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宮、太宮,你要回去了嗎?」 *ck}|R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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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跑來一個小人,他手裡捧著一個貌似小舟形狀,兩側雕著繁複的花紋,舟面鋪著一排似鐵造的薄片。鐵片極為易鳴,小孩拿著這東西跑,堪堪停下腳步,便隱約可聽見鐵片受力微微振動的薄音。 hp!d/X=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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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頭的人聽見聲音回頭,見到小孩手裡捧著東西,氣喘吁吁的追著自己,不禁有些不忍,伸手摸摸那顆小腦袋,隨即又沉下臉,「我有事,一定要走,下回再來聽你彈琴。」 <~Qi67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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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聽罷雖是極為不願,但還是乖乖的點頭,表示知道了,只是他的表情倒不是這麼一回事,顯得很是委屈。 Ml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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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當然看出來了,只是當下要務繁忙,也抽不出空來安撫小孩,只好匆匆離開,心想等事情忙完再來哄孩子,好在小孩子心性,說怒便怒,可總不至於記到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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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站在那看見高大的身影走得遠了,身旁圍上很多人,每個都穿著極為華貴的衣服,一擁而上將人圍在中央,再也看不到那道背影。這時他才轉過身,見到身後站著一個老婦人,慈祥地向他笑笑。手裡還捧著那像是小船的琴,他走向那個老婦,將琴交給她。 mxT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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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接過琴,牽著他的手,往先前那人離開的反方向慢慢地走,一面用嘶啞的聲調說:「小公子別難過,隔幾日代王便回來了。」 Rz <OF^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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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抬頭看著她,「我知道,但是今天是我生辰,本來想奏船琴給太宮聽的。」說著又低下頭,顯然很失望,也不知是哭了還是難過,垂的很低的頭之後沒再抬起來過。 IFN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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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當然知道小孩心裡不高興,換做了自己必然也會覺得十分掃興,但是表面上仍是開導道:「小公子琴藝甚好,要什麼時候彈琴給代王聽都可以,但是代王今日趕去處理的事情卻攸關重大,不能拖延。小公子能夠體諒吧?」 %n$^-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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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被說的連連點頭,低聲說:「我知道,我不會給太宮添麻煩。」 uF(k[[q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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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聽到便笑了,牽著孩子的手向屋子走,嘴裡道:「今晚煮頓好吃的替你慶生。」 Ev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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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當初那個善解人意的小孩已經長成少年。他的身分堪稱是衡島的傳奇,因為自玉珠樹抽芽後,他是第一個自樹上誕下的生命,而他在樹上一待就是十三年,只到年尾才落下地,身子早已長成個少年。衡島人直說從未見到過這種事情,不僅衡島沒有見過,便是殺戮碎倒其他島上也沒這種先例,所以他史無前例的誕生堪稱是殺戮碎島的一個奇聞。 zok 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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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下地的第一眼見到的是一張雙目緊閉的面孔,那人見到自己似乎很高興,走上前來抱著他,口裡喊著:『元別。』於是他就叫做元別,是那個後來自稱代王的人取的,每次他一叫這名字,便笑的很滿足。 =v-2@=N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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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島上下都很尊敬這個人,他叫做棘島玄覺,不過自己都喊他太宮,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總之那個人似乎非常喜歡這個稱呼,不肯自己改口,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 DQ6jT@Z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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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大家都很尊敬這位代王,元別卻不以為然。他覺得這個太宮在生活小節上十分令人擔憂,比如說太宮的手腳時常帶著冷冷涼涼的溫度,即便是在炎熱的天氣也如此,冷天更不用說,但是這位太宮卻時常批公文批到忘我,連衣服也不加就一直坐著批公文,等到手都凍得發紫,拿不穩筆了,這時才會想到加衣服。 M-9g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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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對此很是頭痛,有時恨起來便把筆折了,直接將人趕去被窩裡睡覺。即便是這樣有時候還能見到太宮偷躲在被窩裡不知道看些什麼,這讓元別更是十分無奈又有點火。 zhEo(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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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這位太宮的眼睛不好,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來所致,他對這事情倒是絕口不提,元別也不好問,只是一個眼睛全瞎的人整天到處走不說,還特別喜歡站在高的地方,能越靠著邊站便越靠著邊,旁邊的人看見還道是要自殺,就是元別小時也常被嚇得哭起來,還以為太宮要拋下自己離開。 b](o]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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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積怨加起來惹得元別長大後對太宮的生活小事十分關切,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跳出來干預,而且倒有些兇悍的架勢,逼得太宮委屈就範。 jz:g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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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王樹誕下子嗣後,代王還政,從代王便成了輔佐,事情一下子輕下很多,便有多時間在家裡休養,元別也省心得多。 hw,^G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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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幾年,棘島玄覺已經不是代王,也不是攝論太宮,他自請回鄉,在棘島安度晚年,但元別還是喊他太宮,那是習慣了改不了。 *Zk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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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玄覺來到衡島,迎面便聽見元別走來的腳步聲,手中似乎還捧著什麼,兀自叮叮噹噹的響,聲音十分細小,若是尋常人在這樣開闊的環境中是絕對聽不見的,但是玄覺賴以耳力辯物,自然是聽得清楚。 }=GM?,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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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迎面見玄覺走來,心想這人又到處走了,也不等自己回去,年紀又不小了,一個人到處走多危險,就算聽力好又怎樣?心裡有幾分擔心,快步走上前一面說:「太宮這麼勞師動眾的來找我,可讓我心中不安。」 QlzQ]:d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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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玄覺一笑卻回道:「我不是來找你,是來看看玉珠樹,許久沒見,不知長得可好?」 I6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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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隨口回:「長得挺好。」就想把手中捧著的東西放下,騰出雙手給他引路,但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可以放的地方,正有些苦惱。這時玄覺倒是明白他的心意,主動將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仍是笑著問:「你手上捧的什麼?」 k/`i6%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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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元別的雙眼閃閃發亮,顯然是十分興奮,「船琴,衡島的人都會奏,但當然數我奏的最好。」 m^tNqJ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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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覺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卻聽見元別又說:「小時每次想彈奏給太宮聽,但都不湊巧,一次也沒彈成。」元別這句話本來有點抱怨的意味,倒是很會記仇,連小時後這點芝麻小事現在都還死記著拿出來說,平日裡玄覺聽完多半是笑一笑便過去,哪知今天卻是神經接錯位置了,竟然也不挑地點,忽然就說:「那你現在彈給我聽吧?」 km>o7V&4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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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有些驚訝,回頭看他一眼,見表情很認真,心想:終於是知曉我船琴奏得好,現在沒聽到後悔了吧? b=L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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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思考模式有點自戀的味道,不過也怪不得元別,誰叫他有殺戮碎島這麼奇蹟性的誕生呢?自然有時候會誤以為自己是四魌界的發光體,人人都盯著他看,圍著他轉。 njML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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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轉念一想,這裡也沒有地方擺琴,於是有點困擾的說:「我手上沒有擊琴的小槌,這也沒地方擺琴,等回家了在奏給太宮聽吧?」 YNM\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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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覺低聲應了,卻再也沒說話。元別不用轉頭就知道對方心情的變化,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只好照著自戀的思路想:這大概是樂迷一刻也不願等,急著想聽的表現吧? L>n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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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這語調有些不忍,靈機一動又說:「不然這樣,我用手彈,但是聲音傳不遠也比較低,太宮耳朵一向很靈敏,聲音小一點也沒關係吧?」 <xF?~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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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覺此刻又不知想些什麼了,仍是低低的嗯了一聲,就聽見元別將本來捧著的琴豎拿,一排鐵片因力自高音響到低音輪了一遍,隨即就聽見元別的手指敲上鐵片,聲音不似小槌敲的那麼清脆清晰,但是聽在玄覺耳裡卻毫不模糊,元別奏了一陣,低低的唱起歌,唱的是方言,似乎是衡島代代相傳的土話,玄覺聽了半天都不懂。 c!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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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元別唱完,玄覺問他,「你唱的是什麼?」 k+\7B}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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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生辰快樂的歌啊,太宮你八成不記得今日是我生辰吧?」說完回頭有點責備意味的看著他。 s^Pmn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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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覺一愣,倒不是真不記得了,只是一下忘了日子,不知是年紀長記性不好,還是一下子空閒下來不習慣,對時間的流逝反倒錯亂了。總之玄覺是忘了,無論忘了哪一項都一樣,他回答不上來,只好尷尬的笑出聲。 dof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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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出乎意料的卻很平靜,拿著琴又引著他往前走,「我第一年學會船琴那個生日,就是想奏一首給太宮聽,但是沒有成,今日就算補了那個願望吧。」 r5)f82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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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無語的走一陣,玄覺才忽然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元別嗎?」 vs*I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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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太宮喜歡這名字吧?」他隨口回答。 JS2!)a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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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元別,是希望你能揮別元有。」 r %xB8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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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別深深看了身後的人一眼,原本隨性的口吻一變,突然有些正經,「若論元有,這是太宮才該揮別。」語調又轉,「我生在這世上不過十幾年,哪有什麼需要揮別的?太宮不要自己的事栽贓別人,還賴到名字上來。」 `w=!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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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覺聽了,笑了,笑出的聲音在元別耳邊,十分清晰。元別此時卻反問:「太宮讓我奏船琴,可知道船琴是何意思?」玄覺仍是笑,卻不回答。倒是元別見玄覺不回答,自個兒接下去道:「船琴諧音,我也不是隨便平白彈琴給人聽的。」 ST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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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再聽不見對話,兩人相視而笑。 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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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了攝論太宮何妨?棘島玄覺仍在,那便足矣。 QQ|9>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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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期間,於是又要跟大家說一聲新年快樂囉XD龍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