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1【廬山煙雨】1~17（上）+番外【愜意】，78F（南宮認/慕）|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1【廬山煙雨】1~17（上）+番外【愜意】，78F（南宮認/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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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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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30樓發表於: 2007-11-04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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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煙雨】
八、崎嶇江湖

　　隔日，南宮果然是言出必行。

　　但最讓認萍生感到意外的是，南宮竟然不打算與他同行，只有軍師寰宇奇藏會同自己一起，不知是否昨夜臨時改變的主意，還是對方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暗地進行。

　　不過對南宮來說，以他的行事手段，根本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避諱的，所以自然也聽不到什麼解釋。

　　「沒有本座陪在身旁，萍生看起來好像很失望。」南宮輕鬆地立於一旁，隨口問道：「不知道是否需要本座更改行程呢？」

　　免了……認萍生心想，嘴上卻嘿笑道：「咳咳……教主說笑了，怎能因認某一人而耽誤到教務呢？」

　　南宮搖著頭，只笑不語。

　　「就這麼點路，認某自理即可。」這話說的只差沒有拍胸脯保證。

　　南宮見狀，也不打算勉強，便道：「那好吧，等本座事情一結束，便與萍生會合。」

　　聞言，認萍生幾乎是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探去。

　　彷彿經過上一次的教訓，當南宮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行動時，就表示將有事情要發生了。

　　南宮心中自然明白，似笑非笑地道：「這次並非與前次相同，而是要去辦一件有趣的事情，至於答案，萍生馬上就會知道了。」

　　對於當下得不到答案的謎題，認萍生向來沒有興趣。

　　「我想……」南宮一改自稱，用一種疑問卻又肯定的語氣道：「這次，萍生該會與我回來吧？」

　　迎上對方的目光，認萍生露出一笑，自嘲道：「認某自知還不到足以擺脫翳流天羅地網的能耐。教主何不儘管放一百顆心呢？」

　　這句話，他自信有九分是真，但就那麼一分，就算是拿劍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會不斷地想辦法，一找到機會就開溜。

　　有時候，承諾只能當參考，尤其是當他面對互相算計的彼此。
　　想到此，認萍生也只能輕嘆一聲。

　　南宮沒有聽見，也沒有發現身旁人一瞬間的異樣，只是對著他道：「上車吧。等到了中西交界處，就得騎馬了。」

　　畢竟馬車在城中較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礙於認萍生的身分，以及翳流其他教眾的行動，若是太過招搖對此次的行動也並無好處，所以當馬車行駛方過邊界，便以馬匹代替，眾人再分批而行。

　　「呼呼，那還真不知到時候認某的一把老骨頭是否能支撐得住。」認萍生雖然如此說道，但臉上卻一點也不像在擔心。

　　南宮倒很配合地道：「一定可以，萍生的能耐跟他的嘴一樣，說的到便做得到。」

　　話才說完，便轉向隊末的寰宇奇藏，像是準備最後再交代幾句。

　　但認萍生卻不聾，即便眼前隔著不透光的板子，他也能感覺到對方的臉上是如何的得意：「現在我終於知道，南宮教主的嘴，恐怕比他的毒還要更毒。」

　　縱使他毫不認輸地反唇相譏，對某個臉皮厚到極至的人，想必也是不痛不癢，還十分樂意接受。

　　果然他的話一出口，只隱約聽到車外的一聲輕笑，之後隨著馬車行駛，便再也聽不清楚一絲人聲了。

　　原以為要離開翳流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南宮這次居然這麼爽快。
　　爽快到令人有種居心叵測的錯覺……

　　但所謂的錯，究竟是他估錯這趟路程的目的，一切都只是南宮侵略中原的開始，還是……他別有用意？

　　『本座行事向來喜歡一石二鳥，一舉數得。談條件也得要有相稱的籌碼，所以萍生對翳流來說，可不單單只是個閒人而已。』

　　這是在臨行前南宮對自己所說的，看來除了閒人不管事這句話對他不管用之外，當時對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可說是不只一件，此番想起，更確信了南宮所言還藏有玄機。

　　只是這難解的玄機啊……在一切都還沒有明朗時，他想，也不過是在心中琢磨，能否防範都還是未知。

　　「唉唉……猜謎嗎？」對於自己最不擅長的，認萍生終於忍不住對著窗外，喃喃自語道：「可不要滿盤皆輸才好，見不得人吶……」

　　再回頭望向布簾之後的窗外，只見越漸渺小的人影，以及那前幾日還令自己猶如身陷囹圄的翳流，也正從他的視線中逐漸消失。

────

　　直至正午時分，陣陣的涼風中逐漸開始夾帶一些燥熱。

　　「教主，是否準備啟程？」

　　再看看無動於衷的南宮，姬小雙始終佇立一旁。

　　自方才送走了認萍生後，南宮便不發一語地在自家門口周圍清閒漫步。

　　「小雙。」

　　「教主有何吩咐？」聞聲，姬小雙立刻恭敬地回答。

　　南宮卻只問：「你認為最後的輸家，會是誰呢？」直到話說完，他才正眼瞧向對方。

　　「教主問的是輸家而不是贏家。」姬小雙反道。

　　而他，不用問也知道南宮所指何人。

　　「因為只有輸的人，才需要付出代價。」

　　一聽，姬小雙唇角輕揚，坦言道：「誰贏誰輸恐怕還是後話。但小雙知道，教主想要的，都不曾失手過。」

　　否則翳流教主之威名，又何以廣傳西苗，甚至即將入主中原？

　　南宮當然也堅信自已不會放過任何心中想要的東西，但他卻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道：「可他，像極了天上一片片的雲，總讓人捉摸不定。」

　　「若不是這樣，教主恐怕也難以將他放入眼中。」姬小雙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再者，教主也明白，認先生絕非簡單人物。」

　　「哈。」見對方如此一說，南宮朗聲一笑，道：「好個絕非簡單。若他是雲，那本座便是雲端之上的主宰，掌控大地之勢。」

　　瞬間，隨著話語一落，四周的氣氛竟也變得猶如南宮所說的那般氣勢凌人，彷彿他的一舉一動，真能左右天時地脈似的。

　　姬小雙心中同樣不禁一震，而後才跟著問：「那麼，咱們接下來……」

　　「去吧，趕在他們之前……」南宮還未將話說完，一臉神秘的笑意已隨之而起，「本座期待。」

　　期待下一次見面之時，某個人的表情。
　　想來……必是精采萬分。

─────

　　等到認萍生與寰宇奇藏兩人偕同入城後，天色也早已暗下。
　　而其他教眾也已先讓這名翳流首席軍師逐一安排在各個不同的分點，以便隨時接應。

　　所以一下子走在街上的人，除了路人百姓外，就只剩下他與軍師。認萍生實在沒想到，這個人生得一副文靜書生樣，行動起來竟是如此魄力及迅速，以至於僅在短短時間內，人員分配的既乾脆又簡潔。

　　好幾天的路途下來，認萍生只覺得渾身痠疼，下半身僵硬到幾乎快一個不對勁。

　　「果然還是車子比較好坐。」雖然知道此舉只是為了避免引起他人目光，但認萍生還是忍不住小小抱怨。

　　說著說著，認萍生突然回頭問：「軍師就這樣一路跟著我，不會覺得無聊？」

　　不論是馬車上，還是路程之中在驛站休憩時，對方所說的話算來大概不會超過十句，比起自己的聒噪……咳咳……

　　「不會。」寰宇奇藏很快地答道，一樣是短短兩個字。

　　「呼呼，但是我會。」只差沒有扮個鬼臉，認萍生忍不住道：「南宮真是派對了人，也派錯了人。」

　　寰宇奇藏卻道：「若先生認為在下只是為了監視才跟在你的身邊，那就大錯特錯了。」

　　「哦？難不成你是來幫我的？」認萍生故意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

　　只見對方點頭道：「在下會見機行事。」

　　好樣的……他再問：「那若是沒有機會？」

　　「機會可以創造。」

　　「運氣不好只有死路一條？」

　　「認先生並不像是這種死法的人。」

　　「…………」他決定投降，閉上嘴巴。

　　寰宇奇藏見狀，便道：「先生不必再多費心機猜測，教主確實沒有下任何指示。若是先生堅持要一個理由，不妨就當作是教主杞人憂天，擔心先生會一時忘記自己所說過的話。」

　　「唉唉……」好好的一個人力就只是用來提醒而已？有這麼簡單？

　　也罷……
　　對方既然已經這麼說了，那麼再強行追問的話，自己也未免太不識趣了。
　　想想這種時間，倒不如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反正隨心所欲，本就是自己的浪人本色。

　　「這條路是往？」眼看對方一直腳不停地往前走，寰宇奇藏忽地疑問道。

　　依循著市集上人多的方向，認萍生邊走邊道：「坐擁江山，中原豪華第一家，不指名位，更不屬權力，在這裡只需你的肚量，和懷中的幾錠銀子。」

　　「……嗯？」聽著這一串字眼，他很正常地還是一臉疑惑。

　　「吃飯皇帝大。」簡單解釋後，認萍生隨即伸手指著遠方高掛的一道牌子，「後面那一串是它牌上的註記，看見了沒？」

　　「……原來如此。」真是好個坐擁江山，胃口聽起來比翳流還大。

　　「那就走吧！」話一說完，認萍生便加快腳步，也不管人有沒有跟上，就直直向前方這間客店衝去。

　　「這、先生……」寰宇奇藏話到嘴邊終究沒有出口，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放棄在這種時候表達自己的意見。

───

　　「小二，我要這些。」認萍生指著菜單，熟稔地照著順序念道：「蟹黃魚翅，黃金酥鴨，鮮蘆百合，什錦三蘇，水晶油雞，珍珠雪蛤，千絲龍蝦，京醬鳳爪、高梁醉醋魚，這最後嘛……就來一碗雪菜精華吧。」

　　「好的，請稍待。」

　　「等等！」只見店小二跑的極快，認萍生趕緊叫住。

　　店小二道：「客倌還有什麼吩咐？」

　　「再來一壺貴店的上等女兒紅吧。」

　　「好的，小的馬上送來。」
　　寰宇奇藏幾乎是愣著的瞧向認萍生。兩個大男人的食量也不過如此……

　　不過一會兒，菜就都上齊了。
　　簡直就是五顏六色、香味撲鼻，令人看了垂涎三尺。

　　「呼呼……忙裡偷吃，再來點清茶小酌，不為過，不為過。」彷彿看到滿桌的美酒佳餚，再怎麼煩悶也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見著此時心情大悅的認萍生，寰宇奇藏反問：「先生將烈酒比喻成清茶，難道是在暗指什麼？」

　　「有嗎？」認萍生挑眉一問，笑道：「恐怕是言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寰宇奇藏沒有多餘的表示，只是繼續道：「行走江湖，即使沾了一身泥濘，也能將它視為點滴甘露，這樣於心、於理，意義是否也就變得不同了？」

　　這甘之如飴的裝模作樣套在自己身上，認萍生又豈會不懂？

　　「……軍師這話是在反問我？」

　　不料，寰宇奇藏搖頭道：「不，認先生可以當作是在下一時感慨。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這種偶發的情緒，認先生的防心如此之重，自然更懂得在下所言。」

　　「呼呼，原來軍師想與認某談心。只可惜……如你所說，我的防心很重，但那只是因為我的身分，以及我所身處的環境造成。」這次，他說的是事實，也是他與對方對話到現在，第一句不是以違心之論構築而成的實話。

　　如此直接的陳述，倒讓寰宇奇藏一時間答不出話。

　　認萍生依舊清笑，毫無情緒地道：「只要我還是認萍生，這個結果就沒有改變的一天。至於其他的想法嘛，也都只是白費心機罷了。」

　　話到這裡，也顯示著無須再談的意味。

　　「或許……」寰宇奇藏點了點頭，突然又問：「但，先生又怎不是認萍生呢？」

　　是啊……在其他人的眼中，甚至無數人的眼中，他只是那名眾叛親離、惡名昭彰的認萍生。

　　「這個嘛……天曉得。」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的問題，又怎能再想？再想，也只是徒增胡思亂想的管道罷了。

　　思及此，他突然起身，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對著寰宇奇藏道：「好了，那麼現在該辦正事了。」

───

　　兩人來到曲道門時，路上幾乎已沒有什麼閒雜人等。

　　第一次看到這種隔著內院與外林的一座大圍牆，認萍生話不多說，一個閃身便已上了牆頂。

　　由高處向下看，果然能夠將房屋以外的地方一覽無遺。

　　仔細察看院子裡外，卻發現一個人影都沒有，使認萍生不禁皺眉道：「絲毫不見人影，也無人聲，看來已經有人比我們早先一步了。」

　　此時此刻，不能輕舉妄動，光是臆測也無法確定裡面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哦？」

　　他又接著續道：「以平時來講，這種情形實在不單純。」

　　畢竟曲道門人為數不少，若是大舉遷移，必定會引起武林人士注意。

　　「……的確，對方或許對咱們已有防備，所以才事先準備。」

　　認萍生一聽，側頭往下一睨，故作不悅道：「軍師一眼都沒見，難道心裡就不好奇？」

　　說到這兒，他再也忍不住心癢難耐，抽出懷中的寶貝煙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要不是因為方才人多且雜，導致他沿路上一忍再忍，真是煎熬。

　　寰宇奇藏仍是持著羽扇，悠哉地道：「若不想麻煩上身，好奇心第一不可有。」

　　不惹麻煩？那這人到底是來做啥的？看戲？

　　認萍生正想開口，對方又已快一步地補充道：「不過先生倘若開口吩咐，在下自當效勞。」

　　只見寰宇奇藏禮數周到，雖然一路跟隨，但從未表達過何意見，在行動上也未有任何干涉。

　　同行的意義不明，更可證明了南宮派對方來的用意並不僅單單的監視而已。

　　「呼呼，是嗎？」小小嘆了一口氣，認萍生隨意地坐在牆頂上，一改語氣地沉聲問道：「你知道南宮為何要你一路跟著我嗎？」

　　「教主的行動屬下一向不會過問，也不敢過問，若先生心有疑問難解，何不等與教主會合後，再向他詢問呢？」這話說的倒是事實，從來就只有主上命令屬下，而沒見過屬下反問主上的時候。

　　只不過果然，問也是白問，他不會得到答案，但是不管如何，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既然如此……

　　「我說……皇甫兄……」

　　寰宇奇藏聽了一怔，停頓了會兒才問道：「嗯……這個名字，是誰告訴你的？姬小雙嗎？」

　　「唉唉，大家都是同修，不需要計較那麼多是吧？」感覺到對方的神色大變，認萍生趕緊陪笑道：「更何況當時你們的教主也在一旁當聽眾，要算，就加他一份吧。」

　　能撇清，就撇清，要推卸，就都推卸給南宮吧。

　　「哼。」寰宇奇藏聞言，只丟了一聲冷哼，便也不再追問，道：「罷了，不會是永遠的秘密，守著也無用。」

　　難得一見的翳流軍師，認萍生真恨不得自己可以再多欺負對方一點，只可惜想跟做還是多少有些差別。

　　他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誰人沒有過往？錯與對，選擇遺忘還是記憶深埋都只是一種方式，逃避的方式，若能坦然面對每件事情，這世上也就沒有什麼可懼的了。」

　　寰宇奇藏一聽，卻沒有回答，只是一直瞧著認萍生，神態甚是不解。

　　「哎呀呀，我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爬牆夜探居然變成月下閒聊，不成，不成……」即使如此，他也不打算收回，「不過，話都出口了，就勉強聽聽吧。」

　　不知道是何種氣氛影響所致，他居然會對一個敵人說出這樣的話。

　　但也或許他所說的話，有一半是針對自己而說。

　　寰宇奇藏似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只想知道，認萍生是否也都坦然面對他所遭遇的一切？」

　　「我還活著，不就是個最好證明？」即使他現在實在有種深入虎穴，隨時都會屍骨無存的威脅感。

　　「哈，認兄果然氣度非凡，不論何時何地都能談笑風生，輕鬆以對。」好像稱呼一改，心情也頓覺得豁然開朗。

　　「呼呼，皇甫兄你……」認萍生笑道：「想來也是不惶多讓，否則南宮又豈會讓你來看住我？」

　　「耶，真是冤枉，教主可從沒有要任何人看住你。」寰宇奇藏眼神一換，小聲道：「只是……」

　　「什麼人！」
　　一聲大喝，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從院子裡的走道由遠而近傳來。

　　看樣子來人功夫不弱。

　　「唉唉，居然有人這麼不識相，算了，還是先走為妙。」雖然不滿被打擾，不過自知擅闖他人地盤的確理虧，只好轉頭對寰宇奇藏道：「對方只有一個人，你我兩個方向，一個時晨後老地方見。」

　　說完，人便已快速一躍，施展輕功往外邊的林子裡飛去。

　　「老地方？」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人影已失，寰宇奇藏無奈之下也只好趕緊離開現場，以免麻煩真的上身。

　　就在寰宇奇藏的身影消失後，認萍生又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只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即一個旋身，跳往樹上，並往寰宇奇藏離開的方向投注一粒石子。

　　清脆的落地聲一響起，馬上引起那人的注意。
　　「想跑？你跑不了多遠！」

　　只見對方確定了方向之後，便即施展上乘輕功直直追去。

　　認萍生在樹上一聲不吭，等到人已確實被引開之後，才輕輕地縱身躍下。

　　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他像是思緒被挖空了一般，久久才道：「抱歉了，皇甫霜刃……如果未來能夠以這個名字稱呼你，或許你我會有機會成為朋友。」

────

　　『你的心其實很善良，很慈悲，但為什麼你總要逼迫自己心狠手辣？』

　　『你的心並不如表面那般的悠然愜意，但又為什麼總要故作一副瀟灑快意的模樣？』

　　這樣的勸告，很熟悉……
　　而說這話的人，他更是無法不熟悉……
　　是朋友，曾經在他的心中，藏有許多的朋友。
　　但如今……

　　『還有，當你發覺自己的心已無法平靜時，你就不再適合這項任務。當然，這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希望屆時我看到的，是你及時退出。』

　　退出？逃離南宮神翳的手掌心，他能嗎？

　　『慕少艾就是慕少艾，這是你的名字，而認萍生，世上並沒有這個人。』

　　每當他想起這句話，再回想到南宮，就讓他心底一陣鬱悶。

　　又鬱悶強襲而來時，他就沒有辦法如往常般保持著認萍生所該持有的面具。

　　『認萍生最終的歸屬之地便是翳流，你信本座所說嗎？』

　　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起南宮的話，讓認萍生剎然間由睡夢中驚醒。直到他終於看清自己的所在之地後，胸口竟一度感覺到積鬱攻心，令他不禁猛地起身，幾乎只能縮著身子以減緩疼痛。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彷彿有個人，正在他的心口上鑿著洞，疼痛入裡，一次比一次還深。

　　「南宮啊南宮，你就這麼喜歡試探我嗎？」想起方才腦中出現的一幕幕畫面及聲音，「哎呀呀，記憶果然總是不對時候的找麻煩啊……」

　　要怎麼樣，才能什麼都放手？什麼都不需要顧慮？想做就做，想放棄就放棄？

　　他認萍生真想知道……

　　不過這問題的答案，也可能只有南宮才曉得了。

　　決定不再多想，認萍生自牆角下站起身，再看看時辰將晚，隨之四周一望，「看來該走的都走了，剩下我這個總是自討苦吃的。」

　　說著人已翻牆而過，且迅速地穿過外邊的園子，向著曲道門內院前進。

　　但說也奇怪，此地就如同適才他與寰宇奇藏所見的空城一樣，明明一個人都沒有，為何他還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甚至可以依稀嗅到……風中隱隱傳來的血腥味？

　　難道……

　　如此想著，認萍生已走至前廳，正當他推開門一看，見到眼前的景象，神色不由得大驚。

　　「這……」

　　這是怎麼一回事？

　　滿地血淋淋的屍體。

　　究竟是誰，居然如此的殘忍毫無人性？

　　怔怔地看著地上數十具屍身，有的人他認識，那是忠烈府、笏政的手下。再來是前幾日在武陵山莊所見的唐門弟子，甚至曲道門中、曲凌觀的親友、門人，男人、女人，最後……還有翳流的人。

　　認萍生幾乎是難忍地咬著牙，雙手緊握著拳頭，腳步險些站立不穩。這時候，他的胸口又開始劇烈地疼痛，彷彿有無數的蟲子在不斷地鑽往他的內心，只稍片刻，他就會穿心而死。

　　但現在的他沒有時間自救，更沒有情緒理會。

　　他想，就算他現在會因為毒發而死，也不會比眼見這些殘酷手段還要更痛。

　　……是誰？
　　兇手究竟是誰？

　　正當認萍生難掩激動，毒素攻心，意識產生一片模糊之時，背後忽來衣袂震動的響聲。

　　他隨即一個轉身，卻還是來不及阻擋對方突來的攻勢，頃刻之間，兩處要穴便已被人制住。

　　「原來是你……」

　　認萍生睜著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即使他的眼前逐漸陷入一片黑暗，疼痛令他渾身感覺到冰冷。

　　但那人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只是將指尖換成掌，移往對方的心口。

　　「為何是你……？」

　　怎麼，現在才要救他嗎？

　　又為什麼是你……？

　　「……南宮。」

　　隨著一聲叫喚後，人便已再難支撐地落入對方的懷抱。

　
　
　
　
　
　　　【待續】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7-11-06 20:56重新編輯 ]

樂乎：忌子蘭／噗浪：廬山煙雨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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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31樓發表於: 2007-11-06 23: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句話這麼說的，《想得到別人的真心之前，那麼就先付出自己的真心吧。》

現在說這個似乎有些稍嫌太早。
對於一個付出一切也要交付與對方的人，我覺得從某方面來說是有些沉重的，不論對哪一方來說。因為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擔負的起的重量。
換言之，人會希望對方給予等同質量的報償，這不是很平常？應該的嗎？
沒有人要求自己付出，亦沒有人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收受。
因為我並沒有要你付出真心，所以也就沒有回報的必要..看來好像是有些自私的，可是卻是人性中再正常不過的本能罷了。其實有的時候也是要看個人的心態怎麼樣，因為每個人對於事物的判斷與價值感觀都不盡相同。
因而有的人可以坦然接受對方付出的心意，報予相等的質量；有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想避開這有可能引發的人情累贅，致避免事態一發不可收拾。至於份量的取捨就得端看個人拿捏的力道了。
對我來說前者的情況在這個世上是極少數的，因為人是自私的生物。不論是要求的一方或收受的一方都是以自身為考量前提，這並沒有什麼對錯或基本上對等應該的問題，用簡單的一句話說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此我改成以這樣的句子"人不為己，是無法在社會中生存下去的"。別說為了誰誰誰怎麼樣，這在的前提之下不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祈求，所以自己要去這麼做的、自己想去這麼做的嗎。毫無疑問的這是肯定句。

在你為了別人之前，其實都是為了自己。我只是想帶出這句話。
想得到一個人得真心，或是想得到一個人，無論怎麼說都是以自身為出發點的請求。可是無論是為了自己或為了別人，不二法門的途徑都是得先有所付出。

也許..一開始並沒有要這麼做的意思，可是等到自身意識到的時候，卻發覺自己其實已經在這麼做了。
我想這是本能吧？身體可是比思維更快速誠實的做出反應(身體之反應是因為大腦下達了指令，所以在此以"思維"來陳述。也就是一個人的思考反應)，這是騙得了人騙不了自己的最真呈現，完完全全出自於自身的意思。因為無論是你一開始就意識到或者等到做了後才發覺到。
所以在這句《想得到別人的真心之前，那麼就先付出自己的真心吧。》之前，人的本能思維反應已經確實得在執行這個命令了吧。(呃..我想對於某些特殊情況的人而言，並不完全屬於這個範圍層級，所以只能說是對絕大多數或一般常人而言。)

看了前面這些，發覺了嗎？我在說的就是南宮。(笑)
不過南宮對於某人的縱容，我想已經到達了某種程度的連自身也無法違抗的意志。(不管他自己有沒有發覺)
僅管有所目的有所為，而在這一切的一切層層剝絲抽繭下，就連南宮恐怕也很難從這場"真心大冒險"的遊戲中全身而退。(在思考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詞說的真是貼切。)

關於故事的部份。
自己倒還頗喜歡萍生跟皇甫對話的部份，對於皇甫小弟(?)那本正經卻又嘴上不輸人的簡短應答，除了適答其巧，又是分寸拿捏得當。讓人想要不欣賞都難。
可以並不是為了萍生老是吃憋挨悶棍感到同情又好笑，而是為了皇甫小弟那舉止得宜的巧勁感到非常趣味。
不過在我來看，濁墨(說直接點就是腹黑..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終非一夕之成，以皇甫小弟的深淺恐不至萍生的一半吧。(笑)

最後，一句「為何是你」...
讓我不禁又想嘆息，至此我想引用出自西尾維新《Double Down:虛野勘繰郎》一書裡的句子來做感想的結尾。－「別誤會，別被騙！但儘管放心吧！」
真相到底是什麼？就等著作者給個最真實的呈現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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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50 (by 野兒) | 理由: 回覆的如此用心，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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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07-11-25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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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真心，其實個人的定義真的不同，唯有付出的那個人，才是最明瞭的。
而且付出真心本來就不一定會得到相同的回報。
所以當一個人願意持續付出真心時，他其實是不在乎對方有沒有回報的。

在文中，南宮是不是想得到萍生的真心現在應該還看不出來，主要是南宮自己本身的作為，也可以這麼說，他在乎萍生，但是無關自己的手段，畢竟一個王者心態，若是最後還是得不到對方的心，那麼至少要得到他的人。（我覺得現在的南宮就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在旁觀者來看，他們其實都是以自己為主，要說自私也可以，而彼此互相影響，互相感到對對方的迷惘，甚至著迷。我想現在應該已經看的出，萍生的心情，即使立場不同，但是南宮本身的氣息，也會左右他的判斷，想要逃離，只是怕自己待久了之後，最後真忘了自己是誰。（在我心中，萍生是重感情的，再怎麼理性的人，也敵不過感情的驅使。）

所以你也說的沒錯，不過我總覺得被你一說，變得好複雜。（自歐）
其實這樣的感情來來去去雖然錯綜，但是不難看出是一種你追我跑的趨勢，畢竟怕麻煩的人最怕麻煩上身，滲透翳流這個任務原本並不是要把自己也給賠下去，因此在我這邊不一樣的是，其實萍生想過離開，甚至跟普通人一樣想要逃避。（也可以說一時退縮了）
但是可想而知的，有人不放。（笑）
這點往後便可知曉。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南宮會這麼想，萍生也一定會這麼想。
另外想表達的一點，就是所謂的中原武林正派，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正派，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偽君子，以及許多暗地的作為。
在這裡我反而更欣賞南宮，因為他想做什麼從來不需要理由跟藉口，也不怕人知道。（唯一例外的是，他處心積慮想得到的人。）→看他為了萍生付出還真大吧～（喂喂喂）

其實對於那個真心大冒險，我還真的非常認同。
的確，在這場遊戲之中，我想不但他們兩個無法全身而退，就連要賠上什麼人，都還無法預知。
話說南宮還真的頗縱容某人呀XDD
不過這也可以看出，在南宮的眼中，萍生與一般人是不同的，在他的心裡有特殊的位置，但是．．．王者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只能這麼說，若是萍生再不聽話，恐怕就有苦頭得吃了．．．（陰森笑）
目前這一長長長的鋪成也算告了段落，再來就真的是某兩人的戲了，當然這時候，兩人也有了感情的基礎。（友情？X情？畏懼？惋惜？這就要靠讀者自行想像了XD）

另外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認真的寫皇甫霜刃這個角色，可是寫著寫著，又覺得這樣的人實在也很討喜，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個謎。（前幾天看到他的照照，忽然覺得他好帥～咳）

皇甫霜刃是他的過去，畢竟他受創之後並沒有失憶，也沒有被洗腦，完全是因為個人因素而待在翳流，也因此他不喜歡別人提到他這個身分，不過當他聽到萍生對他所說的一番話時，他表現了出自己的欽佩跟讚嘆，所以我想即使他身為一派之軍師，當遇到知心人的同時，也會放下滿心的計謀跟心機，所以在這裡他是誠心與萍生相交。
當然，這兩人的身分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萍生會佔上風自然也不意外，至於誰深誰淺嘛，只能看看最後的勝利者是誰了。（南宮：是我。XDDD）

為何是你嘛．．．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就是我寫南宮慕的心聲。（眾：亂來，把這人抬出去埋了。）
至於兇手，就讓他成謎吧．．．bbb
因為目前暫且不會真相大白。（嘆）

感謝如此一篇認真的回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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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子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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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33樓發表於: 2007-11-25 23: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廬山煙雨】九、計外之計

　　迷迷糊糊中，認萍生彷彿聽到有人在說話。

　　「南宮教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哼，彼此彼此了，曲盟主。」

　　這聲音……是曲凌觀和南宮。

　　對了，那時候讓他的心口疼痛不已，又在他背後出手的人。

　　一個皺眉，認萍生終於從渾沌意識之中清醒。

　　手輕撫胸口，感覺已比方才舒緩許多，想必是南宮在他昏迷之後動的手腳吧。既然如此，當初又何以要在自己的身上落毒？難道只是單純地想試探而已嗎？

　　回想適才情景，大廳內雖然屍體遍布，但四周擺設卻整齊毫不凌亂，看起來不像是遭受激烈打鬥所留下的痕跡，再者地上血液的流向也十分的不自然，感覺上是人死之後才被運來此地。

　　但是這麼做又是為何呢？

　　南宮主動來找曲凌觀，難道是事先就已約好？

　　「不知道教主為何給曲某這麼一份大禮？」大禮指的是那些屍體，只見曲凌觀不慍不惱地道：「我想……教主不妨明說吧。在這種時候可玩不起猜謎的遊戲。」

　　南宮此舉不論是示威，亦或是幫他除掉所有可能阻礙到他的人，都已達到了他心中所想要的效果。

　　「很簡單，本座認為曲盟主不會有拒絕的理由。」南宮語氣雖淡，但言談中卻仍透出一股懾人的氣勢。

　　「哦？那是什麼？」曲凌觀倒是心下好奇。

　　南宮這時卻嘴角輕揚，道：「合作。」

　　「這……曲某身為武林盟主，豈會與邪教同流合污？」不等對方接下來的回答，曲凌觀義正辭嚴地道：「要我背棄信義與眾人的擁戴，教主未免太看得起曲某的膽識了。」

　　認萍生心中忍不住暗道：真是好一個偽君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南宮聞言後，不怒反笑，「原來如此，盟主不願背棄天下人，卻願意背棄一位朋友。」

　　曲凌觀一聽，心下不禁一震，怒道：「教主這話是什麼意思？曲某何曾背棄過任何一位朋友？」

　　南宮道：「明人不說暗話，不知道言家莊的言一山，又是你的什麼人？」

　　「自是曲某的尊師長輩。」

　　「很好。」南宮的語氣簡直就像在鼓掌一樣。

　　不料曲凌觀卻依然咬牙道：「只可惜，他已死於認萍生之手。」

　　「本座記得當初是門主親自為認萍生擔保，怎麼今日又口出殺人兇手？」

　　「一切只怪曲某識人不清，沒想到他會殺了武前盟主，甚至……」話說到這一頓，曲凌觀隨之瞄了一眼南宮後，明顯地改口道：「如此手段凶殘之人，即使言師父死在他的手裡也不足為奇。」

　　只聽南宮一個應聲，接著他又補充道：「若不是，他也絕對有能力教唆他人出手。」

　　認萍生在裡面早已快聽不下去，心裡只想大罵：無恥、無恥、無恥！

　　一會兒，他又道：「何況……認萍生在還未加入貴派時，行事已帶三分邪氣，以致於他聲名狼藉，如今眾人眼見他加入翳流，更與教主連成一氣，滅武陵山莊，試問一個人的生命，對他來說又何足輕重？」

　　「不愧是曲道門之主，能言善道。」南宮忍不住輕笑道：「既然如此，本座只想問，言一山身上的致命之物。」

　　「他的屍身是曲某親自檢查，當時發現在他的背後有一道極深的劍痕，可說幾乎是一劍取命。」曲凌觀忿忿不平地道。

　　南宮又道：「既是劍痕，但認萍生卻不用劍。」

　　「教主又何以見得？」曲凌觀搖頭，冷笑道：「江湖中人個個深藏不露，就像身為翳流教主的你，雖使毒殺人，卻也是掌下無生機。但若要說教主真正擅長的，卻是出手於無形的精妙劍招，只是世人皆無緣一見罷了。」

　　「看來門主對本座的了解，也非是普通的深啊！」南宮看起來似乎心情變得不錯，也竟然十分難得地開口解釋，「你說的不錯，不過本座既然識得劍法，那麼自然也看得出此劍並不足以殺人取命。」

　　曲凌觀聽得臉色一黯，冷言道：「南宮教主，你想為誰脫罪？又或者……你知道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誰？」

　　南宮也不理他，只是繼續道：「這一劍雖深，卻沒有傷在要害，所以絕對無法致人於死，更不可能一招致命。」

　　這下，曲凌觀已從黯淡的臉色變為鐵青，南宮自然也不放過。

　　「這表示，在他中招之前，早已死亡超過一定時間。」說到這，他才瞄了對方一眼，「若不信，可以檢視他的傷口，如此深入的劍傷，又豈會只流這麼一點血？」

　　只見曲凌觀未有答話，彷彿在謹慎地沉思什麼。

　　這讓南宮一下子想起了什麼，「對了，在本座探完他的屍體後，已命人在墓地守著，以防有人在殺人之後還要毀屍滅跡。」

　　認萍生不用想也知道某人的臉色大概比鐵青還要更千變萬化，精彩萬分。看來這個南宮與自己在一起久了，什麼好都沒學，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招數倒是學了個完美無缺。

　　若讓他們翳流的教眾見到自己尊敬欽服的偉大教主變成這副德行，是不是會氣到吐幾缸的血呢？還是抓他認萍生去填海？以免敗壞翳流風氣。

　　「在本座看來，他該是中了毒了。」南宮忽然問道：「知道何謂黎草之毒嗎？」

　　曲凌觀自是不打算再多說一句話，言多必失。

　　「此毒無色無味，中了此毒的人，會因瞬間缺氧而死，又因為它屬天然植物，所以一般人察覺不出。唐門在現今的主事者唐黎繼任掌門之後，早已全面禁止了此物的製造。」語氣一停，重點也就來了，「而在這之前，此毒唯一的流通處……」

　　經過調查，正是由曲凌觀的摯友，唐沂所流出，所以曲凌觀手中會握有毒物也不足為奇。

　　「教主知道的如此詳細，看來也與此毒大有關係囉？」曲凌觀悻悻然地道。

　　南宮也不否認，反笑道：「門主不必猜疑，本座做事從不怕人知道，區區殺人，翳流又豈做得少、承認得少了？」

　　曲凌觀只得冷哼一聲，卻無法反駁。

　　但南宮話卻還沒說完，接著意有所指地道：「只不過，眼前這個真正的殺人兇手卻還遲遲不敢承認。」

　　「看來能言善道的人應該是南宮教主你吧！」曲凌觀平靜地冷冷一笑，神色已不如方才那般的失神，「教主前來說了這一番話，無疑的只是想要合作，曲某可以答應，但是有一個條件。」

　　「哦？門主請講。」

　　認萍生還在心想，敢與南宮談條件，就要有以死來換的覺悟。

　　沒料到對方所言，竟是……

　　「我要認萍生的命。」

　　一句話毫無預警地襲來，認萍生只覺得自己胸口灼熱，彷彿又將毒發，還來不及聽到南宮的回應，眼前便已是一片黑暗。

──

　　意識迷濛中，認萍生只隱約感覺到些微的燈光穿入自己的眼皮底下，而就在他掙扎著還未睜眼時，耳邊已聽見熟悉的嗓聲。

　　「醒了？」

　　無疑的是在問自己。

　　好不容易睜開眼，認萍生從陌生的天花板，目光流轉至四周、窗外，發現天色已有些黯淡，恐怕時辰也將入夜了。漸漸地，直到意識逐漸恢復後，他發覺自己能夠思考了，才終於將視線轉向身旁的人。

　　不僅只有方才聽到的嗓音，現在就連那張英挺的面容也已再度呈現在自己的面前。

　　認萍生不禁把頭偏向另一邊，暗自嘆氣。

　　南宮見此反應，笑道：「見到本座，萍生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自從認識了你之後，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嚇得了我。」認萍生眼一白，抱怨道：「教主還不給認某解穴，是不覺得這樣子的對話方式有損君臣禮儀嗎？」

　　「不覺得。」話說著，南宮的手也跟著一併靠近。

　　糟糕，又來了……以為南宮又想做什麼，令認萍生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南宮的指尖一動，他下半身的不適感便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呼呼……」認萍生一起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乾笑幾聲以遮掩自己方才的誤解，他實在沒想到，南宮真的只是要替他解開穴道而已。

　　不過南宮倒是不以為意，開口便道：「你中了毒。」

　　「教主倒是一點也不會隱瞞。」經對方主動一提，認萍生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樁沒有解決，於是不滿道：「那麼……接下來是不是準備告訴認某，這毒是你所下？」

　　「你的確很聰明。」南宮沒有正面回答，反而一笑讚道。

　　「這點教主已經說過不只一次了。」雖是誇獎，可聽多了認萍生卻一點也不高興，「但是理由呢？」

　　這是他如今想要知道的。

　　「只要萍生回到翳流，自然會有解毒之法。」南宮卻道：「理由，並不重要。」

　　真的有如南宮口中所說，只想留人那樣的單純嗎？認萍生心想。

　　但就算他問，南宮也只是迴避問題，將結果拋遠罷了。自他與南宮相識至今，多日的相處之下，就算立場不同，但於對方的個性卻也早已大致了解。

　　本來這一切他都該視而不見，無動於衷的，但現在……

　　「……算了。」認萍生這時才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心的確受到了影響，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所致。

　　見認萍生語氣一變，南宮忍不住問道：「嗯，生氣了？」

　　認萍生搖頭，只繼續道：「那麼將我帶到這裡，你總有目的吧？」

　　「本座的目的已達到，剩下的就看萍生你怎麼解決了。」

　　認萍生始終望著南宮，即使向來舌燦蓮花的他，這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其實很想問，究竟是誰如此的心狠手辣，可以毫無理由的奪去無辜者的生命。

　　他問的，總是自己心裡早已明白的問題，真正需要問的，他該知道的，卻從來不問。

　　因為他害怕……

　　說起來也好笑，曾經自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認萍生，居然會害怕面對一個眾所皆知的事實。

　　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

　　「若你不想親自解決，本座也有辦法可以處理。」

　　「別別……」知道自己的表情被對方看出了端倪，認萍生趕緊揮手，道：「你別插手。」

　　隨後想了想，才又問向南宮：「他在這兒吧？而他也知道我人在這兒是嗎？」

　　南宮毫不隱瞞地點頭。

　　既然如此，正好……認萍生暗自鬆了口氣，接著二話不說就躺回床上，被子一拉，道：「呼呼，那就不用我再多跑一趟了。煩請教主等會兒離開記得把門帶上，最近風涼，認某身體又虛，實在無法恭送教主。」

　　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自己大不了就在賊窟等著，不怕主人不回來算帳。

　　「無妨。」

　　雖是如此，南宮卻還是走向床沿，一把拉起罩在認萍生身上的錦被。

　　認萍生一個驚嚇，馬上起身問道：「你幹什麼？」

　　「他今天不會來找你，所以等也只是浪費時間。」南宮卻應答的很自然，全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不合乎身分。

　　「認某可以先睡再等，對事情並不會有絲毫影響。」這還需要他解釋？認萍生只覺得自己快要翻白眼了。

　　南宮依然從容不迫，道：「萍生已經睡得夠多了，待在關外這麼久，難道區區一餐坐擁江山就能滿足你嗎？」

　　認萍生一聽，只得心下嘀咕：自己會睡那麼多也不知道是誰害的……

　　不過，突然想起某個出賣他的人，忍不住哀道：「唉唉，真是好軍師，好屬下，好個知無不言的皇甫兄。」

　　難道就連飽餐幾頓都要一一據實相告嗎？
　　就算說的人不覺無聊，他也要替聽的人感到無聊了。

　　知道認萍生的抱怨不過是口頭說說，南宮笑得十分異樣：「看來你與他相談甚歡，只需一日的交情便足以稱兄道弟了。」

　　「我不也曾稱呼過你南宮兄嗎？」認萍生也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但問題的重點是，「不過……照你這話的意思聽來，假如我不滿足，你要怎樣？山珍海味還是滿漢全席呢？」

　　不等南宮回話，他又再多補了一句，「先說，絕對拒絕太過刺激的遊戲，老人家心臟不行。」

　　面對眼前這個看似沉穩嚴謹，實則深沉精明的人，不先約法三章，把話講在前頭可不行。

　　南宮倒是沒有再轉移話題，只是簡明地道：「很簡單，夜遊。」

　　「……夜遊？」認萍生簡直不敢置信。

　　他能不捨命陪君子嗎？

　　果然，非常時刻非常人，只要對方興致一來，就連自己恐怕也難以倖免了。

－－

　　而後，兩人離開城鎮，來到了郊外的一片荒涼之地，沒有人煙，但在月光下，卻能隱隱見到遠方山形的輪廓，而在那高大的障壁下，又有著一大片茂密的矮林，此時正隨著清風搖曳、擺動。

　　認萍生有些訝異，在中原待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在這種偏遠地方會令人產生如此心曠神怡的感觸，再看南宮，卻見他似乎已入了迷，怔怔地靠坐在一旁石椅上。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南宮露出這樣失神的表情，彷彿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真正的放下戒心，然後一層一層地，卸下貴為教主的外殼。

　　但是，他又怎麼會忘了，還有一個認萍生站在這裡，將他此刻的一切看得徹徹底底。

　　「嚮往中原嗎？」走向南宮，認萍生輕問。

　　南宮沒有回頭。

　　「權勢名利真的這麼重要嗎？」見對方沒有表示，他又問：「身為一教之主的南宮神翳，尚無法滿足嗎？」

　　這時，南宮才終於開口，道：「人心是無窮的貪念慾望。」

　　「你是嗎？」目光直視著對方，認萍生難得如此的認真，「就像你卸下了教主光環，在這裡與我談論人心一樣，都只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過客。」

　　他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般，「掌握天下也不過只有人生短短的數十載，與你勞心勞力了一輩子，算起來還真是不合。」

　　「萍生這話是在勸本座？」南宮卻看起來十分輕鬆地反問。

　　認萍生馬上眉一挑，否認道：「呼呼，教主若能聽勸，那認某真是要謝天謝地了。」

　　真要勸，先氣死自己的機會比較大……

　　友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但是這個友情嘛……

　　呼呼……認萍生忍不住要先自唉三聲，真是好一個與眾不同的友誼。

　　這時候又不禁讓他想到一個他總是逃避的問題，就是南宮在他的心裡究竟是什麼？

　　很截然地，立場不同的敵人？

　　還是……

　　「若是本座放棄逐鹿中原、一統天下，那麼萍生是否願意留在翳流？」南宮的聲音很沉、很穩，可以很明顯地讓人感覺到這句話並不是一時口快，而是已經在心底琢磨了許久。

　　認萍生聽了，也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道：「在翳流教內所有人的心中，認某比得上中原武林嗎？」

　　南宮沒有表示。

　　因為連他也不明白，為何在他的心中，認萍生早已勝過一切。

　　但目前為止，他不會表示得太多。

　　在他還未確定自己所能掌握的程度時，他有足夠的時間等待。

　　而見到如此陷入沉思的南宮，認萍生實在猜不到對方是否會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動搖，還是讓自己太過無情的話惹得動怒，表面上卻一聲不響。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各有所思。

　　直到一會兒過後，南宮才道：「這問題的答案，不久後便會揭曉。但現在，你不覺得你還有事情沒有問清楚？」

　　認萍生一愣，雖然感覺到對方有轉移話題的嫌疑，但還是隨即道：「沒錯，我想知道，你與曲凌觀究竟達成什麼協議？」

　　「不問我為何會在這裡？也不問我為何打昏你？」南宮一笑，果然萍生與一般人的問題都不太一樣。

　　「唉唉唉，若每次都讓教主猜到，那豈不太過無趣？」認萍生看了南宮一眼，「說吧，沒有教主從中介入，我想我應該不會活到現在。」

　　畢竟曲凌觀對自己必定是殺之而後快，一有機會絕不放過。

　　「萍生太小看自己了。」南宮搖頭，隨後才緩緩地道：「至於與他的協議嘛……」

　　認萍生仔細聽著。

　　「只不過在他面前揭開你我心中的疑問罷了。」

　　「哦？這麼說言師父真是他所殺的沒錯了？」這些話他都有親耳聽到，但是在他失去意識之後的，他就真的全然不知了。「那麼武莊主呢？」

　　這是他目前心中唯一的疑慮。

　　那晚在武陵山莊動手，黑衣人那雙訝異的眼神，絕對瞞不過他。那種驚愕的神情，究竟是因為發現對方已死而措手不及，還是因為親眼見到了殺人兇手而本能地產生？

　　疑問謎底團團相扣，並不是自己隨便推推就能得知，但他可以確定，若是南宮說出了武莊主乃是曲凌觀所殺這種肯定之語，便代表此事與他也脫不了關係。

　　所以接下來南宮所說的，都將是關鍵。

　　「武寧風應該非他所殺。」南宮一字一句地道：「若當時你我三人都不可能，只怕尚有其他人介入。」

　　「何以見得？」認萍生轉身，隨後一問：「南宮，是你嗎？」

　　凌厲的目光直直射向南宮，卻見對方仍舊如往常一樣，表情淡然地道：「萍生認為呢？」

　　把同樣的問題再丟回給發問的人，是南宮向來的作風。

　　「是與不是，我想……應該都不會有太大的差別，畢竟南宮神翳這個人對你們中原來講，就剛好該無惡不作，壞事件件都有他。又剛好，本座前幾日滅了武陵山莊，所以萍生在這時候趁機報復也的確恰到好處。」

　　這是在講氣話嗎……認萍生眨眨眼，無奈道：「在合理的懷疑內，我想教主該不會如此小心眼吧。」

　　那麼，會是誰呢？他百思不解。

　　好一個無解的謎題。

　　「想放棄了嗎？」南宮又問。

　　聽出對方有些調侃的語調，認萍生本想選擇不理，但又嚥不下這口氣，「若放棄，不就稱了對方的心？」

　　說完，嘴邊自信地一笑，人便已朝著曲道門的方向走去。

　　望著對方率先離去的背影，南宮不禁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

　　隔天，不出所料的，曲凌觀果然出現在認萍生的房門外。

　　一開門，認萍生馬上假意地陪笑道：「耶，感謝曲門主借出房間，只不過認某對於曲道門光景不如昔日，實在難以習慣，住自然也住得不舒服。」

　　曲凌觀只冷哼一聲，道：「曲某聽說認萍生什麼不好，倒是一張嘴，伶牙俐齒、能言善道，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聽說？聽誰說？南宮嗎？對對……你們合作了。」認萍生一個擊掌，故作自己一副什麼都了然的表情。

　　「你知道？」曲凌觀果然露出詫異的神情，追問道。

　　認萍生卻道：「我怎麼會知道，不過若是真的，先祝你們合作愉快。到時候不幸讓翳流一統中原，閣下曲盟主也能跟南宮教主分到一席之地啊！」

　　這話就像戳到對方的痛處一般，只見對方神態一凝，臉色已變了樣。

　　「你想挑撥？少白費心思了。」曲凌觀忽然冷笑道：「身為一個階下囚，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

　　「階下囚？」認萍生也跟著對方一個模樣，冷笑道：「憑你嗎？」

　　看來人一旦現出了真面目，不只心，連面貌都可以變得醜陋。

　　曲凌觀咬牙：「你！」

　　「不管是不是挑撥，希望不要真被認某說中才好。」認萍生依舊自顧自地嘲弄道，也不理會對方是否已然動起殺念。

　　只見他話一說完，對方馬上一掌襲來，毫無預警地拍向他的胸口要害。

　　像是早已預知對方的行動一般，認萍生隨即身形一晃，敏捷地避開了凌厲的掌勁。

　　見對方閃的如此迅速，曲凌觀更是一驚，「你、你不是中毒嗎？」

　　「哦？是南宮告訴你的嗎？」認萍生笑問。

　　事實上，他的毒也是方才他自己解了，以備隨時逃跑的基本條件。

　　太久忘了自己的本分，藉這個時機喚回記憶也好。

　　但曲凌觀卻以為自己受了騙，失聲道：「難道南宮設計我……」

　　「呼呼，沒錯，現在聰明還算不遲……」

　　沒想到不等認萍生說完，對方的攻勢已來到他的眼前，逼得他不得不往房內一退。

　　「想殺人滅口？」認萍生冷笑。

　　曲凌觀跟著兵刃一抽，頓時劍光閃爍，「哼，你早該死了。不必等到南宮殺你，我決定自己先動手。」

　　認萍生見狀，手上煙管一晃，隨後便飛身躍起，一腳踢翻房內的桌椅，藉以阻斷對方的攻擊。

　　一下子房內頻頻傳出毀壞東西的巨響，但仍然不減對手攻勢。

　　只見兩人你來我往，一直不斷地在變換戰場，從內到外，由走廊鬥至花園。在這當中，認萍生雖然身上已有多處見血，但對方卻也不是處於絕對的上風，畢竟在一次的對掌之時，彼此就已受到暗傷，只是目前都強自壓下罷了。

　　眼看認萍生已被逼至牆角，卻始終不見真正的實力，令曲凌觀忍不住諷刺道：「只守不攻，你認萍生的實力只有如此嗎？」

　　知道對方的意圖，認萍生故意頓了一下，不以為意：「……不想告訴你。」

　　隨後他才露出一笑，翻身上牆。

　　曲凌觀見狀，立即飛身追上，一擊「指天蓋地」已蓄勢待發，準備截住對方的去路。

　　此時，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自後方來到曲凌觀的身後，凌厲的氣息盡釋。

　　同時曲凌觀的攻勢也跟著被阻，隨即回過頭。

　　「南宮是你。」

　　南宮卻面無表情，只問：「你傷了認萍生嗎？」

　　「哼，他本來就留不得，對你翳流來說，更是個心頭大患。」想到放走了那個人，曲凌觀怒火未平地道。

　　「哦？」南宮卻笑了。「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倘若未來翳流一統中原，教主你是否會真的實現諾言，讓曲某佔有一席之地。」曲凌觀盯著南宮，又道：「剩下其他的，不值一提。」

　　「那麼，盟主又是怎麼認為？」南宮繼續問道。

　　「自然不會受對方所挑撥，請教主放心。」說完，還很尊敬似地拱手抱拳。

　　然而南宮只是點頭，卻一語不發。

　　見對方反應不大，曲凌觀剛好又想起了方才認萍生所言，忍不住便問：「另外，關於合作……」

　　不料，他話還沒說完，一道劍氣已自他的咽喉穿入，一瞬間，他只感覺到頸間鮮血噴灑的濕濡感。

　　「錯估了認萍生對翳流的價值，代價就只有死。」南宮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

　　而曲凌觀幾乎是用一種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南宮。

　　「以萍生現今的功體居然還能與你過上十招，甚至傷你，表示本座所下的毒根本不為他所患。」一邊說著，南宮一邊冷冷地走近，「連本座也被他所騙，你就算死也不枉了。」

　　果然當他話一說完，對方也隨之氣絕身亡。

　　目視著一雙無法瞑目的眼瞳，南宮終於悠悠地道：「既然你已疑心於本座，那本座又豈能留你？」

　　所以不論曲凌觀傷不傷認萍生，他都不能養虎為患。

　　再看向認萍生的房間，南宮知道，若想要逃，那個人也只能趁此機會了。

　　「軍師。」

　　「屬下在。」這時寰宇奇藏才自南宮的身後出現。

　　南宮道：「傳令下去，命人在武林中放話，說本座不日將一上忠烈府，見見那個只懂得躲在自家房裡出嘴的人。」

　　「屬下立刻去辦。」寰宇奇藏一應便隨即離開。

　　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莊院，遙想當日武林盟主接位之盛況，如今卻不留任何痕跡。

　　「萍生啊萍生，可別讓本座失望了。」

　　南宮說著輕笑，隨後也跟著離開曲道門，自此便行蹤成謎。

　　隔日，再次傳出江湖中又一派門，消失匿跡在奔騰的火海之中。

　
　
　
　
　
　　【待續】

－－－－－－－－－－－－－－－－－－

絞盡腦汁的終於完了，下一章開始進入另一段．．．感情啦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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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08-02-27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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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煙雨】

十、江湖不歸路

　　走在小石子鋪成的道路上，七彎八拐的，只見一道褐影漫步悠哉地穿梭在林子間。

　　那人一邊散步走著，一邊似在哼唱著什麼。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娛人自娛之間，他沒有刻意地躲藏行蹤，也沒有做任何的偽裝或者瞞天過海。唯有此時，他想順從自己的心，即使往後沒有方向，或者方向已定，他都希望能夠放縱自己任性一次，想笑就笑，想哭便哭……

　　然而逍遙過後，放逐的心，最終還是得回歸己身，回到他所該走的路。

　　沿路聽聞曲道門被滅的消息，認萍生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但，令他心中不覺一驚的是，南宮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好似對方早已清楚明白自己只是想利用他這個翳流教主之能，來對付曲凌觀這個偽君子。

　　而對方如此順應著的確看起來像是被利用了一樣，但是……這也代表南宮又成功剷除了一個翳流進犯中原的阻礙。

　　思及此，認萍生幾乎完全懂了那人的想法。

　　踩在通往忠烈府的叉路口上，看著再也熟悉不過的唯一路途，認萍生猶豫了。

　　「呼呼，是非之地，還是避免踏入的好。」

　　想到總是獨坐在府裡的那人，認萍生忍不住一臉抱怨，「笏政啊笏政，就期盼你看到這封信時能夠理解某少艾閒人的苦衷，下次話不要說的這麼準，讓人下不了台啊。」

　　說完，手上內勁一發，一張薄薄的信封便順著忠烈府的方向疾去。

　　正當他下定決心準備離開之時，耳邊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毫不隱藏地向著他的所在接近。

　　「唉唉唉，看來我鐵定是被人下了追蹤術，否則怎麼就是逃不了呢？」

　　就在他唉聲嘆氣的同時，有人接著發話了。

　　「用這個逃字，萍生可有打算解釋？」

　　能夠將一句本該帶著怒氣的話說得如此平心靜氣，控制得如此得當，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認萍生搖頭，難得地坦言道：「在你翳流教主的掌心之下，哪裡不是逃？」

　　南宮看著他，道：「本座想知道理由。」

　　「沒有理由。」認萍生灑然一笑，語調堅定地道：「南宮，我不會參與你的統一大計，你還是死心吧。」

　　聞言，南宮也不發怒，只是冷道：「只是死了一個曲凌觀，就讓你滿足現況了嗎？」

　　認萍生一聽，同樣變了臉色。

　　「很驚訝嗎？」見對方刻意壓下的神色很快地便恢復平穩，他目光不禁露出讚賞之態，也明白地道：「你以為本座在知道你的目的，卻還是處心積慮接近你的用意是什麼？」

　　「……你想利用我。」認萍生回答的遲疑，畢竟他總懷疑南宮是另有目的。

　　「彼此互惠，你能否認嗎？」南宮毫不否認對方所言，續道：「不過，這是其一。二來，在知道你的真實身分後，本座的確希望你能加入翳流。」

　　知道他是個藥師？認萍生不自覺冷笑問：「還有第三嗎？」

　　沒有理會對方的嘲弄，南宮僅是唇角一勾，淡淡地問：「萍生仍然執意離開？」

　　一聲無聲的嘆息，認萍生垂下眼，避開對方熾熱的視線，「認某只想知道，教主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住我？」

　　這時，四周腳步聲再起，不一會兒，笏政已帶著忠烈府眾人來到。

　　「慕……」還未來得及叫喚，他隨即見到在場的另外一人，馬上改口斥道：「居然是你，南宮神翳。」

　　看了一眼腳步匆匆、又怒氣沖沖的笏政，南宮似乎心情愉悅地笑了。他又問：「你說，我該用什麼辦法留住你？」

　　這問的對象，自然是一旁正暗自懊惱的認萍生。

　　「呼呼……老人家來的還真不對時間。」認萍生一個嘖嘖作響，以掩蓋自己此刻頭痛不已的模樣。

　　這下，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此時，南宮一個眼色，隨之寰宇奇藏果然就在瞬間出擊。風未動前身先行，速度之快，力道之強，令人只在眨眼間便失了目標。

　　「住手，皇甫兄。」認萍生卻一個快步向前，手中的煙管及時擋隔，隨即再對著帝獒喝道：「還不快點帶著忠烈王離開！」

　　「你……」雖知道對方的用意，但寰宇奇藏還是猶豫了。

　　然而指令又下，只聽南宮一旁冷冷地道：「哼，今天誰也走不了。」

　　聞言，認萍生倏地一個躍步，穿過重重的人群，飛身佇立在南宮的面前。

　　他心中明白，只要能夠阻止南宮，那麼事情也許會有轉圜的機會。

　　即便要他以命來賠……

　　「你以為我不會殺你嗎？」南宮的一雙眸子，黯淡的令人看不見底。

　　只見他一瞬間抽出身旁侍衛的劍，冷冽地向著認萍生直刺而來。

　　「南宮教主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認某區區一條性命對你來說，只怕根本不算什麼。」

　　話才說完，南宮手中的長劍果然在距離半寸之間停下。

　　「教主若要殺人，即使不用劍也輕而易舉。」認萍生用一種極為諷刺的笑容，質問道：「現在停手，教主想要的又是什麼？難道不是認某的命嗎？」

　　南宮並沒有回答認萍生的問題，只是淡淡一笑，語氣間透出一股莫名的無奈：「本座今日終於領教到萍生的冷情。」

　　「我從未說過自己多情。」認萍生一笑，卻是冷道。

　　南宮看得明白，道：「那麼當初的承諾，如今你是非要違背了？」

　　「認某可以給教主一天一個承諾，你……想要聽哪個？」不管是什麼承諾，只要他想違背……

　　「你想清楚了？」彷彿撂下最後通牒般，南宮再一次問道。

　　認萍生終於擲出目光，道：「不需想，你我本就道不同不相為謀。」

　　「很好，有萍生這樣的回答，那本座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南宮說完，隨之向周圍下令：「接下來，一個都不留。」

　　「南宮你……！」他真的不想說那兩個字，但……簡直就是卑鄙……認萍生咬牙心道。

　　好一個單方面的交換條件，就只因為自己？

　　然後再讓自己成為千古罪人，終日難逃自我的譴責。哈，一個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一教之主，是否太看得起他認萍生了呢？

　　劍尖仍是不偏不倚地指著對方，南宮只一句話，道：「你別無選擇。」

　　南宮話才說完，兩方人員已有人率先動手，紛紛地發出兵刃敲擊的響聲，很快的，一下子場面即將失控。

　　若然開戰，那長久以來處於弱勢的忠烈王府必定失利，屆時喪失的，又是無數無辜之人的性命。

　　那麼不管如何，錯的都是自己。除了南宮，又一次的大錯特錯……

　　想到這裡……

　　「大家停手。」

　　只見認萍生高聲大喝，兩派人馬盡皆停下了動作。這下又是一陣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場面。

　　南宮不發一語，始終盯著他看。

　　「放了他們，我投降。」認萍生攤開一雙手，對著南宮說道。

　　「本座也該學聰明了。」南宮依舊沒有移開他手上的長劍，反問：「真不知萍生這次是否還說話算話？或者另有圖謀呢？」

　　認萍生苦笑道：「教主不必猜測……只要先放他們離開，認某絕不會逃，一步也不會。」

　　迎上對方的目光，南宮沒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狡獪，也絲毫感覺不出那人藏有的算計，終於下了結論，「離開可以，但是從此以後，你與任何人再無關係。」

　　認萍生不懂這是什麼樣的執著使然，而自己又是秉持著什麼樣的執著，在面對南宮。

　　「為什麼？」他實在不懂。

　　「因為你認萍生，此後只屬於我南宮神翳，唯有翳流，才是你最後的歸屬之地。」

　　而其他，他都將毀滅。

　　「翳流嗎？」澹然地反問，認萍生露出苦笑：「但，認某這次卻要讓教主失望了。」

　　沒有解釋他的語意，認萍生很快地朝著劍尖兩指一捏，隨後施力一帶。

　　「萍生！」

　　他沒有看到對方的神情，只能從聲音判斷，然後等著自己致命的一招。

　　南宮隨即飛快地將劍隔開，卻沒料到頃刻間，突如其來的掌勁已盤旋在他極大的空門前。

　　本能似地一掌回擊在南宮的胸口，認萍生不敢置信，再看向對方那些微愣住的表情後，才真的恍然大悟。

　　此時他依稀地感覺到，茫然收回的手，居然有些僵硬。

　　他其實很想看看南宮的表情，只是此刻的他，可笑的居然無法抬頭。

　　可想而知，接下來，自己絕對難逃翳流教員的圍殺。

　　這時，風中傳來熟悉的氣息，林間更是頻頻響起了顫音，那人似乎正以疾快之速，如捲飛殺般，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是你……」認萍生露出一臉詫異。

　　只聽那名銀髮男子霎時伸手，將人迅速一帶，「走！」

　　眨眼間，兩人已憑空消失在現場。

　　「教主！」
　　「教主你的傷？」

　　南宮背過身，將手擺了擺，也沒有開口追，只是平靜沉冷地立於眾人之中。

　　感覺自己劍上的餘勁，南宮知道對方是下了重手，若自己沒有這個阻擋的動作，那麼死的人……

　　「……你寧願死，也不願同本座走嗎？」

──

　　好不容易終於避開了人群，人才落地，耳邊馬上就傳來身後之人不滿的哼聲。

　　「咳……怎麼是你？」看著眼前一身白衣飄忽的人，認萍生不解地問。

　　銀狐冷哼一聲，不悅地道：「若不是臥江子，你以為我會來嗎？」

　　「那他呢？」

　　「他在等你的決定。」透出一雙冰冷危險的眼神，銀狐一字一句地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離開江湖，享受你原該有的清福；二是辜負他的好意，重新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這個人啊……」認萍生輕嘆了一聲，頓覺窩心，「他的好意，我又怎麼會辜負？」

　　銀狐沒有回答，只是冷淡地直盯著對方。

　　認萍生看了對方一眼，又道：「所以請他放心吧。畢竟現在的我，已脫離了南宮所在的範圍。」

　　「你錯了。」

　　認萍生聽著他忽來的答話，臉色丕變。

　　看來南宮的下一步果然進行的如他的行事風格般乾淨俐落，思慮周詳，讓人防不慎防，躲也躲不過。

　　沉默良久，銀狐終於打破沉默，與某個愛打啞謎的人實在不同，直接就問。

　　「那個人對你來說，是什麼？就單純只是個敵人？」

　　有這麼簡單嗎？認萍生搖頭道：「可惜，世事不像對與錯一樣黑白分明，有時候，立場不同不代表一定是敵人，而朋友之間也不一定就是立場相同。就比如你和他……」

　　「有話直說。」這一下，銀狐果真沒了耐性。

　　「呼呼……你們嘛……」想起某人曾經給過的一個忠告，絕不可挑戰某隻狐狸的脾氣，為了身家性命著想，認萍生也不打算吊他胃口，直接便道：「超然物外，以平淡為樂，不管世事，所以並不適合與我談立場，因為本來在一開始就不曾相同過。」

　　「你想說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望著不由自主發出感慨的對方，銀狐下了結論。

　　認萍生接著道：「但我卻是，人在江湖，心不由己。」

　　「要去找他？」銀狐所指的人自然是臥江子。

　　「若是可以的話，倒是想一見好友。」自從上次分別後，也已過了如此之久，更是經過了許多事，「只不過……」

　　那時臥江子說過的話，卻是一再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放不下，只會讓自己更深入險惡。」似乎是看不下去對方這般猶豫不定，銀狐終還是耐著性子道：「這原本就非獨你之事。」

　　「唉唉，既然淌了這混水，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而他認萍生又何嘗不知呢？他道：「但是現在……」

　　只怕是越漸深入，越難以自拔……

　　「不管你選擇什麼，總之機會只有一次，我傳話到這裡。」離開之前，銀狐拋下一句：「別忘了，南宮還未死心，小心為上。」

　　「哎呀呀，這隻狐狸也開始會關心人了嗎？適應得那麼好，看來真該佩服佩服好友的耐性。」想到這裡，認萍生不自覺地感到莞爾。

　　如今，只有兩條路，那麼他該怎麼選擇才好？

　　「你要告訴我嗎？南宮。」

──

　　夜晚的營燈火紅，微微搖曳。

　　掀開門簾，見得那人孤立的背影，姬小雙輕聲道：「教主，醒翁已趕來會合了。」

　　南宮隨問：「人呢？」

　　知道對方所問為何，姬小雙隨即自信一笑，答道：「我們的人正看守著，滴水不漏，請教主放心。」

　　只見他話說完沒一會兒，門外已響起一陣宏亮的嗓聲。

　　「看樣子教主這次把那般人整治的雞飛狗跳，應該是出足了一口氣。」隨後門簾一掀，人也跟著步履穩健地踏入，一張狡詐的臉更是寫滿勝利者的驕傲。

　　南宮看了一眼來人，終於一笑：「惡者，久未見了。」接著才回應方才醒惡者之言，道：「只可惜，沒取了笏政一條命。」

　　「是什麼原因讓好友你失手？」醒惡者心下疑惑，問道。

　　不料南宮卻沒有表示。

　　他再仔細一望，神色語氣頓時一變，「嗯，你受傷了？」

　　「不礙事。」南宮卻轉過身，毫無解釋。

　　「看來在中掌的當下，你並未有一絲防護。」醒惡者十分直接地判斷，也毫不避諱地道：「是那個人嗎？」

　　知道翳流內部的訊息難逃對方的耳朵，南宮自是識相地安靜不答。

　　「你現在真氣散亂不受控制，為了避免傷及自身，暫時不宜妄動。」醒惡者又道：「還有，有事鬱結於心，會使傷勢恢復的更為緩慢。」

　　「哈，許久未聽到惡者這般毫不客氣的指教，想起來還真是懷念。」南宮聽得卻是豪氣地笑了，點頭道：「不過這次本座自知理虧，你的話我就收下了。」

　　心中明白對方那副理所當然的任性也不是一天兩天，醒惡者便不打算再問，直接道：「也罷，反正南宮教主的手腕，向來不必他人操心，只是自古以來，情之一字誤人皆深，這點你還需當心。」

　　「我明白。」知道好友的擔憂，南宮自是應允。

　　「那麼人就交你了，我回罪惡深淵。」語畢，醒惡者已走向門口，臨行前似乎才想到，「過些日子再上天之界限，與你同慶端陽。」

　　南宮聞言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你我也已許久未有機會暢飲一番了，屆時翳流恭候好友大駕。」

　　「哈，在這之前，你可要多保重。」淺顯易懂的笑意，在醒惡者的話語中表露的清晰可見。

　　南宮嗯了一聲，隨後喚道：「軍師，代替本座送醒翁一程。」

　　「是。」寰宇奇藏門外也跟著應聲。

　　「不用了。」醒惡者擺了擺手，「還是看好你們主子吧。」

　　說完一笑，人已大步離去。

　　寰宇奇藏轉頭看向南宮，「教主……」

　　「什麼都別說。」目送醒惡者離去後，南宮只丟了這句話，便一言不發地跟著踏出了營地。

　　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薄霧之下，寰宇奇藏輕嘆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兩天後半分亭之賭，你真會來嗎？」

　　慕少艾……

──

　　自與銀狐分開後，認萍生單獨一人走著走著，終於來到城邊的茶館。

　　打一開始便沒了方向，那麼自然也不會有目的地。

　　「嘿、客倌，要來點什麼？」

　　隨意找個角落位置坐著，他簡短地道：「茶水就好。」

　　這種時候，還是盡量不要引起他人注目才好。

　　常言道，非常時期有非常人之作為，他認萍生一向甘於平淡，甘於隱遁，只是人算總是算不過天罷了。

　　「你們聽說了嗎？忠烈王受傷了，命在旦夕啊！」

　　此刻一群人哄然入座，有人無意間開啟了聳動的話題。

　　一人語調驚訝地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人隨後接著道：「詳細情況不清楚，只聽說這次忠烈府前後遭逢大難，除了笏政被邪教攻擊外，他的愛子也給人暗中捉了去，目前生死下落不明呢！」

　　「什麼！」眾人聽了皆是震驚。

　　那人又道：「忠烈府堪稱武林正義的支柱，豈能就讓翳流這番恣意妄為！」

　　「南宮教主親自上陣，誰有那個膽，敢攖其鋒？」

　　「但是總不能……」說到這，那人再也說不出話了。

　　「唉……」沒有接續對方的話，一名男子感慨道：「武陵山莊與曲道門先後被滅，實在慘不忍睹。照這看來，武林以後恐怕再難平靜了。」

　　聽到這裡，想來也無需再聽。
　　帶走了笏君卿，這就是南宮想要針對自己的目的嗎？
　　原來沿路上所看到的種種記號，是他故意暗示的，無時無刻都在暗示自己何處才是他該走的路。

　　夕陽逐漸西下，去半分亭的路只有一條，而他與南宮的賭約，也將會有個結果。
　　那麼，他該踏上嗎？

──

　　半分亭上，滿是印著「翳」字的黑旗，不知從何時開始，除了南宮神翳所帶領的幾個人之外，潛入中原的黑派份子竟然已達如此之多。

　　因而當忠烈府眾人依言來到此地時，紛紛不禁面顯詫異，盡皆暗自憂心。

　　「南宮，放了我兒子。」笏政快一步地走上前，怒斥道。

　　「怎麼忠烈王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大老遠跑來面見本座？」沒有詫異對方的攪局，南宮嘲弄似地道：「不過很可惜，今天的主角並不是你們。」

　　遠遠的笏君卿一見到父親強撐著傷勢趕來，忍不住哭聲喚道：「爹……」

　　笏政聽見了，卻道：「卿兒，不許哭，沒有什麼好怕的，正義於心，大不了一死而已。」

　　「真是好一個慈心嚴父。」南宮唇角一勾，冷言道：「但是在本座面前，你不用惺惺作態，這並非你之本性。」

　　「哼。」

　　姬小雙這時走了過來，對南宮說道：「教主，時辰到了。」

　　隨著天色已近黃昏，南宮的神色也跟著一變，「笏政，看來你並未受到上天的眷顧，這幾年雖然沒有讓你現出所謂忠烈王的真面目，但結果是你忠烈一門難逃絕子絕孫的命運。」

　　知道對方轉換了臉色，必是有所圖謀，笏政咬牙不為所動。

　　「因果報應不是不到，而是時候未到。」南宮此刻掩不住那一絲的情緒波動，又道：「你與江湖中人所說的邪魔歪道相比，恐怕也只不過好上那麼一點點。」

　　「南宮，你想殺便殺，何必出言污辱？」笏政臉色十分難看。

　　南宮卻一臉不在乎地道：「本座陳述事實，難道你怕了？」

　　「怕嗎？」笏政冷冷一哼，不屑道：「不過一死而已。」

　　「很好。」南宮滿意地道：「身為忠烈王這麼久，這次你也該有個擔當了。你的救兵不來也罷，本座剛好就稱了你的心意。」

　　「你！」乍然一聽，笏政知道危險在即，不自覺心急地喝道：「卿兒！」

　　父子天性，只見笏政焦急地就想狂奔上前，卻被帝獒一把攔住。「府主不可啊！」

　　就在南宮殺無赦的指令即將下達之時，一旁有人率先喝道：「慢著。」

　　笏政一看，愣道：「慕、你……」

　　果然，他還是來了。即使他的信中寫得如何的斬釘截鐵、字句鏗鏘，滿心只想過著無拘無束、瀟灑愜意的遊人生活，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無法拋下自己，更無法捨棄江湖人心中所擁有的那份正義。

　　原以為不論是認萍生，抑或是慕少艾，他與他今生都不會再相見……

　　沒想到……

　　「退出江湖，不是你的心願嗎？」笏政有些悲傷地問道。

　　「只可惜，我與江湖既是無緣，又是有緣。」看著對方如此憔悴，認萍生內心何嘗不是一陣糾結，然而他只能陪笑道：「笏老，給你添麻煩了。」

　　身在江湖，心卻不在。
　　人生在世，又何處不是江湖呢？

　　「是我拖累你……」若非自己……笏政自責地道。

　　當初若不是自己語重心長的委託，像這樣一雙喜愛展翅高飛的羽翼，又豈會損傷至如今的地步？

　　「呼呼，一切都已經太遲了，笏老又何必再說出來，折磨你自己呢……」話雖如此，認萍生仍用一種極為輕鬆的語調說道。

　　笏政無法再說些什麼，只能目送著對方，泰然無懼地、一步步走向那邪道之主。

　　認萍生緩緩地走著，終於走至南宮身前，平靜地道：「你的目的是我。」

　　南宮始終看著來人，雖然對方的前來乃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心中的憤怒卻還是溢於言表，沒有理由的……就是令人生氣。

　　沒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瞪著對方。

　　「是吧？」認萍生又一次問道，隨後才悠哉地看了看四周，「認萍生不過是你南宮神翳指掌間的玩物，需要這如此之大的陣仗？」

　　「玩物嗎？」南宮一聽，冷笑道：「萍生心裡既然清楚，明知道是陷阱，那為何還要來？」

　　原來他的怒，是在於對方全然不在乎自身的安危，獨他一人單槍匹馬就敢喝阻自己，還一副置生死於度外的姿態。

　　認萍生並沒有回答南宮的問題，只道：「不管如何，請教主放他們走。」

　　「你該求我，而不是請。」南宮直盯著對方，試探地問：「但你以為本座會再次相信你？」

　　知道南宮與自己都在彼此提防，認萍生也不打算再多費唇舌，僅道：「認某人在此，隨教主想怎麼樣都行。」

　　「哈，然後就像先前那樣，假意服從卻背後偷襲，這就是你慣用的伎倆？」南宮毫不客氣地道。

　　想到那時自己突如其來的一掌……
　　即使對方已隨即掩蓋住自己的傷勢，但從來不曾在他人面前受辱的南宮，又會是如何想法？
　　要不是自己以死威脅，南宮又豈會受騙，讓自己偷襲成功？
　　認萍生不禁自嘲地一笑，想到他一身騙人的本事，如今卻要自討苦吃了。

　　想到這裡，連他也不自覺地輕輕一嘆，「那麼要認某如何做，你才會相信？」

　　「你認為呢？」南宮面無表情，反問道。

　　「只要你放了他們，我可以自廢武功。」

　　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條件可以讓這些人平安離開；還有什麼條件，可以讓南宮恢復成昔日初見時，他與他那般自然的相處模式。

　　縱使他必須小心應對、與之周旋，卻也不曾像今日這般，讓他的心，如此的疲憊不堪。

　　聞言，南宮的眉間似乎蹙得更緊了。

　　「你再也不信了嗎？」見對方始終不答，認萍生只是笑道：「好。」

　　不再多言，他一個起手，便是平川定海。然而氣旋卻凌厲地包圍在他的周身，只稍片刻，一旦觸碰，便是四肢經脈寸斷。

　　「住手！」一見斂去笑意的認萍生，笏政知道這次的他是認真的，眼下阻止不成，只能趕緊大喝。「慕少艾……！」

　　下一刻，南宮已飛身而起，出手阻擋。

　　雖是有傷在身，但南宮只是冷著一張臉，毫不多言地硬是化去對方周身強烈的氣勁，同時隔開所有可能的反擊，隨後迅速地伸指一點，瞬間封住對方的全身穴道。

　　沒有半點殺傷力的掌勁再將認萍生猛地一推，登時便被身後出現的兩名隨從給壓制住。

　　「南宮……」只有一剎那的介入，令認萍生不禁感到錯愕，卻無法反應。

　　他心中十分明白，對方倘若真要殺他，那麼他早已活不到現在。

　　但他更清楚的是，這樣的情，卻已經不只是單純的人情而已。

　　他還不起，也無法還……

　　即便命運真要他從此墮落無間，引人非議，他也不能無視在場所有無辜之人的性命。

　　「你的生命難道就如此不值？」南宮直視著他，語氣意外地充滿著壓抑。

　　可以為了任何人犧牲？甚至是隨時可拋的？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認萍生，那名足可徜徉在機關鬥爭、小人算計，卻仍是笑談風生、無所不為的認萍生。

　　猶如清麗脫俗的風一般強捉不住，也如飄泊的雲層般看不透。

　　難道不該是如此？

　　然而如今，是因為自己嗎？

　　「在你南宮教主的眼中，任何生命不都是一樣的渺小？可以供你用完即丟？」認萍生自知無法動彈，也不想多費力氣掙扎，只道：「這樣看來，我也應該同樣不是？」

　　話說的極為冷嘲熱諷，但卻是眾人眼中，翳流教主的最佳寫照。

　　「你認為你是嗎？」南宮聽了並未發怒，反而犀利地問。

　　認萍生遲疑了。望著對方，久久才問：「為什麼要殺武寧風？」

　　「因為他一直都是翳流的目標。」心知聰明如他認萍生，只要曲凌觀一死，真相便有大白的一天。因此南宮也不諱言，他道：「本座向來喜歡光明正大，但若有必要，也不會拒絕卑鄙嫁禍的小人步數。」

　　認萍生無言。

　　那日夜闖武陵山莊，原來早已落入了南宮的計算之中。

　　縱使兩人一開始就知道對方的不單純而彼此懷疑，但是到了最後，結果還是他相信他多一點。

　　「這一局，你敗了。」

　　的確，過程不論，他已是輸得徹底，就連人，也得一同賠了進去。

　　「本座並不認為利益便是用完即丟。」想起方才未完的質問，南宮淡淡地道：「至少獨你不是。」

　　認萍生一聽，苦笑道：「是嗎？但認某並不想享有這份特權。」

　　「本座想要的，又由得了誰？」

　　衣袖一甩，南宮隨即冷眼看向另一旁只能杵著而無法動作的笏政眾人，抬手一揮，示意教員將笏君卿放開。

　　然後才接著道：「軍師，剩下的交給你了。這些人，讓他們走。」

　　「交給屬下吧。」可以感覺到教主的耐性已失，寰宇奇藏也不欲多說，只得應允。

　　「下一次，本座來中原的目標，絕不會是這麼簡單。」看著一臉刷白的笏政，南宮冷笑一聲，自信地道：「未來翳流的強大，你就拭目以待吧。」

　　說完，人已帶著認萍生及部分教眾，聲勢浩大地往西苗的方向離去，獨留下忠烈府眾人。

　　「少年無端愛風流，老來閒賦萬事休。萬丈勳名孤身外，百世經緯一樽中。」

　　風中，依稀傳來陣陣熟悉的吟詩聲。

　　但笏政卻知道，此後他將再也聽不到那人輕鬆吟唱的快意模樣……

　　老來閒賦萬事休……萬事休……

　　只是此情此景……如今已是惘然。

　　【未完‧待續】

－－－－－－－－－－－－－－－－－－－－－－－－－

本文後記：

實在是太久沒寫了，手感怪怪，速度慢慢，內容卡卡，不過還是結束一個段落了。
接下來就是萍生入住翳流的開始。XD

文中出現臥江子與銀狐乃是本人私心，不過純屬配角，無關攻受（咳）
而臥江子一開始就設定為認萍生之友，南宮教主舊識，總之呢，關係就是剪不斷裡還亂。

想說這篇文真是寫的斷斷續續，容易使人（作者）遺忘。XDD
久違的三個月，連載再開^__^

樂乎：忌子蘭／噗浪：廬山煙雨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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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江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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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35樓發表於: 2008-03-25 07: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南宮的情緒其實洩露了一切。還記得在第九章時，萍生曾一連如此問了南宮..
「嚮往中原嗎？」
「權勢名利真的這麼重要嗎？」
「身為一教之主的南宮神翳，尚無法滿足嗎？」
南宮在當時其實並沒有正面回答過萍生的問題，反而只以了一句「人心是無窮的貪念慾望。」如此帶過。
人往往會羨慕別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亦或想要追求或掌握某件事物，有時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反映、有時是因自覺於現實社會無法相融或出現排斥而產生的些與社會背道而馳的現象。
南宮真貪戀權勢名利嗎?這個問題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在遇上萍生之後，南宮真貪戀權勢名利這句話，便產生了動搖。
或許在釐清自己的情感後，他會對於自己的改變感到無法置信卻又莫可奈何。
自古情字多誤人，也是文中醒惡者不斷提醒並告戒南宮的話。身為一方之主，南宮正因為沒有什麼是他無法得到手的，或不能掌握的，正因如此簡單的理由，任性的而偏執於某件事物。尤其在遇上萍生之後更是明顯，或許這也是他第一次僅管在不止一次探問過內心後，不管所得到的答案如何，他都執著並且無可奈何地不願放手、也不想放手。
回到最初，雖然南宮並沒有正面回答萍生的問題，可是這一句話卻也洩露了南宮的心思，而有多方影射。

正如人心是無窮的貪念慾望，或許在遇到萍生之後，感性上南宮對權勢名利甚或可拋，可是現實層面的問題是他真的能否這麼做。但南宮是個王者，王者向來不會輕易拋棄掌握在手中的東西，所以這個二選一，或許現在還是沒個準。至少我是認為目前唯止南宮不覺悟一次，是不可能拋棄現有的東西。
不過我個人倒是覺得如果萍生願意，南宮也是個會不顧一切(假如南宮也有此共識的話)，除了萍生之外，其他皆可拋的人。畢竟，在某些程度上，其實南宮與萍生也有類似的相同點。(笑)

在聊到萍生的部份之前，就再先提一下關於劇情的想法。
這倆人果然還是同頭到尾始終不斷的試探與防備著彼此，雖然南宮總在連連有計的情況下設計了萍生，並且不斷試探萍生的內心與應變態度，最後依然還是會在不管是否自己明不明瞭萍生的用意之下，為萍生開了路或者解決掉麻煩。
最好的例子就是曲凌觀被南宮所殺的部份，南宮可是在明明知道萍生只是借他之手解決對方，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殺了對方。而曲凌觀，我只能說他真的是倒楣透頂又自作自受。
不管他自己本身有多愚昧，先前關於言師父的死欲嫁禍於萍生不成，反而露出馬腳。他錯的最慘也是致命之因的，就是"認萍生"這三個字。這不僅僅是錯估了萍生對於翳流的重要性，更是傷了萍生，便等於在太歲頭上動土這道理一樣的愚蠢。(汗)
而我想最讓我不解的就是武寧風的部份吧，到底人是誰殺的呢......

從第八章開始似乎已經漸漸進入了另一階段，而這次卻是徹底翻牌了。
就著一直以來始終被我暫時擱下而未談起的萍生部份。
對於自己想做什麼，或者該如何做，少艾其實是很清楚的，因而他是在思量過後才接下笏老爺子的請託，當然這個任務是建立在"當你覺得不行時，就及時退出"這樣的前提下。當時的少艾想必是清楚的，也一直是十分清楚的。
可是事情會這麼簡單嗎?當最後少艾在經歷過臥江的一番話與一連串後續發展後，確實也選擇了想要退出的這條路，只是很可惜，為時已晚。
因為少艾的正義與善良，忠烈府成了他為難的主因，然而就算南宮不針對忠烈府，面對其他可能因為自己而動盪受害的人，難道他能夠離開的心安理得嗎?或許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身在江湖，心不由己。
而這句身在江湖，心不由己..不管僅我自己的看法或是對於少艾來說，都是包含了不同層面的意義。

在與銀狐的一番對話中，銀狐問他：「那個人對你來說，是什麼？就單純只是個敵人？」
對我來說，重要的是"那個人對你來說，是什麼?"
或許正如少艾說的，因為打一開始就不曾相同過，所以他們並不適合與他談立場。然而這句話，所回答的卻似乎不僅僅只是單方面回應銀狐的問題而已，也包含了對他自己來說，是如何看待關於南宮神翳這個人這件事。
或許對少艾來說，這已經不是立場上的問題了，而是攸關更深層面的部份。不管他願不願意或者想不想去面對，他都已經無法從這裡抽身了。
因而才會說出"既然淌了這混水，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這樣的話。儘管一開始如何的計量打算，到了現在難道真還能如當初一樣嗎?

話說第十章中有某隱一直覺得很有意含的幾幕。
南宮舉劍對著萍生，最後萍生卻是一掌出於本能的打在南宮身上，那一段是不管看了幾回，依舊覺得心有種悶悶的滯礙。
根本無需猜測南宮舉劍是否真會殺了萍生，但卻是怎樣雙方都無法料想得到那一掌竟是擊在自己(南宮)身上，或許也是因為對彼此的信任。
也許我應該說，在此時南宮仍是信任萍生的，雖然只是一睹，但也因為他本就打定主意不會對萍生出手，從這裡看來看似出於本能打傷南宮的萍生，卻似乎於此時之前都不如南宮信任自己的多一些。
(我說指得信任，並非指試探彼此背景或者一些私事的那種相信，而是出於真心的信任著對方不會做某些事。)
但在此之後，經過這回，想必萍生會是那個信任多一點的那人。但那也是後話了。

看著少艾在離去時吟詩的悠緲綿遠，居易以俟命，卻讓我看得感觸良深。
慕少艾從來就是個厚彼薄己的人，這樣的他卻讓喜愛他的我們最是感到心疼與不捨。然而這畢竟是他的選擇、他所希望的，那麼在喜愛他的人眼裡，就只能尊重少艾的決定。
是的，雖然我認為少艾是為羽人做的太多太過而覺得難過，但這是少艾的決定，因為羽人在他心中是個值得豁盡生命相救的人，所以他那樣做了，我們就只能尊重。我對羽人沒恨也不厭，他的生命是少艾換來的，不管他願不願意，如今他活著，便是少艾生命的延續。因為這樣我更希望他能夠保重自己，珍惜著自己，就如同少艾珍惜他一般。我僅是如此希望。
特地提到這些，也並非與要說的內容無關，正如我想說的，少艾一向是個厚彼薄己的人，就算是化身為認萍生，但在那張皮肉下，依舊藏著真正的本性真正的他。
就算是對方為惡，但打一開始少艾本身與南宮就無關恩怨情仇，只是個單純的臥底任務，時至如今，既不再有昔日的純粹。南宮在變，萍生(少艾)也在變。僅管他們的目標始終不變，但他們的心卻都已朝向自己所無法控制預料的方向走去。
慕少艾是個只要他願意便為對方豁盡生命盡力護全的人，並不是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許更該說是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
正因為他想這麼做，所以他這麼做了。

[ 此貼被臥江隱在2008-03-24 23: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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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6樓發表於: 2008-03-25 09: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見這篇文
忌子蘭前輩將南宮的心思、算計、情感都表現了
也將萍生的無奈、瀟灑表現
讓我一看在看
期待前輩的下文
希望有機會能跟你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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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37樓發表於: 2008-05-12 10: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爪^^

給爪：

翻翻看之前的文，其實真有點忘記自己寫了啥...bb
不過一看你的回文，感覺就像大綱一下，讓我回想了起來。

南宮是否滿足，其實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或許他覺得一開始他有個東西沒得到，就是中原。
但現在很明顯的，又多了一樣，那就是認萍生這個人。
針對南宮與萍生的對話，不難得知，萍生其實有想勸的念頭，但或許他的理性告訴過自己，南宮並非是自己幾句話就可以勸說或者看穿的，但是他仍舊脫口而出，問了這些問題。
要說釐清自己的感情，我想南宮會的，不過身為教主的他雖然已經有不下幾次的主動，但我想對於心已「佔滿了一個人」的這種事實，他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畢竟這些都不同以往啊！
所以，在這種你來我往的謎樣對話來看，或許真的比較讓人難以理解吧（默）

南宮無數次的問萍生懂不懂，而萍生總認為對方在試探。
對南宮來說，萍生是很聰明、機伶的，往往不需要多說就能夠透知許多事，甚至想得更深，而南宮向來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所以他認為萍生必然明白，只是一味的裝傻罷了，但我想他也的確將對方的裝傻看在眼裡，當作興趣來逗XD
對萍生來說，南宮更是一個深沉具有危險性的人，或許每句話都有他的用意，不管是自己的立場還是心思，都無法不去多想，所以很多時後，南宮的話對他來說都像是在試探，像是為了要探知什麼而問，只要他一個不小心，一切盡是功虧一簣。
為何萍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十章的他本可以拋棄一切離開，但因為仁慈，正義之心，還有不忍，有太多的不忍讓他忘記了自己的痛，或許在他的認知上，他寧可處在危險之地也無法放任不管。再者還有一個關鍵點，這也是未來劇情必須提到的，所以暫時保留，只能說，萍生留在翳流，讓他原本想要放棄的東西又有了新的計畫。（這樣有神秘到嗎？XDDD）

人心，貪念無窮。
南宮貪的也許是江山是地位，權力武力或是某個人，而萍生所貪的大概就是悠閒悠哉、無煩憂和麻煩的日子，但若是那麼容易得之，又豈是無窮的貪念呢？
當然，在我的認知裡，做大事業的人是不可能為了小小感情而放棄手中所握有的東西，但是想要兩者皆擁有的人必然很多，只是要不要得起而已。但是寫著寫著，我突然覺得南宮就算為了萍生而放棄霸業，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了～
至於曲凌觀，我想也不必多談了，他的確是個笨蛋XDD
南宮幫助萍生，也算是順水推舟，既可以除去障礙，亦可以針對萍生，何樂不為呢？當然會寫這麼一段不是沒有用意的，除了加深兩人的羈絆外，就是我曾說的，萍生喜歡的是在中原遊蕩的南宮，而非深在翳流的教主，但其實．．又有什麼不一樣？

接下來是萍生的部分。
寫這樣的萍生真的完全是依自己的認為來寫。心中想著若是萍生他會說什麼，或是怎麼做，面對這種情況的他會是什麼心情，以至於內心戲很多，甚至讓你感到有些沉重．．．
沒錯，一開始接任務時，他思考了，覺得可行，但是對方也曾告誡過，如你所說的，後來他掙扎了，兩難了。
少艾是仁慈善良的，他真的適合當魔頭嗎？也許他可以勝任，但是相對的，他內心的煎熬會更多，我好酷愛這種矛盾啊～～（爪：一一a）
銀狐一句話就問到了萍生內心的矛盾，只是這種時候，旁人說再多，都已改變不了他心中的堅持，又另外一種說法，對於某種事物上，他是固執的，比起南宮，兩人正好不相上下！
講到這裡，我真不小心懷念了一下起初的南宮，說風趣就有多風趣，多愛逗人就有多愛逗人，另一面的他，可能跟萍生同樣，有著讓人看不見的瀟灑。
至於萍生怎麼看南宮神翳這個人，就看他怎麼抉擇吧。
皇圖霸業笑談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其實他們兩個心中也許真不敢相信對方，但是行為上總是失常（笑）
一開始總認為南宮相信萍生多些，但是依萍生的機警，會上了南宮的當，不也是因為不知不覺地便信了對方？
但諷刺的，太過信任的下場，也許會出乎他們意料，不論是誰對誰．．但這也是後話了。

總之，兩個人變到後來，可能整篇文都會跟著變。（喂喂喂～～）
請準備好^++++^

－－

To阮布心^^

您好，實在是客氣了，不敢當呢！
子蘭覺得心目中的南宮跟少艾就是這樣，很自然而然就如此的呈現。
當然在這裡的是萍生，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表現起來可能就會有些不一樣，身分問題XDD////
不過能得您的誇獎，是子蘭的榮幸哦^~^

當然，若有機會也請多指教呢！感謝支持與鼓勵～
愛就是要有所共鳴吶！^^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8-05-30 23: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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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

38樓發表於: 2008-05-12 10: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廬山煙雨】十一、相思無盡

　　認萍生幾乎以為自己沒辦法完整無缺地回到翳流，沒想到對方竟只是將他送回先前居住的小屋裡，接著便是一天下來音訊全無，原以為南宮會在這當下對自己百般嘲諷，然而結果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知為何，心中總有股莫名的情緒正不住地浮現，令他急著想知道南宮現在究竟在做什麼？

　　甚至，在盤算什麼？

　　王者總是擁有絕佳的耐性，這點尤其在南宮的身上，更是讓他發揮的淋漓盡致，但如今……他卻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況且避不見面並非是南宮向來的個性。

　　想到這裡，認萍生倒是不願再等了，隨即起身推門，不料人還未踏出門口，眼前已不聲不響地站了一人。

　　「是你。」認萍生不自覺地臉色一沉，低聲道。

　　「你很驚訝？」來人一見對方神色，刻意嘲弄道：「不是教主，你看來很是失望。」

　　來者正是寰宇奇藏。

　　「呼呼，錯了錯了，我只是想，南宮若一個想不開，那麼我大概會怎死的也不知道。」尤其現今身在他方，生死由人。

　　「教主若是想殺你，豈會留你到現在？」寰宇奇藏露出自信地一笑，反道：「更何況，認兄不也一直在製造機會？」

　　「哎呀，皇甫兄這話真是要認某承認不是、卻非得要承認了。」認萍生刻意嘆氣道。

　　「這對認兄並沒有什麼損失啊？」彷彿早已看穿對方的佯裝，寰宇奇藏說的理所當然。

　　聞言望了一眼神色飛揚的某人，認萍生決定不再廢話，直問：「那麼，你來做什麼？」

　　寰宇奇藏不諱言地道：「來替你解答問題。」

　　「軍師難道會讀心術不成？」突然被說破心理，認萍生的臉色有些難看。

　　沒搭理對方的消遣，寰宇奇藏卻道：「教主並未限制你的行動，只要不離開天之界限的範圍，沒有人可以阻止你的去處。」

　　至於要上哪去要做什麼，就不在守衛的守備範圍內了。

　　「又是一項大大的殊榮嗎？」認萍生不禁感嘆，搖頭道：「通常這種好處的代價都不太低，尤其是受貴派教主恩澤之後……」

　　「是啊！」寰宇奇藏壞心的點頭，「所以，解鈴還需繫鈴人，成不成，端看認兄你的運氣是否仍那麼好。」

　　說完，他已幫對方關上了房門，明顯有種既然老是閒著，就不如做點創舉的意思。畢竟為了避免翳流上下人心惶惶，事情的完善解決還是得靠始作俑者再多加把勁才行。

　　「喂喂，我有說要去嗎？」看著這人如此自動自發，認萍生只覺得自己的胃在隱隱地抽筋。

　　「捨你其誰？」不料，對方話說得明白，揮了揮手便已離開，擺明了一副接下來全看自己的模樣。

　　「…………」呼呼，真是好樣的。

　　認萍生不禁想，真是好一個翻臉比翻書更快的翳流軍師。

──

　　說到底，自己還是有一點不放心。

　　要不是皇甫霜刃的「再三請託」，或許他也不會這麼快的就踏上天關道這條路，原本好好的待在自己的林中仙人居，輕鬆愜意，不需想那人此時必然的森冷面孔，以及費心應對那時來時去的糟糕性格。

　　踏入天之界限的範圍內，認萍生發現整個氣氛都變的陰沉了，空曠的大殿上沒有一絲人氣，四周觀之，也不見平時執勤的守衛。

　　看來南宮教主的人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嘛……這些人這麼怕無故遭殃嗎？認萍生一邊苦笑，一邊想著。

　　循著一根根高聳的樑柱，通往內裏越走越深，越深越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知道此路盡頭便是南宮的寢宮。即使他還沒想到面對南宮的他該說些什麼，甚至在南宮對自己不加防備的同時施以暗襲，這一切的一切，貴為一教之主的南宮，集武力權威、高傲於一身的他，又豈能放過自己？

　　此番之後，或許江湖上更是一片亂流，難以收拾。然而翳流不也同樣？

　　思及此，他不經意地抬起頭，發現自己已到了南宮的房門前，象徵地位的兩扇門並未扣得死緊，於是他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

　　眼看房中的擺設雖華麗卻不俗氣，繁複更不失整齊，但太過寬闊，讓人有種看見了邊際，心卻仍在飄蕩的空虛感，而長年待在此中的人，又會是何等的寂寞？

　　或許南宮從不明白何謂孤寂，但王者立於高處的落寞，這世上不會有幾個人能比他更了解，連自己也不例外。

　　不願再想，認萍生走近床邊輕輕一觸，發覺錦被冰涼且毫無溫度，而床邊的兩片帷幔也收整得完好，全然不似有人枕過的痕跡。

　　「一個身上有傷的人，不好好休息是上哪去了。」望著空蕩蕩的四周，認萍生不禁喃喃自語道。

　　霍地，背後突然襲來一陣凌厲的風勁，宛如早已看準目標似的，快速又精確地朝向他。

　　霎時間，四周空氣為之凝聚，彷彿捲帶著數把利刃，只要有人不慎妄動，便會落得屍骨無存。

　　但危急之刻，認萍生只是一個旋身，不顧距離驚險地避開來人掌勁，隨後伸手合攏，箝制著對方夾帶威力的手腕，緊接著猛地一拉，迅雷之間，雙方就是一個照面。

　　「南宮！」認萍生看得心中一驚。

　　當他正要趁著兩人距離拉開時收手，南宮卻是再次的傾身向前，不但沒有停止手上攻勢，還不知為何更加快了速度。

　　「還不收手嗎？」他暗惱地又再一次問道，仍然不得回應。

　　就這樣，讓認萍生不得不揮手隔擋，兩人再度扭打成一團，纏鬥不休。一掌進，另一掌推，雙掌糾結，身軀推擠，腳步挪移。

　　知道這樣下去必定沒完沒了，自己勝不了，對方也未盡全力，想來分明只是某個不顧傷勢的人在發洩自身的不滿罷了。

　　既然如此……就在南宮下個攻勢擊來之時，認萍生忽然卸去了防禦，動也不動地佇立在迎面而來的南宮面前。

　　只見下一刻掌風隨即變換，南宮化去了手上功力，勁道停在認萍生胸前半寸。

　　頃刻間，兩人目光交會，然而下一刻南宮不但沒有抽手，反而是將認萍生用力地往後一推。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頓失著力點的認萍生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便已籠罩在南宮偌大的身影之下。就在他方落入柔軟的床榻直覺就要坐起身的同時，南宮已快一步地按住他的雙肩，令他一瞬間動彈不得，只能眼看著對方往自己緩緩貼近，直到近得幾乎是眼對著眼，鼻尖對著鼻尖。

　　充滿掠奪的懾人氣息，而南宮只需再前進一些……

　　認萍生盯著對方似是深不見底的眼眸許久後，終於率先問道：「教主難道還要逞強嗎？」

　　「哈。」南宮一聲輕笑，隨後才緩緩地移開身體，放開自己壓在對方身上的桎梏，起身坐在雕塑著龍鱗的軟椅上，悠哉道：「萍生難得大駕，本該好好招待才是。」

　　「不先顧好你自己嗎？」這時認萍生才自床沿坐起，冷淡地道：「教主萬金之軀，可不能有絲毫損傷。」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南宮突來的玩笑而產生如此警戒生冷的反應，不過雖是神情冷淡，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到南宮身旁主動觀視。

　　「萍生總是言不由衷，行違心之事。」南宮也同樣一改語氣，似乎不打算配合地道：「治傷就免了吧，你來這裡，不就只是要本座替你解答心中的疑問？」

　　從兩人相遇之初到現在，太多的事件與機緣，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算計還是巧合。

　　「呼呼，這只是其一。」認萍生十分誠實，乾脆地道：「不過教主既然心中明白，那就合作點吧。」

　　「嘖、本座難道就不該表達一些不滿嗎？」想到先前的事情，南宮這下倒真是一臉不悅。

　　「吃虧的事情，教主不會做吧？」認萍生忍不住駁回道：「況且教主方才不是也報復過了？」

　　想到方才，認萍生只覺得自己此刻身上還留有南宮掌心的溫熱及不減的力道，兩相糾纏。

　　說是報復，不如說是南宮突然興起的一個玩笑，但這樣的遊戲，不論對他還是對南宮來說，又是否過大了？

　　當然，南宮聽到對方的一語說破也不否認，反問道：「怎麼，萍生的氣難道已經消了？」

　　「呼呼，一直以來，處在發怒立場的人應該是我，但又偏偏不是我，現在從教主的口中聽到，心裡還真有點不是滋味。」認萍生毫不客氣地道。

　　對方所言，南宮又何嘗不明白，卻只繼續問道：「那麼現在的你，是心虛嗎？」

　　「是，所以撇開其他不談，我有這個責任。」拿出藏於袖中的藥針，認萍生略一停頓，「但我想知道的是，你呢？南宮。」

　　沒有再刻意迴避，南宮的眼神似乎變得有些沉冷，嘴上卻依舊微笑，「萍生想知道什麼？武寧風？還是曲凌觀？」

　　沒有開口，認萍生開始專心施針。

　　一氣呵成的熟練動作，並沒有因對方隨口談論的問題而有所遲疑。而相對的在南宮眼中，這又是另外一面的認萍生，神色專注、風采收斂，甚至是每個舉手頭足，都能意外地聚集眾人的眼光，令人無法轉移。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認萍生已將針拔出。等到調息一陣之後，他望著南宮，接續適才的話題。

　　「現在認某知或者不知，對大局來說早已不重要。」

　　況且不論死的是誰，過程如何，都不會影響翳流的最終目的。

　　「不錯，本座一開始要的就是結果。」承襲對方所言，南宮接著道：「與萍生的打賭不過是為了讓這個結果更加的吸引人。」

　　果然，認萍生咬牙。

　　「那麼，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為了逐鹿中原？只是為了消滅所有不屬於翳流的派門，達成你統一武林的野心？若真是如此，早已掌握一切的你為何非要將我安排在你的計畫之中？」

　　一口氣，問的只是他心中潛藏已久的疑問，以及不斷浮現在腦海，令他琢磨不定的思緒。

　　南宮平靜地問：「萍生不知道嗎？」

　　聞言，認萍生這次是徹底愣住了。

　　「你知道，但是卻不想承認。」

　　南宮說的不錯，所以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該來的，該有的，本座坦然面對。你想知道什麼，不明白什麼，我也同樣會一一為你解答，但萍生，你只想逃嗎？」

　　南宮第一次把話說的如此一針見血，不再拐彎抹角。

　　而他沉冷的模樣，直接切入的言語，幾乎令認萍生一下子退縮了。

　　若再這般放任下去，也許兩人之間那道觸碰不得的隔閡，會因此而遭到破壞。

　　那麼像這種強自硬撐而起的平衡所逃不過的最終下場，將更是無人能夠承擔的一條不歸道路。

　　崩壞、失陷，更或者瘋狂……

　　而他認萍生又怎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答案，早已明瞭。

　　「哎呀呀，你說的對，沒有庸人自擾的人，又哪來這些問題。」說完，他隨即一行禮道：「認某告辭了。」

　　很明白地，他實在不想再繼續談論。

　　即使不明不白又何妨？

　　正當他就想這麼逃離現場的同時，南宮已更快一步地扯住他的手腕，猛地一帶，便將他整個人甩在冰涼的石檯上。

　　「唔……」認萍生詫異地還來不及一聲悶痛，緊接著霸道的氣息已隨南宮的壓制撲面而來。

　　來不及抗拒的言語被封個死緊，認萍生只覺得自己的下頷被捏的生痛，既熟悉卻又陌生的溼熱感卻是越漸深入，強硬激烈地彷彿就要奪去他的呼吸。

　　南宮就像是帶著侵略似地瘋狂索吻，而認萍生幾乎是本能地推拒，不料卻始終無法掙脫對方的箝制，他知道南宮這次的強勢非比尋常，似乎還伴隨著一股怒氣。真正的火氣一來，就連向來控制得當的南宮也終於顯現顏色，展露於外，不然不會完全無視他自身的傷勢。

　　但若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能……

　　終於，好不容易扳開對方緊扣的手，讓頓時解脫的認萍生不再隱忍，卻只能躲避地偏過頭，怒喝道：「南宮你！」

　　這下沒想到南宮不但不予理會，甚至變本加厲，如狂風暴雨般的吻便直接落在此時裸露眼前的白皙頸項上。

　　原本整齊端正的長袍衣領登時被暴力地扯開，令認萍生難掩驚慌地道：「住手！」

　　然而無視對方臉上的驚愕，南宮依舊順著自我慾望，撩開對方身上幾乎快無法蔽體的衣物，由深深的吮吻轉為囓咬。

　　即使如此，每一寸的接觸對認萍生來說，都是種痛苦的刺激、煎熬，雖然挑戰著他敏銳的感官，但懸吊著的卻是他感到恐慌的心。

　　他抗拒著，直到南宮騰出一隻手拉開他身下緊束的腰帶，那一瞬間，他終於放棄了掙扎。

　　眼下的他方才大失真氣，要說阻止，他的確是無能為力。再說若是南宮執意，就算他真使出全力，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更可能只是僵持了一陣，結果依舊。因此唯一的安慰，也許只有自己是男人，對於這種事並不是很在意。

　　只是他未曾料到，在他打算消極地任由對方處置之時，南宮也乍然停下了動作。

　　此時此刻寬廣的空間猶如凝結成了一片片的冰霜，彷彿方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唯獨剩下彼此之間恍如遺忘般地冷靜對峙。

　　「你以為我停下來的原因是什麼？」南宮氣息調適得快，隨後直視著對方，冷冷地道：「是因為你的拒絕嗎？」

　　認萍生微喘著，眼一抬，同樣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對方。

　　「這只是給你的懲罰。」丟下最後一句話，人已退開往房門而去。

　　「說謊。」看著人影逐漸遠去，認萍生才終於坐起身，用一種極為無奈的語氣道：「南宮，其實你我都是一樣的。」

　　已經逐漸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慾。

－－－－－－－－－－－－－－－－－－－－－－－－－－－－

十一章未完。

[ 此貼被忌子蘭在2008-05-22 22: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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