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4 【慕峥嵘X慕潇韩】人无再少年|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14 【慕峥嵘X慕潇韩】人无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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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6-09-16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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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也只是想想而已，在这件事上慕潇韩不想成为行动派，比起回家之后需要面对慕峥嵘的尴尬窘境，他宁可选择继续混在绵羊群里。
之后的行程索然无味，慕潇韩向来冷冷淡淡，他那群兴高采烈的同事每天都忙着在草原上释放天性，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假期旅游临近结束，慕潇韩抽了一天时间去买特产，没想好到底要不要送给他哥哥，但总归是稳稳妥妥的准备好了那一份。
回家的路不算太遥远，五个小时的航程慕潇韩几乎一直在睡。落地后柳峰翠说他弟弟会来接他，问慕潇韩要不要搭便车，慕潇韩说不必了，他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同事们两两三三的走了，慕潇韩在航站楼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慕峥嵘不在家。
慕潇韩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转瞬又觉得有些失落。他在家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所有的角落都很干净，厨房里没有堆成一叠的油腻碗盘，沙发上也没有随意乱丢的衣服袜子，甚至洗手间里的毛巾都挂的整整齐齐。
每一处都很完美，完全符合他对居家环境的整洁要求。
可惜没什么人气。
这里原本是他的家，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一个假期过去，竟然变得那么陌生。
慕峥嵘应该是还住在这里，茶几上摆着一副深蓝色镜架的半框眼镜，那是慕峥嵘偶尔在晚上看文件会戴的。慕潇韩直直看着，不去动，却能想起慕峥嵘在夜灯下戴着它时的认真神情。
有时候他会坐在慕峥嵘身边，那些温暖过他的金色光芒在透明的镜片里凝聚成一片璀璨，满满的专注和坚定，离他很近很近，但总是无法触及。
他把从青海带回来的特产放在那副眼镜旁边，回卧室找到那条依旧铺在枕头上的围巾，叠好收进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门。
那天晚上，两个月来音讯全无的慕峥嵘终于主动联系了他，就是短短一条短信：湘湘，回家吧。
他知道，就像以前一样的，慕峥嵘在习惯性的给予他空间，所以不问他去了哪里，而他需要的是足够的时间，让自己能想好该如何面对。
现在的他没有办法跟慕峥嵘见面，一旦见面便是全盘崩裂，崩毁之后的结果他无法预测，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
那份微弱的心电感应在此刻似乎起不了太多的作用，他仍然不清楚慕峥嵘的具体想法。
五个字的短信反复看了很多次，但他没有回复，慕峥嵘也没有再打扰他。
在酒店窝了几天，总算熬到了新学期，像去年一样的提前备课，慕潇韩格外卖力，每天早到晚退，把自己忙的像个陀螺。
正真开学之后慕潇韩也没有松懈下来，一天的课上完，累得他连走路都觉得是种折磨。酒店离学校有些远，他又住不惯宿舍，索性退了房，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
白天太忙，所以他晚上通常睡得很早，夜里做着纷乱纠缠的梦，醒来时却一点也记不起梦里的内容。心里空的厉害，睡不着便一直躺到上班的时间，推开房门冷冷清清，再也没有热气腾腾的早餐在桌子上等他。
安小姐在他的枕头上乖乖休眠，不会跟他说一声路上小心。
日复一日的安稳和平淡，可他总也习惯不了。
几度寒和柳峰翠看他状态不对，问过几次都被他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再问，只让他多注意身体。
慕潇韩无所谓的笑笑，没事，我很好。
他很好，他觉得自己很好。
他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和慕峥嵘两地相隔，半年后慕峥嵘却回到了他身边。他以为雄山东羽那个树洞不会被发现，半年后却发现慕峥嵘是为了他才会回来。他还以为未来可以和慕峥嵘平稳的生活在一起，半年后他们却分道扬镳，甚至有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如今又是半年，他们半年没有联系了。
这些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学习、工作、结婚、离婚、相聚、分别。他有时候在想，人的一生究竟需要经历多少事情，才会尘埃落定万物不惊呢？
也许是没有尽头的，立于世上，便无法停下脚步。可每次想起慕峥嵘，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已然成了僵局，再也不能向前迈进一步了。
他依赖他，仰慕他，爱上他，疏远他，然后离开他，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一次，那个不愿回家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至少慕峥嵘现在还是很好的吧，像他哥哥那样沉敛又自在的人，怎样都会让自己过得很好，那就可以了。
他无心揣摩慕峥嵘的心情，就算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也相信慕峥嵘不会不好，起码不可能比自己更糟。
只有这样自欺欺人，他才不会那么自责和内疚。

【二十】
风水轮流转，生活是个可爱而任性的艺术家，巧合与缘分遍地都是，讽刺和无奈也散布各处。
各种各样的小道八卦还是会传到他们办公室，那天说的是倦收天和他太太复婚了。
据说倦收天最好的朋友在出国考察的时候邂逅了一位前去旅游的大美人，两个人莫名其妙一见钟情，先度蜜月，回国后立刻闪婚，闪完通知家里人才知道，大美人竟然就是倦太太的姐姐，碍着各方的面子和劝说，姐姐大人终于接受了倦收天这个妹夫。
听来有些不可思议，过程曲折，但总算是圆满的结局。
有人当面提起，慕潇韩说，那很好啊，可以再次恭喜他了。
柳峰翠正被父母逼着去相亲，每天都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跟慕潇韩倒苦水，慕潇韩说，你怕什么，去看看吧，说不定就遇到对的人了呢，那不是很好吗。
再过一个学期疏月就要上小学了，几度寒把自己陷在一堆学校资料里，左右对比，总感觉哪个都不满意，她让慕潇韩帮忙参考，慕潇韩说，现在有这么多学校可以选择其实很好的，你想想我们那个时候，总共才有几所学校呀。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着无数的插曲，但最终都会慢慢的回到正轨。
真的很好。
而他自己的呢？早已行差踏错了那么多年，还怎么能回得去？
湘湘，回家吧。
半年前的那条短信被他存在手机里，没有删掉，但是他也没有再翻出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回去，只是他思考了那么久，却始终都不明白，究竟该如何回去。
今年的雪来的很晚，上一年的十月份就降下了初雪，而现在已经立冬了，竟然只是下了几场寒雨，一片雪花都没有见到。
雪没有来，一年一份的冬季礼物却出现了。
门卫室的电话打过来，说有慕潇韩的快递让他记得去取。
慕潇韩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猜到了是什么。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说好的，我知道了。
包裹从外面摸起来是软软的，打开之后果然不出所料。
雪白柔软的兔毛，展开之后很大，可以当作披肩。
慕潇韩把脸埋在那条围巾里，眼眶发烫，胸口堵得厉害，他艰难的呼吸着，双手在围巾上紧抓不放。
所有的过往在那刻全数翻涌而出，在他脑海中来回穿梭。童年时的他，少年时的他，青年时的他，亲密时的他们，疏远时的他们，分别时的他们，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全是慕峥嵘对他的好。
许久之后，他才低喃出一句：“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给我希望又不肯让我绝望？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并不是走投无路，可是无论去往哪个方向，步子都会摇摆不定。
原来自己真的有需要来到这里的一天。
慕潇韩站在逆海崇帆心理咨询室的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标新立异派的弁袭君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再次叫出了那个怪异的称呼。
“又见面了，少年，你是想来寻求神的指引吗？”
慕潇韩将那颗弁袭君送他的无明之眼递过去：“我有一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弁袭君安抚道，“来，你先躺下，人人都有无法启齿的事情，清醒的时候说不出口，那就让一切在安睡中进行吧。”他在无明之眼上装了一根细链，放在慕潇韩面前，“放松下来，眼睛看着它。”
晃了快半个小时，弁袭君的胳膊酸的抬不起来，慕潇韩眨了眨有些酸胀的双眼：“你先休息一下吧。”
弁袭君叫来了他的助手梦骸生，让他给慕潇韩放音乐。
慕潇韩看了一下那个扭着腰走进来的男人，来之前他上网查过一些资料，他记得梦骸生在业界名气不小，还有个称号，叫什么他忘了，似乎是带着个兰字，可能是兰亭序兰花指兰陵王里的某一个。
梦骸生让他躺好，闭上眼睛跟着步骤来。
气氛很好，慕潇韩渐渐进入了状态，梦骸生说现在是夜晚时分，你安心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慕潇韩闭着眼，慢慢深呼吸，说，你们的窗帘不够厚，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刺眼啊。
梦骸生咬着牙说他继续不下去了。
慕潇韩最后还是陷入了梦境，脚下是绵软的云朵搭成的楼梯，他在云端行走，一直走到了雄山，慕峥嵘就在那里。
他只向下看了一眼，眼前的楼梯就出现了无数的重影，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凌空摇晃着，却找不到落脚点。
他掉下去，被慕峥嵘接在怀里，在那几颗桃树下一起吹着山风。
他系着那条兔毛围巾，白绒绒的像只安哥拉兔，又似乎他真的就变成了一只安哥拉兔，慕峥嵘逗弄着他的耳朵叫他湘湘，然后就揪着耳朵把他从山顶上扔了下去。
他在不断下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天梯一般向上无尽延伸的台阶。
意识飘忽，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因为他感觉不到一点疼。
而且，慕峥嵘怎么会舍得伤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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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6-09-16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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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慕峥嵘的确不会伤害他，也不会逼他，更不会怪他，只是暗自郁闷了很久，从以前到现在。
高中正是叛逆期吧，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十八成年这个人生转折点，内心应该是迷茫慌乱的，慕潇韩也不能免俗的进入了这个时期，虽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却着实让慕峥嵘很头疼。
他的话越来越少，表情也越来越少
虽然十七岁零三百六十四天和十八岁只差了短短的二十四个小时，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是一瞬间就可以发生改变的。
他们吵了一架，因为慕潇韩想报的大学在遥远的H省，跟S省隔了一千多公里。
慕峥嵘闹不明白，你怎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离家近一些的不是很好吗？慕潇韩的理由只有一个，我想去，我就是想去！
慕峥嵘不知道他一向听话的弟弟为什么这次态度如此坚决，慕潇韩也不知道向来不会拒绝自己要求的哥哥为什么会不同意。他们吵完了就开始冷战，谁也不肯退步。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慕潇韩的班主任，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打电话给慕峥嵘，你要劝劝你弟弟，他的成绩那么好，报考S省的道境大学一定没问题，这个学校的教学条件和就业率都比他想去的那所学校要好很多，他不能因为选错了学校葬送前程啊。
于是慕峥嵘妥协了，他隔着门跟慕潇韩谈判，就考道境大学吧，这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别让自己后悔，也别让我后悔，好不好？
既然慕峥嵘先开口跟他示弱了，那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就是自己赢了，慕潇韩得意的打开门，冷着一张脸说，嗯。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争吵，慕峥嵘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他只是不想慕潇韩离自己太远，毕竟他们的关系当时已经不是很亲近了，再离得远一些，还像话吗？
说实在的，他的心思远没有慕潇韩那么细腻，等他意识到叛逆期这个问题的时候，慕潇韩已经不理他了。
慕峥嵘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叛逆期都会这样，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他在慕潇韩那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然后他想起来了，他在那个年纪的时候正忙着带孩子，根本没有时间去叛逆，而叛逆期似乎是被直接略过的一个环节，从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他没有经验，所以无措，只能按照一贯的方式，给慕潇韩自由，慕潇韩大学时期也不常回家，他很消极的想，从小养到大的弟弟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于是慕潇韩考上研究生之后，他就飞去倒插门了，一年回来一次，直到慕潇韩结婚之后，他想他的弟弟有人陪，应该更不需要自己了吧，本来见了面也不想跟自己说话啊，还回去干什么呢，干脆就不回去了。
他很欣慰慕潇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可是也很沮丧，慕潇韩的新生活里并不需要他啊。
直到他在偶然间登陆了那个荒废已久的邮箱，看到慕潇韩发来的邮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那还是小时候的湘湘，在等他回去。
那封邮件已经发来半年多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去
他没有提前告诉慕潇韩，他怕那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许慕潇韩还是不需要他。可他还是回去了，没有一点犹豫，他只想见见慕潇韩，哪怕只见一面。
慕潇韩没有排斥他的回归，这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感应却也不是假的。从回来之后他就觉得慕潇韩有些奇怪，开始他以为是长久分离造成的疏离感，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明不白的小心揣测，而慕潇韩生日那天的情绪失控，才让他真正醒悟过来。
慕潇韩的意思他懂得，有些意外，但是没有过度惊讶，心里隐约又带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好的东西。
以前他只把慕潇韩对他的疏远当成是青春期叛逆之下产生的倔强脾气，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慕潇韩真的是在那个时期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合理了。
理清缘由之后，他几乎是瞬间接受了这件事，甚至没有考虑过任何有关于违背世俗观念的东西。
他可以理解慕潇韩的做法，因为现在他也一样，明明很想跟他好好相处，结果还是跟他分离的远远的。
他想慕潇韩心里一定很乱，他自己也是，慕潇韩从来都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即使他是慕潇韩的哥哥，也不想硬生生的当面揭开这一切。
他只能等，等到慕潇韩自己愿意站出来的那刻为止。
这可不是自己该有的作风啊，慕峥嵘皱起了眉头。已经过去半年了，慕潇韩还是没有露面，他不知道这样明明身在同一个城市却互不联系的状况还要持续多长时间。他不怕等，只是担心慕潇韩的情况，可是又不能过问，他不想增加慕潇韩的心理负担。
心烦意乱中，他忽然想到，慕潇韩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压抑承受这一切，一定很煎熬吧。

【二十二】
慕潇韩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摔了下去，只是摔的太狠，神经麻痹瞬间失去了痛觉。在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的时候，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头上缝了五针，胸片CT都做了一遍。
后来他觉得很庆幸，他没有醒着经历这一切，但同时又很遗憾，他还是宁愿自己醒着，那样就能看到慕峥嵘是怎么像疯了一样冲到他身边的。
接治他的医生正在跟慕峥嵘解释，他说：“慕先生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给慕先生做过检查，很幸运的是慕先生并没有骨折。头上的伤口比较严重，已经缝合好了，也许会有脑震荡，等慕先生醒来需要再做检查。其他的外伤也做了处理，慕先生，请你放心，先去给慕先生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慕峥嵘暗压着躁怒听完了这一串绕口令一般的话，很快从其中找出了重点：“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劝抚他：“这个不一定，也许几小时，也许几天，你不要太过担心，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才能照顾病人。”
慕潇韩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慕峥嵘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多久了？慕峥嵘算算时间，半年了，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像现在这样待在慕潇韩身边好好看着他了。
自从慕潇韩生日那天他们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有再见到过慕潇韩。
如今他们又见面了。
在医院里，一个睡着，一个醒着，多像三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个时候亲人都在，刚刚出生的慕潇韩哭累了，被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自己好奇的凑在一旁看着皮肤红红的弟弟，想要伸手碰一碰他的脸，又怕力道太大弄醒了他。
三十年过去了，可他一直记得那个场景。
那个熟睡的孩子，是一辈子都会跟他有维系的人，那时候他以为，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哥哥和弟弟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
慕峥嵘很少会想这些事情，他已经迈过四十岁的关卡，他是哥哥，他比他的弟弟大了十一岁。活了小半辈子，他才第一次想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将来先走的应该是他自己。
可是现在险些要先一步离开的却是慕潇韩。
慕潇韩的右侧眉骨在摔下去的时候被楼梯台阶磕到了，擦破了一块皮肉，那里正贴着一块纱布，每天换药的时候慕峥嵘都会看到他蹙起眉头。他还没有恢复意识，疼痛也应该感受不到，皱眉大概只是药剂刺激下的肌肉收缩。
可慕峥嵘还是忍不住心疼，慕潇韩小时候，他一直告诉他，男子汉要勇敢，要坚强，受了伤忍一忍就过去了。直到这么多年以后，他才发现，其实他看不得慕潇韩受伤，看不得他疼，哪怕仅仅是皱一下眉头。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慕潇韩五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湘湘会撒娇，会赌气，他无忧无虑，放肆而快乐，所有的眼泪和笑容都不会隐藏。
他可以把他举得高高的，告诉他，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如果时光停驻在那一刻，他的湘湘就能永远做一个天真的孩子，以后的痛苦挣扎，都不必经历。
但是人总会长大，总会成熟，总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
然后，选择逃避，或是面对。
他不是个习惯逃避的人，慕潇韩也不是，他只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面对的方式，就是理清他们之间的种种，然后坦然接受。
他已经做到了，在他理清了思路的下一秒，他便接受了，现在只差慕潇韩醒来表态。
这些日子里他想的很清楚，之所以能接受，是因为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从来不曾暴露的情感。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并且早已根深蒂固。如今拨云见月，心境明朗，无法再遮掩，便顺遂心意坦荡承认。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其他的理由。
不是因为我宠你，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不抗拒不排斥，只是因为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人生就是这样，兜兜转转一大圈，总要经历许多无谓的事情，才会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在这个过程里，心绪于纷乱中凝练成一种执念，感情也在发酵沉淀，哪怕最后因为一时冲动而揭开迷踪，心里却早已为结果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无论我们的关系有没有改变，我都必须承认，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慕峥嵘低下头，指尖轻轻落在了慕潇韩的脸上：“湘湘，睡够了就快点醒来吧，这一次，不要再推开我了，我也不会再离开你。”
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不想孤孤单单的走，也不想看你孤孤单单的走。
我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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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6-09-1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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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也许是失败的催眠产生了副作用，慕潇韩一直睡了四天才清醒过来。
他摔下去的时候舌头也被牙齿碰伤了，伤口已经快好了，嘴里却依旧带着苦涩的血腥味。他用了很小的力道试着咳嗽，只发出了十分低微的声音，每天打那么多点滴，但不能缓解喉咙的干涩。
慕峥嵘惊喜的侧耳过去，想听清他要说什么。
慕潇韩艰难的吐出一句：“我想刷刷牙。”
慕峥嵘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弟弟让他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他摸摸慕潇韩的额头安抚他：“这个要问过医生才行，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可以刷牙，先不要乱动，等我叫医生过来好吗？”
慕潇韩眯着眼睛看向那个跟自己一样白头发白眉毛的医生，对方脸上温和的笑容让人很有亲切感。
医生收好听诊器，笑眯眯的对慕潇韩说：“恭喜你啊慕先生，没什么大事，这下慕先生也可以放心了吧。慕先生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慕先生给急坏了，好像你再不醒过来他就要拆了我们医院一样，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慕。”
慕潇韩还在消化那段绕口令里的信息量，医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又说他恢复的还不错，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牙可以刷，但是力道要轻，只是在头上的伤口愈合拆线之前，是没办法洗头了。
这个检查结果没有辜负慕潇韩对口腔清洁的期待，然而洁癖如他还是一边吐着白泡泡一边心塞。慕峥嵘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他漱完口帮他擦了擦脸，对他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你再忍忍，再过一个周就可以了。”
“嗯……”
慕峥嵘好笑的看着他，收好了牙具，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帮他梳头。他的头发因为要缝针被剃掉了一些，虽然他自己看不到，慕峥嵘还是尽量将周围的头发梳拢过去，挡住了伤口的位置。梳完头发，慕峥嵘又端来一盆热水，说要给他擦澡。
慕潇韩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腿没摔坏，应该可以跑出去吧？
可是慕峥嵘显然不会让他跑掉。
慕潇韩只好推说头晕不想擦澡，向后一仰倒回床上，却忘记收力压到了伤口，疼的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慕峥嵘赶忙上前查看，托着他的脖子让他慢慢侧过身躺好：“不想擦就不擦了，明天再说，你头上还有伤，动作轻点，当心伤口裂开。”
慕潇韩问道：“什么伤？很严重吗？”
慕峥嵘回答的很委婉：“就是磕了一下，慕医生给你绣了朵花，刚才你也听到他说了，没什么事的，你别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绣花？绣了什么？牡丹还是桃花？”
“嗯……绣的蜈蚣……其实比较像竹子。”
“这样啊……”那是花吗？那是花？就直接说缝了几针不行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哪有那么差……
慕峥嵘见他状态还好，让他好好休息，说要去买点粥给他喝。
慕潇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睡了好几天，浑身乏力腰酸背疼，只躺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他硬撑着坐起来，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开始放空。
其实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半年没跟慕峥嵘见面，一见面就是这么狼狈的状态，还要被慕峥嵘当做小孩子一般照顾对待，真是丢人。
这样算什么呢？弟弟受伤了于是哥哥来照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之后呢？等他的伤好了该怎么办？要和慕峥嵘一起回家吗？
他肚子很饿，伤口很疼，心里又很难受，大脑还在耗费最后一丝力气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委屈。
明明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这一刻却仍然希望变作小时候的模样，至少难过了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根本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
房门被推开，慕峥嵘见他坐起来了，问他是想现在吃东西还是想等一会儿再吃。慕潇韩不说话，愣愣的盯着床尾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慕峥嵘买回来的猪肝粥和小笼包，他很饿很饿了，五脏庙在疯狂叫嚣，但是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慕峥嵘走过来，他抬头去看，饿到面无表情。
这个人，是他的哥哥。
慕峥嵘看他眼神迷蒙，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耳垂问：“头还晕吗？现在看东西会不会有重影？”
慕潇韩想起他摔下楼梯之前被慕峥嵘揪着耳朵扔下山的梦境，整个人几乎僵住，耳根都开始发麻，他急切地伸出手拉住了慕峥嵘的衣角：“你靠我近一点，我就看得清你了。”
慕峥嵘依言向他凑近了些，摸到他双手冰凉，便吻了吻他的手背。而后在慕潇韩震惊的目光中吻了他的额心，温暖的手指点着刚刚吻过的地方，继续向下点了点他的鼻尖，落到嘴唇上的时候，指尖的轻点又变成了吻。
慕潇韩昏昏沉沉晕晕乎乎，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脸上贴着纱布，后脑勺还绣着花，头发少了一部分，而且好多天没有洗澡了，唯一可取的是他刚刚刷过牙。
慕峥嵘没有吻他很久，很快就放开了他，慕潇韩心跳的极快，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混乱了好半天，才喃喃问出一个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的问题：“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慕峥嵘说：“不是。”顿了一下又笑道，“但是比初吻甜多了。”

【二十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慕潇韩早就忘却了饥饿，他瞪着站在床边捧好碗等他吃饭出奇平静的慕峥嵘，突然就有些生气，他质问道：“你刚刚那是干什么？”
慕峥嵘说：“吻你。”
“……为什么？”
“你讨厌我这样做吗？”
慕潇韩当然不讨厌，但他说不出口，他不觉得讨厌甚至还感到开心，可想要开心又不敢开心。慕峥嵘太奇怪了，之前半年都不找他，现在出现了却莫名其妙的吻他，他完全搞不懂慕峥嵘在想什么。
心底深处那些不该存在的想法再次出现了，如果这次见面，慕峥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可以硬着头皮扮演好一个弟弟的角色，然而慕峥嵘把他最后的那点勇气都给吻走了。
他很怕，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怕最后仍然求而不得，怕希望的假象背后全是绝望。
他更怕的是，他那个一直顺应自己，连找回曾经这种幼稚设想都愿意努力配合的哥哥，在知晓了他的荒诞念头之后，也将之当作了一项任务来完成，目的只是让他这个弟弟高兴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呢？该怎么办？
他思量再三，低下头不去看慕峥嵘的眼睛，小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弟弟，我不该对你好吗？”
“所以你照顾我，都是因为你需要担起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
“照顾你是我的责任，但不仅仅是责任。”
慕潇韩紧紧地捏着被角，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落下眼泪，他费力平复着呼吸，喉咙又干又疼，勉强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颤意：“那……除了责任……还有什么？”。
“湘湘……”有些字眼慕峥嵘实在说不出口，他思索着该如何坦诚而不矫情的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你觉得一个男人到了我这样的年龄，会主动去吻自己的亲人吗？”
“所……所以呢……”
慕峥嵘低叹一声，把手里的碗放回桌子上，走到慕潇韩身边拥住了他：“我们一直很有默契的不是吗？难道这次不灵了？你在我心里，不是只有亲人这一重身份，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慕潇韩知道他哥哥向来不擅长用语言表达感情，话里的深意，他自己懂得就好。
他身上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擦伤，慕峥嵘怕压疼了他，只是轻轻的把他圈在怀里。慕潇韩也没有勉强自己，他们克制力道拥抱在一起，
慕潇韩闭上双眼，轻轻地喊了一声：“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很神奇也很神圣，印证了他们此生的关系，出现在他最初的记忆里，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疏远，如今又暴露了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是他的执念。
而他实属幸运，并非一厢情愿，也没有求而不得。
曾经的奢求成为现实，无望时天崩地裂，成真时他反而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就像当初，慕峥嵘也是很平淡的接受了他们的疏远，而后很平淡的接受了他的性向，他的感情。
如今他也同样平淡的接受了慕峥嵘的回应。
他们之间的维系与羁绊是慢慢流淌在血液里的，缓缓地，渐渐地，潜移默化，随着亲缘连接的那条线被散入了生命之中。或是不曾察觉，又或是已经隐约知晓它的存在，却一直没有承认，因此真正面对之后，就再也无法脱身。
也许爱欲和亲缘已然混为一体，再也分辨不清，深究何者更重也变得毫无意义，但这二者终将共存同在，不会失去其中任何一部分。
这样就足够了。
他们始终没有开口言明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只是彼此都感受得到，也同样默默地接受了。
谁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些什么，似乎从慕潇韩清醒过来的那刻起，他们的潜意识里就有了这样的感知，这是注定的事情，最后一定会变成这样。
注定他们要是兄弟，注定他们会渐渐疏远，注定他们最后要在一起。
后来他们又恢复了周末一起去雄山的固定行程，慕潇韩站在百丈凌峭的最高点探头向下看，被慕峥嵘拽着胳膊拖了回去。
山坡上的桃树还是只有那七八棵，但是每一棵都枝繁叶茂。
慕潇韩觉得，五十年以后，这些桃树应该会长得很高了。
夏天出生的人乐观，秋天出生的人长寿，他可以乐观的想想，五十年后他还在，他哥哥也还在，他们还可以一起站在这里，前提是他们还能爬得上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大概还是不会吃桃子，但他们应该还是会在一起。
他提着水桶去给桃树浇水，动作很轻，水流只是细细的一条线，平稳的润进了土壤，这样不会让泥水溅到自己的裤脚上。
慕峥嵘看他那副谨慎的模样，便笑他：“原来慕小少爷也有热爱劳动的时候。”
慕潇韩回他一句：“我怕慕大少爷把树养死。”
他可是还想等到五十年以后来看桃花呢。
这个小期待的实现耗时太长，他索性直接跟慕峥嵘说了，而慕峥嵘也只好据实相告：“你的想法很美好，但桃树是活不到五十年的。”
慕潇韩怔了一下，随即勾着他哥哥的肩膀说：“无所谓，再种也可以。”
既然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那就留到五十年以后再说吧。
桃树在不在无所谓，我和你都在才最重要。

—完—

重复重点：矫情又黏腻，矫情又黏腻，矫情又黏腻，重要的话说三遍
嗯，笔力不足嘛
看了下文档，这篇文正好结束在两个月前，7.16，本来后面的不想发，但是扔着一半在这里总觉得不太好，番外写的太……难以言喻，就不发了
话说“感应”这个小家伙真的很奇妙呀，至少以我的自身经历来说是的确存在的~
这篇文讲的大概是家长里短+各种私货组成的琐碎生活？其实生活远比电视剧要狗血得多，也浪漫得多吧。难话其中一二，就此打住也好
中秋已经过完了，希望哥哥和湘湘在仙山也能抱着兔子吃月饼，或者抱着月饼吃兔子，他们高兴就好
感谢每一位愿意点进来的道友

[ 此帖被盛世歌在2016-09-16 04: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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