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8 [師策現代]伯樂與馬 - 轉動。3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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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人不腹黑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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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20樓發表於: 2008-08-27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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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你和師九如有"緣"(策:孽緣啦!!!!)
當然是你去阿^^
呵呵呵~送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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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k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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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5)

21樓發表於: 2008-08-27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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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8.26 [師策現代]伯樂與馬 (更新「暗潮」)。21F

感謝各位道友的小花，也感謝把帖子從舊物堆裡再翻出來的miraday。
為表謝意，就來更新一篇吧。XD

××§　正文開始　§××

有一種人，泰山崩於前而能目不瞬，人謂之大膽，說這是做大事的必需。

策馬天下看著成天晃悠的師九如，便不禁想起莫滄桑的話。

她說師九如絕對有成大事的特質與能力，然而執意於難以企及的理想，侷限了他的發展。

當時師九如只是微微斂目，反問何謂發展己身？何謂成大事？

莫滄桑定定望著師九如一陣子，然後嘆口氣，之後便轉移了話題，談起兒子三口劍最近和封家的閨女月神鬧騰著要結婚。

算算，他們的婚禮也不過是幾個禮拜前的事。

那場婚禮似乎頗為盛大，他本人無緣得見，倒是師九如，既然是新郎母親的好友，想當然爾是受邀在列。然而策馬天下還記得當天的陣仗。也分不清是新娘家或新郎家，抑或是新娘家和新郎家都有，派了好幾輛進口高級禮車來接師九如。

盛況空前，要不是確定整棟樓裡沒人有已到嫁娶之年的兒女，策馬天下還以為有閨女要出閣了。

從禮車上下來的人不少，帶的東西也不少。據說婚禮十點開始，但那些人卻不知為何在凌晨六點便湧進門，圍著師九如就是一陣忙碌。策馬天下揀了揀翻了翻，確定帶的東西裡無論如何沒有吃的，於是便認命地開始盡半個主人的義務，準備起吃食來。

準備之餘不忘拉長耳朵探頭探腦。

有個褐髮女人梳著高雅的髮髻，鵝蛋臉，柳葉眉，懸膽鼻，還有雙和師九如一模一樣的藍眼睛，正拉著師九如親熱的說話。

另一個穿著粉紫色套裝的女人，旁人喚她阿梅，看來似乎有氣質又脾氣好，正在幫師九如打理頭髮。

──雖然策馬天下看不出來那髮型和他平常有什麼不一樣。

其他的好像都是男人。

明明是淺褐髮卻又要搞怪在瀏海處挑幾撮綠色的男人被叫作阿楓，他正調整著師九如身上的名牌西裝；另一個滿頭詭異綠色鬈髮的叫作阿柳，他一邊幫師九如打領帶，一邊……一邊幫師九如化妝……？

另外兩個人還一搭一唱的說起雙簧，嚷著這次絕對要師九如從頭待到尾，不到婚禮結束不准離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娃娃臉男孩，穿著水藍色的西裝，正粗聲粗氣地喲喝旁邊的少年把他們帶來要給師九如的東西挪個位。只見搬東西的少年應聲之後眉頭皺得比海溝還深，策馬天下不禁停下動作上前去幫忙，一面奇怪著那個男孩怎麼不也自己動手去搬。

「謝謝。」

直到少年用帶有外國口音的聲調向他道謝，然後臉紅著回頭接男孩扔來的毛巾，策馬天下才看清楚……

──哪是個男的，根本就是女紅妝啊！

『是說，既然是女孩子，這種場合不是該穿裙裝才對嗎？』策馬天下走回廚房，一邊胡思亂想著：『不知道這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剛有一個阿梅，該不會叫阿蘭、阿竹還阿菊吧……』

「阿荻，」穿著白西裝的少年抓著毛巾，害羞地說：「神鶴老師已經答應給我放三天假，我想……」

「不可以。」叫阿荻的女孩馬上回答，「我接下來得全島考察三天。」

少年眉間的海溝又出現了，一臉頹唐。

「沖田鷹司，這麼說來你很閒嘛。」阿荻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少年，不過倒是微微的瞇了眼：「這麼閒就來幫忙，我欠一個彙整資料的人。」

「阿荻……」又活過來了。

「我先聲明，沒有打工費唷！」

充滿威脅的語調，不過策馬天下怎麼看都覺得眼前這兩個人在大放閃光……

然後那對閃光告訴他，早餐不必準備了……

再然後，他只是愣看著比平常還要整齊好看個數倍的師九如被簇擁上車，臨走前還苦笑的看向他、一堆禮物，還有那堆沒人吃的早餐。

最後那堆早餐被他帶去公司分掉了。

那晚，師九如真的到很晚很晚才回家，一如阿楓阿柳兩人所言，而且身上有著淡淡酒氣。

當師九如低頭吃他煮的宵夜時，他沒來由地想起自己從沒看過師九如喝酒。

以往公司聚餐時不是沒人勸過酒，但以師九如的脾氣與手腕，往往四兩撥千斤地就打發過去，所以他老是以為師九如並無酒量。

這樣看來，他並非不會喝酒。也對，商場縱橫若不擅飲，豈不像是征戰沙場而不會耍槍？

那算來是他無知了。

策馬天下自忖就算進公司已然數年，甚至如今和師九如同住一個屋簷，他對他的了解其實並不比別人多多少。他清楚的頂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說師九如平時看來不挑嘴是為省麻煩，一旦有人伺候著就毛病一堆：虱目魚要全拔刺，雞肉要骨肉分離，蛋只愛糖心蛋，麵條中要有芯……

至於師九如的來歷、背景，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又覺得做為一個房客、一個不太熟的朋友，那些問題是逾矩了。

所以策馬天下什麼都沒有說。

直到後來，師九如自己開口說話，彷彿是受不了陰森的眼神不斷盯著自己瞧，但依舊沒有露出半點情緒，只是輕描淡寫。

「那些東西是我姐姐要給我的日常用品，就一起用吧。」

「姐姐？而且這麼多？」

「那是她們公司開發的產品，只拿了當中的一部分。至於另一邊那堆，是三口劍的喜餅和莫滄桑特別要給你的禮物。」

「唔。」策馬天下拆著包裝，嘴巴倒也沒停：「今早也誇張的過份了，一堆人衝進來幫你打扮，活像是你要出嫁似的。」

「……」

連吮麵條的聲音都突然停止，策馬天下趕忙抬頭看看是不是有人噎到得用海姆立克來急救。

結果師九如只是一臉滿足的吞下麵條，稱讚今晚的湯頭。

「……白痴。」策馬天下繼續低頭拆禮物。

「這場婚禮的男方和女方家都和我有淵源，所以雙方都非常堅持我一定要出席，怎麼推辭都沒用。」師九如過一會兒說道，還淡笑一聲：「就算後來答應了，他們還是怕我食言，才一早來逮人。」

「哼，不過是個婚禮，有必要如此嗎？」

「哈，若那並不只是個婚禮呢？」

師九如低聲喃喃，扶著額像是要睡去一般，隨後不意外的聽見策馬催促之聲。

「不是婚禮會是什麼……。喂，師九如，先去洗澡再睡！等會兒再喝點醒酒湯。」

「唔……」

實際上是清醒的他飄身入室，在氤氳之中看著鏡子，看向自己湛藍而陰沉的眼瞳。

不單單是婚禮的婚禮，合縱連橫的勢力聯繫，誰家的剝削誰家的消長，他丟棄的和糾纏他的。

方才策馬天下單純的眼神單純的想法讓他想一把撕碎，然後冷笑著憐怋。

熱水無情地打在他頭上、身上、臉上，直至漸次泛紅，他閉上眼，暫時沉入黑暗。

然後黑暗中，他又聽到那個年輕、生氣、神經質卻藏著溫柔的聲音穿刺而來。

「師九如？師九如！還醒著吧，怎麼洗這麼久？淹死了嗎？？再不出來我就要踹門進去了！！」

策馬天下正抬起腳，浴室門便打開，一片蒸騰。師九如邊穿著浴衣邊走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嚇死人啊你！」沒好氣的翻著白眼，策馬天下道：「醒酒湯在桌上，我要去睡了。」

回房時不忘把莫滄桑送他的禮物給帶走，倒不是怕師九如給偷摸走，而是送禮者的心意他彷彿有一點兒明白。

他隔衣撫了撫那方玉。

縱有微瑕也是真。

從早便一路無聊，無聊到一見莫滄桑進門便笑逐顏開的師九如，好奇的探問她所送為何。

「祕密。」那個總帶有一抹憂鬱的優雅女人微笑了：「但用意可透露一點，願他能銘記此刻的天真、單純與熱情。」

「的確如此。」師九如恍然大悟，「的確如此。」

那晚因酒精而忘卻的，不正是對此等天真的憐惜？他自顧自訕笑起來。

「師九如又在詭異的笑了……」

本來要去繳交提案的隱世生又坐回位子上，轉頭去看看君莫笑的完成度。只見君莫笑難得認真快速地編輯提案報告書，一旁的嗜殺者速度不相上下，兩人似乎在比賽著。

察覺隱世生疑問的眼神，策馬天下捏捏額角。

「嗜殺者說，假如她贏了，她生日那天就任她差遣。」他幽幽說完，眼神又撇向另一個方向，看著詭異的師九如和莫滄桑，想著當初早該說的吐嘈。

──莫大姐啊……師九如那不是做大事的氣魄，他的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只是因為反應遲頓吧……

-fin-

後記：
我家的師九如是個黑暗的人，所以在波瀾不興的表面下，才會有暗潮存在。
沒有單純的小策馬在身邊的話，就會整個人變成個大黑洞吧……
又，這篇寫得最開心的是荻鷹的閃光~~XDDD

尤里安：『勝算是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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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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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08-08-27 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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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來搶沙發了
沒想到是師九如是個黑暗的人啊
還好有策馬待在他身旁呢
我也很喜歡鷹荻的閃光
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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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day

人不腹黑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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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23樓發表於: 2008-08-27 20: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不過也有夠誇張==
一個婚禮而已,有必要早上六點就來抓人嗎?
又不是會憑空消失,但有可能會故意拖時間
看師九如想的那些
多少會無奈也是正常
鷹荻那兩位大放閃光(某:其實也還好^^)
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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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dke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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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08-08-29 23: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禍害遺千年師九如會長命百歲的這段我很喜歡啊O////Q
其實也不是禍害我想是好人有好報吧=///=
小馬管家加油!!
他的泰山崩於前而目不瞬只是因為反應遲頓吧+1 !!!!
又一個認為師哥哥遲頓的同好XD(握手
很喜歡你寫的師哥哥與小馬間的感覺呢^^
雖然這段中間師哥哥似乎有點黑暗面啊T_T唔...心疼啊啊...
小馬要努力將師哥哥拉回這個美好的世界啊~!!
話說...這麼一直叫著"師哥哥" 我好像那打工小妹XD||||||b(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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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k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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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08-08-30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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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霜之隕落、阿章章、血弒、linss的小花，
請容小的來解釋一下我家師九如莫名其妙的個性。

我很難輕鬆的寫師策文，因為老是在糾結師九如的個性。
畢竟我感覺到的師九如是個很深沉的人。
雖然大愛思想看來很光明很天真，
可是在地獄島這個關滿重犯的地方待過的他，思慮能光明天真到哪裡去？
於是因為太清楚人性的黑暗所在，才如此希冀光明。
總是賭著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即便那是隨時可能熄滅的微弱燭光。

本系列文的師九如便是沿此設定，性格才會黑暗的啦。= =
作為大集團的預定繼承人，從小看盡商場黑暗面，
也因此決定要脫離這樣的人生，把自己奉獻給值得奉獻的事物。
可是時不時仍會發現自己繞了一大圈想要躲掉的東西還是纏著自己。
比如說那場婚禮，脫離兩大集團的他也不過是變成獨立的第三勢力，被雙方爭相拉攏而已。
不過因為他的修為沒有原劇中的那麼好，就算追求光明卻還是擺脫不了潛意識裡存在的黑暗。
策馬天下於他，就像是提醒著人間還有所謂「單純熱血天真好青年」的人形站牌吧……
所以師九如才會這麼喜歡纏著他。^///^

唷，附加一句，我認識的是開疆時期的策馬天下，
所以對他的跛腳、阿宅以及跟蹤狂事跡一無所知。XDDDD

感謝到目前為止賞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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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江秋月

爆肝一籮筐。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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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08-08-30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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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因為看太多，也了解太多事情的真相，所以師九如更加地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人心難免會有負面的一面存在，但如何能夠不被受太大的影響才是重點ˇˇ
有了策馬在ㄧ旁的陪伴，除了開心這世間還有此良善純真的存在外
也是想時常提醒著自己，永遠不要忘記最初的自己吧!!
我挺喜歡樓主的師九如^^~
也好喜歡策馬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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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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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08-09-06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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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感觉意外的好~
温馨平淡的相处，虽然没有什么激烈的感情，但却像水一样缓缓地流进人心。就像原剧里的感觉一样呢。小马的性格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还有腹黑+神秘莫测的师老师XD或许他们在现代的话，就是这个样子吧。
有时候也会想，以老师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世间黑暗的部分。即使如此也仍然相信善与美的一面，更多的也许是一种坚持，只有坚持才会有可能改变。不过那是五百岁的灵之子，现在顶多四五十岁的老师，或许有时还是会阴暗一下吧？不过有小马在，一定可以不让老师失望的~~
最后，年龄差二十多岁……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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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15 (by 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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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ka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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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08-09-06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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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帖子又被翻起來時劣者才會心血來潮想更新，所以這就來了~~
這次加上番外篇寫了四天。= =
小標就不取了，其實俺一律稱它作「亂寫系列」……
我應該在這裡徵求小標嗎……

在這裡補謝半江秋月、幻幻青蓮的認真回覆以及小花。
之所以想寫現代文，就是覺得師策在現代會過得比較好，結果還是被我寫得很糟糕……Orz
關於小策馬和師九如的年紀問題，細想其實也沒差那麼多啦……
最近細部設定出來了，俺家的小策馬已經超過26歲，阿如的話還不到50歲。
本次出來串場的角色不少，大家不妨來找找看裡頭有誰唷。^^

預告，番外是朱慕，有愛的請等下禮拜~~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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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08-09-06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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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開始】

人嘛，逾二十歲後總有些麻煩會招惹上的。策馬天下聽著辦公室裡細細碎碎說道下班後又要到哪兒去聯誼的聲音，不禁猛翻白眼，那讓他想到自個兒家老爹往生前愛搬弄的那套。

打小被教導男人當志在四方，然而對於感情這回事策馬天下可是從沒什麼特別的思慮。在他的想法裡，總有一天會順理成章地遇上個女孩子，總有一天會讓她挽著自己的手兩人笑得僵硬拍婚紗照，總有一天他會有個兒子或女兒，然後，總有一天他會看著自己的兒子或女兒結婚，自己和另一半安安靜靜度過晚年。

不過，稍長之後，他老爹把課後來訪的女同學接二連三地趕回去，接著無視於他的解釋，暴跳如雷地吼道「老子讓你去學校是給你念書不是給你把妹的」，久而久之策馬天下於是漸漸打心底兒對老爸對女人都嗤之以鼻了。天下唯女人與老父難處也，所以他念了和尚學校，然後上了大學出了社會，依舊身邊盡是男人；有人說媒他就嗤笑幾聲不當一回事，親戚問起他就漠不關己打發了事。算算同齡男人就他最了無新聞，於是久沒新聞也成了新聞，不知是哪來的八婆在老爹耳邊嚼著舌根，說道莫非讀和尚學校讀出毛病成了同性戀？老爹這下才急了，整天催促著他成家。

天曉得沒有對象何來成家，難不成要他在路上隨便抓個女人就娶回家供著？策馬天下於是哼哼幾聲，這會兒連老父親的話都懶得理，更別說那一攤又一攤的相親了。

惹惱拗脾氣的兒子，最後就是負了含飴弄孫的畢生心願，所以策馬天下的老父親終究是帶著遺憾而去的。這點他心知肚明，於是舉凡類似相親聯誼之類的活動都特別容易引起他的歇斯底里。公司同事初見驚奇，久見也見怪不怪，只當作是對女人的感冒症頭偶爾會拿來逗弄逗弄。直到他和師九如同住之後，某次無意間洩露出心病，引起師九如的注意而在往後時不時地幫他在類似場合把尷尬轉移開，這歇斯底里才慢慢給治好。

所以策馬天下這會兒也才能心平氣和地回答著打工小妹的問題：「聯誼？什麼聯誼？這種無聊的事情，不去。」

雖然那口氣咬牙切齒，但比起先前的直接原地暴走，也勉強算得上是心平氣和。

那剛來的打工小妹只十七八歲，鮮少見策馬天下這般兇煞，不禁呆愣半晌，直到隱世生拿著會議中準備發的企劃書對她招了招手，才咧起嘴蹦蹦跳跳地上前去幫忙。然後她聽隱世生低聲交待著莫要再拿這類問題去踩策馬天下的痛腳，否則哪天他再抓狂起來可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之前就有打工小妹問他同樣的話，結果被他嚇得第二天就不敢來上班了。」

隱世生狀似痛心的捶捶心口，想當初那小妹長得多正點可愛啊，卻在他要到手機號碼和MSN前就離職，可惜之甚也。竟然對策馬天下告白，她到底看上那小子哪一點吶……

哀嘆未完，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嗜殺者難得好心的提醒一次後面有人聽著，策馬天下早就豎起劍眉叉起眼睛在怒目而視。

「呃咳，所以說這疊企劃書你幫我訂一訂，共有二十三份。訂在左上角1公分45度角處，訂書針用完在那邊櫃子裡還有，就拜託你啦！」

隱世生朗聲交待完也不直接回自己位置上去，轉了一圈最終轉進師九如的辦公室，對策馬天下的怒顏來個眼不見為淨。

做為老朋友，深知隱世生就是那張嘴愛亂說一氣，師九如倒也沒想過要去糾正他。反正大夥兒逗弄的目標都是一致的，誰把小菜鳥給逗氣也沒差別。再說，師九如自己其實也是不去這種場合的，就算相貌看著年輕，骨子裡終究也不是個少年郎，要他去陪女孩聊天還不如到孤兒院去陪那些年紀足可當兒孫的可愛小輩，也就不覺得策馬天下的行徑有哪裡奇怪。

可是當隱世生終於肯認認真真的和他談起策馬天下的問題時，師九如卻又開始覺得，策馬天下一個年輕人因為這種也算不得全是他自己的問題的問題而錯失與同儕相處的機會，似乎也算不上是件好事。最起碼，就如同隱世生講的，辦公室的氣氛總是會有那麼一點不對頭，起頭時覺得有趣，久了便像細針扎也似的和諧不起來，為了整個工作室的運作著想，也為了策馬天下接下來的人生著想，師九如越發認為該是出手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於是支頤思索片刻，他張口道：「以後多辦幾次員工聚餐吧。」

「嗯？」從百葉窗的縫隙窺看小菜鳥工作情況的隱世生聞聲回頭。

「心病急不得，還是先讓大夥兒在聯誼以外的時間多聚聚培養感情。」師九如拿出PDA似乎在確認些什麼，隨口又問道：「你覺得哪天合適？」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

「嗯，今天有點趕……明天如何？」

隱世生隱隱約約感覺到師九如心裡正打著什麼主意，卻猜不透，於是放棄猜臆，只是吊起半邊眉毛道：「或許是我錯覺又或許不是，你對策馬天下似乎特別好？」

「提攜後輩而已。」

那廂笑得慈祥和藹……才怪，只有外行人才會這樣覺得。隱世生瞇著眼想。

至於另一邊，饒是厚臉皮如師九如者也難耐多年好友用如此微妙的表情打量自己，等隱世生步出辦公室宣布明日員工聚餐之事，他不禁踅至鏡前照了照自己的臉。

「活像在指我誘拐青年，我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嗎？」

不待他細想，手機鈴聲響起，師九如於是心思便轉往明日的安排上頭，不繼續費心了。

*

師九如雖然老愛說自己年紀老了，但打理出來的員工聚餐卻挺合公司年輕員工們的胃口。他把向來熟識的家庭式小餐廳整個兒包了下來，不但交代店長把細部擺設弄得更家居些，甚至不知從何請來有名的業餘琴家墨塵音來演奏。當墨藍色的身影出現之時，大夥兒是一片驚叫，更不用提那滿眼桃花帶笑的眸子瞥過眾人時帶來多少抽氣聲。

其人如斯美麗，琴聲亦錚錚鏦鏦，如順水流，如萬里浪，在暈黃溫暖的室內繚繚繞繞韻味綿長。

「師九如，這琴師又是你打哪兒拐來的？」策馬天下吃著飯聽著琴，不忘回頭問問一臉笑得無辜的老狐狸。

師九如倒是回得氣定神閒：「我碰巧救過墨先生的好友，況且我們下個案子將會和他合作，此為先行培養默契，說是拐帶未免也言之太重矣。」

策馬天下還待說些什麼，卻見君莫笑在另一頭招著手，艷艷紅髮忒地招搖，尖聲嚷道：「策馬天下快過來，難得出來一趟別老和師九如搭在一起。」

「誰老和師九如搭在一起啊！」

抱怨著，策馬天下倒是乖乖挪去和君莫笑一伙人坐一塊兒，然後閃呀避的推掉十幾隻拿著酒瓶想倒酒在他杯裡的手。最後卻在嗜殺者簡短又有力的一聲「沒膽」後，一口氣把整罐啤酒喝掉，惹得大夥兒一陣鼓噪。

見狀，師九如不知該哭好笑好，墨塵音則在一曲既畢後，微笑著坐到他對面，抿了口茶。

「很是熱鬧的一間公司，雖曾聽好友提及，但如今親見方知箇中趣味。」

「讓墨先生見笑了，本公司的員工們向來隨興。」師九如笑得清淺，卻沒有漏看墨塵音眼底的一抹沉鬱：「若有不適之處則望先生儘量提出，這對往後的合作也好些。」

「哈，吾僅是偶然想起過去和同修亦是如此鬧騰著。」這會兒墨塵音真打心底兒笑起來：「年輕時總不外乎如此荒唐，然而及長便再難有這樣的機緣了。」

「此言甚是。」師九如低眉：「相交一場，終究是相忘江湖兩不知啊……」

墨塵音聽後似乎欲言又止，祇是伸手拂了拂幾縷華髮，又拂了拂琴袋。兩人相對靜靜啜茶，隨後師九如才想起自己本是用商談合作事宜的理由提出了邀約，張口便道：「墨先生……」

話不成句，便聞墨曲驟然響起，墨塵音急急接起手機，應答之間臉色竟是開朗幾分。

「好友，你是把車停到天邊了嗎？何其久哉！」

似乎對方回了些什麼，墨塵音眉眼間滿是笑意，呵呵的低笑幾聲，然後又低又快地說了幾句話。師九如趁此覷了覷大夥兒的狀況。只見喝下酒的策馬天下對隱世生胡說八道的吐嘈更是直接，加上平時便言語犀利的君莫笑與寡言卻句句有力的嗜殺者，四人一捧一逗一打地，儼然像齣大型相聲，惹得其他人咯咯笑個沒完。

幾個平時看策馬天下橫眉豎目不敢接近的女同事也看著可親，坐到他身邊去，也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舉凡他的嗜好興趣、生活習慣、身家背景甚至是和師九如住在一起的感覺，無所不問。師九如暗自擔心著策馬天下在賣掉自己的同時，會不會順道把他也給賣了，一邊想著員工的相處已然算融洽、甚至可說到了融洽過頭的地步，一時之間對於策馬天下的心病倒也沒了主意。

思索之際，墨塵音已將手機收好，微笑道：「吾友赭杉已經快到了，合作的細部商量他比較清楚，咱們再等等吧。」

聞言，師九如臉上笑容深了幾分，一頷首，順手為墨塵音添上甫泡好的茶。方才凝窒的氣氛盡散，兩人有說有笑地閒聊起來，雖不外乎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然而卻更感覺到對方任性率真的一面，也就更為惺惺相惜了。

當話題轉啊轉，轉到六禍蒼龍的寶貝兒子千流影上頭時，店門口的風鈴終於脆聲響了起來。原以為來者是赭杉軍，待師九如起身相迎，見著的卻是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髮型和衣色有不同的小女孩，便不禁一陣怔愣。

「塵音塵音，你怎麼不帶我們來，卻要我們和那支木頭一起走？」穿著粉紅色綢布連身洋裝的粉紅色頭髮小女孩快步跑向還在喝茶的墨塵音，賭氣似地拉著他的袖子扯呀扯，扯得他杯子險要落到桌上。

穿鵝黃色綢布連身洋裝，金髮又燙著很可愛公主捲的小女孩則斯斯文文地提起裙腳向呆立的師九如行了禮，然後才碎步走到墨塵音旁邊，甜甜喊了聲「塵音叔叔」。

墨塵音只是苦笑，拉開左右各一張椅子，讓兩個小女孩緊靠著他坐下，粉紅色衣服小女孩也就嘰哩咕嚕的細聲抱怨起來。師九如正要走回位子上，便聞風鈴聲再度響起，一個有著醒目紅髮的嚴肅男人踩著穩定的步伐入內。這會兒真是赭杉軍了，師九如和他相頷首，比了「請」的手勢迎他入內。

「抱歉，有事耽擱了。方才彎至醫院一趟，於是繞了遠路。」赭杉軍入座後便說道，對著墨塵音也對著師九如。

粉紅色的小女孩嘟著嘴說道：「明明讓阿草叔叔招計程車就好了嘛，赭杉卻一定要幫忙送去，害人家看不到塵音彈琴。」

見著墨塵音聽見「醫院」二字，臉上掠過一絲疑惑與憂色，赭杉軍補充道：「如月影突然高燒不退，嘔吐又完全吃不下東西，天草近來身體也還沒休養好，乾脆就兩人一起送急診了。」

師九如對別人的家務事無從置喙，打量幾眼這奇特的一家子後，抬眼看到另一邊的數十雙眼睛全刷刷刷地看向墨塵音和他兩手牽著的小女孩，不禁失笑。

「我想，他們或許想親近一下兩位小公主。」

說著指了指後面一大坨虎視眈眈的叔叔阿姨，眾人見墨塵音和小女孩們望向自己，都拉出很明顯想要討好的一抹笑。不過看來反而造成反效果，鵝黃色洋裝的金髮小公主反而縮進墨塵音的懷裡，小手緊緊攥著他的手不放。

粉紅色洋裝的小公主則跳下椅子，接過隱世生手中的糖，然後在他擺出一副自己儼然是少女殺手的自負模樣時，喊了清脆的一聲「阿伯，謝謝你」。

笑聲頓時在溫暖的小餐廳裡爆開來，散佈在每個小角落。隱世生躲到牆腳去畫圈圈種蘑菇，其他人則讓高傲的小公主坐在中間而自己活像是她腳下負責取悅女王的笨蛋。嗜殺者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生眼熟，腦中閃過研究所時代那個喜歡拿著教鞭抽他，長年從頭髮皮膚到衣著都一身亮白的指導教授，登時打了個冷顫。

墨塵音看著粉紅色衣著的小女孩玩得開心，輕輕拍了拍懷中的金髮小女孩，哄著「非妙不必怕，我們去找非恩」，然後抱著小女孩也就混進那夥人當中玩鬧去了。

「吾友依舊是孩子脾性。」

赭杉軍說著，臉上的笑容很淡很淡，卻是一片幸福與滿足。師九如看入著眼也看入著心，卻不知自己臉上偶爾也會出現這種表情。兩個認真的人再閒聊幾句便開始談起合作細節，鉅細靡遺。

*

策馬天下朦朧之間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輪廓他看不真切，只有那湛藍的眼珠勾著、勾著，勾起一直壓縮在最深處的記憶，然後他驀然苦笑。

『過了這麼多年，你又回來看我了嗎？』

女孩笑得溫婉，伸出手撥了撥他額際的髮，然後遲疑半晌，又一次伸手幫他整了整稍嫌凌亂的衣裳，像從前總是替他做的那樣。

深知女孩已要嫁作人婦，但策馬天下還是忍不住在她放開前抓住手，不願放開。

很久以前，他曾經有機會這麼做，可是他遲疑了，同時他父母也在那時阻斷了兩人進一步的交往，然後他們倆也就再也沒有然後。女孩離開了，偶爾再回來，清亮雙眼之中卻再也沒有愛情，她笑說那當然，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那是他看過最美的笑容，卻給他帶來最深的絕望，從此以後他收起感情當女孩最好的朋友，但他想若女孩還是願意接受他的感情，他會毫不猶豫的帶她離開，開始新的生活。

女孩被抓住的手微微顫抖，湛藍雙眸中的感情無比複雜。

策馬天下低首吻了女孩的唇，就像多年前早該做的那樣。

然後女孩停頓半晌，輕輕抱住他，輕輕說著策馬你醉了，還是好好睡下吧。

他應了聲，乖乖和衣而眠，一夜無夢。

師九如坐在床沿，撫唇默然，思緒千迴百轉。

剛把策馬天下放上床，他便彈坐而起，緊握著自己的手認真注視。

然而師九如並不知道策馬天下那麼認真注視的究竟是誰，幾欲張闔的嘴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字，只像是要用盡心力將他看穿般凝視著他的眼瞳，然後像是終於了無遺憾似的落吻。

策馬天下的吻很暖也很深情，很輕卻能在心底印得很深刻。

讓他內心一震，彷彿喚起自己遺望已久的情感，離別前墨塵音對他說的話也重回耳際。

「吾以為縱然是往後將相忘江湖，某些深刻過的回憶究竟是抹滅不去的。」

所以更要把握著分離前相處的每一刻，劃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師九如想著往後得要規定員工聚餐不能喝酒了。

酒後亂性不是個留下好回憶的方式，他想著，再一次輕輕伸手拂去策馬天下額際的髮。

這個吻，就讓他記下了吧。

-fin-

[ 此貼被windkaze在2008-09-17 16:15重新編輯 ]

尤里安：『勝算是零吧。』

亞典波羅：『這麼說來，即使採取任何行動，也不會使目前的勝算降低嘍！所以我們做了什麼都是無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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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Re:08.26 [師策現代]伯樂與馬 (更新「暗潮」)。2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