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0.15[吞雪]年年復年年1~11[完]+番外[回夢]，4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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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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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0樓發表於: 2007-08-1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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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雲開
守得雲開見月明,不知是上弦還是下弦.

狂龍療毒出關,第一件事便是召回向日斜,趁著素還真前去萬聖岩與一步蓮華商討對付翳流事宜順帶探望劍邪的同時,來到琉璃仙境奪取撼穹之能.誰料遇上了因為毒傷在此療養的羽人非獍.

上好的綢料,若隱若現的暗花,白衣勝雪.在屋簷上拉動琴弦的人,仿若隨時會斷線的風箏,被細細的草綠絲絛拉住的同時,衣襟連同髮絲不住地飛舞.

向日斜抬頭望著幾乎要與身後緩慢流動的雲融為一體的羽人非獍,仿佛看到胸前雪白的衣襟上開出一朵鮮豔的血花,血順著屋簷一滴一滴流下來,流進他體內,洗去他一身塵埃.

可惜,他的一身塵埃並非鮮血能夠洗淨.

狂龍眼角的餘光匆匆掠過眼色迷離的向日斜,忽一聲大笑:"小鳥,小龍龍今天來取兩樣東西,如果你配合的話小龍龍保證留你個全屍!"身子抖得厲害,音量大得出奇,振聾發聵,"嘣"一聲震斷了琴弦.

羽人非獍縱身一躍,在狂龍前方徐徐落下.低垂緊皺的眉頭帶動目光投向狂龍腳下的泥土,右手,已按在刀柄上.
"出招."

狂龍見勢,心中警戒七分,面上瘋癲十分,忽然就大哭起來叫嚷道:"小太陽,小鳥不領我情啊,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啊!"

向日斜聞言,劍柄上的手暗暗收緊,低下頭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狂龍一聲暴喝,逆鱗過處,草木無存.

羽人非獍舉足側身,避過刀鋒,電光火石之間,六翼透過晶瑩的光層,折射出華彩萬丈.再下一刻,已不見了身影,惟留片片刀羽.
狂龍鎮定心神,從容側身回避,刀起刀落之間,陰綠光影之下,只聞金器鏗鏘.
輔之以向日斜如影側攻,羽人非獍漸覺無力.一個不及,現了個破綻,陰冷刀光便朝腰側襲來.

既知不避,羽人非獍心下竟如落磐石般,輕飄飄地升起一陣釋然.死亡路前,是別樣的坦然,細微的遺憾.

骨肉撕裂之聲振破了耳膜,飛濺的血光模糊了視線,羽人的一顆本已放下的心忽然重重地擊了一下,而後靜止,仿佛被肉指緊緊捏住,呼吸也暫停了.

"向日斜!"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悲憤是驚駭還是無法接受的慘痛,已經分不清了......
* * *
被握著的手是冰涼的,握著手的手亦是冰涼的.

身體只剩得一半,帽沿仍完好地遮住了清秀而蒼白的臉,可見的嘴角,似乎以一種很淺的弧度揚起了.
"羽人,"顫抖地,死死握著懷抱著半身的手,"我欠劍邪一個人情."聲音清透不再,沙啞有餘,卻依舊低沉.

羽人非獍艱難地點點頭,又見向日斜把目光轉向一旁神色複雜的狂龍一聲笑.
"罪首......向日......""斜"字還沒有出口,手已經松開了,眼中餘下的,是,不舍......

狂龍的臉上也許有那麼一瞬的動容,那近乎呼喚的言辭,一聲再不可能聽見的"罪首",令他想起自己不可能得到回應的哀鳴.

可惜,這樣的動容不過一瞬而已.下一瞬,逆鱗再斬,斬盡擋去前路的狂徒.

"小鳥,你不可能得到小太陽的心脈之血!"又是恣狂的笑,仿佛意料之外的死便是一個不足掛齒的意外.

這讓羽人再次動怒,血羽翩飛......

也許,曾有那麼一刻,寡言的少年將望著雲起雲落日月更替的寧靜放在了心底,寶貝地藏著,留住與眾不同的童真的同時,也留住了一份再不可期的美好.
* *　　*
日月才子在路旁因挽救一朵將要成精的睡蓮耽誤的時間,是用一個生人一個死人的血補回來的.

趕回琉璃仙境時,本該被圍殺的狂龍一聲笑威武的站在渾身是血勉力支撐的羽人非獍面前,雖是有傷,但較之半腳入鬼門的羽人,已算不得重傷了.不過在完好的日月才子面前,他與死人無異.

明聖光下,屍骨無存.
* * *
在吞佛童子被一步蓮華關進大日殿禁地究源心洞的同時,劍邪帶著造化之鑰急急往琉璃仙境趕去.

造化之鑰的柔和光暈在羽人非獍身前漫開,裂開的傷口處一寸一寸地長出新的肌膚,褪下一層薄薄的皮脂,看起來就像自動粘在一起一般不留痕跡.

劍邪淡淡看了一陣,轉身對素還真道:"我回萬聖岩了."清亮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疲憊.

素還真歎了口氣,回道:"那好吧,你還是多帶些藥去比較妥當."

劍邪點點頭跟著屈世途去醫廬取了些藥便離開了.

看著劍邪化光而去的那塊空地,談無欲輕悠悠地說道:"這便是天命嗎?"

素還真意有所指對談無欲一笑,而後轉身繼續看著羽人非獍的狀況.

****************************************************

不明源頭的清聖佛光耀得究源心洞亮如白晝,梵音晝夜不停回響.

四肢與頸項被真言枷鎖扣住,五大要穴被封,功體完全被鎖,四肢與經脈被十六支釋天佛針釘住,四道修心法輪之下,梵剎婆羅陣之中,吞佛童子毫無懼色,絲毫不受幹擾,優雅地靠著滲著水的石柱,閉目養神.

劍雪提著一只籃子行至他身邊.放下籃子,在他身邊坐下.揭開籃子的竹蓋,取出幾只盛著素食的碟子放在吞佛童子面前.

"汝不知吾吃葷的嗎?"吞佛童子冷冷地看向低著頭往自己碗裏挑菜的劍雪,漸濃的梅香讓他心情有些好,"還是說,汝覺得魔是餐風飲露的?"被關在這裏一個月,吞佛童子確實還不曾進過食.不過劍雪倒是一日三餐不間斷地送不同的菜色來.

飯菜是劍雪自己弄的,每日准備兩人的份剩下一半便送去萬聖岩的廚房留給貪吃的僧人.

咀嚼過後,平淡地吞下,劍雪依舊沒有抬起頭來."不強迫."

"汝日日精心備餐,難道就不想吾試試汝的手藝?"笑得有幾分玩味,吞佛童子低下頭湊到劍雪正要夾菜的筷子旁,深吸了幾口氣,又抬起頭來,"很香."

劍雪把筷子從方才想要夾的菜上移開,轉而夾了一塊清蒸的豆腐."你沒試過麼?"

吞佛童子聞言,本就蒼白的面色變得十分陰冷."吾是吞佛童子非是一劍封禪."

"一具軀體一個靈魂*[1],有區別嗎?"終於放下碗筷,劍雪坦然地看著吞佛童子.

"那汝又為何要殺吾要救一劍封禪?"

毫不動容,劍雪只平靜地看著他,表裏如一的平靜."提及舊事,你覺得開心嗎?"

吞佛童子面容亦是平靜,表裏不一的平靜."汝是在回避在一劍封禪與吾之間作出選擇嗎?"釋天佛針的力道忽然不受控制地在經脈中流竄,惹得他渾身刺痛.高傲的魔堅定的意志正在動搖.

劍雪閉上雙眼,眼底下的顫動已不可見,聲調過於淡漠."如此問有意義嗎?"

"汝是在怨恨吾讓一劍封禪消失了嗎?"刺痛仿佛並沒有發生在他身上,魔仍專注地對著劍雪冷笑.

劍雪無意回應他的冷笑,仍是不動聲色道:"在我身上動用你的心機,你認為還會有用嗎?"

"哦?"吞佛童子眯起眼,將正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吾挑不起汝的情緒汝又在這裏做什麼?"

"照顧無法自理的你."

碧藍的眼眸在佛光之下顯得格外晶澈,一覽無餘.吞佛童子有些癡迷地看著,半晌,開口道:"替吾盛飯."

碧藍的眼波變得有些渙散,忽而又匯攏來."你的四肢動不了嗎?"

吞佛童子很是得意地笑道:"吾無法自理."

聞言,劍雪冷哼一聲,並不打算搭理,卻見吞佛童子自己端起碗來盛飯.
* * *
這個月來,一步蓮華無數次造訪道些漫無邊際的佛理,說些不及重點的規勸,吞佛童子從無半點回應,甚至連眼瞼都舍不得拉開.大概是把說話的心思都用在一日三餐的時辰了.

*****************************************************

回憶中,火焰之城的光線很暗,紅色的物事卻分外耀眼.

座上九禍魔君張狂的紅色紗衣刺得他有些目眩,座上九禍女后的陰冷聲音寒得他有些心悸.

一道命令,一個極其困難的指示,命令指示中沉甸甸的怒氣,他不得不全數接受.
"我要他的魔元回不了魔界."越是信任,越無法接受背叛,九禍很後悔錯過了探問吞佛童子那段時候接任務早出晚歸的緣由,很後悔沒有派人殺掉魔胎.本以為無比了解吞佛童子,如今,她不信了自己的判斷,她要除去對於魔界有威脅的疑慮.

於是他接下了誅殺吞佛的任務.

而今,他,任沉浮,已在萬聖岩外徘徊一月,仍不能尋得進入的契機.然後,一個靈光,任沉浮想到了那朵與魔胎命數息息相關的黑蓮,立即轉身朝九峰蓮滫走去.

可惜,任沉浮沒能進得了山洞便已被靠在洞口飲酒的劍僧玄蓮刺穿了心髒.
* * *
飛回魔界的幽藍魔元讓九禍恍然大悟,她在極不理智的情況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吞佛童子縱是與魔胎有所糾葛而有負君意,卻無半分可能泄露魔界秘密.其間,最令人難以意料的是攝元鬼童查來的任沉浮的死因,竟是毒.神器雖是擾人心智,卻沒想到北辰元凰已然受了如此之深的影響,要和魔界直接對上麼?

只是如今,魔界再無可用的大將,各方的平衡已失.

她,九禍魔君,是要死守空城,還是放手一搏,奪取已失的優勢?*[2]

****************************************************

愛梅的綠衣劍者如今不想踏入任何有梅的雪地,而流連在荒蕪的雪峰之間.那種極其寒冷的冰天雪地,肆虐著凜冽刺骨的風.對於任何生命來說,這都是過於寒冷的存在.行走在這樣的地方,懷著讓自己冷靜讓自己思考的意圖,但越是思考卻越感紊亂.或者,是意識的牽引,萬聖岩附近的雪峰有著與記憶中的某處同樣凜冽的氣息,他止不住探尋的腳步.

太過迷惑,反而沒有了煩躁的情緒.選擇自己的歸途,不是任何人能夠幹預或誘領的.
* * *
凝晶雪峰上常年駐守著一朵雙生的花的紫衣*[3]少年用迷茫的雙眼感受著未曾變過的風雪.

刀劍一般的風雪咆哮著,融化了雪梟的嘶鳴.

少年抬起右手,雪梟撲扇著落腳在少年的臂上,擺動著腦袋,與羽毛同樣雪白的喙時開時合,喉間發出沙啞的低鳴.而後,緩慢地眨著眼的少年將手臂向上略略一揚,"撲哧"的聲響下,雪梟飛入漫天的風雪中.

雙色的重瞳中只有漫天的風雪,看不見風雪中出現的孤傲的綠衣劍者.重瞳中,盡是如風雪一般的迷茫.

劍雪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覺出了幾分與常人不同的氣息.縱然希望著感受自己的意識的他不甚願意走過去與這個少年有所接觸,但他並沒有走開,遠遠地看著在狂躁的風中越發晶亮的花朵,忽然有了一種捧著許多冰凝的梅花的感覺.於是,他從容地在早已死掉凍結成冰的樹下落座,頭腦空白地望著那兩朵水晶一樣的花.

緩慢眨眼的少年其實是在看著劍雪的.看了很久,終於順著劍雪的目光將眼神移到了身旁的凝晶花上.

"你喜歡凝晶花."聲音帶著幾分稚氣,過於平靜而顯得有些迷茫.

劍雪回過神,抬眼看向風雪那一端的紫衣少年,淡漠地點點頭.

少年亦看著他,並不懂沉默為何物,看得忘我."你是人,或者不是?"

這樣的問句令劍雪不由一動,站起來,走向少年."吾名劍邪,你有名字沒有?"
"奈落之夜·宵."記憶中的確是有個人這麼為他命名的,他不明白為何如此命名,所以回答得很落寞,"有名字即可為人嗎?"話語並不流暢,一字一頓,像是正在學習著說話一般.

這是一種當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的感覺,少年的生命除了一朵花一只鳥,原來是一片空白.當劍雪意識到這裏的時候,沒有欣羨,也沒有同情,只是平靜地答道:"沒有名字也可以為人."他想起有人跟他說過名字存在的意義,沒有名字的內涵,忽然覺得有些蒼涼.

宵並沒有聽懂他的話.對於未知的事物,只能以已知來填補,以更深一層的未知去解釋,不過徒增迷茫.

大概是看出了宵還沒來得及說出的問句,劍雪繼續道:"人的定義,跟人的名字並無關系.有了感情,便有了成為人的資本."

"感情?"肩頸間裹著的紫色長羽在蒼白的面容前擺動得很是瘋狂,仿佛有了人性,正在騷動人心.

劍雪閉了眼,大概是在思考,或者有所疑慮."你守在這裏做什麼?"開了口,問的卻是毫不相幹的話題.

宵一時間跟不上思維的跳度,迷糊了一陣,又以生澀的語調答道:"因為凝晶花."

"如果有人需要它,你會否答應?"語氣間夾雜著某種試探,劍雪終於決定將自己的疑慮拋給一張白紙,看能描出什麼樣的圖像來.

"需要?"

"如果沒有它就會感到痛苦."劍雪說著,忽伸手凝出一道冰劍,寒光直射脆弱的花朵,宵見狀忙逼出夜刀,紫光正要泛開,冰劍卻收了攻勢."就是凝晶花破損你會有的類似感覺,但更為強烈."

宵頓了半晌,呼吸從停滯中緩過來,回憶起方才逼上心口的壓迫與恍惚間似有再不能見的難受,覺得很是不適,急忙甩甩頭,開口道:"我會答應."

劍雪怔了一下.仿佛看到那張白紙上有只雪白的毛筆在舞動,留下了痕跡,卻又看不見.不知是善良的忍讓還是單純的衡量.其實解決之道很是簡單,道理明了,感情上卻不能認同.理智與感情的矛盾之後,才有了作為人的存在.
"我是人."如此說著,劍雪觀察到宵十分不理解的表情,"所以即使明白對方的努力與付出,仍無法拋開過往給予他他想要的回應."而後,劍雪揚手化光,握住了一只小爐一只褐紅的紫砂壺以及兩個茶杯,放在雪地上,運氣在兩人外一圈鑄起一環光壁,隔絕了風雪.

"這是什麼?"從方才無果的思慮中回過神來,宵看著劍雪熟稔地涮杯煮茶.
許是過了好一陣,茶算是沏好了,劍雪方才回道:"茶."遞出已斟好的杯子,又繼續道,"夜梅煮成,名為暮雪."

宵學著劍雪的樣子泯了一口,眉間的細紋舒展開來."為什麼煮茶給我?"

"我不知,"劍雪看向宵蒼白的手,忽然升起一種過於冷清的感覺,"你為什麼執著於成為人?"

宵遲疑地看著劍雪,光壁之外風雪的呼嘯,光壁之內火堆的劈啪作響,交映出一種極為靜默的氛圍.
"因為......我不是人."

"不是人又有什麼不好?"這句話劍雪並沒有問出.不是人,便沒有了喜怒哀樂,也就沒所謂冷淡沒所謂熱情,沒有矛盾沖突愛恨交加,也沒有單純如一一往無前......既然能享受到樂,便有代價付出苦.只是每個人的命運天平總是不同.
面對著翻騰的雲說面對是如此簡單,面對糾葛的矛盾說面對是如此困難,更何況要在矛盾中作出選擇?

"這茶,味道很複雜."端著茶杯,宵忽然說道,瞬息間拉回了沉思的劍雪.

"什麼複雜?"

"我不知道,時而清香時而酸苦,很複雜."

劍雪淡淡回道:"人亦如此."聲音甚是清亮.暮雪是人間百味后最底下的一抹平靜,最純潔的一方淨土.也許只有體味到人間百味,才會覺得茶是平靜的吧.

聞言,宵迷茫的重瞳有些亮了,依舊是不純熟的語調,仿佛有些費力地說道:"我想要當人."

那種很是堅定的感覺,讓劍雪為之一動.是遺忘了曾經堅定的自己,還是只記得面對現實而遺忘了面對自己?
低著頭,劍雪心中莫名地急切,"唰"一聲站起來,瞬間化了茶具,收了光壁.
"我要離開."

見勢,宵一揮手,從雪地裏抓出一本陳舊泛黃紙面斑駁的書遞予劍雪.
"你為我煮茶,我送你這本書,是回報."

劍雪接過書,書面上依稀可辨出"詭奇錄"三個字來,為避免如向日斜那般無果的糾纏,劍雪向宵點點頭,下一瞬間,身形變化作了狂傲的風雪.
* * *
聽聞熟悉的腳步聲,吞佛童子略略吃驚.雖是身在洞中不知時日,但照肚皮的衡量方式來看,還不到用餐的時間,劍雪怎麼就來了?
仍是閉著眼睛,他等待著腳步聲近一些再說說"汝想我了?"之類的話,卻在半刻後打消了這個念頭.睜開眼,一身冰冷氣息的劍雪就那麼不言不語地站在洞口.

神思流轉,魔立即開口道:"汝是要站在洞口觀賞吾嗎?"

劍雪也不動也不回答,仍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吞佛童子.渾身涼意,應該是從極冷的地方回來的.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看不出劍雪懷著何種表情何種心情站在那裏,吞佛童子只覺得異樣,眯起眼睛,說:"汝是在質問什麼嗎?"是了,那一瞬間的松動,讓吞佛童子漾起了自得的笑意,"還是說,汝只是單純地想見吾而已?"

劍雪終於開了口,答得相當冷淡."見過了."而後轉身便離去.

望著遠去的身影,吞佛童子一聲冷笑.也不知是笑劍雪還是笑自己.也許只是為了壓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而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汗,剛才打了一通居然網斷了......

注:[1]劍雪曾經說過一個軀體兩個互相仇恨的靈魂,但這裡取的是靈魂與人格互分的意思.私下其實並不認同兩個靈魂的問題......大概是受幽城明魂荒魄靈体雙分的影響太入骨了......
[2]這裡說魔界已無大將指魔界已經沒有如吞佛受九禍器重的愛將也沒有任沉浮式活躍的不死者,因爲沒有涉及魔界斷層所以另一群小可愛就不能出來了......
[3]原劇裏面老說黑衣,真是難以理解,明明是美麗的紫衣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實這段時間一直在打仙4 根本就沒有沒動什麽筆,以上的是寫了很久的一直在修訂整理格式之類的,弄好了就發上來,所以看起來速度很快......
昨天就打完了[讚一個,彆扭小紫英太乖了~可惜真的抛卻塵世了,小野人沒辦法了......],以爲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因爲無法整理心情而不會有更新了,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動筆寫第七節了,變化應該不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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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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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3)

21樓發表於: 2007-08-11 05: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看到目前，我印象最深的場景是第三章折梅扔梅那個橋段，我很直接很人品地立即想到吞佛在彆扭地給劍雪送花。。。。請原諒我的妖孽orz...
然後就是吞佛一邊跟在劍雪身後，一邊拈起後者的發絲理順，而劍雪却沒表示出反對。這樣的兩人，這樣的舉動相當微妙和溫馨。如果他們能一直這麽走下去，我死而無憾TT（輝：收起你的八點檔熱血細胞 = =++）

再一路看下來，非常高興看到劍雪能够對過去坦然，不再糾纏于記憶之中，可是看完第六章才發現被騙了= =||||
原以爲既然放下了前事，那麽其影響應該是蠻微小的，然事實幷非如此，前事的影響依然不容小覷，造成現下感情的波動不止與搖擺不定。我說，劍雪其實也是個自欺欺人的人啊…= =||||

“這一次，愛與恨，汝又要如何兩全？”
是說，這句話徹底暴露了吞佛的感情了吧。劍雪要不愛他，要不就是恨他，兩種極端之間不能存在灰色地帶，不允許有第三種選擇。覺得這樣的吞佛執著得危險，可是又很可愛orz
然後吹鵲橋仙那個橋段，郎有情可惜妾無意（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再毆！）看得我有點可惜又惡質地感到興奮orz….

再來就是吞佛送造化之鑰的事。
在看輝的回帖之前，我主觀地想，吞佛不單純是因爲背叛自己的忠誠和堅守的立場而憤怒，也不是單爲自己不能給劍雪帶來一個完整安穩的身體而慍惱，其實是兩者兼有。如果造化之鑰能治好劍雪，那麽吞佛的負疚（姑且這麽說吧）就會變得相當的簡單明瞭，但事實的結果却像是驟然拐了180度的大彎，這兩種行爲所帶來的衝擊瞬間成了雙重的打擊，而對于現下的吞佛來說，這毫無疑問均是致命的打擊，以至他不可避免地失了冷靜和理智。
看了輝的解釋之後，才知道吞佛更偏重的還是自己的信仰，這個，其實表示吞佛對感情還沒到深陷的地步吧～～

第六章最後一幕（劍雪探視吞佛）很耐人尋味，說實話我一時看不懂，不明白劍雪的舉動是何意。。。。。

輝筆下的其他人物也塑造得相當吸引，不過吞雪一出場我眼裏就只剩這兩隻，下意識忽略其他人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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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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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2樓發表於: 2007-08-11 08: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綠啊~
那段在下也是極愛的![握手,擁抱!]尤其是理頭髮啊,在一段距離裏面交流著溫馨,有點夜梅飄零的感覺,真讓人愛死梅花了......[大概這種熱血的細胞是會傳染的吧......]

插上,六章最後倒數第二幕小雪受到宵的啓示重新省視自己的心情,然後忽然就走了,而這裡接上了跑去探視吞佛,而吞佛問了一句話"或者汝只是單純地相見吾",然後小雪沒有任何否定地說"見過了"......連在一起,綠已經想到了吧......小雪只是想見阿吞了!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啊!至於阿吞,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小雪會是想見他吧......大概又覺得自己被拒絕了......汗......

關於小雪感情這裡,大概是理性與感性的問題.一步蓮華能幫到他的也只有這樣了."自欺欺人"啊,正是!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自我催眠,被蓮華大師經由看云引導去接受現實看清現實,卻無法做到在感情上很好地面對......這樣想來,阿吞確實挺可憐的.

鵲橋仙那段,阿吞把小雪搞得很煩亂,大概這正是它的目的,可惜他真的投入了太多感情,而得不到回應......算是懲罰吧~

非常非常激動~綠能想得這麽深入,在下好感激的說!在下也有這樣想過!因爲閃神地想到下文出現了與能夠治好小雪的情節相關的東西就掠過了阿吞失掉冷靜這也是原因之一的可能性......現在想來,其實在下這個想法與下文的情節根本就沒有聯係......汗,真是不愛用大腦的人......吞佛對小雪的感情也許真的很深了,不然也不會在堅守信仰與治療劍雪中選擇了後者......啊.抱抱~[綠:打飛~!]綠真是太好了,這素在下深心裏的想法啊~好有愛的一刻啊~

輝著重寫的其他的人,其實都是輝大愛的一群......有點私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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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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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3樓發表於: 2007-08-12 20: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那啥，作者大人，我在梅花坞的“精文推荐”活动里推荐了您的这篇文。
地址在这里：http://www.jianxue.net/php/read.php?tid=3924&fpage=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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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事宜在这里：http://www.jianxue.net/php/read.php?tid=3448

非常喜欢作者大人的这篇文，请努力的、最好是有效率的写下去吧！
也希望宝宝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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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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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4樓發表於: 2007-08-12 22: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之七春雨
春雨越發綿密,心緒越發清明.

劍雪終於還是踏入了那片梅林,就在萬聖巖與琉璃仙境之間.

至今才明白,他才是執筆的人.面對一張白紙,是要用輕墨為生命潤出怎樣的第一筆觸?他在猶豫,筆起筆落,卻觸不到紙面.
今晨又是春寒,林木寂寂.孤傲的鷹在樹林中抖動著雙翼斜斜地盤旋.

劍雪自一個冗長的迷夢中醒來,恍惚間有了時光錯落的感覺.

梅樹發著新芽,嫩得十分柔和的葉在枝丫間密密麻麻地綴著,看似脆弱,卻在無間的攜手之後連成了強大的一片,散發著殺之不盡毀之不竭的生命力.

只是,沒有梅花的梅林,到底顯得有些詭異.黑色的枝條交織,映著的是黑色的泥土.

這是何其矛盾的存在.劍雪思忖著,就像在看自己一樣企盼在林中看到答案.

在這些新芽長成樹葉之後,這裏又會成為樹林.而在落葉凋零之後,正是雪梅翩飛的季節.年年復年年,幾度榮華衰敗沉浮,終究不滅的,是生的希望,是推動輪回的因果.

落了樹葉,便要開梅花.總該追求的,其實是生的幸福.

劍雪心中一動,似乎感受到什麼,又在瞬息間讓它掠去.他靜靜地想,不焦急也不怠慢,要在一片紛繁中理出心底最為渴盼的抉擇.但這一路並不順利,本來他便是躺著的,而如今呼吸漸漸困難起來,血液的流動,心臟的跳動,都開始朝著靜止走去,他沒有帶藥,所以,這樣躺著,便要這樣死去,實在是,太過安靜......漸弱的的心臟掙扎地用了幾下力,而後又無可奈何地走向寂滅-----他還不想死,自己,以及那個魔,都在等待一個答案,一個兩個人的結局,而不是這樣......

春雨本是綿綿地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內的人迷糊地看著網線在春風中瞬息萬變,忽如其來的火光蒸騰著,在網面扯開了一個大洞.劍雪想,大概是出現了幻覺-------這便是他最想要的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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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源心洞外有足音輕如落地的微塵,帶著佛性的慈悲.

吞佛童子聼著,然後皺了眉.

提著籃子進來的是一步蓮華.

他挑著眉毛盯著那個很是熟悉的竹籃,而後把目光看向用兜帽遮著臉的蓮華大師.

看著吞佛童子終於睜開眼來落目於他,一步蓮華安然地邁步走近,將籃子放在吞佛童子可及的地方.
"吞佛童子,回答我的問題,要解開你的疑問."聲如流水,淡得晶明.

回答他有目的的提問,方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吞佛童子無懼於接受挑戰."說吧."

一步蓮華淡淡一笑,問道:"相由心生,吞佛童子,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有一劍封禪這個人格嗎?"

冷哼一聲,原來是舊弦重彈,吞佛童子漠然道:"那是殺誡的心和尚的心,並非吾心."

"那是說,殺誡尚在,一劍封禪便在,和尚已逝,心念尚存?"

吞佛童子一怔,而後冷笑道:"一步蓮華,汝是要吾承認已然消失的一劍封禪嗎?"

一步蓮華略略低頭,從容道:"吞佛童子,你是在避重就輕嗎?或者,你想要將自己的問題換成這個?"

聞言,吞佛童子又是一聲冷哼,結著眉頭撇開視線,梵陣清輝映得他十分不舒服.
一步蓮華的問題的答案他隱約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就此接受,所以強自按下.
是要再讓他在魔的堅持與劍雪無名之間做出選擇嗎?

"如果連你自己都無法認清自我,又要對方怎麼認清你?"一步蓮華蹲下來揭開竹籃的蓋子,只有白飯和青菜.
乘好了飯再遞到吞佛童子腳邊,他又站起來,"其實選擇早已有了答案,就差你一句話的坦然."

端起碗,吞佛童子很不悅地看著那盤青菜."宣揚眾生平等的佛者,這是吾的特殊待遇嗎?"

一步蓮華轉身朝向洞口,回答道:"是你今天才嘗到了萬聖岩向來的平等."

吞佛童子愣了一下,原來平日的飯菜還真是劍雪親自准備的.
"一劍封禪本就是吾的一部分."他答得很平靜.

聽罷,一步蓮華邁步往洞外走去,留下一句話:"他被九禍抓去了.現在素還真正要與九禍談判."

吞佛童子笑中帶著自嘲的意味.原來,一步蓮華的問題,只是預選.

*****************************************************

春雨也可以驚人.

兩片雲在長年的累積之後終於各自從天涯海角飄在了一起,轟轟烈烈地合一,而後消逝.大概是為了感歎他們的命運,山間的泥水滾著沙石無怨無悔地沖刷下來,樹倒了,房子塌了,雜亂的聲音響徹大地,而後,又歸於平靜.

一步蓮華站在萬聖岩的高處,皺著眉頭看著雲海之下奔逃的眾生,很久之後,發出一聲長歎,悠遠地回響在天際.

奔忙於人禍的武林人,終究攔不了天災.
* * *
素還真將拂塵一絲不苟地擺在桌上,端起屈世途剛泡好的茶,放在唇邊,卻始終沒有入口.終於,放下茶杯,一聲輕歎.

對面的談無欲瞥了他一眼,徑自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與其在此長籲短歎,還不如做點實際的."

站起來,執起拂塵往臂上一甩,素還真行至窗邊望著外面驚人的春雨,緩慢道:"師弟,人力終究有限呐."

談無欲冷哼一聲,拿起一旁的油紙傘往屋外走去,一邊撐傘一邊道:"魔法無邊又如何?"
憑借劍邪以魔氣與北辰元凰相鬥的過程,神器對魔物無作用的事已是確鑿無誤.而至今來的一番算計,雙方已然決裂.不過,就算九禍得償所願除掉北辰元凰,深陷泥沼的她,又怎可能是勝利者?抓了劍邪,只會失了最後的生機.

冷笑著,談無欲正要踏步往外,忽感手腕一緊,回過頭去,就看到那張滿月一樣的臉那雙銅鈴一樣的眼,臉上有月的清輝,眼底有潭的深邃,面色眼色較之往日寵辱不驚勝敗不擾的平靜,多了幾分淒清.
"師弟,雨太大,現在出去怕是會濕了衣裳."

談無欲也許停頓了那麽一瞬,而後甩開他的手,收了傘重重地往門邊一靠,大步朝內間行去.
"自己去把你的蓮花看顧好."

然而,後院那些蓮花早在雨下零落了.
* * *
後來,素還真用撼穹之能和一個隱秘的協定換回了劍邪,甩掉北辰元凰對琉璃仙境展開攻勢的同時,也使得魔界與之正式對立.將劍邪送回萬聖巖之後,他坐在琉璃仙境的醫廬裏面對著被青銅鼎蓋封得嚴嚴實實的藥鼎坐了許久,看著手中的造化之鑰,輕聲歎氣.
曾經和北辰元凰達成的協定便是,一旦九禍亡,素還真便親自向教皇送上一樣神器.而今,協約者會否還有命握著這樣神器呢?

站起來,素還真揭開鼎蓋,熱氣頓時冒了出來,白茫茫地染滿了整個醫廬,甚至有些燙人.慢慢地走到窗前,輕輕一推,窗門洞開,煙氣便一股腦瀉了出去,逐漸消散在空中.

不揭開蓋子讓他鋒芒畢露,又怎能讓他消失?

*****************************************************

一步蓮華答應了吞佛童子要求暫離究源心洞去看劍雪的要求.

解開了牽在柱上的枷鎖,吞佛童子跟在一步蓮華身後拖著叮叮當當的鏈子進到劍雪的房間,在床邊的石凳子上坐下.窗外流瀉進來的清聖雲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染上白色的戰袍紅豔的頭髮,分外地刺眼,也讓魔備感不適.

"伊已睡了三天."皺著眉頭,吞佛童子未曾將投注在劍雪臉上的目光拉離,只是背著一步蓮華淡淡道.平靜的陳述,語中的不滿並不明顯卻十分濃烈.

一步蓮華緩緩睜開眼,看著床上的人,道:"若非素還真及時將藥交給九禍魔君,劍邪只怕會躺得更久."銀絲自帽沿垂落下來,輕柔的一束,流水一樣與雲光的邊緣融在一起.

"汝知道吾並非在問這個."吞佛童子一邊漠然的說著,一邊伸出手去掠開了劍雪額前的幾縷綠色的髮絲.
這睡著的人現下是決不會反抗他的舉動的.思及此,他慢慢扯開一抹含義不明的笑.

似乎能看見吞佛童子變幻莫測的表情,一步蓮華思忖片刻,道:"三日之內."

"那吾在此守三日."

"可."

流雲湧動,虹光不減.
* * *
如他所願,劍雪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他.

在萬聖巖晨間的浮光中糾結著眉頭,金色的眼眸宣告著與那份光彩截然不同的不祥.平靜,且炙熱.在碰上劍雪湖色眼眸的霎那,流金瀉入湖底,落得深沉,陷得深切.

想要撇開目光的對視,一番掙扎,最終放棄,只用那彎碧湛湛的湖放開了去包容.然後,是清亮的令人安心的聲音:"你應該在究源心洞."

眼色微妙地一閃,吞佛童子低下身子伸手去揉劍雪頭頂那叢絨毛,卻意外地沒有受到想象中的反抗.

"這是特赦."說著,他又將手指慢慢下移,流連在劍雪光潔的額頭上,而對方仍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幾乎當此不存在.魔忽然眯起眼睛,冰涼的手指就要落在劍雪眼瞼上的時候,便被對方一手打開了.

"如果你背離魔界."能否被正道收納是一回事,只有背離魔界,表明立場,才可能得到特赦.
思慮的片刻,劍雪坐起來,推開端坐在石凳上的吞佛童子下了床,披上外衣.吞佛童子見狀,舉起扎著針的手正要替他捆好衣襟上的帶子,卻被不著痕跡地避開.

魔抬起頭,迎著窗外背對著劍雪站著,浮雲的光映得他整張臉只剩了一個顏色,仿佛有佛性的光芒.
"吾不會再效忠魔界但也不會再嘗試背叛."冷冰冰的語調,應是經過了某種錘煉,錘煉的心境中,仍有一絲保留:除非......

"這不夠."

"這是吾最大的讓步."

"隨你."的確,那是他最大的讓步,不過要獲得萬聖岩巖的特赦,除去他一身的枷鎖,那遠遠不夠.

轉過身來,卻看到劍雪已坐在桌前翻開了佛經,神思仿佛瞬間就從他身上抽離了.半晌,吞佛童子忽一聲冷笑:"汝是在關心吾嗎?"對方並沒有回應,吞佛童子也不甚在意,繼續道,"還是說,汝要把汝的善良發揮到仇人身上?"

"本就無怨,無所謂仇."依舊翻著手中的經書,隨意地答,眼波如鏡,"我說過,你的心機於我無用."

吞佛童子走到桌邊,隨手拿起一本佛經,漫無目的地翻了一遍,又甩在桌上."那汝就是在關心吾了?"
劍雪將那本被吞佛童子翻過的書整整齊齊地放回原處,又執起一片幹掉的梅瓣夾在自己看的那本書裏面,合上了放在桌角,而後起身轉向吞佛童子,平淡地說道:"可以這樣說."

聞言,吞佛童子反射性地壓下那種絕不可能的想法,開始在腦中尋千般理由解釋他的回答,而後發現,那是徒勞.他的心是顫抖著跳的.那樣平靜的直視,看得吞佛童子膽戰心驚.
拉囘無意義的思考,吞佛童子不明所以地一笑,轉身朝門外走去.

劍雪正欲開口,卻聽低沉的聲音傳來:"吾回究源心洞."

其實,在昏睡的期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劍雪驀然不知.他只知道,他閉上眼時看到的是火,睜開眼時看到的也是火.本以為自己是要死的,卻沒有死.他總算有了一個念頭,時時刻刻將丹藥放在身邊.

*****************************************************

滾燙的鮮血染遍了鮮豔的衣服,交織在一起,迷樣的淒厲.

北辰元凰坐在天之界限零碎的幔帳後的王座上,仰看著陰暗的天空,慢慢地吐出一個問句:"魔界有一個渾身散發著焦木味道的使冰武者嗎?"一字一頓,仿佛每一個字,都耗盡了他的真元耗盡了他所有的堅持.

對面紅得囂張的人影停頓了片刻,轉身朝外面走去.紗質的紅衣掩蓋不了凝成塊的血跡,縱是元氣大傷,仍是舉步優雅.若不快走,突襲時效一過,待正道人士趕來,她也必死無疑.
背著一包神器,九禍在走前丟下一個字:"無."

聞言,北辰元凰大笑起來.笑聲很快被遼闊的天空吞噬.

恍惚中,他看到了早已逝去的人用鮮血為他鋪出的王者之路......

他的一生,怨不得算計他的素還真,怨不得殺掉他的九禍,怨不得自己,怨不得......任何人.

*****************************************************

翳流被滅,四樣神器都在魔界.武林中那些暗流終於開始了動作,與魔界頻頻接觸.

如今雖無大將,仍是有人替九禍盡心辦事,魔界也算如日中天,各處活動頻密.

最初聽到這些消息,劍雪忽而想起了殘林之主常擺在嘴邊的詩號,再而後,便什麼也不想了.
* * *
收拾好空掉的菜碟子,劍雪起身欲走,又被吞佛童子拉住.
"汝就只有三餐才願見吾麼?"

劍雪回頭看著他,半晌,道:"我沒想過."這樣的情形,似曾相識,但劍雪並不願意去回想.

"是不願想吧."眼中流出來的色彩很淡,恍然有調笑的味道,"那就坐下來想了再走."

悶悶地看著吞佛童子,劍雪思忖了一陣,點點頭,把籃子放下,靠在石壁上,閉了眼去思考.

吞佛童子看著他,過了很久,終於反應過來,他是睡著了......

漠然地將他拉過來靠在自己懷裏,因為真言枷鎖的關系,劍雪幾乎是被圈在其中了.

微涼的體溫透過衣物沁進來,吞佛童子不可察覺地輕笑,心裏正綿綿密密地下著一場小雨.
* * *
醒來時,發覺到自己的情景,劍雪心下漏跳了一拍,即刻抬高了吞佛童子的手讓自己出去.

"汝這麼著急?"吞佛童子看到劍雪略見慌亂的神色,很是滿意,"這樣都能睡著,汝是很累嗎?"的確,連日來,劍雪總是一副很累的樣子,不似往日神采.

哼了一聲,劍雪揚起聲來,撇開頭道:"你很無聊嗎?"

"汝認為吾這樣會很有趣嗎?"說著,吞佛童子舉起被鎖著的雙手,目光渙散在四處皆是佛音與金光的洞裏.

看清了吞佛童子的所指,劍雪低頭想了片刻,從懷裏掏出一本書來扔給吞佛童子.
"這不是佛經,你這麼無聊,看書好了."說完,徑直往洞外走去,籃子都忘提了.

拿起身上這本書,吞佛童子挑起眉細看了一陣,迷迷糊糊地念著書面上的字:"詭奇錄."泛黃的書頁,模糊的字跡,詭秘的內容,確實算是詭奇.再翻幾頁,才發現這本書記載的東西對於自詡正道的人來說,很邪.劍雪只怕自己並沒有細看過吧.

*****************************************************

劍雪怎麼也想不到,吞佛童子一見到他吐出的第一句話會是-----
"這本書從何而來?"揚起書頁遞予迷惑的劍雪,吞佛童子難得認真地問.

接過書,劍雪低頭看向吞佛童子指示的地方,慢慢念道:"魔胎魔元蓮身損,以凝晶花輔以不老神泉以秘法煉制成湯澆灌數日即可."再抬起頭來,撞上了吞佛童子極力壓抑的眼神,"有人送的."
看到吞佛童子眼中的質疑,劍雪又慢慢補充道:"一個純真的人."

"哦?"吞佛童子揚眉冷笑,"純真的人說其他人純真嗎?"

劍雪哼了一聲,別過頭開始揭蓋子端盤子.

"竟然有葷,劍雪,汝是為吾親自殺生了嗎?"看著盤中在調料裏變得酥黃的魚肉,吞佛童子有幾分驚異.

劍雪並沒有回答,只是將飯缽取出來為自己乘好,而後開始挑菜,全然不把吞佛童子放在眼裏.

待吞佛童子懷著滿分期待將本以為的魚肉咬上一口才發現,這肉雖有魚的鮮味,卻完全沒有腥氣,並且,肉太嫩......
是豆腐啊.吞佛童子饒有興味地看著不予理會的劍雪,也不再去挑話頭了.心裏,仿若浸了溫水漫著暖霧,絲絲縷縷纏繞著滲透著,再也褪不開揮不去.*[1]

那是很安靜的一刻.吞佛童子開始慢慢明白面前的人不曾說出口的堅持.

而後,安靜終於莫名地逃離.

"那個人也許跟這本書本身是沒有什麼關系的."極慢地眨著眼,略帶幾分冷傲.
吞佛童子放下碗,抬起的手帶動了鎖鏈叮叮當當的清響,經脈處的佛針在伸長的手臂間顯得尤為猙獰,輕輕撫過低下的眉睫,交融著一股柔柔綿綿的意念.

"是欺騙也要嘗試."已向眼下移去的手被按了下來,吞佛童子即刻反手握住冰涼的掌心,力道並不大,也大不起來,但對方並沒有掙脫,低著頭看不出表情,"汝最近究竟在忙什麼?"其實吞佛童子是想要撫平劍雪眼下的黑影.

停頓半晌,劍雪終於平靜地開了口:"菜涼了."語氣,似乎是平靜得過頭了.

"無妨."吞佛童子將空著的一只手伸出去想要繼續剛才的動作,又被劍雪攔下來,"汝在掩飾什麼?"

抬眼不動聲色地與吞佛童子對視了著,湛藍的眼波微乎其微地漾動了一瞬,又被眼瞼蓋去.忽一抽手,幾下將還沒動幾下的飯菜全數收幹淨了提著籃子便離開了.

看著遠去的人,吞佛童子笑了,而後又皺起眉來.

*****************************************************

江湖了斷了情仇,春雨綿密灑開了愁思.似絮還亂.

羽人非獍醒來後一直呆在峴匿迷谷.本來萬裏無雲的地方,卻總罩著無邊的春雨.

幾日前那場大雨過去,細雨便停不了了.

他想著,他心底存在過的人都是要早逝的,都是要入土的.他只能看著,聽著,念著,告訴他們告訴自己他們都活在自己心裏.他的恩他的情他的愁他的恨,現在,真是什麼都剩不了了.

最後一個湮沒的,是他少年的回憶,是最早的一杯溫茶.

人走了,茶也涼了.

羽人非獍想,也許,向日斜是想要找個理由托他還一個恩吧,他知道自己還不了的.但這樣的方式,是不是太極端了呢?

記住回憶,記住今日的雨,羽人非獍仍舊是羽人非獍.

為了制造罪孽,償清罪孽,嘗遍世間百般苦楚而生.

他要飲的,是苦茶,而非暮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1]寫這道菜,是因爲想起自己真的很久沒去山上吃齋了.原來去的時候有遇到用豆腐或者其他的素菜來炒成肉食的感覺,還跟家人一起討論這是什麽原料.私是很愛這樣的菜,因爲在下真的對腥味很敏感......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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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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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3)

25樓發表於: 2007-08-13 00: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
原來劍雪的舉動，其動機竟是這般簡單。。。我跟阿吞一樣，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劍雪只是單純地想見吞佛而已。。。
那個，也不能怪我想太多啊，劍雪對吞佛總保持若即若離的態度，怎麽說呢，對吞佛的問話和試探，劍雪都表現得疏離，雖非完全無視但也絕對談不上熱烈。我一直覺得劍雪說的話，其兜轉程度比起吞佛有過之而無不及。吞佛雖以心機著稱，但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可以說前進方向是直接而單一的，讓人猜不透的只是他達到目標所采取的手段和方式。可劍雪不同，他對自己的去向——不管是人生還是感情（尤其是感情）——皆存有迷茫，雖然積極思索，但又時常陷入矛盾的境地，偶爾有逃避現實的傾向，因爲如此，他的想法反而使人捉摸不透，旁人根本就料想不到他下一秒會做出什麽樣的决定、其舉動又有何種意義和動機。
（抱頭）總之我就覺得這鍋劍雪比吞佛更難理解啊啊啊！！！

不過……= =|||||
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想他將會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orz。。。。

哦，上次回帖忘了說，先前就留意到這麽一個詞：觀賞。
Orz…我說吞佛你把自己看成是什麽動物了？？哈哈！

嗯，說說第七章
有兩句話讓我很感動TT
“總該追求的，其實是生的幸福”。點頭點頭，劍雪你總算明白活在當下的道理了吧，輪回漫長，人生苦短，對感情有時候就是需要果斷、勇敢地追尋，片刻的猶疑可能會造成終生遺憾orz 既然你已經進一步明瞭了自己的心意，那就順著自己的意願做吧，可千萬別到後來又來個自欺欺人 = =||||

“他總算有了一個念頭，時時刻刻將丹藥放在身邊”
捶桌！！整章最讓我激動的就是這一句了！！劍雪你終于肯爲吞佛而好好活了嗎？！話說你接受吞佛的“求愛”（毆～）時真是彎扭又可愛啊～～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而不要又自欺欺人了（輝：我說這詞反復出現真有怨念和施壓的意味 = =++）

這一章吞雪的互動親密却沒有膩乎乎的感覺，令我熱血沸騰很有愛啊～～

回頭無力嘟噥一句，劍雪你真能睡orz...
但是有吞佛的地方你還睡得這麽安穩，是不是表示……呵呵，呵呵呵^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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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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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6樓發表於: 2007-08-13 07: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所以......"此梅非彼梅......"幸好第七章以來,小雪的感情還算比較明確了,他真的開始發揚執著精神了......能夠寫到這裡,真像是爬山涉水,上刀山下油鍋無所不用其極地熬過來的.......小雪很迷茫,在下比他更迷茫!
[啊啊啊啊啊!!!綠用一段話便把在下糾結了那麽那麽久的内容概括了,綠真是,太厲害了......]

關於"觀賞"這個詞,用它,是因爲覺得實在太貼切了,啊哈哈哈哈~~!!什麽動物......紅毛猴子吧.[汗,其實初衷是想要讓人覺得阿吞很自戀很有自我優越感,現在才發現,這是個讓我看一次笑一次的詞......綠不說在下就錯失了難得的自我笑料了.爲什麽我會想到這麽不正常的詞啊,不過要在下換成欣賞或者其他好像也覺得差點與劍雪站在洞口的情形相融合的感覺......阿吞,在輝想到其他詞之前,乃就乖乖作乃的紅毛猴子吧~]

話説第七章,其實這章本來是不存在而後來取了八章的内容重組的,因爲第八章有一幕會......嗯,非常親密[汗.....麥想多了,只是接吻而已......],雖然有點其他的因素在裏面,但最後還是決定打個預防針比較妥當......
而那個睡覺的問題啊,綠真是根在下想到一處了,小雪真是很愛睡......是當黑蓮時沒睡足就被某壞水敲起來了而產生後遺症了嗎?是因爲有阿吞!我想的話......
其實劍雪是因爲心底清明純粹乾淨所以可以睡得安穩而自然,很容易入睡.像阿吞這樣的坏孩子,不會做噩夢就該撒花了~
最後小聲嘀咕一句,其實在下最愛的就是彆扭少年了......所以纔有小太陽和小鳥這麽多的戯......[綠: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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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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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27樓發表於: 2007-08-14 18: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的喜欢大人的这种写法，因为这两只怎么说呢，毕竟有过去那种沉重的包袱。如果很快的就进入那种甜甜蜜蜜的状态真的会让人觉得很别扭。就好像，过去的种种不值一提。
还有就是，那个到底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把黑莲伤的那么重啊。
PS：吞佛想替剑雪去弄不老神泉啊。。。。估计过程会比较坚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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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8樓發表於: 2007-08-15 06: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竹林鳳影
對哦,在下也是很擔心兩只會好得太快.不過他們清淡的甜蜜的確不遠了,唉,在這樣糾纏下去在下自己也會覺得無力的,小雪這傢伙實在有夠彆扭的.他們過去的種種,應該是經過了否定,然後面對,然後掙扎,在阿吞的積極挑引下,蓮華的開導下,踏步至今,纔有了一絲絲的結果.只要在經歷一點小小的磨礪就差不多了.在下能寫到這裡,也算是盡力了,至少能看見小雪承認自己面對自己了.
長吁一口氣啊~~

哈~那傢伙啊,誰也不是,也許誰都是,之前有提過,他是不會正面出現的~就當作鳳[可以這樣叫麽......其實不用稱在下大人,叫輝挺好的~不好意思地說~之前一直把親的名字打作凰,真是慚愧......今天才看到......]心中的壞水正道吧......

那個啊,嗯,在下可能不會寫到那裏......
也許某一天會有這樣一個番外:
劍雪看著吞佛童子將湯藥一滴一滴澆在黑蓮顫抖的瓣上,搖曳的幅度在眸底的影子越來越大,黑色的,紅色的,白色的影子卻越來越模糊......終于,他閉上了眼.
也許,千百年后,他再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
也許,千百年后,他還記得紅髮的魔.

唉,這段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正文中的啦~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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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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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85)

29樓發表於: 2007-08-15 06: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14[吞雪]年年復年年1~8，29F

之八秋風
秋風蕭瑟之間,又是一片肅殺,一地落葉寒盡肝膽.

年輪的移動,日月的更替,也就是無涯的時光中的一瞬,不為祈禱的人有所保留,亦不為詛咒的人額外加速.

落下孤燈的時日裏沒有春秋的更替,沒有時間流逝的痕跡.但時間,終究是流逝了.

那樣的寒冷,寒了人心,也寒了絕美的容顏.

姥無豔一手牽著衣裙,一手握著一柄泛著紫光的刀,踏著陳著雪的臺階向上一步一步地走,眼色臉色皆如山上的雪一樣寒冷.

胡琴的聲音在她站在孤燈下的時候便停了.抬起頭,姥無豔看到了站在風雪之外卻仿若處於風雪之中的人影.

"你千里來還刀,寂滅上卻未曾染血."*[1]背著前來的女子,羽人非獍平靜地陳述,僵硬得仿若風雪下斑駁的凍土.

姥無豔收緊了握刀的手掌,而後又松開,走到羽人非獍面前將刀遞出去,低下眼眸道:"滅度涅磐,於他,不值得."*[2]

羽人非獍轉身接過刀,細細看了一陣,又將它收起,隨即將身旁的胡琴遞予姥無豔.

"以刀換琴,你,放下了嗎?"羽人非獍憶起當日抵琴換刀的女子,一身是血,滿眼都是怨怒,而今,卻有說不出的疲憊.

姥無豔搖搖頭,並沒有接過琴,反而將它推回羽人非獍懷中."我只是明白了."她不能抬眼去看羽人非獍,因為她不能讓羽人非獍看到她的眼睛.傷痕累累的時候,羽人非獍不計回報的照看與付出她不能忘,執刀與恨不逢相向的時候,眼光迷影錯亂感情再無起伏的感覺她忘不了.她大概是明白了,何謂愛.

但羽人非獍絕對不會想去明白.
"我不需要多餘的琴."琴柄上有與他自己那把截然不同的鮮紅絛子,拉的時候,他只覺得不安.

"但我於你有虧欠."姥無豔答得堅定,但仍不肯抬頭,說完話便即刻轉身離去.

落下孤燈的雪,大概是淹沒了什麼吧.

****************************************************

劍雪踏入究源心洞的時候,吞佛童子睜開眼睛看了過來.目光從他的臉一直往下,落在了劍雪手中的籃子上.

察覺到吞佛童子的目光,劍雪道:"你在期待麼?"臉上有一種少見的輕松,聲音也變得有幾分豪爽.

"汝除了青菜豆腐一無是處."吞佛童子又把目光上移到他臉上,覺得青菜豆腐的意指倒是有幾分貼切.

劍雪冷哼一聲,移開目光徑自在吞佛童子面前坐下,低著頭將飯菜一一往外擺弄.吞佛童子身子微微向下一傾,髮髻上的飾物碰撞著,發出叮叮鈴鈴的響聲.而後,鼻尖觸及了劍雪那一頭不歸順的亂髮.有絲質的柔軟,有梅落的馨香.一時間,心緒沉浮,仿若髮上飾物輕靈的聲響,懸得美妙.

劍雪一手握住面前垂下的豔紅髮絲,另一手繼續端放碟子.

"嗯?"

"你的頭發快掉進菜中了."放好食物,劍雪抬起頭來.吞佛童子即刻直起身子,看著劍雪將手中的髮絲一縷一縷攬到他背後.

距離太近,氣氛太曖昧.吞佛童子甚至可以看見劍雪眼中難得的忐忑.

很想靠近,靠得更近......很想感受多一分的溫潤......很想讓這張日見蒼白的臉染上紅暈......那一刻,眸中的金色變得有些深邃.
伸出手去,攬過腰身,碰到蓬松的衣物,然後略略使力,感受到骨頭很柔韌肌肉很結實的很細的腰,扣向自己.身體已經沒了距離,臉還剩半寸.劍雪沒有半分抵抗,否則功體被封的吞佛童子絕對無法得逞.

"釋天佛針......"吐出的氣息直接落在吞佛童子的唇上,很溫暖,很迷離,很無力......所以吞佛童子忽略掉話語的內容,忽略掉最後一份於劍雪的疑慮,只覺得心中奇癢難當.

然後,貨真價實,唇齒相依.起先的試探,輕若羽,迷似夢,滴滴柔軟,若有若無.而後的依戀,隱忍糾纏,疼惜著相觸.再之後的迷亂,有皓齒碰撞的清脆聲響,或者唇舌粘合分離的激蕩水聲......
* * *
黃豆炒後放在嘴裏很有嚼勁,豆子特別的脆香在劍雪手下淋漓盡致.吞佛童子很贊賞這一道菜,所以劍雪做這個的時候通常會加量,吞佛童子也會很配合地吃完它.

"這個吃多了也許會不消化."劍雪很平靜地提醒,像是尤其想說話一般.

吞佛童子似有似無地瞥了劍雪一眼,大概是從劍雪的語氣中體會到什麼,這樣仿佛是關心的話反而讓他方才的疑慮又回來了,於是轉念道:"一劍封禪會而吾不會."

劍雪哼了一聲."你會在乎背叛魔界而一劍封禪不會."說著,徑自往碗裏塞了一夾青菜,其中還摻雜著些碎豆腐.

"吾是魔而一劍封禪不是."吞佛童子閉上眼,想起自己毫無意義的破例.因為這個破例,他大概已是魔界該殺之人.例一旦破了,曾有的信念與堅持的假象便統統崩潰,露出了在不知不覺中取而代之的另一個堅守,一往無前.而這個堅守的中心,也許毫無自知,也許只是他不知他已知.
劍雪對此很不滿意而又無從明言,轉而道:"即是如此,那我豈不該劈作兩半,一半替九禍殺生,一半為佛門斬業?"

吞佛童子夾起一顆豆子放進嘴裏,咀嚼了吞下,而後冷笑道:"那是汝不知自我."

"拘泥於出生與形式,是你的執念."劍雪忽然伸手將那盤豆子端起來放進籃子裏蓋上,"你不可以吃這個了."

吞佛童子有些茫然,忽而笑道:"汝是在鬧脾氣?"因為被真言枷鎖扯住,過遠的籃子是他無法碰觸的.

根本不理會吞佛童子的調侃,劍雪忽然開口問了一個早有答案的問題,仿佛不再問一次便不能死心.
"你一定要堅持嗎?"

"就算吾不會再為魔界辦事,吾也不會再背叛魔界."

已有所預料,劍雪沉默著,繼續進餐.雙眼似是而非地瞥著加諸吞佛童子一身的束縛.

劍雪反常溫順地接受他的唇,反常的急躁一消以往的冷淡平靜.吞佛童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安靜地吃飯的劍雪,大概料到了劍雪遇到的情形.
* * *
而後一步蓮華來找他,確認了他心中所想.

"公開庭內有人貼出了你在萬聖巖的公告.告示上寫你在這裏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顧."一步蓮華說得很平靜.

不過,當事人並無回應.

一步蓮華也不在意,繼續道:"雲路天關外有許多正道人士施壓,儒法道三教先天在大日殿向劍雪詢問你的狀況,他已經被迫談了兩天的話,如今眾人正在商討如何處置你."

魔很優雅地晃動的腿忽然停頓了一瞬,很短暫的一瞬,而後又繼續旁若無人地晃動起來.

"既然你與魔界已無瓜葛,屆時劍雪救你走,萬聖巖不阻攔,也不會有所幫助.如果你們有幸逃脫,你須承擔起劍雪的生命."一步蓮華慢慢地說,言語中多少有些不忍,"你曾經的罪,可以算作劍雪為正道奔走多年的報償."

又要欠他?吞佛童子瞼下的眼眸動了一下.而後恢復平靜.

抬眼看著平靜的吞佛童子,一步蓮華沉沉道:"貼告示的人應該就是那日襲擊劍雪的紫衣人,也就是傷害九峰蓮滫的黑蓮使其被迫提早孕化的人."能夠知道吞佛童子在萬聖巖的事,這個人確有能耐,或者,他一直在暗處觀察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的手指不可察覺地收攏了些,然後又慢慢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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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來探望劍雪的時候正好是黃昏.
在萬聖巖的高崖上,一望無垠的是翻滾的雲海.目之所及,是整片整片染著有些淒婉的橙紅的雲.當羽人的翼撲扇著排開雲朵出現的時候,劍雪有一種雪翼染紅的錯覺,他想起了未曾見過的羽人非獍的血翼.

在劍雪面前緩緩落下,六翼舞動著往下收回,而後消失不見,遺落的幾片輕盈地在空中徘徊.

"沒有商量的餘地?"羽人非獍沉靜的黑眸似乎凝著墨綠的光澤,糾纏在淒厲的夕色裏,越發深邃.

"處置定於三日後,在公開亭,由儒道法三教先天親手執掌,消息明日便公開."

"那就明晚吧."
言罷,羽人非獍又展開雪翼,轉身欲走,卻被劍雪叫住.轉過身來,看著劍雪從懷裏掏出一個透著寒氣的墨綠布包遞給他.

"用溫水煮即可."梅香陣陣,分不清是源自面前的劍雪,還是他手中的布包.

羽人非獍有些遲疑地接過劍雪遞來的這包暮雪,抬眼看著劍雪,那樣的眼眸,靜若流水,有星子的光輝,卻又不知什麼時候便會無可挽回地淡去."仍有機會見面."接過這包梅瓣,就像接過了劍雪可能有的離思,羽人非獍雖有不願,但還是接受了.
聞言,劍雪正色道:"你很亂."坦然,高亢的聲音穿透了漸落的餘暉,似乎要拉回下沉的太陽.

羽人明白了劍雪的用意.因為向日斜的死,他再一次跌進了對可怖命格的悲痛中,加上姥無豔的出現,他,便就此亂了.就算明白,卻也不能真正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從來都不是個有多麼理智的人.一包梅瓣,淺淡清冷的梅香,並不能讓他從命運中得到救贖,卻能提醒他面對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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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是清的,月是冷的,暗雲淡得晶透.

很顯然,這不是吞佛童子能夠看見的.他能看見不分晝夜流動著的淡金色佛光,能看見頑固地扎在體內的十六支與佛光交相輝映的釋天佛針,能看見只要他一動便會發出清脆聲響的銀色的真言枷鎖,但他看不見外界流逝的時間,看不見每時每刻的滄海桑田.他能從劍雪送飯的時間上判斷晝夜,卻不能從劍雪的臉上語中尋出關於現下局勢的痕跡.

他想起了天荒道紛飛的櫻花,想起了神無道刺目的紅月,想起了赦生道空曠的寂寞.

而後,他看到自己抱著一壇酒喝下去,醉醺醺地睜開眼,便是壓了林子上上下下厚厚一層的白梅,混著絨雪,和著清風,目之所及,便是白茫茫的一片,縈繞不去的,是濃烈得化不開洗不掉的梅香.

這梅,是不是開得太霸道了......

拋開落葉,換取的應是繁花一樣的新生.可惜新芽出頭的時候,正是嚴冬,不知這樣的花是否能像梅一樣傲立於風雪之中.
* * *
與平日一樣的時間,劍雪走到吞佛童子身旁,但手中沒有提著籃子.

在吞佛童子開口之前,他分外沉穩地說道:"閉上你的眼,什麼都不要想."四目相對,在沉默中慢慢醞釀出一種理解與信任.而後,吞佛童子依言閉了眼,盡力挖空紛繁的思緒.

他能聽到清亮的聲音一刻不停地叨念著陌生的佛語,震徹心靈地在洞裏面回響,梵刹婆羅陣的梵音便在此中漸漸淡去,他能感覺到各處經脈與要穴的沉重刺痛正在一點點減輕,壓在四肢上的枷鎖也慢慢失去了原來的重量.
他的血液在短暫的滯留後,倏地向原有的速度奔跑,就像沉眠已久的覺醒,總會感到生命道標的迷茫.心臟的跳動變得熱烈,心底深處某種魔性的狂亂正在肆意喧囂.

許久之後,佛語止了,梵音消弭,陣中的金光化作虛無,究源心洞中最後的光亮只來自劍雪手中的火把.

跳躍的火光中,吞佛童子的臉陰翳變幻,表情不可捉摸.遲疑著抬起手,緩緩運氣,正要放開一揮,卻被劍雪握住了手腕.

"朱厭我已經托給他人,有事出去再說."聲音裏有些虛弱,大概是方才解陣耗去了太多的精力.

吞佛童子終於明白劍雪這段時間疲累的緣由,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要勉強保持他必須有的冷靜是如此的困難.他要壓住狂躁的心跳,壓住血液上湧的激邁,他要,思考恢復一個魔該有的思考.
他把目光投向移動的火把,光影變得有些亂.除了火焰燃燒的劈啪作響,就剩得空蕩的水滴清悠悠地回響.這是極其磨人的氣氛,極其難耐的環境.
火光中,一切都走了形變了樣.

雖說著離開,火把的主人並沒有向洞口走去,而是在反方向的洞壁上摸索.半晌,終於有了聲音.
"吞佛童子,"劍雪轉過頭來喚道,"牆壁一破我們就跳出去."火光旁柔和的臉線讓他想到了幾年前看火的少年,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後來所有的語言所有的行動,都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吞佛童子平靜了,笑了.如常"嗯"了一聲.懶於思考壁外便是萬丈高的斷崖一類的事.

劍雪點點頭,又轉過身去提了一口氣,運於掌上,慢慢收回來,又猛地擊出,隨後便是一聲巨響,轟隆聲中,暗淡的雲光從掉落的石塊間漫進來,透過揚起的石塵灑在舉著手還未撤力的人身上......
* * *
前殿裏集結的三位先天與日月才子在那聲巨響之後,連同著一步蓮華一同向究源心洞的方向投去目光,不留半刻思慮,一行人立馬施展上乘輕功急行而去.

趕到時正巧接過劍雪拋過來的火把,下一刻便看到吞佛童子拉著劍雪的手用力一躍,朝著斷崖跳了下去.

道家先天南冥道真見狀立刻沖上去想要抓住兩人,一伸手自然是兩手空空.氣急了跺腳竟看見兩人被一個生著六翼的白衣人拉著,明明急速下降的勢頭即刻反向,身影便沒入了浮雲裏.待他呼喝著要追捕而轉身時,才發現眾人早已動了身形,究源心洞只剩得他和本就沒打算加入的一步蓮華兩人.
* * *
羽人非獍並非神力,自然不能拖著兩個有正常體重的人太久.依據事先策劃的路線,三人在萬聖巖附近的凝晶雪峰的山腰上落下.

天已漸亮,灰蒙蒙的一片,夾雜著單調的秋風,枯葉被卷起了又落下,漫天飄灑,分外淒涼又略帶陰森.

舉起仍是緊緊牽著的兩只手,吞佛童子心情出奇的好,開了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為何救吾?"因為消耗過大,面前的人臉色並不好看.

劍雪對著被握著的手怔了一下,一點一點把手抽了去,不予理會,轉而察看了四周的狀況,對羽人非獍道:"多謝相助,煙霞居我們自己去便好,你現在最好回落下孤燈."大概是對劍雪的反應習以為常,或者因為有其他人在,吞佛童子沒有再繼續調侃,把目光瞥到一邊去了.

羽人非獍忽略對面兩人的神色,漠然否定了劍雪的話:"我帶你們去.這是一命換一命的人情,"頓了一下,而後抬首道,"也是一包暮雪的情誼."到最後,他也沒能說出朋友兩個字.

劍雪思慮片刻,點點頭,隨後朝山頂望去.
"上面是其他人的所在,我們盡快離開."言罷,正欲邁步,又收了回來.

"人已經來了."吞佛童子冷笑一聲,握緊了空空如也的掌心.

羽人非獍見狀,手一挽,劃出了寂滅刀扔給吞佛童子,目光卻是朝著陰暗的樹林.
"有總比沒有好."

吞佛童子向羽人看過去,也許是打量了一番,半晌方才回道:"多謝."正要再回首看看劍雪的臉色與狀況,幾道光影落下,他便再分不得神.

出現在面前的是儒門先天楚君儀以及法門法無吾.剩下的日月才子以及南冥道真沒有趕到,想是分了頭岔了路,只要能在其餘三人到達之前擺脫這兩人,他們就大致上安全了.

見了人,法無吾正顏上前一步,握在手中的秤砣隨之搖晃著,頃刻間又安平下來.
"汝等當是束手就伏."言語不怒自威,卻是中氣不足,畢竟,對面三人皆為不世高手,他們兩人勝算太小,"交出吞佛童子,羽人非獍,劍邪,汝二人仍是正道棟梁."

劍邪閉了眼,站在吞佛童子面前,隨意垂著握劍的手,勁已蓄足.
雖是不言,但立場已然鮮明.

"劍邪,汝要堅持?"楚君儀見勢,心下有幾分不忍,她能明白但絕對不能認同他的堅持.思慮間,紫天筆尖淡淡的紫光繚繞.

劍邪依舊沒有回答,也沒有動,手中的劍上散發的寒氣卻分明可見了.

"汝是在拖延時間嗎?"當事人終於開了口,眼神漠然地掃過楚君儀光彩照人的衣袍,"可惜汝二人的對手都是快刀亂劍瞬息致命的."說著,並不上手的寂滅刀光忽然詭異地綻開,混合著灼人的炎氣,直直逼向楚君儀.

儒門教母立即回身避過殺來的火焰,轉手便是天筆定星的華光萬丈.回首間,瞥到吞佛童子嘴角上揚的弧度才在警覺中發現身後的披緞與長髮已被焚成了灰燼.終究是愛美的女子,為此,楚君儀難免動怒.下一瞬威嚴筆劃的氣勁再無保留,莊重步調,儒雅作風,儒筆揮虹,虹光紛亂,有排山倒海的氣勢.而吞佛童子卻絲毫沒有抵擋的意思,閃動身形,避其鋒芒,只求一個空隙,一記擊中好求脫身.

見勢不對,法無吾正要動手殺向吞佛,無奈被一刀一劍纏得密不透風,節節敗退.縱是大法無私,天綱法常的極招上手,仍無法盡卸天泣刀下寒劍途中的攻勢.

正當吞佛童子運了氣要展開回擊的時候,一道白光從半空殺來,吞佛童子急忙揮刀擋下銀白劍光,卻不及回扣楚君儀的筆觸,正要中招,卻被刀光擋下.雪羽翩飛,是羽人非獍的六翼.在下一瞬,只見綠影躍入空中又擋下另一道劍光,如同碎掉的冰晶,迸射下來的劍光落到地上湮滅成一地的蒼涼.

然後是清淡的蓮香,然後出現的是日月才子,明聖劍光.

戰局瞬時扭轉.

劍邪並不願對素還真出手,但素還真卻招招式式都逼著劍邪,絲毫不留情面.白髮銀絲翻飛在不斷勉強挽開的劍花之間,不帶塵埃,不落俗世,遊走的氣脈全然是利用了人心的牽制.

而一旁的吞佛童子羽人非獍亦是戰得苦楚,絞盡腦汁也無法找到空隙逃離.

劍邪越加煩躁,破綻越是明顯,雖不及要害,也算遍體鱗傷了.吞佛童子早有預料素還真會行此一著,既知提點無用,吞佛童子賣個破綻受了法無吾一擊退了數步嘔了幾口血,染上雪白的戰袍,觸目驚心.

素還真暗自感歎,已感受到劍邪的招式淩厲起來,寒氣逼人.

縱是如此,這三人落敗也是早晚的事.

僵局不下之時,暗紫刀光劈開了一道裂縫.隨即落入兩方之間的,卻是凝晶雪峰上的紫衣少年.

而後,大家都是一滯.

"汝是什麼人?快讓開!"法無吾踏上一步朝著宵揮開秤砣.

宵看著他,迷茫的眼色帶著未明世事的稚氣,僵硬地翕合著雙唇,他慢慢回道:"我不是人."隨即學著法無吾的樣子,舉起夜刀向他揮開,"你知道摘了那朵凝晶花的人在哪裏嗎?"聞言,吞佛童子心念一動,再看四周的人,便壓下了本要詢問的念頭.

揮刀便是挑釁.法無吾怒從中來,料想這個紫衣少年也並非善類,不及素還真阻止,法照無私便殺向了少年.

夜刀從容回手一擋,帶去了少年凜冽的氣勢.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

這樣的狀況令吞佛童子不由冷笑.戰事再開,本以為優勢盡拿,至少逃跑不成問題.卻見劍雪攔下夜刀,平靜地對宵道:"問話時向對方揮刀即是挑釁,他並沒有傷你的念頭."

吞佛童子幾乎能看見素還真嘴角扯開的笑意.

"你是好人,而他們傷你,則是壞人."宵低著頭,推開了壓在夜刀上的劍,紅綠的重瞳光彩異樣,"是壞人,便該殺."

劍雪一怔,立即再次揮劍攔下將起的夜刀."你說凝晶花被摘,剩下一朵你該去看護."

"你不需要看護?"

"我自可看護."

宵搖搖頭,似覺得不對."你是人,並遇到壞人."

"生命同等重要,做人並不該特殊."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忽如其來的刀光寒氣奪過劍光,再被壓下,"你不該阻我."

劍雪正欲再辨,吞佛童子一步上前拉開劍雪對著宵笑道:"汝的凝晶花正在這幾個人那方."<詭奇錄>上有記載要讓死者蘇醒便須凝晶花為引,如今正道正在著手尋找讓臥龍行蘇醒的方法,這話應不會錯了.

夜刀上,寒氣更甚."壞人摘取凝晶花便不是需要,不需要而摘取便是肆意傷害有意殺生."說著,又是刀光亂舞.

正當劍雪欲再阻攔,忽覺身子一輕,抬首方才發現自己已被吞佛童子摟著一同被羽人非獍拖入了半空中.
* * *
"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扯入這件事."

"汝是有意保護那個少年,因為伊有一部分讓汝似曾相識."
* * *
在混亂的戰團中,宵終於不支昏倒.經商討,楚君儀將這個幾乎一片空白的少年帶回了儒門.

秋風揚在冷雨中,昏黃的油紙傘下,紫衣蓬松披灑,終於染上了俗事的汙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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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這裡設定的是,小鳥同時有兩把刀.
[2]沒有去查寂滅刀的官方意義,只是根據佛家寂滅的意思揣測的.
寂滅,有滅度,涅磐之意,大概就是指圓寂,滅盡一切煩惱,度脫生死苦海,進入涅磐境界......

自家院：輞川小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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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Re:08.14[吞雪]年年復年年1~8，2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