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3 【绮意】山月一相逢（01-10 24f正文完结+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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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有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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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0)

20樓發表於: 2023-09-10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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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尘外孤标意琦行终其一生，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牵无挂，一生到头，所在意者也不过只有剑之一字。

意琦行出身战云界，却是一个不知父母何人的孤儿，养育他的一对老夫妻不过是战云界中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他们捡到他的时候是七月，于是那时的意琦行亦无名姓，只有随口而起的小七两个字。不知是寄人篱下的原因、又或是生性凉薄，他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时便不爱哭闹，也不爱笑，冷静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步，到后来他学会了走路说话，便自觉为养父母承担起家务劳作的杂活，问及原因，也不过说是养育至此已是大恩，既是还恩，也是不愿再相欠。大概也有小七自己的原因，老夫妻待他和善却也并没有到如亲儿一般亲近，从来也不避讳谈及小七的身世，总说起那日在云层中捡到不着寸缕的安安静静的他，他们觉得这个安静又漂亮的孩子是上天赠予，纵然如今小七与他们并不亲近，却也珍惜这段缘分。
后来小七再长大一些，开始给自己扎起了高高的头发，某一日前去拾取柴火时，无意间拾到一根又长又笔直的树枝，他握在手中，随手挥动几下，听它划出来的破空声响，眨了眨眼睛，将那根树枝拿在手中带回了家里，仔细将它与其他要用作柴火的树枝分开，日日挥动千次，最终那根树枝寿终正寝于他某次的挥动。小七看着自己手中一截地上一截的树枝，终于对养父母提出了第一个请求，他说，他也是战云界男儿，既然生在云中无父无母，更该一尽战云界之人的义务，他想成为一名战士。
这自然是无需反对且令人值得骄傲的好事，老夫妻欣然应允，小七手中已经被那根树枝磨出水泡和茧子，可他内心却十分畅快，他想拿剑，想拿一把真正的剑。他年纪虽小，天赋却高，没什么意外地进了战云界特地给新一代开设的学堂，他一个人念书习武，样样都做得好，没花上几年的功夫便成了战云界新一代中的无二翘楚。带领他习剑的老师同他说：“你该有个新名字了，我们战云界未来的英雄若是还叫小七像个什么样子。”
于是小七想了想，又看向手中正在读的那页书，似是随手一点，指着上面一行字说道：“那我从今往后便是意琦行。”
战云界多是战士，意琦行在其中磨炼自身武艺，却也终究有尽头，他又花了几年的时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在战云界有进一步的提高，某日他行走在云桥之上，目光倏忽间便落在了那重叠柔软的云朵，心中所想却是云下那方更广阔的天地。他心中有了定见，可养恩不可弃，他又在战云界呆了十几年，待到收养自己的那对老夫妻相继离世，他便自愿锁去战云界功体与剑招，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自己出身之地。

苦境之中有更广阔的天地，更深藏不漏的奇人，更数不清的剑招。意琦行一人一剑行过万水千山，与众多剑客切磋，或有一派宗师，或有山野奇人，或有退隐已久如今只愿享受爱人在侧儿孙绕膝之福的过往传奇。他曾经挑上过其中一位刀剑双修之人，只记得那人脾性甚对自己胃口，对方还有一个白发尖耳的小徒弟，依稀记得眉目是十分讨人喜爱的模样——意琦行从不和一个人对上第二次，所以后来再没有和那个人见面，多年之后再听闻对方消息，只听说是被仇家所杀。
当时他的剑已经打断了几把，他又换过数把，眼光和实力一块水涨船高，他带着自己快要折断的剑为只有一面之缘的知己报仇，最后剑断人亡——亡的是那位仇家，意琦行不得不承认，若非是他寻仇而来，此人也是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对手。
那人亡故之前问他：“你是何人？”
“意琦行。”意琦行这般说着，丢掉手中像他过去断掉的第一根树枝的剑，忽而想起他初次像挥动剑那样挥动树枝时的场景，他问自己，你拿起剑是为了什么，可无需他思考，心便给了他答案，他只是想要拿起剑而已。他这么想着，又想起过去教他识字的老师念起的一句话：尘外孤标，云间独步。这段时日下来，他终于开始对自己的故乡有了怀念，他又说：“尘外孤标，意琦行。”
后来尘外孤标的的名声响彻江湖，无数剑客想与之结交，各方势力愿意赠他秘籍宝剑，可这时的意琦行却完全失了与其他人交游的心思，他开始醉心于山水——或说在这个过程中感受自然之灵继续提升自己武道。他寻山问水，曾路过一江，江上数多画舫，琴声乐声翩然于耳，可意琦行却犹爱高山，他登上过的高山绝巅不胜其数，他站在最高之处俯瞰而下，只看到云雾缭绕。他的故乡在天上，远比世上任何高山都要高，可此刻从山巅看下去的景色是年少时从未曾见过的震撼。曾有人说，云山之巅景色大都相同，不过看的是同样的云和雾罢了，意琦行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他望出去只看到自己武道心境，时日愈久，所见之物便愈发不同。他开始钟爱在高山之巅修行，他过往便是孤身一人，孤独惯了，便不知道孤独是何滋味，千年一瞬一瞬前年又如何，不过是花开花落一千回，云舒云散十百回罢了。
后来意琦行又领悟红炉点雪之招，不知从江湖的何处为他冠上了绝代剑宿之名，意琦行本就不将身外名利放入心中，如今亦然。他的剑道似乎已经走向尽头，再没有了提升的空间，他开始疑惑自己余下的漫长的人生下一步应该怎样去走。他又从高山之巅回到人间，偶尔的偶尔也会路过街边茶摊，安静惯了的人也要听听武林新鲜事，某一日他与一位有着盈盈绮罗耳的刀客擦肩而过，却并不萦于心，满心只想着自己的剑道该如何。
如今江湖上能应他挑战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他也从一开始的初入江湖的新人硬生生变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前辈。他开始尝试着写下自己的剑道心得，想着若干年后干脆随手扔在某座野山之巅，待得有缘人便是——他前半生孤冷，纵然有欣赏之人，却没有一个能称为知交朋友之人，如今人生过半，自然也不会去想与人亲近接触的事，叫他收上一个小徒弟更是意琦行从头到尾甚至到死都不会去选择的事。他花了许多年去写这卷书册，也没忘继续寻山问道，苦境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高山休说，甚至什么乱七八糟突然降落在苦境的天外之境里的高山他也去过——他登上的最后一座山，名为通天道。
他站在通天道之顶，深知自己此生剑道追求大概从此之后就到了头，可他不想停下，他还想继续，从他幼时拿起那根树枝开始他便已经为自己的后半生坐下了决定。他在通天道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月，险些就要冒出封剑从头来过的想法。但到底苦境奇人众多，他在通天道上再次应承一位老者的挑战，最后结果虽是平招无分胜负，意琦行倒也被挑起了兴趣。老者摸摸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道：“诚然，你在剑上已是无人能出其右的顶峰之境，可世间武道众多，谁能断言剑者一定为尊？老夫不才，只粗略分为刀、剑、戟、拳、掌、奇、策七门，你通晓剑道，余下六道却只是粗略了解，老夫敢断言，若是通晓此七道，到那时你的剑道才是真正的再无顶峰可求。”
意琦行稍稍思索一番，只颔首说了一个谢字，也没问老者名姓，便离开了通天道。而后他烧掉了自己花费数多光阴写出来的那一卷几乎是自己前半生所有心血的剑谱，又将自己的佩剑封于鞘中，非百年不能出。
意琦行本已淡出苦境武林中，此番之后又重现在众人面前，只是绝代剑宿封了剑，看似不再单单只执着于剑上，可一切都还是为了他心中剑之一字，他挑遍天下，却只有唯一的一个原则，无论输赢，皆不会与同一人对上第二次。如此又过了百年，他还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日的那名老者是谁，意琦行的佩剑也解了封，距离他登上自身剑道之巅，不过只差了一名刀者而已。
那名刀者名为九千胜，江湖上送了他一个刀神的称号，这回并非是意琦行主动挑战，而是意琦行不知在终日不断的挑战中得罪了哪个心眼小的，人情债难还，九千胜恰巧欠了那人人情，不得不专门托人递了拜帖来，帖中字迹游龙走凤，语意谦和，只说久闻尘外孤标之名，望有幸得一切磋之机。他们这样的地位，说是切磋，可也是以命相搏，生死无怨。拜帖的最后还有一段空缺，大约是九千胜有了情致，随手提笔在上面画了一株寒梅，栩栩如生。
意琦行又看一遍拜帖，记住了内中世间地点，转手就把这封精致的拜帖扔到火炉中烧掉了——他从没有留下过任何一封信，向来阅后即焚，大约只是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的牵扯，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他也不想留在自己身边。他望着因为投入拜帖而燃烧得愈发旺盛的火焰，心中却想，九千胜是他计划中所要挑战的最后一人。
可他又想，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求剑之心不改，却终究是有些累了。

顶峰刀剑决那日，武林人所瞩目，意琦行在此之前只听过九千胜名号，却不知对方个什么模样的人，都说字如其人，他想起那拜帖上的字和画，想这位刀之顶峰应该是一位实力与面容不符的佳公子——来人一如他所想，雪衣白发，气质翩翩，不像是拿刀的人，倒像是江中舟上舞文弄墨讨得无数小姑娘喜欢的佳公子。这些便也罢了，九千胜却还生着一双极美的、状似珊瑚一般的绮罗耳。
他对着意琦行稍稍躬了躬身以示尊重，可却见意琦行看着他，说了一句：“多年之前我们曾经见过面，尽管只是一次擦肩。”
九千胜也愣了愣，而后笑如春花，道：“是吗，若是这么看，我们还算是有缘了。”
后来刀剑之决打了整天三天三夜，打得天昏地暗，观者无不啧啧称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非要将这场空前之战记在心中，更有无数刀客剑客从二人精巧的招式中有所得悟，恨不得他们再打得激烈一些，最好打到武林末日才好。可这一切终究是有尽头的：意琦行输九千胜小半招，手中之剑早已不是当年的树枝，而是放眼天下皆难求的神器，此刻却也布上一条细碎的裂痕，只要再一击便要落得折断的命运，虽然没有脱手而出，可是握剑的手已受重伤，最后一击失败之后再无力抬起，九千胜的刀割破了他垂在胸前的发，停在他的脖颈边，已经划出一道血痕。
他的状况也并不好，若非意琦行的手受了重伤，现下二人便该是情势互换，他看着意琦行，竟又是笑了出来，语气认真却不无遗憾，他说：“此生已经没可能，但或许下辈子，我们会成为朋友。”
这样感人肺腑英雄相惜的话，九千胜原以为孤冷如意琦行是会点头说是——他对他有一见如故之情，却无来由觉得意琦行亦是，尽管对方口中多年之前的一次擦肩而过他并没有印象，可若是有机会，从当年开始，九千胜毫不怀疑面前这个求剑成痴的人会成为自己的知交。
“不会的。”意琦行这样回答他，目光中竟是浮上一层解脱之意，“我已累了，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闭上了眼，手上之剑却重逾千钧，分明已经持剑一生，却从未觉得这般疲累这般沉重。九千胜的刀又往他的脖颈压了几分，他听见刀划破自己肌肤的声音，还有九千胜的叹气声。可正是这时，意琦行感觉自己的手竟是无视自身意识动了起来——他的剑猛地打开了九千胜压在他颈上的刀，剑在这最后一击之后登时沿着剑身的裂痕短成两截。
意琦行睁眼，没有看九千胜，却是看自己那只已无力抬起的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磨损到近乎要断掉的颜色陈旧的红线，那根红线执着般拉住他的手，让他打开了致命之刀。意琦行看着那根红线，眨眨眼睛，一滴泪水却流了下来。
为何要再一次拉住我。意琦行想，为何自己还是没能彻底放下。
他持剑的手换了一只，他依旧疲累，可手上的红线拽着他，他无法让在红线另一头拉着自己的那个人失望——只剩半截的残剑划过九千胜的脖颈，鲜红的血从那里喷涌而出，四周一切重归黑暗。
意琦行牵着那根红线，循着它的一点微光，纵然缓慢、纵然疲倦，却一步步往前行去。

Tbc

一天挤三章已经是极限，明天又周一了，不知道有没有空啊啊啊
总之下章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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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ncessd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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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23-09-1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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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说意琦行会很可怜，但是我没有看到他很可怜啊。
可能我以为的可怜是那种虐身的吧。
哈。
他不会一直在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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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有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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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23-09-11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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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1樓(princessdsb) 的帖子

情伤也是伤（？），而且严格来说最近几回也不算在睡觉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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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23-09-11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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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秋水澡雪回到指月山瀑的时候，万万想不到能看到意琦行舞剑的模样。他们临行之前的意琦行病体沉疴，虽非到气若游丝的地步，可一想起昔年的尘外孤标，还是会觉得命运对意琦行太过残忍。他们不过回了北海灵洲一遭，又回了仙门一遭，再回来的时候剑宿一扫前日境况，又如孤月一般立于此地。
澡雪望着那边的动作潇洒的人影，捏了捏自己的脸，又去捏秋水的手——毕竟人对自己总是没那么容易狠下心来的。于是秋水轻呼一声，忙道：“真的真的，澡雪，那个剑宿是真的，你别掐我了！”于是澡雪松了手，怀中的小包裹下一刻被塞到了秋水手里，他已经朝着意琦行奔去，大声呼唤道：“师尊师尊！我们回来啦！”
意琦行在澡雪跑过来的时候便已停下动作，天意被他收回剑鞘之中，再一回身，正正好被扑过来的澡雪抱住，意琦行身似青松，完全没因澡雪的动作挪动半分脚步，只是在澡雪仰起头看他的时候伸出手指替小徒弟擦去眼角一点泪珠。澡雪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说师尊我十分思念你，师尊是如何短时间内就完全恢复了的，师尊将来又要去哪。可他被意琦行摸着脑袋，竟一下子不知道该先说出哪一句才好，还是意琦行先开口，道：“如今我身体已然恢复，你们其他事也了，云徽子和倚情天的托付我必不辜负，你与秋水且收心罢，修行不能慢了。”
秋水这时也走了上来，二者心思纯净，如今听剑宿即将指点他们修行，俱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只是秋水四处看了看，又去看意琦行脸色，心中不知是否应该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可这件事也算纠结在他和澡雪心中良久，回去仙门的这段时间他俩几乎日日都要说起，于是秋水下定了决心，纵然可能要受意琦行冷眼，也总比一直压在自己心中的好。
于是秋水轻轻咳了一声，一边打量着意琦行的表情，一边小心地开口问道：“剑宿，绮罗生前辈呢？”他问完，看意琦行的手依旧搭在澡雪的肩膀上，表情无虞，便大着胆子继续问，“他是已经回……呃，回去了吗？”
他顿了顿，硬生生将那个地名吞回杜忠，照着他们离开之前绮罗生对意琦行寸步不离的那个模样，总觉答案应该就是他们最不愿见的那个。可意琦行似乎是笑了，那样的一点笑意在他脸上实在难得，此刻才显这般清晰。
意琦行道：“他不过是沽酒去了。”

意琦行从孤寂一人零落一生的幻境中走出，循着那根红线走回该回的地方时，心中已大致将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从头串到尾——魔始残留下来的此股怨力力量实在是弱小，才只能选择封锁意琦行功体又扰乱他心神，最后也不过叫意琦行走过七苦一遭的做法。恰逢绮罗生来到，意琦行心中心病最深处也是他，怨力便想以此做为突破。最后的幻境之中有那般多的绮罗生身影，白九、绮罗生、九千胜，只要意琦行稍稍动心偏执，便会被怨力以秘法拉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意琦行灵台清明不扰于心，皆是平稳而过，只是最后在面对九千胜时他是真的觉得累了。若非拽着他的这根红线，江湖上的传闻不日就该变成云涛鱼龙尽亡于与魔始一战。
系在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绳路途中几次好似要被磨损断掉一般，意琦行不再逃避自己的内心——红线那头的人尚且没有做出放弃的选择，自己既没放下，便绝不辜负。他的手握住那好似将要断开的部分，内力温养牵系着不让它断开，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尽头。前次这根红线拉回他时，最后断在了意琦行的手掌中，今次意琦行再垂头去看，虽有磨损虽是破旧，却依旧完好在自己手中。
醒来之前，他心中忽而又想起九千胜所说的那段话，纵然知晓自己绝不会分不清真实幻影，却仍旧存着一丝犹疑。
意琦行睁开双眼时，床边那张小凳上没有澡雪，也没有绮罗生。
窗外透进月光和微风，意琦行看着那张小凳片刻，而后他起身，甚是失态地跑出门去：指月山瀑依旧是那个指月山瀑，有山有水，水潭旁的小亭中空无一人。意琦行见此处无人，便又想往山口跑去，可才一转身，便看到绮罗生站在那——对方依旧带笑，却也显出一点疲惫来，雪璞插在腰带上，手中提着一小小的酒壶。意琦行往绮罗生的方向前行，直走到只剩几步距离的时候才停下，二人相对无语而立，却似数多年前再相约饮酒时的情景。
意琦行想说些什么，却又记起二人上次谈话时的情景，绝代剑宿还没学会应该怎样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话便堵在口中出不来，只能定定看着绮罗生。
“剑宿怎么起来了？”绮罗生在他的目光下便从善如流地开了口，他扫了扫自己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又上下打量了意琦行一番——他出来得急，甚至没时间披上一件挡风的外套，绮罗生又笑，“这么还这样着急，不怕得了风寒么？”
说罢，他单手脱下自己的外袍，走过去给意琦行披上，待得那件雪白的衣衫披在意琦行身上，他才望着绮罗生的眼问：“你去哪了？”
“不过沽酒罢了。”绮罗生笑着提了提手中的那个酒壶给意琦行展示，又道，“你一日不醒来我便一日去沽一壶雪脯酒，只等着你醒来的时候与兄弟我共饮一回。”
意琦行看着绮罗生灿若春花的笑脸，心中又想起那两度拉回自己的红线。
绮罗生见他沉默，便又开口逗他两句，道：“剑宿还没回答我，怎么出来得这样着急，是醒来时见小弟不在身边所以急的不成？”
他本没指望意琦行回答，可却见意琦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而后坚定地上前一步主动拉住了绮罗生的手，似是思前想后许久，最后也只是说：“下次你再出去沽酒，记得要和我说一声。”
“莫非是天要下红雨了？”绮罗生抬头看了看天，目光忽而又落在意琦行身上，又道，“剑宿，你怎么又没穿上鞋就跑出来了？”
意琦行拉着他的手稍稍紧了紧，直言道：“因为我在乎你。”
绮罗生愣住了，他难得在意琦行面前说不出话来，仔细一瞧，脸似是有些红了。
意琦行唤他：“绮罗生。”
绮罗生这才轻轻咳了一声，十分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道：“前段时间澡雪他们来信了，说是再有一段时间便能回到你身边了。”

绮罗生提着酒回来的时候，秋水澡雪都喜上眉梢，两个孩子悄悄咬耳朵，说这回绮罗生前辈应该不会再走了吧？他们不敢去问两人中的任意一个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大人脸上的表情和终于缓和下来的氛围猜测。只是这个问题可以不问，却还有许多该问的东西：
秋水问意琦行：“剑宿，我的师尊去找奇梦人前辈去了，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澡雪问意琦行：“师尊，今后你要在指月山瀑退隐吗？”
“我所想与倚情天相同，地冥非是这样简单就亡故之人，必然还为自己留下后手，只是他若是不想被人找到，无论是谁都无法勉强，能否再相见不过是一个缘字。”意琦行道，“如今之武林暂时没有需要意某之处，在此退隐又何妨——待你们火候到了，为师自会放你们出去历练一番。”
这段时日的日常也不过如此，几人暂隐在指月山瀑中，意琦行作为秋水澡雪的师尊日日指点他们武艺，绮罗生虽是刀客，可曾经也是和意琦行刀剑同修之人，好脾气的前辈偶有几次也会出口指点一二，日升月落，一日便过。这样的日子又是过了几日，终是某日夜深人静两个孩子都睡着后，绮罗生才主动邀意琦行在指月山瀑院中那个小亭中共饮雪脯。
绮罗生还会离开吗，这个问题休说秋水澡雪猜测，就是连两个当事人也一直放置着未曾提起。如今两人都已做好了心中准备，终于走到了说开一切的时候。
月光洒在瀑布上，又公平地让光芒盈满每一滴溅起的水珠，簌簌的流水声遮不住对方轻声的话语声，无关紧要的话题说了许多，说一留衣，说魔始，说策梦侯，最后又说会秋水澡雪身上。绮罗生从来善谈，可此刻却是难得的踌躇起来，他也有需要喝酒壮胆的时候，便又饮尽杯中酒。他放下酒杯，雪璞轻轻敲着自己翘起的腿，另一手则甚是自然地去握住放在另一边的意琦行的手，意琦行的手已经不再冰凉。
“剑宿，我们一块离开吧。”绮罗生转过头冲意琦行笑，语气是下定决心的坚决，“若是你不愿意离开，咱们一起在指月山瀑退隐，看着秋水澡雪慢慢长大也不是不好。”
意琦行沉默了一会儿，也学着绮罗生的样子再次饮尽一杯，待得绮罗生为他满上，才缓缓开口道：“我仍旧不知你为何离开时间城，又为何时至今日还不想回去。可我感受得到，你这段时日一直在等我，等我想开等我放下，可等到最后，却是险些等到我将你也完全放下了。”
他沉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还是不能不问出口，他看着绮罗生，道：“绮罗生，回答我，你不回去了么？”
“我总是逃避他人的好，江湖上现在还流传着我为你舍身取药的故事，可你最清楚，在他人眼中我如何重情重义，逃避诺言之事又岂是一次两次——对你是，对他也是。”覆在他手上的手没有半分想要挪开的意思，却见绮罗生抬起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似是终于卸尽心中所有重担，“就算因为我有九千胜的记忆，我便不能也是绮罗生么？前世今生，我欠最光阴数次，难道便不曾欠你么？我们在一起那样长的年岁，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不过是一笔早已说不清数谁欠谁的烂账。今生至此，倒尽数是与你的帐，尚且没还完你我之间，又怎么再有多的情去还别人。现时此刻，我先是绮罗生，才会是九千胜。”
“说到底，不过是我放不下你。”绮罗生的目光从天边月转回人间月，眼尾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一点点红，“剑宿，师兄，意琦行，先让我将此生还你罢。”
意琦行望着他，他不过只饮了一点酒，远未到醉眼朦胧的程度，可望着绮罗生却觉不真切。他倾身过去，看到绮罗生发上沾着几片花瓣，他的手指拂去花瓣之时，又见他额心中那个浅淡却再也消不去的伤痕，于是他的指尖最后落在了那一处，。
意琦行道：“蒲公英。”

意琦行在肢体交缠之间忽而想到什么，按住正吮吻着自己肩上伤口的绮罗生轻轻推开，他望着绮罗生，终于又多几分笑意，道：“可是山上无舟。”
绮罗生也笑了，他凑过去亲吻意琦行的嘴唇，低声道：“我宁愿在你身边漂泊一生。”

【完】

正文完结啦~~~
还剩一个说绮罗生为啥可以出时间城的番外，应该就是我对前世今生的怨念了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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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23-09-11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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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我个人对前世今生的理解，九千胜和绮罗生，北狗和最光阴都是二人论
有一点bc描写，不喜欢的就不用往下看啦

番外一
绮罗生坐在意琦行病榻前，他来的时候只见此地仅有两个少年——或许更准确说该是一个小童加一个少年照顾意琦行，虽说如今苦境能人众多，出生没多久成长速度却异于常人的也大有人见，他恰巧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孩子。可绮罗生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心中久违的冒出那么一点点不满来——可是看着金发碧眼的那个小童，那点不满便又消失了，只是看着他，不知为何，就会想起一些已经近乎要被现在的他所不再想起的那些记忆。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当时心中只有意琦行一人，想来那两个孩子之中是有知道自己的人，所以容许绮罗生径直绕过他们进到盈满了药气的房中，又乖巧的数日之中除了送药之外没来打扰，后来绮罗生的心里好不容易能挤出一点小小的位置放下其他人，这才知道，很得自己眼缘的那名小童名唤澡雪。于是他心中暗暗感叹一声，想如今对意琦行而言，还能回来的都回来了，能弥补的遗憾也都能弥补了。
纵然已经逝去之人一如逝水无处可追，可对意琦行而言，仅有的生者还能够回来大抵也已经足够宽慰他那颗多年前被挫磨的心了。
绮罗生坐在意琦行的病榻前，深知现下的自己没有那个权力在意琦行还未首肯的时候去触碰对方，可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意琦行，他自己的心也一如飞絮飘飘荡荡不知该降在何处，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悄悄地用手指去勾住意琦行的手，分明过往什么都做过了，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拉住他的手，又生出些莫名的羞意来。
他静静勾着他的手，想起前回，甚至是之前许许多多回，自己也是这样坐在意琦行床边等他醒来。意琦行一直不醒，他便一直这样静静坐在他的身边，等着对方睁开眼的时候漫长却又让他分外心安。他的思绪在这样长久却宁静的等待之中慢慢飘远，想起许多他与意琦行之间不愿提的事来。

在时间城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他甚至拥有历经诸多磨难终于得偿所愿的快乐。当日自己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最光阴在身边，大约也和过去每一次意琦行睁开双眼时看到是自己的感触是一样的，最光阴将他从水中拉起抱入怀中，绮罗生踌躇半晌才像找回自己的知觉一般回抱住对方，他才刚刚清醒过来，脑子里的记忆都乱做一团，他一边觉得欣喜，一边又觉这样抱住自己的这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十分陌生，就好像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这般反应。
可他终究是回抱住了最光阴，并亲口向对方言说：“我回来了。”
至于剩下的日子，他原先就代北狗守过时间树，也算是在时间城生活过一段很长的时间，适应起来没有半分滞涩。他与最光阴日日待在一处，时常会被时间城主请去喝一杯下午茶，城主的脸上挂着些恬静的笑意，虽未明说，话里话外却都是恭喜你们得偿所愿终成眷属的意思，最光阴大方应下，又一把揽过绮罗生的肩膀。偶尔的时候，他们会去教导一下在城中学习的小随遇——最光阴此时往往是在外边等，由得小蜜桃和绮罗生进去和孩子说话。
一开始绮罗生并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某次随遇被他握着手临摹完一页字帖，孩子才转过头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说：“绮罗生哥哥，你认识廉庄老师么？”
于是那个姑娘聪慧灵动的模样便在绮罗生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莞尔点头，算是承认。
“那最光阴哥哥是之前一直来找廉庄老师的那位北狗大侠吗？”随遇又问，聪明的孩子又岂是真的不知道北狗和最光阴就是一人，只是他心中尚有困惑，便只能无问此刻在他身边的绮罗生，“如果最光阴哥哥是北狗大侠的话，能不能让他帮我去问一问廉庄老师还有我阿爹的情况——我绝不是要离开时间城去找他们，只是想知道他们还平平安安的生活就好。”
绮罗生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随遇为玄嚣与鸠神练之子，体制殊异，幼时被舅父符去病与廉庄共同教养成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又为了不牵连他心中重要的这些亲人自愿上到时间城修习。可再如何剔透，终究也还只是个孩子，自是会思念亲人。于是绮罗生替最光阴做了这个主，答应帮他下时间城去打听一下廉庄和符去病的消息。
离开小屋的时候，绮罗生还听得到随遇快乐的笑声，小蜜桃走在他的身边嗷呜嗷呜地叫，大意不过是绮罗生不用白费心思，最光阴决计不会答应的。绮罗生听他的声音，而后说：“最光阴怎么就不会答应随遇的请求了，他可是一个好哥哥。”
“哪里来的好哥哥会从不进去教教弟弟的。”小蜜桃又道，声音似乎还有些埋怨，“他对随遇的好他自己都忘记了就算了，我对他的好他怎么也不记得了。”
绮罗生一听，便知小蜜桃心里还是惦记着前回因着最光阴守在自己身边，小蜜桃在殊离山里苦吠几天无人搭理，最后还是素还真开口向时间城主求情才放了它进来的那回事。绮罗生自觉这事间接原因在自己身上，醒转之后还不忘补偿了小蜜桃一顿才算完。如今旧事重提，倒也勾起绮罗生心中一点疑虑——过去北狗是如何哥哥一样对随遇的他尚且记得，怎么现如今这样冷淡。
虽是这么想，却被他压在心头没有说出，他只像最光阴提了提随遇求他的那件事，熟料最光阴反应却和小蜜桃说的一样，俊美的少年看着他摇了摇头，只道：“我不能帮他，那是时间城之外的事。”
“可你过去不是拿随遇当弟弟一样疼，随遇还和我说日后想成为与你一样的大侠。”绮罗生笑道，最光阴恢复记忆后性格冷淡不少，这个范围内不包括绮罗生，他赶忙继续哄道，“况且也不是干涉苦境之事，只是看看廉庄和符去病状况就好，一句话都不用带的。”
他软磨硬泡，最光阴才松了口，答应去给随遇看看。
绮罗生面上在笑，心中却没了什么笑意。

这只是他在时间城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可绮罗生从此之后偶尔的时候会想，自己现在该算是九千胜，又或者是绮罗生，有了最光阴记忆的北狗不再是北狗，那有了九千胜记忆的自己呢？纵然城主说过他未经母体孕出，九千胜便是绮罗生，可又真是如此吗？最光阴的眼中毋庸置疑的，自己定然是九千胜的部分更多一些，而自己心中对最光阴虽也有情，可真就完全是九千胜吗？
时间城也有月亮，看得远比在月之画舫中要看得明亮清晰，绮罗生沐浴着月光，手轻轻拍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最光阴，仰首去看月亮时，心中忽而一动，他尚且没有冒出什么想法就强迫自己不去想。可那一地银白皎洁的月光，就像过去某个人的皮肤和头发。绮罗生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对正枕在自己腿上这个人的不公，可是他又难以控制不去想，那现在这样，就对那个人公平吗。
不去想，不去想，就越是去想，绮罗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的思念，他就可以履行记忆中对最光阴的承诺。直到某一日最光阴单独从时间城主处回来，他拉着绮罗生的手，模样很是纠结的样子，绮罗生笑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最光阴才一咬牙，说道：“那个叫意琦行的，你以前的兄弟，受了重伤，或许不日便要死去了。”
绮罗生面上的笑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的人是谁？”
“意琦行。”最光阴答道，“就是那个你曾为他死过一回的人。”
那个时候绮罗生不知道自己和最光阴说了什么，对方见他面色难看，主动上来抱住了他，生涩地安慰道：“必然会没事的。”
那几日的绮罗生心绪不宁，脑海之中满是他与意琦行这数十余载的情分，或者该说是孽缘——若他不是九千胜，这一切或许尚不需要用这个词来形容。绮罗生坐在床榻上，看着院里一地曳地月光，就像是意琦行散落一地的头发，他心中巨震，再也无法忍耐，他的心再一次凌驾于理智之上，替他做出了选择。
走到门口时，最光阴拿着呒狗利拦住了他——他们是最亲近之人，这几日绮罗生反常的厉害，他如何察觉不出来，他望着绮罗生，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要让步的意思，秀气的眉眼间没有怨，只有一点哀伤。
绮罗生手握雪璞，道：“我想离开时间城。”
“你已是时间城之人。”最光阴道，没有问绮罗生是为了谁，这个答案他们心知肚明，“时间城之人不得轻易干涉苦境之事。”
“可他到底曾伴我那样长的时间，是我亏欠他。”绮罗生道，可最光阴还是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于是绮罗生想起当日随遇说的话，又道，“若是廉庄出事，你也能全然不顾不成？你们总归还有朋友的情分在。”
“在你心中，他与你仅仅只是朋友么？”最光阴冷冷道，又说，“廉庄是北狗的缘分，小蜜桃亦是。”
“你已不再是北狗，你的缘分只在当年的九千胜和天霜獒。”绮罗生捏着雪璞的手将自己的手硌得都生疼，自来时间城之后总是笑意不减的人这回连一点笑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只道：“可我却仍旧是绮罗生。”
“不对，你是九千胜，不该有的缘分，早忘了罢。”最光阴摇了摇头，又看绮罗生仍旧执意的样子，他便又问，“你若去寻了他，那我的心又该怎样办……我已经等了你那样长久的岁月，难道便比不过一个他么？”
绮罗生看着最光阴的面，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他马上会回来的话——这不是他们三人之间应该有的答案，最光阴在逼他选择。他无端想起他与最光阴初见时——或者该说是九千胜于最光阴初见之时，那样一个少年，如今却为了自己而成如此，可意琦行便不是吗？
最光阴为九千胜舍过心，意琦行便没为绮罗生舍过命吗？他还过最光阴一次，也还过意琦行一次，如今回头细算，三个人都是伤心事。
“自你醒来，在时间城的这段时日，你的心中有挂念过他么？”最光阴又问。
“不。”绮罗生摇摇头，又看到墙上的月光，最光阴其实也有月光一样的头发，“在你告诉我他出事之前，我未曾有一刻想起过他，因为这对你不公平。可如今……割舍不下的人是我。”
“我分明在此处有了归岸，为何心中却还是不安。”
最光阴沉默地、长久凝视着绮罗生，他终是收起了那把嶙峋兽骨的刀，他朝着绮罗生走去，停在他先前一步之处，看着绮罗生的眼睛，道：“你若是去了，就不要再回时间城，我要的人只有九千胜。”
绮罗生挪开目光，只道一句：“多谢。”
最光阴将意琦行的讯息告诉他，不是为了试探他的心，只是他知道若是意琦行死在了绮罗生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点，绮罗生知道后会遗憾、会自责更会痛苦。即使换来的是绮罗生的离开——他心中牵挂放不下，而最光阴只要眼中唯有他的九千胜。
他不全是九千胜，最光阴却已完全不是北狗。

绮罗生又去求了时间城主，那位尊贵者却不愿意见他，但大约是最光阴已经与城主说过什么，最后是饮岁奉了城主之命，为自愿离去的绮罗生剥去时之力，从今往后生老病死再不能受时间城庇护，终其一生亦无法再进殊离山。待得仪式完成，他对饮岁说了一句多谢，又托他代自己向城主也说一声谢，饮岁看着他，却只长叹一声孽缘啊。
绮罗生走在洒满月光的道路上，一路奔往指月天瀑，一颗心在见到意琦行时才终于放下。
他守在意琦行身边，守过数个日日夜夜，最后终于在某日，见到那人睁开了双眼。他转过头看着自己，而后缓慢地将手落在自己的头上，分明温度冰凉，却烫得绮罗生几欲落泪，他半生漂泊，曾短暂靠岸，却又漂泊，可只要在这个人身边，一生无法靠岸又如何。
绮罗生又听到意琦行没头没尾地说：“蒲公英。”

【完】

计划里要写的部分到这里就全部写完啦，虽然还想写点后日谈的番外但是最近一直高强度连载有点受不了了，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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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有風采

級別: 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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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0)

25樓發表於: 2023-09-11 22: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后记
对我这种只喜欢也只擅长写短篇的人来说，这次能写这么长真的很值得写一个后记！就随便写上一点好了。
一开始写这篇的时候其实完全就是因为一种怨念，和朋友聊天的时候鸡血上头当时就下定决心说想写一个长篇，挑战写一下连载好了？可是以前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么长的篇幅（曾经写过的东西也被坑掉），所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只是大概摸出了一个故事方向、连大纲都还没有写好的时候我就放出了第一章，算是不想给自己留退路逼着自己写吧hhh
说回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很烂俗的破镜重圆的故事，重伤的a酱和到来的b哥哥一路打魔始副本最后重修旧好。写大纲的时候我其实是有想过在这篇文里埋一个暗线，就是“绮罗生应该在时间城而不应该出现在意琦行身边，他是不是也是一个幻影”，但是笔力不够完全没写出来！一开始也有想过陪着a酱的b哥哥真的就是魔始弄出来唬人的东西，但是这么想又觉得对a酱来说太惨了！我是因为怨念才写的这篇文，怎么能继续be呢，反正也是产品文，写就对了！
所以一边写一边补充修订大纲，最后正文十章加上这个番外构成了所有的故事，也是我心里对前世今生的理解。不管剧里怎么样，现在我算是完成一个目标啦，只可惜因为一边上班一边压着自己写，很多地方写得并不满意，这个就等到回头我有空和心思的时候再来修改，正文应该是全部从a酱的视角来展开，但是写着写着也混入了一点b哥哥的视角，本来应该从头酸涩到尾的故事有了一点甜甜的部分，这个回头也要改！番外的话想写一个正儿八经的开车番外补偿一下正文从头酸到尾把我自己也给写伤的氛围，总之就还是等到回头有空的时候一块儿吧。
乱七八糟地说了很多，只能说写完这一篇之后感觉对长篇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再挑战一下。最后的最后，非常感谢各位的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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