毛筆掛好，打開抽屜拉到底，底部木板輕翹起了些。

『暗層？』一邊猜想是什麼東西讓師尊這麼寶貝，一邊拿起木板暗層，底下是個方正小巧的木框，裡頭放著一個巴掌大的錦囊，外觀陳舊，卻乾淨無塵。

拿起有些沉重的錦囊，輕輕鬆開繫繩，將裡面東西倒入掌心，一陣冰涼觸感傳來，然而看清楚掌中物後，卻是只不住的惆悵。

那是一對日月形狀的羊脂白玉珮。

月形如牙，日形圓潤，兩者契合，便是一圓。兩只玉珮下方皆繫上細長流蘇，月下鵝黃，日下靛紫。

愣愣的望著手裡玉珮，拇指在柔滑表面上來回摩娑，手輕握錦囊，微妙的觸感讓他向其中望了一眼。

原來錦囊中還放有一張早已泛黃的白紙，上頭用行雲流水的毛筆字寫道：

八趾兄你委託的玉老朽給你送來啦，有空記得給我介紹你那兩個得意門徒，每次聽你自賣自誇耳朵都快長繭囉！老朽想親自會會他們吶！

紙上沒有屬名，只有落款日期，是師尊仙逝那年柳月，也許是來不及交給我們吧……。
想著想著，心裡越發酸澀起來，如今師尊駕鶴西歸，和他的關係早就不如以往單純，多的是競爭，多的是妒恨。

緊握手中玉珮，平靜下煩憂思緒，想著師尊年邁，身體漸弱時仍舊處處惦記著自己，再說師尊對自己恩重如山，這玉就算和他是一對，也無妨了。

一對日月玉珮、一對日月才子……。

獨留月型玉珮在手，將另一塊玉和紙放回錦囊，謹慎的收入懷中，確定東西收的妥當，才彎腰闔上抽屜暗層，關起抽屜，將一切回復如初。

把玉珮上繫繩繫在腰帶，然後一手摸上胸懷，輕聲說道：「師尊您的心意，徒兒感激不盡，雖然晚了些，但徒兒確實收到了，擇日會將屬於師兄的那塊轉交給他。」

輕闔眼眸，憶起師尊在世時的點點滴滴，有歡笑有淚水，多采多姿的生活，讓他嘴角微微勾起。

然而僅僅一瞬，溫潤的笑容轉為平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顏。

「好久沒看到你這樣笑了。」

睜開眼，看到素還真踩在窗沿，一手扶著窗框，蹲著身子俯視自己。

晚間清風徐徐，吹動紗簾和衣袂，飄渺虛幻，悠揚如煙。

冷冷的看了眼前人，隨即伸手入懷摸出錦囊，遞了過去。

素還真接下錦囊，沉甸甸的，他也沒問什麼，只是慢慢的打開繫繩，將囊中物倒入手心。

「這是我方才在整理師尊書案，意外發現抽屜暗層裡放了這錦囊。」看他專注的讀起囊中信，便接下去說：「師尊的心意，你就帶在身上吧。」

摺起手中信，眼角餘光撇見談無慾腰際的月型玉珮，意味深長的輕輕笑了聲，隨即躍下窗框，站在那人面前。

「師尊的心意，我倆徒兒怎能推辭呢？幫我繫上吧。」一手牽起那人冰涼手掌，將玉珮放上掌心。

談無慾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說道：「怎麼？素大賢人平時劍舞風雲，佛塵揮灑豪邁，此時卻連個玉珮也繫不好？」，儘管言語譏諷，他仍舊把手伸向素還真腰際，將玉珮妥妥的繫在淡紫腰帶上。

此時，素還真雙臂一張，將人緊緊的攬入懷中。

原本反手就要朝腰際劈下去的談無慾，在聞到那人耳際傳來的細微血腥味後放下了手，站的直挺，任憑他用雙手緊箍自己。

「你殺人了。」眼眸半闔，用只有兩人聽清楚的音量，在耳畔輕語。

「……是。」整臉埋入雪白頸窩，嗅著熟悉的萬年果香，仿彿只有這味道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誰？」

「紫耀天朝的武將，現在可說是全面鬧翻了，若不是地獄島出手相救，素某怕會多吃幾口刀子。」被髮絲和領子堵住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含糊，讓人讀不清心思。

談無慾輕嘆了口氣道：「百年一現的地獄島都插手了，虧你還有空閒來這裡。」

「這種時候更要來這裡，不見見你我怕我會撐不下去……。」說著，雙臂又收攏了些。

然而談無慾聞言，內心莫名的酸溜起來，語帶譏諷的道：「你不是還有莫昭奴和葉小釵，甚至整個中原正道給你撐腰嗎？哪裡需要我這功體盡廢、聲名狼藉的談無慾？」

「不……你和他們不……」

不待人把話說完，一把打斷的說：「我知道我不如他們兩個，我也知道你嫌我累贅，只是礙於同門情誼沒有明說罷了。」

就在話語剛落，原本還埋在肩窩的頭使勁抬起，一直緊抱的雙手握住了談無慾臂膀，扯開了些距離的素還真，目光如炬，專注的看著眼前人，而那狹長鳳眸中顯露的，除了自嘲外，還有無止盡的悲傷。

如此眼眸，看在素還真心裡除了心疼，還有隱約燃起的怒火，他語調嚴肅，字字堅定的道：「談無慾，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冷哼聲入耳，素還真直視著深黑眸子繼續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我的青梅竹馬，是我託付性命的刎頸摯友，是我戰場上的後盾，更是我唯一的師弟，唯一的家人。」

聞言，談無慾只覺荒唐矯情，音量也跟著大了起來：「家人？哪門子的人會把家人軟禁！哪門子的家人會在別去過後音訊全無！」

『拜託你，別再做樣子給我看了，我看得夠多了……。你知不知道，和我訣別下山後的你如同人間蒸發，我有多擔心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如坐針氈……。』

然而素還真並不知道此時談無慾內心煎熬，硬是抓住了欲掙脫自己的手腕，略顯激動的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把你留在半斗坪？因為我怕武功全失的你被人尋仇，我怕你遭遇不測，我怕你獨自一人有什麼閃失，會這麼做，全都是因為我怕失去你！」

不讓他有時間反應，直接用力扯過手腕，蠻橫吻了上去。

兩唇緊貼，舌沫相纏，帶有怒氣的吻霸道且強悍，令談無慾難以喘氣，心思糾成一團。

「放……」一手死命抵住他胸膛，腦袋因為缺氧顯得有些沉重，此刻窗外吹來一陣冷風，如同冷水一般潑醒了他，讓他灌了些內勁入掌，把身子拉離束縛。

「啪！」

頰上傳來的灼熱痛楚，另素還真不由得睜大眼睛，他扳正臉孔，從垂落髮絲間窺到了難以忘懷的表情。

那人喘著氣，眉頭緊皺，眼眶泛紅，水氣不斷在鳳眸中打轉，隨時都會潰堤一般。

他輕啟薄唇，語帶顫抖的說：「我對你而言到底是什麼……，是棋子？是師弟？是朋友？還是……」

「愛人？」語畢，一滴晶瑩滑落削瘦臉龐。

這麼一滴淚，使素還真慌了，從小到大，百年千年之間，除了師尊仙逝那陣子外，從沒看過師弟在自己面前難過落淚，從沒看過師弟露出如此傷心欲絕的樣子，就算面臨生死關頭，遭遇機深算計，他還是一貫從容自若，神采飄逸的度過難關，如此的孤身傲骨卻在此刻潰不成形。

曾幾何時，傷他這麼深？

自己到底……忽略他感受多久了？

「無慾……我……」伸手欲抹去淚水，但看到他向後退了一步，伸出的手遲疑了，最終緩緩收回，寬袖遮掩之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如霜。

「夠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快滾！」眼眸微闔，視線餘光撇到他欲邁前一步，談無慾再度喊道：「滾！別逼我用武！」

眼看談無慾再度封閉自我，甚至不惜動武趕人，素還真內心被不捨與懊惱佔據，為了不讓衝突更加劇烈，他狠下心來轉過身，跳上窗框，說了幾句話後，一躍而下。

房內沒了他的影子，談無慾的身子一下被抽空了力氣，跌坐在地，淚水不斷從眼眶滑落，胸口鬱結襲上喉頭，一聲重咳，便是駭人腥紅染上手心。

癡癡的望著手中血花，放任殷紅沿著玉白手腕蜿蜒流淌，顫抖雙唇不斷重複哪人臨走前留下的話語。

「這趟別去，便是和六禍蒼龍決一死戰。」
「若是命還在，我會回來找你。」
「若是命丟了，半斗坪的陣法也會隨之消失，你便自由了。」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