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雖然常年禁閉,但每次天之厲來過夜,隔天清早都會有人進來送水打掃。 ILx4[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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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洗完了,正在吃早點。隔著一架屏風,能看見天之佛朦朧的身影,他潔癖的厲害,每次事後不洗個兩三遍不肯罷手。所以兩人向來不一起用飯,反正也吃不到一起去,在吃素這件事上,大概只有質辛樂意陪著他。天之厲有時候想,一個吃素的魔,也挺有意思的。 AV4fN@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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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洗完澡吃完早點,宮人把床上的東西全換新了,天之佛才帶著水汽從里間出來,他坐在梳沐鏡前,發梢還在滴水。不用說了,那一頭長髮光擰幹就要不少時間,再梳成高髻戴上金冠,用玉弁金珠壓鬢。天之厲覺得如果是自己,大概早就落荒而逃了,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山羊角。 vw$b]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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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妨礙他欣賞眼前這一幕,雖然天之佛生性愛潔,並不是為了悅他而容,但他在腦子裏這麼想想總可以吧。他看了一會兒,走到他身後,俯身抱住了他,惹得天之佛放下梳子,皺眉不解。 liqV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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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眷戀道:“想到我要離宮幾個月,好久都見不到你,我心裏堵得慌。” (! 8y~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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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回想起他昨晚說的冊封矩業烽曇,問道:“你分封完後,還要巡視各地?” 3ZbqZ"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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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笑了:“和你說話就是不費勁,不枉咱們當了一千年的對頭。” )w5!'W4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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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句稱讚,天之佛低頭沉默,指尖絞在梳齒上,留下了深深的紅印。天之厲雖在他背後,透過鏡子依舊窺到了這細微的動作,他想為剛才的得意忘形抽自己一耳光,但是強烈的不甘也在胸中燃燒。他打下了這錦繡江山,卻得不到宿命之敵的承認,在他心目中,天之佛的一聲肯定,抵得過全天下的三呼萬歲。 m?gGF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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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轉過他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固執?比起當年你我廝殺,烽煙四起,如今這太平盛世難道不是更好嗎?”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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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道:“你既知道我固執,又何必多說。” Mn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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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體會到了質辛想咬他的衝動,若不是年紀已長,足以自控,大概自己也會狠狠咬他一口。天之厲生了一會兒悶氣,忽然望著這間宮殿,北宮不是很大,也不以富麗堂皇著稱,這裏幽僻昏暗冷清,以前是關押戴罪皇族的地方。 ?D,j!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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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了一個主意:“這次出巡,我也帶上你好不好?你久居深宮,不知道外面的事,整個苦境早就變了樣子,你親眼見了就知我所言非虛。” YN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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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縱使天之佛也怔住了:“你……你要帶我出去?” Z4:^#98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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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正確的突破口:“對,你隨我南巡,我定要你知道這片江山因誰而天翻地覆!” :yE0DS<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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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喃喃半晌,思緒已經飄到了宮牆外頭,那外面如今是個什麼模樣? 1M6^B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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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望著他悠遠的目光,悵然的神情,好像透過時光看到了幾百年前他們的樣子。厲王的雷厲風行,至佛的剛毅果決,最終化作歷史的一段煙塵,成了史書裏的幾行褒貶。他溫言道:“我這次會路過佛鄉,但不打算上山,你若想念故地,我允你上山住幾天可好?” o~W,Vh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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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晃神後,天之佛很快疑慮道:“我記得你對七厲發過誓,不叫我踏出此地半步,你要食言?” 6xAxL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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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卻道:“這有什麼,不叫他們知道不就得了?王駕出行,為了混淆視聽,都是四車並行,到時候你呆在一架車裏不要出來,他們發現不了。等到了佛鄉,我叫矩業烽曇或是裳瓔珞陪你上山,等我回來再來接你。”他說完,聽到遠處傳來的鐘聲,起身道:“我去上朝了,這事就這麼辦。” K<r5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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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推門而出,天之佛忽然道:“慢著,質辛怎麼辦,到時候這裏只剩他一個。” ,`OQ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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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道:“他都這麼大了,還離不開娘奶嗎?”他不過隨口一說,天之佛登時冷了臉,食指劈啪幾聲拗斷了兩根梳齒。眼看時間來不及了,天之厲不想跟他吵:“你要帶就帶上,為了個愛咬人的小鬼,可什麼可氣的。”這才灰溜溜逃了出來。 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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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逃出來的,天之厲依舊心情不錯,見到蹲坐在門檻上的質辛時,他笑道:“喲,從小睡慣了門檻,長大了還改不了了?” m`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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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辛冷著臉道:“你們太吵,我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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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厲愣了愣,想起昨晚好像的確把人折騰得不輕。他倒是挺得意,推門出去道:“那你以後要坐過來的日子可就多了!”說完覺得剛才灰溜溜逃出來的氣可以在質辛身上撒一撒,命人鎖上門之前笑道:“不過在那之前,你可以安靜好一陣子,反正這裏到時候也只有你一個。” p@C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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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門闔上的前一刻,小孩子的臉煞白,天之厲捧腹大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