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0 【all雅】半卷红旗临易水 46L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30 【all雅】半卷红旗临易水 46L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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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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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19-12-02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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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给你留的密诏，在哪里。”
搭上第一支箭，银戎慢慢地问。

他不怀疑皇胤是想要护住赤麟。
皇胤能看出他对赤麟的不喜，所以肯定会给赤麟留退路。
那些人说皇胤心软，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赤麟背弃这片土地后，皇胤还念着那层血缘。
哈。
皇胤猜得不假，如同之前赤麟说得那样。
对于赤麟，他或许真的有些恨意。
在被关了那么长的昏沉后。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
异族的兵马逼境的时候，银戎正在塞外。
那个时候，他是统帅。
他自然要谋划与其一战。

那个时候，赤麟也在边境带兵。
听闻状况，连夜赶来——以救援的名义。

前面好像说过，那个时候银戎还是很信任赤麟的。
对于赤麟的到来，银戎还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赤麟最多会在他危机的时候前来。
但他把赤麟这次前来，归结于赤麟的口是心非。
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件事，银戎给赤麟说了自己的计划。

营帐中的灯火不算明亮，以至于照不出赤麟眼中的晦涩。
风摇着长长的影子，使得那英朗的眉眼间凭空多了几分阴郁。
可能是觉得有人可以帮自己分担，银戎不自觉地松懈了些。

以至于他没有留意到这些变化。

当然，以当时他对赤麟的信任，就算是留意到了，也最多会以为是自己多心。

在赤麟惯常的嘲讽的语气里，他们确定了一个计划。
本来该天衣无缝的计划。
但制定这计划的人，便是最大的漏洞。

银戎被扣了起来。
被他熟悉的隶属于赤麟的兵马。
在还没有彻底意识到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便戴了俘虏的名。

俘虏自然有俘虏的记号。
银戎的肩上，便有着一个烙印。
精致的不知道是何种用意的烙印。
在摆脱了这里后，银戎便平静地拿刀将它削去。
虽然又很快地长出来，然后，银戎再次平淡地像是不知疼痛地削去。
没人拦他。
最后，这个痕迹，变得很浅很浅。
浅到很难追溯到痕迹。

但银戎知道，它还是存在的。
作为烙在心头的耻辱。

哦，当然，这些耻辱，还不至于要了银戎的理智。
他知道，他是统帅。
他是御天王朝的三殿下。

虽然此时却是被俘的将领，是赤麟的投名状之一。

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尽管过程不太好看。

银戎再次见到了赤麟。
是在审问的时候。

不去厉声指责赤麟，他只是在试着不让自己跪下。
赤麟叹了口气，悠悠地走过来。
“小银戎。”
他的语气倒像是在谴责不听话的孩子那般。
“这个时候，就不要乱发脾气了。”
这语气没有往日的嘲讽，却是赤麟最对他苛刻的温柔。
银戎冷了神色，厌恶地不去看他。
“听话。”
赤麟叹道。
银戎想冷笑，但还没等到他有什么反应，他的脸先白了。
因为疼痛。
曾经那傲气的少年将军，在此刻，生生地跪了下去。
银戎察觉到地面的凉意。
渗入骨髓，永远也无法遗忘。

他想，他的腿骨可能是断了。

那一日，他便作为赏赐的物品，被赤麟带到了府上。
“你还在生气。”

可能是觉得银戎这个样子有趣，或是出于愧疚或是其他，
赤麟倒没有讥讽银戎这因他而起的狼狈。

银戎垂着目光，自然没有注意到赤麟眼中的情绪。
他只是听见赤麟随意地开口。

“还在生二哥的气？”
拨开垂散的金发，赤麟抚着他的脸，像是在诱哄什么一样。

对这意味不明的碰触感到厌恶，银戎想要避开，却被捏住了下颌。
赤麟看着那双翠色的藏着恨意的眼睛。
他悠悠地说，
“小银戎，若是真的恼了，可以直接说出口。”
“毕竟，你不高兴了，二哥也会觉得难过的。”

哈。
银戎直接冷笑了起来。
因为他觉得好笑，因为他觉得荒唐。
他厉声问赤麟背叛的原因，他质问赤麟。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叛徒。
这个异类。

太多情绪无处可藏。
银戎说，原来，他们说你是叛徒，还是有道理的。

这句话却被赤麟阻止。
带茧子的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唇。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了。
虽然表现得平易近人，但银戎向来不喜欢旁人离他很近。
更何况，是在这个阴郁的时刻。
总让人心生几丝不安。

“你不该这么激动的。”
赤麟悠悠地说，
“你就不怕，我被激怒，然后，杀了你？”

“你不会。”
深吸一口气，银戎说，
“以我的身份，你可以拿我和其他人谈判。”
“在把我的命开个好价钱之前，你是不会对我动手的。”

这是银戎的想法。
他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
他觉得他性命暂且无忧，所以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但是，很可惜。
这个想法，未免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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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19-12-02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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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戎的神色，是在愤怒后讥嘲的平静。
赤麟看得好笑。
他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喜欢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见银戎垂着眼不去看他，倒不在意。
在这烛火中错落的阴影下，赤麟只是漫不经心地想，
那脆弱漂亮的脖颈，扬起来的时候，一定好看。
他打算证实自己的看法。

在感到凉意的时候，银戎的背脊下意识地绷紧。
银戎察觉到有手探进他衣襟，整个人的神色都有了变化。
整个人显得生动起来，比之前可爱多了。
赤麟想。

赤麟的指尖慢慢地擦过那鲜艳的烙印。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厌恶以及害怕，
银戎的脸色慢慢变白。
明白之前那过于亲近动作的含义，
银戎又恨又惧。

他说，赤麟，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他说，赤麟，你疯了不成。
他说，赤麟，你…

幼时被教诲的刻在骨子里的礼，在此刻却成了限制。
银戎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
他只能一遍遍地将那几句话重复。
倒像是在苍白地对自己否认些什么。

赤麟悠悠地听着他的话。
制住挣扎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
赤麟看着那双翠色的眼睛。
那曾经干净得可以讨太多人喜欢的眼睛。
无论里面是什么情绪，但在此刻映着他自己的身影。

幽幽的烛火模糊了他们二人的影子。

“你在害怕。”
俯下身，嘴唇蹭过柔软的金发，赤麟在银戎耳边轻声说。
他慢慢地看着银戎神色的变化。

银戎挣不开约束。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银戎不再说那些无用的指责。
但他还是心存可笑的，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什么的，侥幸。
不看那太多情绪浮沉的金红眸子，银戎垂下眼睫。
他不再直呼赤麟的名字。
抿了抿唇，他不甘地藏起之前的恨意。
将语气放得柔和，将神色修饰得柔软。
他说，二哥。

对于这句话，赤麟还是给了点回应的。
他看着银戎。
赤麟觉得银戎目前的神色，像是赌气认错的孩子。
碍于形式不情愿地道歉，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孩子。
银戎怎么会知道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赤麟慢慢地笑出声来。
“原来，在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你的二哥啊。”

“小银戎啊，你还真是天真。”
赤麟声音轻柔得不知道带了几分讥讽。
但他是在笑的。
所有字里，都带着莫名的笑意。
“天真到，我都忍不住有那么一点点地，”
“喜欢你。”

吻了吻银戎的眼睛，察觉到银戎反抗的情绪，赤麟也不在意。
他叹道，
“你不喜欢二哥不要紧，”
用在曾经岁月里那个信赖他的孩子未曾见过的温柔，赤麟说，
“谁让二哥疼你。”

在最后的时候，那颤动的眼睫上沾满了细碎的水滴。
是泪。
银戎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从唇边溢出的是带着哭腔的喘息。

这孩子，怎么就喜欢哭呢。
嘴唇擦着温软的轻颤的肌肤，赤麟随意地想。

在很小的时候，银戎的性子很软。

银戎很怕一个人呆着。
银戎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所以在他还是最小的孩子时，他喜欢找皇胤。
但到皇胤那里很多次落空后，他就自觉地不去找皇胤。
在那以后，他便喜欢找赤麟。

哪怕知道赤麟不喜欢他，他还是会固执地粘着这个很容易见到的兄长。
很自然的，他在赤麟那里受了冷落。
备受宠爱的三殿下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那双眼睛里很快地就有了雾气。
但孩子又怕赤麟更烦自己，下次直接不肯见自己，
于是他便忍住了委屈，仰着头，不让泪落下来。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抱着之前他的兄长给他买的娃娃。

毕竟，银戎只是害怕一个人呆着。

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和此时一样。

“哭什么，”

曾经赤麟没有哄他，现在却不介意补回来。
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在这里，没人会要你的命。”
“小银戎，”
“在这里，只要你一直乖乖的，听话，”
“谁都动不了你。”
吻着眼睫上的水珠，赤麟慢慢地说。

这个时候，银戎说不出什么话来。
于是，他便冷笑了起来。

在太多时候，银戎一直是藏了锋芒，笑得温柔。
但此时，他此时却什么都不去藏。

这让赤麟开始想，这孩子性格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软软的天真，到现在的不掩锋芒。
还真没有过去讨喜。
虽然，过去的他，从不觉得这孩子会讨喜。

赤麟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为什么想要和这个孩子说话。
“第一次确实有些疼，”
见他满脸泪痕，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
于是，赤麟轻声说，
“下一次就好些了。”

但这人却是不知好歹。
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带着化不开的不知对谁的讥讽。
“你怎么知道，这是第一次。”

“好，是我猜错了。”
轻柔地摸着他的脸，赤麟目光沉了几分。
他慢慢地说，
“我忘了，我的小银戎，”
“在京城的时候，便是出了名的风流。”
“这种事情，怕是经历过很多次吧。”

“所以，在这个时候承认我是你的二哥，是为了刺激啊。”
“兄弟背德，是多么恶心却有趣的事情啊。”
“你说不是——你不觉得刺激。”
“之前若是发生过，现在确实也不怎么刺激了。”
“那就让二哥猜猜，那个人会是谁。”
“是你的哪位兄弟——星痕，还是白帝？”

银戎怔住了。
可能是疼痛或耻辱，他眼中是带着水雾的茫然。
他不太明白赤麟在说什么。
也分辨不了赤麟话里的意思。

但赤麟的耐心被银戎消磨干净了。
在再次轻易分开银戎的腿之前，赤麟讥嘲地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喜欢你，谁都能看出来。”
“所以，你在这个时候承认我是你二哥，”
“是在追寻兄弟背德的感觉吗。”

银戎嘴唇发颤，像是要反驳什么。
但他最后失了声音。
落下的眼泪显得脆弱，却更能激起人暴虐的情感。

赤麟觉得自己之前的心软莫名其妙。
在懒得对这人好后，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想，银戎果然不值得让人去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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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19-12-02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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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便更不堪。
纵然那些痕迹慢慢地散去，但耻辱还是留了下来。
银戎松了手。
飞驰的箭矢擦断了赤麟的头发。

“密诏的内容是什么——它在哪里？”
银戎平静地问。

“不过是用来保命的东西罢了，老三，你何苦跟我计较这么多呢。”
淡淡地看着钉在自己身旁的箭矢，赤麟不紧不慢地开口，
“这样徒显得你斤斤计较。”

“是吗。”
银戎笑了笑。
他搭上了第二支箭。

他当然不是意气行事。
皇胤的密诏，他总怕有其他内容，让赤麟回到京城后可以调度些什么。
赤麟若是再扰乱了政局，谁来处理？

这个位置，他是不想坐的。
哦，天尊也不想。

当时，皇胤推延了立刻即位的计划。
理由是生病。

那个时候银戎正在京城。
还好那个时候，他在京城。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是，他私底下去见皇胤。

皇胤看着手中的杯盏，随意地和银戎说了些什么。
知道银戎之前的事情，皇胤也很少和他提起赤麟。
但在这个话题上，皇胤沉默了很久。
皇胤慢慢地说，赤麟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位置吗
——那就让他回来吧，我把这个位置给他。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银戎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的。
他面前的茶是热的，但碰触茶盏的指尖，却仿佛是碰触到了化不开的冰霜。
银戎不可置信地看着皇胤。

他再次听见了皇胤的话。

皇胤说，他想要这个位置，那就给他好了。
没必要这么争来争去的。

在兄弟面前，皇胤总是容易心软。
心软到让人不能去恨，却也不能去信。

这个时候，银戎觉得有些东西，彻底冷了下去。
想要问些什么，却被这寒冷彻底堵住了声嗓。
他觉得可笑，但他知道最该笑的是自己。
他觉得荒唐，却又觉得自己是最大的荒唐。
无意识地喝完茶，银戎找了个借口。
仓促地向皇胤行了礼，他踉跄地出了门。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得皇胤好像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便还是驻足了片刻。
但没人追上来。
空荡荡的夜晚里只有他自己。
但彻底冷了下来，人便容易清醒，或是近乎疯癫的冲动。

银戎知道，皇胤心软造成的结果，将由他处理。
在很久以前，他便被教了这个道理。
皇胤必然会坐到最上面的王座。
皇胤舍不得的事情，全都由他去做。

他自小就被告知，他是辅佐皇胤的棋子。
他将是这国家的统帅。
他永远是忠于帝王的利刃。

而现在。

银戎在心里做了决定。
他想，皇胤只需要坐到那个位置上。
过程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

于是，过了没几日，他便发动了兵变。
他在逼皇胤继位。

“如果我不坐这个位置呢，银戎。”
皇胤问他。

银戎便突兀地笑了起来。
他说，天尊，那你还能是什么？
他问，天尊，那我又算是什么！

这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荒唐的天大的笑话！

皇胤是太子。
所以皇胤就是下一任的帝王。
这是他的责任。
而让皇胤坐上那个位置，稳稳的坐着。
这便是银戎的命。
是他生生将自己磨出锋芒却磨去棱角的命。

谁都不能推脱。

“我还以为，你是忠于我呢。”
皇胤的话语里没有往日的态度。
他更多地像是和臣子对话。
傲慢的尖锐的。

“我只忠于，坐上那个位置的帝王。”
银戎扶着刀，厉声答道。

“我若是不坐，那你打算怎么办？”
皇胤问。

“能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
银戎说，
“我早就给他们说过，若是在一会儿无人即位，那直接将这宫殿烧了。”
“臣下自会陪天尊下去，一同向先帝谢罪。”

银戎笑了起来。
没有悲喜，是情绪太多波动后的平静。

“在我之后，他们会扶星痕上位的。”
银戎柔声说，
“星痕比我好。”
“他是不会拒绝的。”

皇胤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无奈地笑了笑。
之前的锐气傲慢，仿佛只是错觉。

并不扶起跪着的银戎，皇胤淡淡地说，
“你说的不错，国不可一日无君。”
“有劳统帅劝诫了。”

然后，皇胤在那一日即位。
但以皇胤之前的态度，银戎总觉得，皇胤会给赤麟留些什么。

“这个样子，就显得你多在意我一样。”
不在意银戎的态度，赤麟说。

然后，是第二支箭。
擦破赤麟的侧脸。
血珠渗了出来。
将这气氛染得浓艳。
赤麟却不在意地舔去。
尝着口中散开的腥甜，赤麟笑道，
“你真得想知道，这个答案？”

这个时候，银戎也笑了起来。
搭上了第三支箭，将它对准赤麟的眉心。
“不。”
银戎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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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19-12-02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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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些事情，所以估计要到寒假再更，先说一下啦，绝对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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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s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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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19-12-06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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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下子出現太多篇只好慢慢看一樣很喜歡這次的設定希望這篇中的銀戎不要再像楚聲那篇中那麼慘這篇中皇胤出現的次數也比較多喔！不要棄坑喔！請繼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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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20-03-10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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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来讲，银戎确实想过，杀了赤麟。

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暂且不论。
前面所提的，皇胤的密诏，这一点便足以让他头疼。

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们很少正式地，堂堂正正地交过手。
可是，出于他不想承认，也懒得否认的理解，
他清楚赤麟的能力。

他不相信赤麟。
什么无意庙堂，留恋山水
——这从来都与赤麟无关。

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赤麟曾笑他随机应变，见风使舵。
但那不过是某个，不知年少轻狂的小聪明。
这些词，想来用在赤麟身上更为合适。

银戎知道赤麟对高处的在意。
可惜，他并不清楚，为了这些，赤麟会怎么做。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

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那段被迫习惯的耻辱，说起来不过如此。
在这人彻底沉寂后，在时间的冲刷下，终究将无迹可寻。

此时，箭已在弦上。

在还是皇子的时候，银戎参加了狩猎。
在人来人往的喧闹里，他看见了白鹿。

拉弓搭箭，只需要那么一刹。

当时意气轻狂的三殿下，如今的帝王，松开了手。

在围猎场里，在身后，银戎听见划破空气的尖锐。
银戎下意识地侧过身体。
箭偏了几分。

来不及看白鹿跑到了哪里，
在发带被擦断的时候，银戎抓住了这支箭。
箭上是赤麟的标志。

回头看，他看见赤麟正漫不经心地放下弓。

可能是见银戎的神色有些疑惑，赤麟嗤笑一声。
示意银戎将散开的金发拢起来，赤麟懒洋洋地开口，
“三殿下，太子找你有事。”

和那一日没有射中那只鹿一样，
这支箭也偏了几分。

同样是和皇胤有关。

皇胤说，让赤麟回来。
皇胤说，让赤麟活着。
皇胤说,…

要说对皇胤没有任何意见，银戎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信。

但这感觉并算不上怨恨。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轻松。

隔着太多事情，银戎已经快记不起来，
皇胤到底是那个会牵住他手的兄长。
还是披上这最高处的枷锁，傲慢冷淡地看着他的帝王。

不过，他并不需要想那么多。
如同无论以哪种身份，皇胤总会将他宽恕那样。
按照所需要忠诚温顺，银戎只需要说，好。

更何况，

在将手中的弓扔地上的时候，已经有人将那份密诏呈在银戎面前。

赤麟清楚银戎的猜忌。
从当前局势缓和后，他就一直在防着这一天。
或者说，是在等着这一天。

赤麟总是很会收买人心。
哪怕军营里的人忌惮他之前的身份，顾忌他的用意，
但在这些日子，在赤麟的帮助下，他们对赤麟的警戒心没有那么强。

这里的民风朴质，见赤麟带他们打了胜仗，他们就尊敬赤麟。

因此，兵营里自然有人为他说话，会帮他。
比如，在这个时候，按赤麟的吩咐，取来一份密诏。

银戎慢慢地看着。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格式约束着。
上面说的也很简单。
概括起来，

无非是，若银戎危及到赤麟的命时，
赤麟将会有筹码作为保障。

更直接一点，是篡位的保障。

哈。

银戎笑了起来。
他觉得好笑。
虽然，他也想不出，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他笑。
但他既然笑了那么多次，无论欢喜或讥嘲。
此刻，就权当是为自己而笑。

彼时，临危受命，他不敢推辞。
他就应下了皇胤的话。

如今，他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将那些话想起。

他算是明白，皇胤为什么会确定他能留赤麟的命了。

说起来无非这样。
如同他不信赤麟那般，皇胤并不信他。

在最后的时间里，皇胤留给赤麟后退的最充分的道路。
只要赤麟想，他就可以回来。

而不知是惩罚或是期望，
这混乱的处境，被授予将刀抵着他的统帅。
这百年国家的未来，被交给，曾经或许最听他话的兄弟手上。

风声凛冽，有火舌灼灼。
明黄色的密诏被吞没。

银戎清楚，赤麟肯定还有其他筹码。
不然，这人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将其烧去。

但这至少是毁去一样。
聊胜于无。

垂眼看着那摇曳的火，
银戎仿佛是在看着过往。

在这火光中，他察觉不到自己的踪迹。
他只是见，
在那过往的影子间，河山蜿蜒开来，锦绣依稀可辨。

和自己兄弟说话的时候，皇胤常用兄长的语气。
他说他是他们的大哥。
皇胤笑着说全都是兄弟。

而这个密诏也不算什么例外。

在这密诏里，
皇胤便以兄长的身份，将这天下所许了出去。

弓被抛在一边。
此时，已彻底被地面的寒意侵染。
轻呵一口气，银戎淡淡地等待这短促的火烧完。

这上面的字迹彻底变成沉寂的灰烬后，
银戎抬眼看着他曾经的二哥。

赤麟的目光也放在了这里。
但没人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如同不知道那金红的眸子里盛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般，
没有谁知道，里面是否有过光。

他们的目光对上。
指责，试探，窥测，
或是，仅仅是哪个偶然的交错。

银戎走了过去。
不能否认，他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必须承认，他不会将皇胤最后的话违背。

他坐着那个位置。
权力和责任。
他只能心甘情愿。

于是，帝王帮亲自走上前。
他帮赤麟解开约束
——像是卸甲那般。

“让二哥受到惊吓了。”
银戎说。

“你知道就好。”
赤麟嗤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这是在跟二哥计较呢。”

赤麟的话意有所指。

前面可能提过，银戎被他锁起来过一段时间。
作为俘虏，他试着离开。

哪怕被困在床榻间，银戎还记得自己是统帅。
统帅想要回到熟悉他的土地。

他想要重新将虎符举起。

他总要归故里。

起初，赤麟知道这孩子在宫中被养得娇气。
觉得同样是被养在自己的府上，自己作为他眼中的兄长多年，自然没必要太苛责他。

于是，赤麟曾让侍女或小厮来照顾这位娇气不讲理的，
他的笼中鸟。

虽然结果却不怎么样。

银戎试着和旁边的侍女小厮打好关系。
——银戎总能很快地讨得身边人的喜欢。
虽然，赤麟或许是他唯一的意外。

银戎长得极好。
若是有心，他向你微笑。
眉眼间是拂落冰雪的暖风。
那翠色的眼睛，如春水般温润。
旁人若是不小心多看了几眼，便很容易被这湖泊温柔地吞没。
在这片恍惚里，心甘情愿地放弃挣脱。

很快的，那些人便对他心生好感。
银戎从他们口中探出了些话来。

当时他脚上还没有被锁链缠着。
根据探出来的信息，他在心里盘算离开的路线。
银戎挑选的时间是夜晚。

当时正是哪场庆功宴。

这山河的地势，能用的防守手段，已经传了太长年代。
有人试着改变，最终没有胜过时间。

但新鲜的事物终会破旧。
然后，这破旧的再流传，便会是到破败不堪。

更何况，这城池与城池间，还有开始的方便，后来的隐患。
通道。

目前，只要有人将这信息透露出来，这些城池的攻打，就容易了很多。

而赤麟自然是清楚这些东西的。

所以，在厌弃他的土地上以背叛为回赠后，他得到了尊敬
目前的宴席，正在庆祝这个国家的英雄。

银戎觉得可笑。
不过，他也承认，赤麟被这里的人尊敬，自然也算是正常。
但他不用想那么多。
他只需要知道，赤麟背叛这一件事。
仅此而已。

银戎估摸着时间。
但他未免把事情想得太圆满
——统帅在庆功宴上总会赏他们薄面，
但赤麟却不一定。

赤麟的作为，从来都让人难猜。

可能是记错了时间，或是赤麟心血来潮，提前回来。
银戎在从困他的床榻上下来，走出房门时，
他发现有人正在院落里，就着月色下酒。

看到银戎私自出来，赤麟也不恼。
他只是悠悠地举起酒盏。
“小银戎，过来。”
他说，
“陪二哥喝几杯。”

酒水很烈。
银戎平日里也喝过这种酒。
不同于都城的清冽，江南的淡甜，
这是如同寒风一般凛冽的辛辣。

这酒属于这片土地。
这土地承载着他。

在这塞北的严寒里，这酒水烈得仿佛随时可以燃烧。
生命以忠心的形式，将这土地烧成大片的红色。
满腔的热血，灼得谁都不能后退，谁都不能害怕。

统帅在这里带兵，镇守城池。
当时，运筹帷幄，却也意气风发。
数万同袍于麾下。
全都爱他敬他，效忠于他。

于是，平日里到了夜晚，若无事，
巡完夜，挑起一壶酒扔至篝火旁，任兵甲上的寒霜在谈笑中化开。
银戎将这酒水咽下。
如同在战场上毫不犹豫将鲜血吞下那样。
喉嗓疼痛，却是快意的自然。

但这院落里并没有篝火。
那些和银戎谈笑的人，应该在庆功宴里，对英雄的成就的夸赞里，被几句带过。
而此时，那位重臣，此时正悠悠将这酒水咽下。

“小银戎，”
赤麟淡淡地开口。
他将之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过来。”

银戎也就走了过去。
不去推辞，他也拿起了酒盏。

他们曾经对酌过。

赤麟的酒量很好。
当时不知天高地厚，银戎总想在这方面，赢上他那么一次。
或者说，在赤麟面前，银戎总想真正赢上一次。
——虽然那个时候，赤麟大多时间觉得他烦，懒得搭理他。
不过，饮酒这方面，则是带着敷衍的傲慢。
觉得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赤麟也不会拒绝这件事。
而在那些过去，银戎或许也有哪次，算是赢了一回。

不过，当时千方百计地等到赤麟醉后，神志清醒的他准备离开，却被赤麟扣住了手腕。
“老三，”
赤麟的话语不算和善。
不给银戎溜走或解释的机会，赤麟开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喝的是茶。”

但现在，银戎喝的确确实实也是酒。
但赤麟的声音里最先有醉意。
他应该是在宴席上应酬时饮了很多。
但就算这样，他依旧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和银戎斟上酒。
银戎并不打算再喝下去。

他依旧想着离开。

于是，银戎便装着也有了醉意。
抿了抿唇，藏住眸中的晦涩，
伏在桌子上，他说，二哥，我喝不下了。

看着面前人的神色，赤麟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杯盏。
他问，
“老三，你真不喝了？”

银戎说是。
然后，他便听见赤麟轻笑一声。
他感受到凉意从背脊上滑落。

赤麟将酒水从银戎的衣领处倒下。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不在意自己的衣衫也会被沾湿，赤麟含住了银戎的耳垂。
他这么说。

银戎便垂下眼，忍住身体的排斥。
他说好。

对银戎难得地顺从，赤麟觉得惊奇。
——当然，也可能是觉得好笑。

知道银戎这个时候的状态怕冷，赤麟便将这自称醉了的兄弟抱起来。
门被关上。
屋内的暖香烧得温度正合适。

依旧是被压在床榻上。
银戎心里是对这种事情排斥的。
平日里哪怕是知道自己讨不了什么好处，他也会试着避开这莫名意味的亲吻。
每到这个时候，赤麟总会嗤笑他，不知好歹。

但此时，

银戎在心里估摸着这里的人巡夜的时间，清楚不能再拖下去。
——今夜应该是异族人最松懈的时候。
他不能错过。

银戎做出了决定。
在赤麟将手探进他的衣衫时，
垂下目光，他抱住了赤麟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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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20-03-10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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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将他压在身下，赤麟哑着声音问，
“聪明点了？”
“早这样啊，这样你也会舒服点。”

银戎颤着唇，他没说话。
攥着床单，他试着将自己摆成乖顺的样子。
还没有开始，他就等着这场情事结束。

不过，在被进去的那个时刻，他还是想要躲。
赤麟也不在意他这个态度。
“你如果再乖点就好了。”
感受着指尖下喉咙的轻颤，赤麟似笑非笑。
在心里猜测这人说话的意思，银戎抬眼看他。

赤麟的眼眸是金红色的。
若除去这层情欲，留下的便是凛冽的正气。

只看这一双眼睛，很少有谁将这人的立场怀疑。
抛开身份，旁人应会觉得，这是国家的栋梁，可以力挽狂澜。
虽然，赤麟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可惜啊。

银戎又将目光藏在了眼睫细密的影中。

在这垂下的床幔间，银戎慢慢地想，
可惜。

相识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自然也下过棋。

赤麟执黑，银戎执白。
银戎的用棋布局，看似飘逸悠然，
但若是细辨，则可以在这棋子落下时，从这人指尖处，
隐隐约约窥得几分沉稳。

而赤麟，
和外表展现出来的凛然不同，他的行风偏诡。
让人猜不出他的下一步打算。
防不胜防。

彼时，月华从树梢间散落，留在了灯火照不到的阴影。
棋盘还没有被掀翻，黑子白子正在玉盒间安静地呼吸。

将棋子敲入局中，他们便对峙着夜晚。

而此时，夜晚正隔在他们之间。
风声缓缓，时间慢慢。

情欲适应后事情也算自然。
虽然银戎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一点。

从小他就被教导，说要学会藏住自己的情绪。
在配了帅印后，他更是记得这一点。
因为有太多人会仰仗他，看他的神色行事。

他掌权带兵。
他必须临危不惧，波澜不惊。
哪怕被刀抵着脖颈，他也能心平气和地与旁人谈笑风生。

但在此时，银戎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藏住心中的情绪。
他想回去。
那里的兵马还认识他。
还会听他的调令。

银戎相信自己调兵遣将的能力。
他也相信，自己会将那些城池收回来。
总会有足够的鲜血来将这耻辱偿还。

他要回去。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因为心中的，某种想要见血的兴奋。
在接受亲吻时，银戎攥紧了床单。

水雾将视线沾得模糊，
银戎在心里等着这场情事结束。

可能是银戎难得乖顺的原因，
赤麟便没怎么折腾他。
或者就如他话里所言，是银戎平日里太不知好歹。
如果听话一些，自然也不会这么难受。

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银戎停止了假寐。
在这昏暗的暧昧里，他的眼睛里是沉静的清明。
慢慢地将赤麟的手掰开，银戎从赤麟怀里起来。

谨慎地探了探赤麟的鼻息，在确定他睡得安稳后，银戎才从床上下来。
塞外夜寒，他的衣服又被酒水彻底打湿，
若是穿上去，未免会引人生疑。

但若是再翻其他衣物，动静未免太大。
于是，银戎便拣了赤麟的外袍披上。

用帷帽遮住那可能被认出来的那张脸，
他出了门。

银戎没有回头。
自然不知道，在他推开门的时候，
他以为正在熟睡的赤麟，也睁开了眼。

窗户半推开着。
留了一地的月华。

看着没有合上的门，赤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银戎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忍住身体的酸软，避开府邸上的下人，
他攀到了墙上。
他在看附近有没有巡夜的人。

——过去的所有在如今总能找到某种影子。
他倒是应该感谢，自己曾经的那段玩物丧志。
当时不懂事，他有时候会悄悄地溜出宫去。
也是通过爬墙的方式。

在这安静的夜里，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
银戎推测着，巡夜的人离这里，应该还隔着一段距离。
出于对这里的厌恶，银戎打算在他们过来前离开。
他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纵身出去
——如同他出了太多次宫门那般。
这件事，他已经太熟练。

但就在这个瞬间，有人先一步捉住银戎的脚腕。

那人的手并不算凉。
因为练武的功法，在这寒冷的夜晚，他的手是热的。
在凉薄讥诮的月光下，倒是显得银戎的脚腕冰凉。

“外面这么冷，”
摩挲着光裸的脚踝，赤麟漫不经心地开口，
“老三，你怎么不多穿点。”

翠眸中闪过不知什么意味的光
银戎的神色淡了下来。

“有劳二哥关心了。”
在心里盘算离开的距离，银戎突然笑了起来。
反手攀住墙，揭开帷帽的纱，
他笑得是莫名的温柔。

这个微笑，也只是出现在那名少年脸上。

少年他多情风流，名满京城。
少年知道自己生得好，想来也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模样。
所以，他这般对人笑。

那种温柔雅致的无辜，也无非是仗着宠爱，年少无知的招摇。
招摇到，纵然是惊鸿一面，也要有人为他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将真心献在他面前。
而这时候，他却打开了折扇。

他会温柔地继续对你笑着。
可是，他不知，不屑，或不肯。
他不会看那真心一眼。

赤麟曾想要嘲笑他这种招摇却装无辜的神态，
但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讥嘲，
这种无所忌惮的笑容，便从少年脸上淡了下去。

既然披甲挂帅。
这便没必要再去怀念。

虽然，赤麟确实是很久没见过银戎这么笑过了。
很正常的，赤麟微怔了一刹。

这就够了。
过去和如今，隔的永远不只是时间。

银戎虽然还是在笑着，但翠眸却凌厉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他自然带了兵器。
比如，利刃。

他要离开，无所谓牺牲什么。
当断即断。

他内力再被限制，飞刀还是会用的。
赤麟有武脉护着，目前倒是没有什么致命缺陷。
——银戎也没打算找他的命脉。
此时，他功力不济，时间也来不及。

银戎看向了他的脚踝。
没有任何留恋。

赤麟若是肯松开几分，那是最好。
若是不肯，要把手赔上的话。

哈。

他说了，当断即断。

只要出了这府邸，他有的是方法将自己藏起来。
这里离边境不远。
哪怕断一足，他觉得自己也能离开。

他有友人善做机关，也有友人精通岐黄。
想来是可以为他打造什么，不妨碍他行走。
——纵然他没办法如曾经那样自然，那也不算什么。
在马上，他依旧可以征战。

在这一瞬间，有很多念头闪过。
但利刃落下，却只在这一瞬。

但脚腕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赤麟依旧握着他的脚腕。

仿佛之前的恍惚全都不存在
——这确实不存在。

飞刃被赤麟轻描淡写地击开。
并没有立刻落下，它回旋着对上它的主人。
银戎想伸手将这刀接下。
但他没有接住。
他只能堪堪地仰身。

飞刃将帷帽钉在了外面的墙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将附近巡夜的人惊了过来。

“谁？”

灯火近了。
吵嚷声近了。
人也近了。

金发全散着，银戎的神色变得苍白。
而赤麟仍悠悠地看着他。

“小银戎，下来吧，”
赤麟笑道，
“二哥接住你。”

在哪个时候，赤麟看见有哪个宫人准备爬出去。
当时，帝王不想给这个不详的孩子什么实权。
他让赤麟正直宫里的规矩。

再加上，赤麟见这人轻盈的动作实在是熟悉。
于是，他似笑非笑地将指尖的叶片旋出去。
那人灵敏地避开了这用来打招呼的攻击，
就是头发被削断了几根。

回过头，那金色的长发，那纯正翠色的眼睛
——不是这尊贵的三殿下，还能是谁？

当时，赤麟也是站在墙边，慢悠悠地开口。
“老三，”
他也是这么说，
“下来，二哥接住你。”

那个孩子当然不肯下来。
他笑着胡乱地从手边的树上折了一枝子的花，抛到赤麟手边。
银戎让赤麟帮他作掩护
——就敷衍地拿这花当作礼物。

不过，这塞外，是没有那大片大片的花的。

外面的人近了。
他们会过来前来问原因。

不急着要银戎的命，赤麟自然会帮银戎作掩护。
但赤麟也是不肯吃亏的。
——他总要讨点什么来。
目前，银戎已经没什么了。

他只有他自己。

那么。
赤麟笑了起来。

来不及想赤麟的神色，银戎便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疼痛。
天旋地转。
他被硬生生地拽着脚腕扯了下来。
——虽然，银戎也没有抵抗。

因为他听见了兵器交错的声音。

银戎知道，异族的人对于俘虏的待遇很差，尤其是试着逃跑的俘虏。
若是被带走审问，他倒不如干脆咬舌自尽痛快。
——但他怎么会自尽？
他要活着。
他要回去。

夜露将刚披上的衣服沾湿。
银戎感受到刻骨的冷意。

“没什么。”
对于听到动静来府邸询问的人，赤麟淡淡地说，
“我养的鸟，有些不太听话。”

旁人见有什么人躺在地上，头发散乱，穿的还是赤麟的衣服，以为是他们在玩什么，
当是打扰了他们，便促狭着笑了起来。
他们象征性地道了歉。

他们的脚步声远了。
而银戎依旧无力地躺在地上。
柔软的枯草在这个时候却显得粗糙。

在期间，银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赤麟漫不经心地踩住了手。
“我还以为，你终于肯低头了呢。”
赤麟俯视着他。
“小银戎，你不该骗我的。”

银戎骗人的伎俩从来都不算高。
但出于某些心思，太多人都不会去揭穿。
从而导致，这人对自己的骗术有了这么可笑的信心。

比如，

蹲下身，看着银戎吃痛的神色，
赤麟帮他擦去唇角的血迹。

银戎的眼中早就没了那种敷衍的温柔。
有的是带着想要逃避的厌恶。

这没关系。
银戎的态度，从来都不算什么。

而且，
银戎怕是忘了，那种微笑，那种小伎俩，对赤麟而言，从来都没什么用。

看似无害的东西总是危险。

赤麟已经明白，不该去碰这种事情。

所以，那片刻的恍惚，也无非是装出来的而已。

赤麟在等着银戎的手段。
但银戎的手段确实太过拙劣。
拙劣到，天真可笑得他都不忍心揭穿

在喝酒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
这个时候，银戎怕是不记得，这个时候，他总是不肯低头的。
他不会服输。

因为从来都没得过这位兄长的承认，少年便喜欢和他较真。

这理由真是可笑。
可惜，这是少年在醉酒后亲自承认的。

一边想着这备受夸赞的三殿下怎么会这么傻，
赤麟一边给他再斟上一杯酒。

在饮酒时，银戎总是会无视赤麟或好意或讥讽的呛声。
他醉得迷迷糊糊，也要坚持要跟赤麟分一个高下。

在他面前，银戎没有低过头。

何苦呢。

赤麟眸中的情感不明。
慢慢地摩挲着银戎那沾了血的唇，他听见了银戎吸冷气的声音。
很正常。

这个时候，他是舍不得让银戎的手沾上鲜血的。
所以，既然银戎不想走路，
作为兄长，他就帮他一把。

因此，银戎的腿骨断了。
就在刚刚。

疼痛来自寒冷的夜晚。
鲜血将铺在地上的衣氅打湿。

在离开时，银戎并没有来得及清理。
此时被进入得也算轻易。
他只是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疼痛里，攥紧了周围的枯草。
纤长的手指被留下了红痕。

月亮注视着这一切。
冷淡地将所有都涂上了苍白的色彩。
包括这段记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银戎睁开了眼睛。
银戎刚想自嘲自己居然还能醒来，但细想却又觉得不奇怪。

他的身份有用，可以作为谈判的条件。

于是，银戎便半阖着眼睑，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
他听着外面的哭声，乞求声，还有鲜血落地的声音。

淅淅沥沥。
就像是一场雨。
却不知能滋生些什么出来。

赤麟在处理这院子里的人。
毕竟，银戎是从他们这里探出的消息。
虽然这消息的准确性，却算不上对。

银戎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的人也看见了他。

“他们全都死了。”
见银戎醒了，赤麟挑了挑眉。
他随意地走过来，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淡去。
“小银戎，这是因为你。”

“我可舍不得让你走，”
“所以，二哥只能将他们杀了。”
赤麟的声音轻柔——轻柔到不会打断任何人的梦境。
但他的话语在落地的时候，却激起冰凉的寒意。

银戎不怎么信赤麟的话。
银戎心里清楚，赤麟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离开。
或者说，比起他们放走银戎，赤麟更在意的，是他们并非完全忠于他
——他们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这是赤麟最容不下的东西。

赤麟作为背叛者，却对其他人要求绝对的忠诚。
想来也是可笑。

银戎只是觉得自己指尖微微冰凉。

他颔首表示知道。

在昨夜从墙上跌落的那个时刻，这段时间的恼怒耻辱，不甘厌恶，全都平息成这侵入骨髓让人习惯的寒意。
知道赤麟正在等待他的回答来打发这顷刻无聊，银戎便也答了。

他说，这算什么。
他说，因为我而死的人，也不缺这几个。
抬眼看着赤麟，银戎轻声说他终于明白的事情。
他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赤麟不可置否。
摸着银戎的金发，他似笑非笑。
像是在教育哪个不听话做错事情的孩子，赤麟的语气带着不以为然的惋惜。
他说，你早该知道的。

银戎没有否认。
他看着他的脚踝。

光裸的脚踝被缠了银质的锁链，紧紧地系着。
像是要把什么事情打成死结，无法解开。
在赤麟走后，银戎试着走上一两步，但在锁链的牵扯下，在腿部的伤口影响里，
每次都踉跄地跪在地上。

很是狼狈。
可能是猜到银戎会不肯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所以赤麟特意让人在房间里布上地毯。
还真是体贴。
哈。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有人来把他带回去的时候，看见被锁链缠着的衣不蔽体的金丝雀，气得几乎要疯。
但银戎还在哪场昏迷状态，并不知情。
而等他醒来后，便是如故事发展的那样，到了现在。
故事还没有完结，情节自然还有可以发挥的空间。

“银戎当然不会和二哥计较。”
银戎平静地说。
抬起头，他没有看这变化万千的天空。
他仅是看着，插在城楼上，在风中肆意的属于自己的旗帜。

前尘往事就尽管落地粉碎，被风干到彻底不复。
不甘怨恨，就当从未存在。
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不再去否认——权当是，看在这曾经的君臣情面。

“回去吧。”
帝王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很轻。
风将树错落的影子吹得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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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20-03-10 14: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风声不算小。
在起风的时候，那密诏还在燃烧着。
但火终究是灭了。
在只有灰烬的时候。

前面提过，赤麟看着那密诏被火吞噬，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银戎猜测的他有其他准备，这固然算一个原因。
但还有一个原因，让赤麟盼着那份密诏被火彻底毁去。

很简单。
那份密诏，是假的。
在很早之前，赤麟就伪造了这份密诏。
万一有人找自己要交代，这便足以应付。

至于那份真的密诏——虽然内容和这份并不一样，但结局却是相同。
在这火中，成为谁都分不出来的灰烬。

这密诏，在某方面更像是书信。
皇胤曾劝他回来，说不计较他的作为。
这密诏上并没有谈论到什么权势，皇胤仅是说，赤麟若是回来，有人能保他平安。
但和往日不一样，皇胤的笔调有些晦涩。

他想要尽他所能，安排所有。
但他连安排他的兄弟都做不到。

对赤麟回来没再继续强求。
皇胤在这密诏上说，你若是谋求到你想要的，实在是恨这个地方，不愿回来，这也可以。
他说，老三也不容易。
如果你可以回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别让他那么累了。
皇胤想。
但他已经放下了笔。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皇胤看见，自己这个最听话的弟弟，已经有了白发。
当时正在议事，皇胤想要再给赤麟留些退路，皇胤不想让自己的兄弟无路可走。
在各种事情面前，皇胤总是习惯地先想他的兄弟。
皇胤总是将这血脉看得很重。

从皇胤表现的态度，银戎好像猜出了什么。

他先一步开口。
跪下去，银戎的声音带着颤。
不愿让兵马一退再退，不肯将城池拱手，不能让亡者的血空流。
他说，天尊。

皇胤从他话里，听出了被压抑的悲怆。
皇胤知道原因。
银戎没日没夜练出来的兵马，在前日，在与战役对上的时候，折了大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将他召回。

但这怎么能比得上兄弟。
那些人，怎么能比得上兄弟重要？

皇胤知道这个想法，这对银戎来说，未免太可笑。
他曾劝银戎不要恨赤麟，也是以这个理由。

银戎的指尖发颤，但他的声音还是不失态的平稳。

“天尊，”
银戎轻声说，
“我和赤麟，算什么兄弟。”
“就算我认他是我的二哥，他肯认我是他的三弟吗。”

银戎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觉得不妥，便垂着眼睫，随便找个理由，恭敬地退下。
他拿他的那套规则要求别人，但他对自己却是最苛刻。

所以，皇胤没有给银戎提这句话。
他叹了口气，打算让银戎先退下，自己和其他朝臣商量事情。
但在打算开口的时候，皇胤突然看见，这年轻的统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有了白发。

银戎的头发白了几缕，混在金发里，在灯火下，莫名灼得人眼疼。

老三居然有白头发了。
皇胤心中骇然。

他突然意识到，
曾怕孤单但肯乖乖一个人呆着的蹒跚幼童，咿咿呀呀唱着曲调的漂亮的金发孩子，风流多情，意气风发的年轻统帅，
在此刻却很是疲惫的模样。

帝王想要验证这是自己的错觉，但在此刻，在这个角度里，
皇胤没办法自我安慰。
他想扶起银戎，却知道这是在朝堂。

皇胤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他已经将之前准备的说辞咽下。
帝王并没有立刻否认银戎进兵的打算。
皇胤说，此事再议。

看着后退一步待命的统帅，皇胤的心情复杂。
他想，银戎确实太懂事了，太听话了。
或者，从哪个残忍却真实的角度而言，银戎太好用了。
各个方面都可以调用他，交给他，相信他。

因而，银戎必须是已经出鞘的利刃。
哪怕折了锋刃，他也会继续听从帝王的安排。

皇胤明白这一点。

但自那以后，皇胤便对银戎，带着不忍的情绪。

但这不忍又有什么用。
在最后，皇胤还是将这个位置，和那被各个家族官僚限制的责任，风雨飘摇的山河，
一同交在了自己最乖的兄弟手上。

皇胤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这个兄弟，意气风发，快意潇洒，
若非局势动荡，就该是几分明月，醉万古风流。

而非是在这节点，稍有不慎，便摔得粉身碎骨，难以追回。

而自己最乖的兄弟，在最后，也是像往日那样，恭顺地应下了自己的命令。

银戎跪在自己床边，金发垂着，皇胤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突然的，皇胤想摸摸他的脸，想看看当年那个金发的孩子，到底有没有落泪。
但皇胤已经抬不起手来。

皇胤知道，银戎看起来很累。
皇胤不想让他再累下去，但却无可奈何。

皇胤并没有把给赤麟的嘱托说给银戎，毕竟，在此刻说出，却像是哪种交换条件。
皇胤想，等到赤麟回来的时候，银戎总会明白，自己也不是他眼里那么偏心的兄长。

但银戎并没有再知道的机会了。
那份密诏，赤麟看得荒谬。
他想这密诏有什么用。
赤麟将这密诏毁去。

不。
看着吞噬跳跃的火光，赤麟想，
这还不够。

他要让这君臣兄弟之间的隔阂，长长久久。
他要银戎拿自己无可奈何。
他要银戎因为曾经对帝王的承诺，一退再退，忍到最后，彻底疯到无处可求。
别问原因——这仅是为了，有趣。

毁去什么，是多么有趣啊。
是不是？

烧完密诏，赤麟低声笑了起来。
那层灰烬没有识得他眸中晦涩。

就这样，那份密诏毁了。
而假的密诏，因为太符合平日里皇胤的态度，银戎也懒得再怀疑。
他将这密诏扔到火中，便意味着，没人会再反驳那层疏离的君臣关系。
——哪怕，是到故事的最后。

像是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赤麟便笑了起来。
走在银戎旁边，赤麟帮他将垂下的金发抿起。
“好。”
赤麟说，
“我们回去。”

银戎出城亲征，是星痕监国。

对于这件事，银戎不是很放心。
人言多财善贾，长袖善舞。
但星痕偏是直来直往，不加掩饰。

星痕一向耿直，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谋自然不算擅长。
但银戎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不然，难道他要让白帝来摆布这朝堂吗。
白帝的有些想法，性子，银戎自己都吃不消，更别说那些老臣了。

说实话，银戎并不是很想让自己的兄弟参与进来这乱七八糟的朝堂政事。
银戎想着，等到局势稳定下来，让他们各带一队兵马，分别镇着西北的边境。

那里的风景很好，环境也不算特别恶劣，离皇城也不算特别远。
有自己帮他们稳住政事，他们将无忧于后方。
也不用想这皇亲国戚的利益与仇恨，家族之间的牵牵绕绕。

但局势并没有稳定下来。

银戎临危受命，不仅面对着塞外动乱，还面临着大家族不肯让权咄咄逼人的压力。

银戎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时候，星痕会受多少针对，会不会委屈。
这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皱着眉，一直抚不开。
星痕是个犟性子，也不喜欢说话，被冤枉了也不知道解释，仅是眼眶发红。
自己好声好气地过去问，他才肯慢慢地说出事情经过来。

所以，监国这件事，真得是为难他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银戎叹了口气。
为了更具体的了解皇城的事态，他和星痕在书信上一直有来往。
星痕可能是怕他担心，所以总是报喜不报忧。
在皇城里，肯定还有很多人向银戎汇报事情，所以，看着星痕在信上写的内容，再看着手下汇报的，说是四殿下在朝堂上被刁难的事情，银戎总是有些心疼。
银戎想着，自己回去后，星痕就不会受到这个委屈。
银戎在信上，答应要给星痕和白帝带这里的特色，向星痕描述了这具体的战事，给白帝描写这里的风景。

但这书信很快就单方面地断了。
因为，银戎将赤麟的投诚这件事写给了星痕。
星痕在写信确定这件事不是银戎在开玩笑后，便没再寄信来。
像是生气了一样。

好吧，银戎确定，那个皱眉的孩子确实是生自己的气了。
估计，这次不好哄了。

白帝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白帝的消息源总是很多很快。
和星痕不太一样，白帝直接一次性写了很多信过来。

里面有小孩子一样的气话，算不上好听。
银戎能猜出来他气急的模样，就笑了笑。

在最后，白帝干脆威胁道，
你信不信，你再这样下去，三哥，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愤愤地说，我不在宫里呆着了。

在收到信的那个时候，银戎第一反应是，这孩子难道在之前就肯在宫里呆着吗。
这语气，就差控诉，三哥，你不爱我了。

但怎么会不爱呢。

对于星痕和白帝，银戎是舍不得让他们受到任何委屈的。
无所谓他自身是否会受伤。
银戎总是想要将曾经在他身后的孩子再次护在身后。

但有些时候，舍不得，和能不能，这未必可以挂钩。
现实与期待，过往与未来，总是不太一样。

知道星痕和白帝的意见，银戎只能无奈地头疼地将信收起来。
当时是，赤麟还有用，接下来的战役要他的帮忙。
而现在的原因，则是承诺。
他答应过这件事。

他尊重皇胤最后的话语。
银戎想他既然要做到忠这个字，就要彻底做到底。
虽然赤麟知道了，一定会笑他愚钝。

但，愚钝就请愚钝，天真尽管天真。
讥讽的，继续在故事里讥讽，旁观的，姑且就算作是旁观。

他碧眼银戎必将是这国土的利刃，是这江山的保障。
这片土地，这御天家族的统治，谁都不能撼动半分。

回皇城的时候，有很多百姓围上来看。
他们听到了消息，一大早便在路边守着。
这看热闹的习惯里，带着对皇权的敬畏，对如今出征帝王的爱戴，对那曾有赫赫战功沙场威名的，美人统帅的好奇，还有，对目前一同回来的，帝王的兄长，那叛徒的探测。

若是在往日，在银戎仅是配了帅印时，早有人将花抛掷出来。
而如今，银戎是帝王。
在开始，有人难免会顾忌这一点。

但不知是谁先推开窗户，抛了红色的花环下来。
帝王接下了这花环，微微笑了起来。
众人见他眉梢带笑，自是一番风流的模样，便也就放下心中的顾虑。

这沾了血的马蹄，却惊落一场花雨。

但帝王只拿着手上的这红色花环。
在起初的微笑后，他的神色有淡了下来。
“二哥，”
银戎问，
“回来后，你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
赤麟看着这熟悉的反感的，厌弃他也被他厌弃的土地。
他离开时是带着兵马，若是那时回来，应该也是这般模样。

“富贵不还乡，衣锦夜行。”
赤麟嗤笑一声。
他说，
“老三，我这也算立功了吧。”

往事在承诺里碎成粉末，权当勾销。
既然如此，那便就事论事。

看着在手上的花环，银戎说，是。

他说，你先回府上，我自然会将那些军功为你安排。
银戎知道，赤麟回去这件事，将会成为一件很好的借口。
赤麟将被攻讦。
或者说，庇护这叛徒的统治的御天家，他碧眼银戎，也是暗中被攻讦的对象。
这朝堂的局势会变得更加乱。
但银戎想，他答应过的，就要做到。

在此以后，赤麟从来都不会是叛徒。
他将是为了这家国去异族卧底，哪怕伤害兄弟，也要完成先帝交给他的任务。
而逻辑，结果，这全都不重要。

至于可笑不可笑。

哈。
这就与故事里的人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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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20-03-10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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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不在府上，正被支开谈论哪件政事——此次交涉是瞒着这位笼中雀的饲主的。
所以，赤麟自然不知道，那再合适不过的笼子被毁去。
有人带走了他的金丝雀。

不过，从锁住一只金丝雀，而非是杀死他这件选择里，赤麟应该做好了这鸟随时要离开的准备。

而作为拯救这金丝雀的对象之一，星痕将银戎打横抱起。
白帝收了刀后，便攥住了银戎的手。
他很用力，勒出了鲜艳的红痕。

像是要将上面锁链留下来的痕迹盖住。

银戎觉得疼，但这疼痛他已经习惯。
他还是没有醒来。
朦朦胧胧的，他听见马蹄的声音，听见风的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后退，直到难以看清，不能抓住。
这应该是在马车。
银戎想。

他听见这呼吸声急促。
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有什么汹涌的情感想要出口。

银戎意识到有人搂着他，有人抓住他的手。
紧紧的不安的，怕失去的。

银戎觉得这感觉熟悉。
他想起来有哪两个孩子。
在害怕或是惊慌时，他们便会这样紧紧的。
好像是到尽头也不会松手。

原来，是星痕和白帝啊。
在冗长沉默的倦意里，他的眼睛睁不开，但银戎还是这么确定地想。
没能力想自己此刻的模样，他仅是知道，自己总舍不得让这两个孩子难过。
于是，银戎便喃喃道，没事了。

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跌落。
湿漉漉的。
心道他们是落了泪，银戎便将声音放得更温柔。
他低声重复道，
没事了。

他说，
有我呢。

风呼啸着离开，却又在呜咽坠地前回来。
塞外的风很大。
应该会卷席着黄沙，漫天遍野。
银戎思绪混乱。
他想要接住什么，但手却被人紧紧握着。
银戎便将这念头抛在这马蹄声后。

马蹄声停下的时候，好像不远处有人窃窃私语。
但很快的，便又回归了更深的寂静。

有水声。
淅淅沥沥。

在这幽寂的夜晚，雾气是热的。
温水覆了上来。
这让银戎舒了口气。

但意识到有人抱着他，此时正摩挲着他的肩，他身体便又绷紧了。
“没事，我不碰你。”
感受到银戎身体的颤栗，星痕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说。
看着银戎肩上的烙痕，他的目光是藏不住的晦涩。

银戎身体里还有着别人的液体——这是一定要清理掉的。
分开银戎腿的时候，白帝的动作是难以控制的粗暴。
银戎脚腕上的锁链解不下来，此时便沿着白帝肩垂下。
死死地看着银戎大腿内侧的痕迹，白帝的眼睛发红。
深吸一口气，他探了根手指进去。

被习惯了这么对待，软肉吸附着白帝的手指，随着抽出的动作，将些许白色带出。
银戎不适地想要合住腿，却是将白帝的手夹住，更加方便白帝的动作。

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一点后，银戎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想推开白帝，却是被星痕搂得紧紧的。
“没事的，银戎。”
吻着那散落的金发，星痕看着他轻颤的眼睫。
星痕低声说，
“我们不会害你。”

至少，星痕很清楚，
无论银戎经历了什么，无论银戎做了什么，他一直会在银戎的身后。

孩子追随自己孺慕的兄长。
将领听命于他效忠的统帅。
多简单的道理。

应该是被这样对待了太多次，银戎的唇开始发颤。
知道银戎应该不会记得此时的场景，星痕便干脆地吻了上去。
曾经的小心翼翼，在此刻确实是场笑话。
什么都不用再顾忌。

星痕的动作有些生疏，但银戎身体的反应却很是自然。
将银戎的呻吟堵住，唇舌纠缠，
带出些许水声。

和其他水声混在一起，是晕染开的情欲。
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湿润的温热吸附着，白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将手指抽出半截，看着上面沾着的水迹，他又探了根手指进去。
甬道紧紧地绞着这进入的异物。
在承欢的次数多了后，无论主人的想法，身体已经习惯被这么对待。
在手指微抽出带出些白浊时，软肉依依不舍地在挽留。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银戎的眼睫颤了起来
——让人怀疑他马上会醒来。
但这也仅是错觉。

费力地想着这是什么状况，银戎以为这是赤麟又在玩什么花样。
于是，在这个亲吻结束后，他便颤着声音，将声音放得柔软。
赤麟喜欢他乖顺的样子——至少是肯装着乖顺服软的模样。

银戎起初不甘，但时间长了，他很平淡地看着那摇曳着夜晚的床帐。
他心平气和地想，谁不喜欢被服从的温顺呢。
谁喜欢被忤逆呢。
多正常啊。

于是，在此时，无视心里的不甘，他模仿着和之前太多次情事里的语气。
熟练且自然。
“别。”
他软软地哀求道，
“…二哥。”

但这次和过去的场景明显不同了。
听到银戎的话，白帝直接大笑了起来。
“三哥，你还真是，”
声音里没有喜悦，是咬牙切齿的怒意。
“被上出什么感情了不成！”

那软肉依旧吮吸着带茧子的指腹。
像是在贪婪地乞求着深入。

白帝哑着声音笑了起来。
“三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多下贱”
在这刺激里，白帝不打算再有顾虑。
他又探了根手指进去。

星痕的眸色也冷着。

沉了星子的辉，在此时显得冰凉。
他将手指从银戎肩头，向下。
在情欲里被刺激，微立起的乳//尖被揉弄得红肿。

谁都不想再管那么多了。
之前那小心翼翼的情感，还有一直不安试探的禁忌，全都在这人的话里粉碎。
更何况，银戎现在昏着，又不会记住什么。

就算记住了——那又算什么。
银戎难道舍得离开他们吗？
哈。

可能是那翠眸里的水雾太朦胧，显得惶惑与不安。
所以，到底还没有真的进去。
但其余的步骤倒是没有少。

不过，银戎是不知道这回事的。
他昏迷了一天。
——于他而言，这也算是打发日子的方式。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睛，留意到这场景和平日里所见不同，银戎先是愣了下。
他睡的时间确实长了些，此时难免觉得头疼。
正准备揉下额角，银戎看见了正抱着自己的，曾经给他撒娇的那个金发孩子。
是白帝。

自己回来了？
应该是谈判的结果，却是不知道到底退让了多少。
银戎想要问下具体情况，但白帝将下颌搁在了他的颈窝处。
依旧是要撒娇的模样。

白帝的眼睛还红着，在银戎开口前，先落下泪来。
温热的泪水很快就沾湿了银戎单薄的单衣。
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银戎叹了口气。
伸出手，他轻拍着白帝的背。

“三哥。”
白帝喃喃着说了些话。
无赖的撒娇的，还有其他情绪的。
银戎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银戎只分辨出最后一句。

紧紧地搂着银戎的腰，白帝说，
“三哥，我给你上药吧。”
“你那里，好像受伤了。”

这句话太突然——银戎意识到，把自己带来时，白帝应该是看见了那个场面。
那耻辱不堪，自身却有些习惯的场面。

但这不意味银戎对其麻木。
觉得耻辱，他又觉得这寻常的撒娇，显得格外暧昧。
但白帝的声音是蒙着稚气的无辜。
让银戎怀疑是自己的多心。

就这样，在白帝不依不饶的撒娇下，银戎叹了口气。
打消了那莫名其妙的多虑，他依旧是做出了让步。

但这不妨碍，他隐隐约约觉得羞耻。
所以，在伏在床上时，银戎便闭上了眼。
实际上，在这情事里受伤的时候，赤麟是会帮他上药的。
而至于这上药的过程，会不会变成另外的一场情事，这就不好说了。

手指蘸了些药膏，白帝轻柔的声音带着些奇怪的笑意。
他说，“三哥，我进来了。”
像是怕吓住将要落网的猎物，
昨天的粗暴，在此时却刻意收敛了起来。

药膏清凉，却显得探入的指尖格外粗糙。
银戎下意识地攥住了床单，但那软肉却熟练地吮吸着。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反应，银戎的神色不太自然。

白帝看着他神色，像是顽劣的孩子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沾着药膏的手指搅弄着那紧紧的甬道，发出细碎的水声。
这水声，在手指抽出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在挽留。
和那从唇角溢出来的喘息一样甜腻。

银戎在感受到白帝将手指抽出来时，虽然还是紧攥着床单，但还是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的，他意识到，有什么压了上来。
白帝的呼吸急促，有炽热隔着薄薄的布料，正擦着他的尾脊。
这是最直接的欲望。

这个动作，让银戎从那朦胧的被引起的情欲里醒来。
银戎从白帝眼里读出来情欲。

这或许是正常的反应
——毕竟白帝年少气盛，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太夸张。
白帝的性子有些躁动，这样也不奇怪。

在心里习惯地为白帝找着解释，但银戎的身体还是先一步地做出他以为正确的反应。

将床头的花瓶掷了下去，银戎的声音没有了温柔的修饰。
抬眼看还在笑着的白帝，银戎冷声说，
“出去。”

仔细听，银戎的声音还带着细微的颤。
白帝知道，此时银戎的经脉被封着，压根挣扎不过。
但见银戎的态度，白帝还是松开了手。

这并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
总有一天，银戎将永远属于他。

不过，在走之前，白帝还是亲了亲银戎的嘴角。
“哥哥，这样你就不会再自欺欺人，觉得这只是单纯的孺慕吧。”

“银戎，我爱你。”
“你早该发现这一点的。”
将银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白帝看着银戎。
平日里喜欢牵着他衣角胡闹撒娇的孩子，在此刻的声音却低沉了起来。
他说，
“三哥，我等你的回答。”

银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淡淡地看着白帝离开。

而在白帝走后，银戎便看着地上的碎片。
翠眸中有光浮沉不定。
良久，他揉着额角，头疼地轻叹一声。

那些随同他一起谈判的人也到了这里，星痕出去交代了下回城的事项。
而等星痕推门回来时，便看见到地上的花瓶碎片。
但很快的，便有其他事物转移了他的目光。

银戎正坐在床上，单衣的领口被解开。
半露出的肩头光裸。

星痕嘴唇发干。
他清晰地看见，这肩头上的烙印。

他看见，银戎已经取出了一把匕首。

知道银戎要做什么，星痕向前一步，抓住了银戎的手。
经历过白帝的事情，银戎对这突然的亲近觉得不适。
但他并不急着挣开星痕的手。
抬眼看着这寡言的青年，银戎淡淡地问，
“你要拦我？”

星痕摇了摇头。
放开了银戎的手，他从袖中取出一把更锐利的匕首。
用火烤了烤匕首的锋面，星痕将这出鞘的匕首递给了银戎。

于是，从星痕手上接过匕首，银戎将烙印削去。
面不改色，却毫不犹豫。
在鲜血将衣衫彻底打湿前，银戎轻笑了一声。
星痕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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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20-03-10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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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完伤口后，银戎便平静地问星痕，这交换的具体事项。
坐在床边，瞄了眼还在渗着血的纱布，星痕又见银戎神色平淡，不知道这伤口是不疼，还是银戎不觉得疼。
不过，听见银戎的问话，星痕便将眼中的晦涩藏起。
星痕沉声回答这些事情。

粮草啊，牲口啊，银两啊，这些物件，银戎也就慢慢地听了，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但在听到割让了几座城池的时候，他的神情终于变了。

银戎觉得不划算。
看着那澄澈的眼睛，注意到在自己身边那寡言青年的目光，
没打算去细想里面会有什么，银戎只是觉得有些头疼。

银戎想，不该让这两个孩子过来谈判的。

关心则乱，他们两个对自己在意，所以才允许了这条件。
虽然，银戎也不确定，若是被俘虏的有自己的兄弟，自己能否能够冷静下来。
所以，叹了口气，银戎轻敲着桌边。
他神情平淡，好像是在漫不经心发布命令的模样。
阳光落在了他的脚边，将他的影子拉长到难知面目。
之前在床榻里的那层脆弱，早就在他睁开眼的那个瞬间，如同荒唐大梦，被什么敲碎到夜晚的深处。

银戎又淡淡地想，或许，如果不是这两个自幼和自己关系好的兄弟过来，而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觉得不值，便干脆将谈判一拖再拖，间接地放弃自己这个打了败仗的统帅，趁机找人替代自己的位置。
那可就，不好玩了。

银戎仅是觉得惋惜，觉得划不来。
不过，等到再后来，很久以后的哪个时刻，他才大笑着清醒却荒诞地意识到，哪有什么划不来的。
他的命，怎么只会值这几座城池。
什么价值连城。
哈。
若是说生命算是在这局势里的哪场赌注。
那他就将价钱开得高些，再高些。
高到无法再高。
只有这江山，这国土，才能抵得上他命的价钱。
才值得，让他抛开所有，孤注一掷地，去赌。

但在那个时候，银戎还是不知情的。
无视肩上的疼痛，轻敲着桌面，他继续听他的兄弟把话说下去。

觉得盯着银戎显得太过直接，星痕便将目光放在银戎手上。
银戎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银戎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那些事情没有发生。
在越界的边缘，星痕不知道该怎么藏住自己的心思。
星痕想起，昨夜里，攀住自己肩的时候，银戎的指关节也是泛白。

抿了抿干燥的唇，星痕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将在路上早就准备好的话低声向他的统帅汇报了一遍。

除了交换这件事让银戎叹了口气，但很快的，那双翠眸又沉静了下来。
和平常一样。
银戎微微笑了起来。
他着看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兄弟。
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比起刚上沙场的时候，星痕行事稳重多了。

想着这一点，银戎打算习惯地揉一下那蓬松的卷发。
这动作他做过太多遍，没人提醒过他，他也不知道越界。

而鬼使神差的，星痕突然抓住了银戎的手。

想起白帝之前的行为，银戎看向了那碎着的花瓶。
将心中突然生起的不自然掩下去，银戎打算将手抽出。

但星痕却抓得更紧了些。

白日里总是需要将什么掩饰的。
握着银戎的手，星痕的耳根发红。

“欢迎回来。”
银戎记忆里那个容易腼腆的孩子，此时磕磕绊绊地说，
“我很想你。”

不自然的感觉在此刻被打消。
见星痕的眼眶微红，银戎便抱住他的兄弟。
他温声说，
“我也很想你。”
听着这人温热的呼吸声，星痕的耳尖红着。
星痕注意到，银戎并没有提起白帝。

此时，银戎也没有提起白帝。
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提。

没有开口，也不去否认。
银戎无奈地看着星痕。

虽然对于那些流言蜚语，银戎总是平淡的漫不经心的模样。
但星痕还是知道，银戎还是在意的。
所以，在气恼的时候，他便口不择言。
取下这么长时间的尘封，将那段浑噩展现了出来。

星痕在外人面前确实是寡言的沉默的，但却像是积压着情绪，全都在自己信任的依赖的爱着的人面前，展现开来。

知道星痕是生自己的气，银戎也不恼。

他清楚自己是依赖这两个孩子的。
这血缘里的谁都无法否认的亲近，还有，那悠长过往里不会背叛的信赖。
在年少时，他便知道，他作为兄长，应该护住自己的兄弟。

他什么都不会怕。
他必将无所不能。

所以，慢慢地听着星痕的话，银戎叹了口气。
银戎伸手，将星痕的发冠摘了下来。
年少时，星痕来找他练刀，总是散着那蓬松的灰色卷发。
星痕性子耿直，而且也老实。

之前随口的玩笑，他便当了真。
每日早上，他便会找银戎练刀。

见他那认真的模样，银戎也不忍心说那是玩笑。
银戎也不舍得晾着他一个人空等。

所以，他也就起得很早。
连那垂落的金发都来不及打理，便陪自己这不可爱的兄弟练刀。
练完刀后，银戎便咬着发带，将自己的金发扎上。
留意到星痕在旁边愣愣地看着，银戎便笑着示意，让星痕坐在自己手边。
银戎便帮他束发。

而此时，灰色的发垂在了银戎的手中，落在了他肩上。
抱住星痕的脖颈，银戎确定自己的手不算凉后，便去抚自己兄弟那紧皱的眉。

抬眼看着那在夜晚里曾比星子还璀璨的眼眸，银戎轻声说，
“星痕，辛苦你了。”

银戎当然知道这位置的不容易。
这其中的曲折门道，在前面应该提过。
家族势力层层勾结，难以动摇。
很容易被刁难。

对这一点，银戎太清楚了。

所以，在曾经的少年时期，他掌兵权，自以为有资格做些什么。
他那时就想，除非实在是迫不得己，他是不会让星痕和白帝呆在这朝堂。
银戎知道自己的保护欲，控制欲确实是太强了些。
他知道星痕和白帝，肯定会长大。
但他宁愿放他们去沙场上，用生死鲜血来磨砺出骨子里的凛冽，也不肯让他们在这黑白不分的染缸里，将本性磨损半分。

而现在，

“这些日子，也委屈你了。”
吻了吻星痕紧抿着的唇，银戎低声说，
“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知道自己失言，说了太多本以为能藏住心底的事。
比如，那种让人心中沉闷得说不出话来的在意，和那个时候，各种阴暗面情绪交织的，将近失去理智的绝望。

星痕知道，自己将这些事情展现，肯定会伤住银戎。
但他怎么能不在意——他怎么能够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哈。
他爱这个人啊。

他爱他最温柔的兄长，他爱这值得他拿命效忠的统帅，他爱这最高位置上的君王。

星痕的眼眶微红。
箍着银戎的腰，星痕将他抱住
——嫌这还不够，星痕便直接将他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他闷闷地说，我想你了。

“我也是。”
银戎温声答道。
在星痕怀里，他主动地解开星痕衣服上的纽扣。
然后，便是久违的旖旎。
或许还夹杂着太过在意的痛意。

星痕含着他的耳垂。
看起来那么稳重的孩子，此时却像是疯魔了一样。

在情欲灭顶的时候，他还能听见星痕喑哑的声音。

星痕反反复复地问，他有没有这么对过你
——他碰了你哪里？

半阖着眼，银戎苦笑着抱住他的脖颈。
是夹杂着喘息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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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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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