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宁离】已忧（除妖师宁×猫离，1-41完結）|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31【宁离】已忧（除妖师宁×猫离，1-41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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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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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猛虎下山气势骇人，尤其这头猛虎身长三米体重超过三百公斤，每一次迈步都能带起一阵地动山摇。敌方来势汹汹慕容宁却是不退反进，觑准对方行动路线后即刻迅猛地迎上去，抓住马腹上一步刚刚迈开下一步还未落定的时机突然跃起，踩着硕大的虎头踏过宽阔的虎背绕到身后，眨眼之间就抢来了两分地利。与此同时小巧的莫离骚也刚好落在虎面上，锐利尖爪从右眼划到左侧嘴角，一击之后立刻毫不恋战地迅速撤离，灵巧身躯借着在左侧矮木上的一踏又反冲向饲主。慕容宁接住莫离骚时指尖雷符飞出，在虎躯上方凝成封雷之阵，阵中生出一道手臂粗细的苍白雷光自上而下地打在马腹背上，激起对方一阵渗人的哭嚎和下意识的拧身反咬。
马腹身形巨大且皮糙肉厚，就连眼睑都足够厚实，莫离骚方才那一爪子下去没在虎目上留下半点痕迹，只有被连带的鼻子上挂着一道细长的血红，而慕容宁一击能够杀死十只罗罗鸟的封雷阵打在它身上也只烧焦了外层的皮毛，甚至没有明显的皮肉烧伤。
并不严重的外伤却明显激怒了马腹，它不顾两侧低矮的灌木阻挠，宽厚虎掌踩着一地新鲜的断枝残叶开始横冲直撞，就连一人合抱的乔木在它的体型面前也完全不堪一击，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一处可以对它造成阻碍。巨大身形给它带来了足够的攻击范围，即便灵巧度不及面前的人类，一掌横扫而过拍断的枝叶和凌厉掌风也让慕容宁闪躲艰难。他们在这一片山林里且打且退，即便有莫离骚配合着声东击西，二十四张雷符下去也只是勉强让这头凶兽见了一点血，却完全激发出了对方的食人兽性，每一次扑咬都带着要把慕容宁大卸八块的气势。
对方以逸待劳，而且体型体力上都占据了十分的优势，僵持下去战况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慕容宁在躲避的间隙里又尝试了几种不同的符篆攻击，试图找到最有效的对敌方式。马腹却是对几次猛力咬合的落空生出了更明显的愤怒情绪，赤红双眼发出尖锐咆哮，几乎要形成具有实质的气流。慕容宁与莫离骚向左右两侧躲闪，前者踢起一段木枝扫向马腹，立刻被长而有力的虎尾打开，后者瞄准马腹渗出几粒血珠的鼻子用力挠下，引开它的注意力便于慕容宁撤离到更易于进攻防守的方位。
莫离骚和马腹不停地进行着贴身的周旋，对方虽然恨不得把在身上奔来跑去的小兽一口咬碎，但即便是最灵活的尾巴也跟不上胐胐的动作，也猜不到这一趟一趟不厌其烦的举动是在探查它身体上的最弱点。
“宁！”莫离骚又一次从马腹背上折回时尾尖在慕容宁唇上轻扫而过，后者立刻意会地抽出不久前才用来片鱼生的匕首握在手中，等到那白色身影窜上虎背对准烧焦的部分落爪瞬间用一个滑铲把自己送到分心的敌手身下，锋锐的利刃沿着应是至弱之处的肚腹猛力划过，数张火符也贴着毛皮燃起几簇灵火，瞬间把那一片白色的皮毛燎得发黑。
马腹终于吃痛地嘤了一声，庞大身躯倒在地上滚动几圈扑灭身上的火星，转眼又弹起来冲向慕容宁。莫离骚瞥见它肚腹上一道被匕首划过的浅浅痕迹，从慕容宁身侧闪过的瞬间化为人形，右手接过他掌中的匕首，左手在他肩头上一撑跃到比马腹更高的半空，修长双腿夹着虎背稳住身形，双手握紧匕首狠狠扎入先前已经被弄出破口的伤处，随后拧腰转过半圈，借着身体下落的惯性带动匕首在凶兽身上生生扯出一道半米多长的巨大伤口。
一击即成，莫离骚也将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剧痛难忍的凶兽用上全部的体重朝着他侧压下来，试图把目标压死在身下。生死交错一瞬，早有准备的莫离骚身形骤变，修长人形恢复成巴掌大的小猫，团着身子骨碌碌一滚就离开了泰山压顶的范围，倒是马腹这一下动作把本来被甩出一半的匕首又狠狠地顶到了自己体内，造成了二次伤害。抓准了马腹受伤倒地的时机，慕容宁纵身跃上虎背，手中七星剑在符力加持之下从另一侧破开厚重的皮肉，猛力撞上坚硬的肋骨后继续没入胸腔，在一声凄厉的嚎哭中准确刺破凶兽的心脏，把它所有的挣扎反击都扼杀在这一击之下。
“离骚！”确定这头猛兽再也不能起身反击，慕容宁顾不上几乎脱力的双臂和喷溅在脸上的血点，抽出七星剑就连忙往莫离骚滚落的方向追去。方圆百米之内都因为马腹巨大的破坏力变成了一片狼藉，断木残叶铺了满地，杂草成片倒伏，慕容宁一边叫着莫离骚的名字一边小心地捡开拦路的断枝，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了他的小猫。
“……宁……”好几分钟之后慕容宁才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回应，他辨准了方位小心翼翼地赶过去，终于在一株侥幸逃过一劫的牡荆下捡回一只滚得浑身脏兮兮的小猫。莫离骚似乎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除了见到慕容宁时勉强撩起眼皮短暂地瞥了他一下，随后一直保持着闭目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慕容宁看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焦急万分却没敢直接上手，就着小猫窝在草堆里的姿势粗略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创口后又问：“有受伤吗？”
“……没有。”战斗中的两次变化让莫离骚消耗了太多力量，他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回应，“睡一觉，就好……”
捧起莫离骚的时候慕容宁爆发过度的双臂还有些微颤，但累瘫的小猫闭着眼睛几乎是昏过去一样地睡着了，丝毫感觉不到那一丝的不安稳。慕容宁用右手给左臂做了短暂的肌肉按摩，然后单手捧着莫离骚走回马腹倒下的地方，从它身上抽出只剩下一截握柄在外的匕首收回背包侧兜里。
这具庞大的身躯倒在一片断木残叶之上，还带着温度的鲜红沿着巨大的创口往外铺了一地，内脏也有部分从莫离骚制造的伤口里流出来，已经完全失去了脉搏和气息。按说应该尽量打扫一下战场消除掉己方信息，以免后续的敌人从中了解到他们攻击的手段，但这一片战斗的痕迹太过明显，只靠他自己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完成这项工作，慕容宁索性不去管它，慢吞吞地继续朝着山顶进发。
认真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自暴自弃的做法，如果凶兽笃定他们会来，为了达成阻挠甚至是截杀的目的，至少不应该只安排了一头马腹在此。眼下这种不同寻常的安排和背后黑手此前表现出的手段略有不符，慕容宁不介意大胆地猜测对方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凶兽之间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合作，但目标一致也恰恰说明它们迟早会为了利益分割产生矛盾，而更大的可能是彼此之间早有嫌隙。除了罗罗鸟这种个体不强数量众多的凶兽之外，大多数习惯了横霸一方的凶兽没有必要听从其他凶兽的指挥，也很难团结一致地行动。
因为马腹的这一场阻挠，慕容宁攀至山顶时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无人踏足过的山顶上放眼望去满是方形茎干、三层圆形叶片的植物，加上顶端正在逐渐绽放的黄色花苞，足够他辨认出这正是慕容烟雨解毒需要的焉酸草。
“……是这个。”感觉到慕容宁脚步停下而醒来的莫离骚有气无力地肯定道，又口述了一遍摘取的方式。慕容宁按着他所说的先仔细摘掉植株上的花苞，然后再将整株焉酸草连根拔起，抖落泥土之后塞到背包里放好，没一会儿功夫就摘下了好一大把，以防万一又存了一捆在莫离骚的芥子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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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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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虽然猜测凶兽之间各怀鬼胎，但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鼓钟山毕竟不是适宜落脚休息的地方，目的达成后慕容宁立刻开始返程。下山的路比上山还难走，尤其是先前需要莫离骚一步一步探好以后才能攀上来的峭壁部分。好在他们为这次出行准备的工具不少，慕容宁在泥土和碎石交界处左右绕了百余米，找到一块足够稳固的大石之后直接用速降绳索把他们送回了坡势不那么陡峭的路段。
山间晨风拂来带着春末夏初的清爽，不知何处传出的细细鸟啼满是不知愁的欢快，慕容宁感受着掌心里几乎要融为一体的呼吸和温度，激战之后的情绪终于渐渐归于这深山一般的宁静安稳。几十里的山路走走停停，他在这期间只停下两次略微休息片刻补充了一些体能，莫离骚却是睡到过午也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他们最终比莫离骚预估得稍早一些回到了浅溪另一侧的休与山，五彩斑斓的帝台石和清澈的溪水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慕容宁蹲在溪边掬起一捧溪水扑到脸上，略低的水温把连日奔波的疲累驱散几分，从他脸颊上落下滴在莫离骚头顶的水珠也唤醒了熟睡的小猫。
“已经回来了吗？”莫离骚迷迷瞪瞪地抬起爪子蹭了蹭头顶上被打湿的软毛，收回来之后才发现肉垫上仍带着一点血污和尘土。盯着自己脏兮兮的爪子愣了好一会儿，莫离骚踩在慕容宁膝头准备往面前的溪水里跳，姿势还没摆好就被男朋友一手镇压了。
“你要干什么？”
“洗澡。”莫离骚满脸无辜地抬起爪子示意慕容宁看，“宁，这么脏。”
虽然这个要求本身并不过分，但慕容宁刚刚才试过了略低的水温，还是立刻否决了：“不行。水太冷了，等回去洗。”
莫离骚还想分辨一下，慕容宁直接把他举起来和自己贴了贴脸，彼此脸上没完全清理干净的血污泥痕互相蹭到一起，无论黑的灰的红的痕迹都在白毛毛上晕开一大片，这下小白猫是彻底变成了小花猫。无力反抗的莫离骚抬着爪子抵着慕容宁的脸往外虚推了一下，最后还是因为太累而直接放弃了挣扎。
“如果能在附近找到一个裂缝，说不定能在大哥发现前赶回家。”在营地等待孰湖的时间里慕容宁也在思考着山海异境外的情况，慕容烟雨的脾气最多能让他遵从医嘱在房间里修养两天，最快就是今天夜里到明天早上就差不多会发现幺弟和徒弟一起不见了。
“反正都会被骂的。”莫离骚已经一眼看到了结局。前期的隐瞒工作做得再好，等到把解毒的药草拿出来就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按照他师父的脾气，骂一顿只是基础操作，至于后面还有多少就看能把他哄到什么程度了。慕容宁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却是完全不慌不忙：“不怕，到时候你就装睡躲过去。”
“宁，你要一个人挨骂吗？”莫离骚疑惑地仰起头，视线里是慕容宁倒着的脸，几道没擦干净的血痕反而给他增加了别样的魅力。
“我就说你为了帮大哥取解药和一群猛兽鏖战到脱力，非常需要我的照顾。”慕容宁胸有成竹，“这种情况下，再有义兄义嫂帮腔几句，大哥肯定会放过我们。”
“果然没安好心。”莫离骚还想评价两句这份馊主意，但喉咙里发出的是被撸得舒服时忍不住冒出来的呼噜呼噜声响，而饿了一天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听到那一连串的叫声，慕容宁打开背包取出最后一份酸奶，撕开被冲撞挤压得略微变形的纸盒，把盒口凑到小猫面前让他慢慢舔食。
“想吃小黄鱼。”舔了几口只尝得出酸味和奶味的食物，莫离骚开始想念挚爱的鲜香酥脆的小黄鱼。慕容宁嘲笑他：“你现在啃得动吗？”
“想吃是一种身理和心理共同的需求，就算吃不动也可以想吃。”莫离骚振振有词，即便他到现在还是有气无力的状态，除了酸奶鱼汤这种流质之外就连鱼生都咬不动，更别提小黄鱼了。
“你说得有道理。”猫是千万不能逗过头的，尤其是想吃鱼却吃不到的猫，慕容宁见好就收地开始顺着毛捋，“回去就给你准备，每天都有。”
“嗯，好。”莫离骚满意地在慕容宁腕上蹭蹭，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酸奶，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几乎眯成两道缝，比起眼前的食物，似乎还是周公更吸引他。他的困倦多半是给马腹最后一击时为了造成有效伤害使用妖力过多导致的，慕容宁想起慕容烟雨和李剑诗的几番交代，也不免生出担忧：“离骚，这样会影响你成年吗？”
异兽成年和人类截然不同，年龄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力量的储备才是。山海异境里多的是大几十岁都还没成年的异兽，莫离骚这种天纵奇才本来早几年就应该达到成年的条件，至今还差临门一脚就十分匪夷所思。慕容烟雨仔细研究过之后猜测是因为他过早掌握了化形之术，成年的条件变得比不能化形的异兽更严苛许多。
“有宁在，没问题。”莫离骚最后还是把天平完全倾向了周公，含糊地给了个答案后又睡过去了。
月至中天的时候孰湖也如约而至。为了把那些受伤的幼崽送回家，它这两天几乎是跑遍了半个山海异境，还顺便联络了不少异兽叮嘱它们最近行事要小心谨慎。凶兽们的行为越来越疯狂，原本想要独善其身的族群渐渐发现自己不可能置身事外，也开始着急起来。
“你们被攻击了？”孰湖看到一人一猫狼狈的样子就猜到他们这两天也不会太好过，“是谁？”
“是马腹。”慕容宁替还没睡醒的莫离骚回答，“已经解决掉了。”
这个答案让孰湖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审视的味道，它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年轻的人类和始终踩着成年这道坎跨不过去的朏朏，觉得自己可以多给他们几分信任。
“你们这次进来，是跟合窳有关系吗？”
已经数次耳闻过的名字让慕容宁立刻意识到孰湖想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不仅是合窳，参与这个计划的凶兽数量不会少。”
“它们当然势力庞大。”孰湖刨了刨蹄子，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它们抢了很多幼崽送到人界，威胁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说它们如果不肯帮忙打通两界，这些幼崽就再也回不来了。它们还说这些幼崽进入人界就会引发动乱，就算是找守护者帮忙，也只会被就地处决。”
“原来夜袭后山还有这个目的。”被吵醒的莫离骚打了个哈欠，想起那只在战斗中不幸被罗罗鸟吃掉的狙如，“如果不是恰好提前加固了禁阵，恐怕那群幼崽剩不下几只。”
“所以，它们最近没在人界搞什么动作是想把幼崽拿捏在自己手里，以免再送出去的也被我们抓起来。”慕容宁很快把零散的信息片段串成完整的信息链——凶兽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增加胜利的筹码，而这个计划开始实施甚至可以倒推回很早之前，如果没有跑这一趟，不久之后他们将要面对的艰难局面可想而知。但现在，这恰恰成为他们的机会。
慕容宁抽出纸和笔，没几下就在空白的纸面上列出一长串的清单，“这是我们已经抓到的异兽清单，可以百分百确保它们的安全。如果它们的父母愿意合作，事情结束之后我和离骚可以亲自把它们毫发无损地送回来。”
慕容宁态度诚恳，孰湖却没接纸片。
“我看不懂人类的字。”这头马形的异兽又喷了个响鼻，说得理直气壮。
“抱歉，是我疏忽了。”和莫离骚相处久了，慕容宁几乎忘记了异兽和人类或者妖类有着极大的不同，他照着清单把幼崽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孰湖很快就表示自己已经记清了。
“走吧，下面准备去哪里？快点把你们送过去，我也好再去通知其他家长。”
“去半石山。”那是莫离骚遇到慕容烟雨的地方，也是慕容宁和莫离骚在做出发准备时就已经商议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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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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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找到一个从人界前往山海异境的方法对于慕容宁而言并不难，难的是在广阔的山海异境里迅速找到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全返回人界的通道。最简单快捷且安全的方法当然是让慕容烟雨直接开门，但那样不仅是他和莫离骚前期的所有布置都成为一场竹篮打水，甚至有可能会让凶兽们抓到可趁之机。
选择半石山成为回程的关键地点是莫离骚的建议。半石山下是来需水汇入伊水的节点，这条水脉中生活着许多能让人不瞌睡的鯩鱼，莫离骚就是在那里被慕容烟雨捡回家的。虽然掌握在守护者手里的出入口随时可以通过阵法调整在山海异境中的落点，但凶兽们还是抓准了通道曾经出现过的地点进行反向突破的尝试，半石山就极有可能也存在着这样一道裂缝。
按照孰湖一贯的速度，从休与山飞到半石山最多只需要花上二十分钟，还不够莫离骚打一个盹，可今晚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他们的行程还未过半。这一路上孰湖飞得并不高，它几乎是在和山顶齐平的海拔上飞行，并且热衷于在经过每一座山的时候做一次短暂的降落，然后一边说着“这个有用、那个难得”，一边催促着慕容宁快点摘下来放到背包里，不给他留下更多思考和拒绝的空间。这种感觉并不全然陌生，慕容宁想起年节的时候一家人陪着大嫂回娘家探亲，每到返程时总能听到类似的叮嘱，然后就是大包小包的特产被加进本就满满当当的行李中。
一种奇妙的情绪让慕容宁欣然地接受了孰湖的好意，并在对方执着地想从地里给他刨出一块黄金的时候有了更强烈的既视感，偷偷和莫离骚咬着耳朵：“你们认识很久了？”
“有……十多年了吧。”
“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嗯。”莫离骚点点头，“刚开始有一段时间想让我做它的幼崽。”
出于生物繁衍的本能，孰湖从成年开始就想拥有自己的幼崽。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它和配偶等了两百多年都没等到，所以山海异境里谁家多了一只幼崽都能被他牢牢记在心上。这件事还是莫离骚从合窳嘴里逃出来，在山海异境里四处蹭顺风车认识了孰湖以后听对方亲口说的。那时候将近绝望的孰湖遇到了孤零零一只四处旅行的莫离骚就产生了让他成为自己幼崽的念头，不过被后者明确地拒绝了。好在之后没过几年孰湖的伴侣就连生三胎，终于让它圆满了为人父的愿望，只是多年照顾别家幼崽的习性已经深刻地烙印在它的本能里，似乎再也改不掉了。
在路上多耽搁了两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半石山的范围，孰湖原本还想帮忙寻找裂缝出口，结果还没落地莫离骚就两耳一抖，有些不可置信：“宁，门开了。”
“也就是说……”
“师父已经发现了。”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复杂情绪。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唯一的好处是他们不需要再浪费时间找一个可能存在的裂缝钻回去了。指示着孰湖改变方向直接往伊水的方向飞去，莫离骚把自己埋在慕容宁怀里，思考着一会儿要装睡到什么程度才足够。
“家长来接了？”孰湖也明显感觉到有不一样的气息出现在不远处，照着莫离骚提醒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那个看上去像是漩涡一样浮在水面上的出口。
“是我大哥。”
“那快点吧，省得一会儿又有麻烦的家伙来捣乱。”孰湖骤然一个加速，紧接着一个倾身将后蹄高高扬起，把背上的一人一猫准确地扔进了漩涡之中，直到看见漩涡口慢慢缩小到消失才满意地撤离。孰湖看不到的漩涡之后是长长的通道，猝不及防被抛进来的慕容宁抱着莫离骚在虚空中做了一千八百度的大回旋之后才终于稳住身形，差点没晕个七荤八素。
和凶兽强行破开的无序裂缝不同，这条通道里放眼望去满是灰白的颜色，没有罡风乱流也没有无尽的黑暗，四周的符力安定平稳地循环着，是慕容宁最熟悉的属于慕容家的力量。毫无疑问的，这就是由三百多年前第一位守护者打造出来的两界通道，在漫长的时间里经由一位位继任者不断加固，至今仍能稳固地发挥着作用。脚下的路连通着回家的方向，慕容宁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守护它的信念变得前所未有的鲜明。
慕容宁心底刚刚涌出了万丈豪情，还来不及对莫离骚抒发一番，下一瞬就听到昏暗出口处传来纷杂的声响。
“很多人。”莫离骚动了动耳朵，开始调整睡姿。
“迟早要面对的。”慕容宁紧了紧怀抱，慷慨就义一般朝着出口迈出最后几步。
慕容烟雨、别小楼、李剑诗、七叔、熊能能、姑获鸟，还有一群着装统一的慕容家的下属，慕容宁一只脚刚刚踩上后山的地面就看到了聚集在出口周围乌压压一大群人和妖。他的视线从众人身上迅速扫过，看到慕容烟雨还缠着绷带的手臂，看到熊能能一脸憨厚表情，看到七叔偷偷比着熊能能的手势，看到别小楼李剑诗满脸的担忧，也看到远远站在人群之外的姑获鸟松了一口气。
视线绕过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慕容烟雨脸上。两人一猫六眼相对，他大哥一脸爆发边缘的不爽表情。
“师父，你不可以乱跑的。”没等大家长发火，莫离骚率先指责起对方不遵医嘱的过分行为。慕容烟雨怒眉倒竖，伸手就要从慕容宁怀里把这不听话的徒弟拎出来教训，一旁围观的熊能能忽然冲出来抢了话题。
“哎呀，小老弟你们总算是出来了，老熊我等了大半天了，今天晚摊都没赶上出！快点快点，和你们说完我还得回去帮忙收摊呢！”
“你怎么来了？”已经做好被臭骂准备的慕容宁难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就是先前他让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老熊我怕你们着急，这不赶紧上门来送消息了嘛！”
熊能能仗着自己全场最高龄的优势完全不在乎慕容烟雨的暴脾气，挤在兄弟俩中间掰着慕容宁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山下带，“我跟你讲，为了帮你们查这个消息老熊我可是费了好大气力，这次不加收费用，但是下次再有这种买卖你们得先想着我。诶，那儵鱼还有吗？”
眼看着似乎要蒙混过关，慕容烟雨忽然在背后大喝一声：“都给老子站住！”
慕容宁感觉搭在肩膀上的熊能能的爪子轻轻地抖了一下，而后递来一个满怀歉意的眼神。说起来今晚这状况和他也分不开干系，原本七叔一个人虽然战战兢兢但用着研发解毒剂的借口一直替他们瞒得挺好，就连别小楼和李剑诗夫妇都因为慕容宁出发前发出去的消息没有产生疑心，谁知道临近傍晚的时候熊能能拿到调查结果却联系不上慕容宁，直接找上门来了才让整个计划露馅。
要不是花了一点时间在后山布下阵法防备凶兽冲门，而孰湖的速度也够快，不等他们出来，这一群人和妖就要杀进去了。
“烟雨大哥，宁弟他们能安全回来就是好事。我看熊先生这边的情报也十分重要，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交代清楚。”眼看气氛又趋于紧张，别小楼连忙出来打圆场，李剑诗也在一旁柔声帮腔。
“别以为有人求情就能这么算了！”慕容烟雨思索片刻却仍旧是怒气冲冲，“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给老子关一礼拜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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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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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慕容烟雨气归气，幺弟和徒弟冒险带回来的解药没有不用的道理。留下足够的焉酸草交给七叔拿去处理，又偷偷拜托义兄义嫂稳住大哥的情绪，慕容宁拽上熊能能就连忙脚底抹油地跑了。
“哎呀，小老弟，今天这个事情是老熊我对不起你们。”坐在会客室椅子上想起慕容烟雨仿佛狮子吼一样的声音，熊能能也心有戚戚，愧疚感也更深了几分，“这样，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到我摊子上来，我请你们撸串，尽管敞开了吃！”
“不怪你，今天这状况是我没提前交代好。”慕容宁大方地摆摆手，“熊先生查到什么情况请直说吧。”
“唉，行吧！”熊能能用力地拍了下腿，脸色逐渐凝重，“我跟你们讲，这件事查起来以后才发现真的邪门。你们说的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手的，好几个老伙计都被他给收买了，就连小鸡这种胆子还没针眼儿大的都被利用了一把。”
听到陌生的称呼，一直闭着眼的莫离骚动了一动爪子，慕容宁立刻意会地解释道：“他说的是雉精。”
哦，那个喜欢古惑仔的山鸡。
明显的特征让莫离骚很快把名号和本尊匹配上，也猜到熊能能指的是雉精下了委托导致长右被他们带回来这件事。在市井中厮混的时间长了，熊能能说话时不知不觉就带上许多讲故事的习惯，起承转折衔接得极好，吊人胃口的水平更是一流。李剑诗进来的时候他正说到自己怎么亲自潜伏追踪目标，怎么抓到关键性的证据，抑扬顿挫的语气比起过去茶楼里专职的说书人也不差什么。
“宁弟，事情谈完了吗？”
“义嫂，熊先生正说到关键。”慕容宁给李剑诗让了个位置，抬手示意熊能能继续。
“我就趁着他下楼拿外卖的功夫潜进去搜查了一番，用三十年年末大促销锻炼出来的抢货功力把所有的资料全部拍了一遍，都已经打包发给你了。”
先前山海异境里没有信号，出来之后也没来得及打开手机，慕容宁当下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在一大堆未读里面找到了熊能能发过来的好几个文件包。
“能有这么多收获完全是意料之外，非常感谢熊先生这次的协助。”
“这也不是你们一家的事情。”熊能能也不急着揽功，反而主动示好，“涉及到这么多被蛊惑的妖奸，我之后也要跟协会上报，到时候免不了通力合作。”
“具体沟通之前，希望熊先生能和我们通个气。”
熊能能憨厚一笑，却是粗中有细：“这个我知道，避免节外生枝嘛。”
虽然话题不怎么愉快，但因为谈话对象格外知情识趣，把熊能能送走的时候慕容宁的心情倒还不差。
“义嫂，大哥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有小楼在看着呢。”李剑诗抬手碰了碰莫离骚的头顶，有些诧异，“怎么弄得这么脏。”
印象里的莫离骚一直是雪白雪白一只小猫，身上一点灰尘都沾不得的，哪里有过这样狼狈模样。慕容宁也是，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血污，和平时示人的形象相去甚远。
“赶着时间回来了，没顾得上打理。”慕容宁抚摸着已经自暴自弃的莫离骚，感觉自己熬到现在也有些扛不住，“离骚一洗起来没有几个小时弄不完，我们看过大哥以后就去休息，明天起来我再帮他弄。”
“也好。”李剑诗赞同道，“你们两个也顺便做个检查，别有什么伤痛自己都注意不到。”
焉酸草简单处理之后就可以进行服用，慕容宁走到慕容烟雨卧室门外的时候他已经服过一剂药，别小楼和七叔正照顾着他躺下休息。一人一猫从门缝里见着这状况连忙悄悄收回脚步，省得惹来慕容烟雨注意后又是一阵耽搁，谁都没办法休息好。
“七叔，大哥怎么样？”别小楼似乎是被留下说话，慕容宁在门外等到了先退出来的七叔。
“这药有用。”七叔行医多年也接触过不少奇特的药草，但出自山海异境的还是头一回，“短短几分钟，大爷手上的情况明显好转，明天再用一次也就可以了。”
“那就好。”慕容宁听到这结果松了口气，是道谢也是致歉，“这两天辛苦你了，大哥没迁怒你吧？”
“没事，大爷就是担心你们。”七叔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大爷和二爷还交代了，得给你们俩也做一做检查。”
莫离骚听到七叔嘴里冒出检查两个字就放松心情开始睡觉，反正一般情况下也不需要他保持清醒，有什么问题慕容宁都能代为回答，这只一向爱睡的猫冷酷地撇开男朋友就独自去会周公了。
从知道慕容烟雨中毒开始这三天的时间里谁都没睡好，慕容宁做完检查回到卧室一沾着软和的被褥也再不愿意睁开眼。至于干净不干净的问题，反正莫离骚都不在意了，他也不介意等醒了再说。
一人一猫抱在一起呼呼大睡了十几个小时，慕容宁到第二天午后才睡足，被男朋友起身动作惊扰的莫离骚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出意外地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等他终于被饿醒，慕容宁早已经把该整理该善后的工作都处理完毕了，整个人清清爽爽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端着碗炖到发白的鲫鱼汤等小猫睁眼。
“宁，起好早。”莫离骚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瞄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以为还是清晨。
“是你醒太晚，已经是晚上了。”慕容宁把汤碗和汤匙递到莫离骚面前，小猫立刻被鲜美的滋味牵走了不多的注意力，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开始从汤匙里一点一点舔食。
喂好莫离骚之后慕容宁干脆脱了身上衬衫长裤，穿上男士背心换上大沙滩裤，捞起男朋友就准备在浴室里驻扎下来。因为马腹的血液长时间地沾在毛发上，这一晚上他们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把莫离骚从头到尾洗了四次，洗到他差点再次脱力才在慕容宁的要求下收工。
“没有其他味道了。”看到莫离骚还是一脸怀疑地嗅着爪子，慕容宁干脆把他洗得几乎闪闪发亮的爪子塞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再还回去，“是不是没有了？”
莫离骚把右前爪放在鼻子前仔细闻了闻，原本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完全被慕容宁的味道取代了。他满意地放下右前爪，然后把左前爪递给男朋友，示意他把这只也咬咬。
“你啊……”慕容宁笑着把莫离骚按在新换的床单上用力地蹭了蹭，没闹两下就听到房门被人用力地拍开了。慕容烟雨站在门口对他们大喝一声，比中毒前更气势如虹。
“你们两个，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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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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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慕容烟雨逮着他们足足骂了十分钟。老头声如洪钟，骂人的花式却不多，从行事鲁莽、胆大妄为到学艺不精、不知进退来来去去反复骂了三回还不够解气。带着一身狼狈回来的一人一猫完全不敢反驳，如果凶兽之间完全铁板一块，如果鼓钟山上不仅有马腹，他们最后都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回来。只是仗着几分年少轻狂，几分运气加身，恰好就让他们达成了目的。
对着面前两个低垂却不知有没有悔改之意的脑袋数落了半天，慕容烟雨最后指着莫离骚的鼻子怒道：“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一辈子都别想成年！”
“和离骚的成年有什么关系？”慕容宁一耳朵抓着关键词，也不怕慕容烟雨的痛骂了，连忙逮着人问。
“有什么关系你都不知道你就带着他乱来？！”慕容烟雨吹胡子瞪眼，声调又高了几分，“你问问他自己有什么关系！”
“师父你又危言耸听。”莫离骚不高不低的声音夹在这对兄弟中间显得不值一提，但太过冷静的语气又凸显了额外的存在感。
“老子危言耸听还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慕容烟雨这下可忍不了，大手一伸揪着莫离骚的后颈皮就给他拎起来了，“你现在变个人形给老子看看！”
“现在不行。”莫离骚十分坦诚，“不过有宁在这里，再几天就好了。”
“你要七天之内变不了，你这辈子就当个家猫吧！”慕容烟雨气了半天，又觉得自己和这么个小东西发脾气显得可笑，抓着莫离骚晃荡了半天最后还是甩回慕容宁怀里，“你的猫你自己管好，出了什么事别找老子哭！”
“大哥，学校那边……”
“你自己请假！”慕容宁还想争取一下，慕容烟雨完全不予通融，说七天禁闭就是七天禁闭，丝毫没有打折的空间。然后莫离骚还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他另外一件悲催的事，“宁，出勤率。”
之前就因为莫离骚受伤请过几天假，这次加上已经旷掉的两天课更是连续两周不能到校出席，慕容宁可不像某只猫上的是自由网课，出勤率对他这种大三学生而言简直是扼住咽喉的致命招数，算一算出勤率就觉得挂科红线在朝他招手。
“唉，我去打个申请。”慕容宁叹了口气开始自力更生。他一向成绩优异，如果再有家长的签字保证，基本上任课老师都会放他一马。而且不能去学校不代表不能上课，给导员发完请假申请，宁哥又往班级群里发了条消息，临近十一点的时间，群里立刻冒了十几号人出来自告奋勇地要帮他录屏考课件——做笔记就算了，他们没那种自信，还是提供原汁原味的课程内容让宁哥自己去体悟吧。
慕容宁忙着的时候莫离骚也不无聊，他拖着平板随便点开一门课程就能多倍速地接着往下听，没一会儿就刷掉了两节课，正用尾巴尖点着屏幕准备做课后习题却被人抽走了学习工具。
“宁？”莫离骚抬头，脸上满是困惑。慕容宁把平板搁到一旁，没伸手去碰莫离骚，而是坐在床中央和他面对面。
莫离骚不是一个足够坦率的伴侣，这一点慕容宁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不吝于表达喜欢，不抗拒亲密的接触，却从来不会主动地坦白自己。没有人能够要求一只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的异兽对任何人都完全敞开心扉，慕容宁不介意亲手发掘出莫离骚所有的秘密，但前提是他并非第二、第三甚至位次更往后排的知情人。
“离骚，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宁，你很介意？”慕容宁很少有这么严肃对着他的时候，严肃得莫离骚不需要依靠天赋都能知道他在不高兴。
“我不该介意吗？”
“不是。”莫离骚思考片刻才给出答案。他蹲坐起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恋人，“你知道，我们成年靠的不单是年岁增长，更重要的是力量的积累。”
“是。”慕容宁确认，“这一点你说过。”
“我的天赋足够高，没有得到指点也自行领悟出化形之法，那时候我才不到十岁。”这也是支撑莫离骚独自在山海异境活下去的资本，“按照原本的速度，我以为自己再过三五年就应该成年了。可是，遇到你之前，我在最后一个瓶颈卡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是什么概念？
足够慕容家从原本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变成了如今这副凋零模样，足够慕容宁从不知悲苦的少年长成喜怒不显的青年。对于莫离骚而言，五年只是日复一日，止步不前。
“遇到你之后，卡在瓶颈之下的水在慢慢上涨，或许一个月，或许三个月，总归不需要太久我就能够突破它。”
“那这一次……”
莫离骚想了想，抬起爪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瓶子差点漏底。”
一个漏底的瓶子代表着什么？再也没有机会成年的莫离骚？还是从此以后和一只家猫没有不同的胐胐？他明明说着差点发生在自己身上凶险至极的情况，表情却好像在评价昨天的鱼不够新鲜。
“我对这些……”慕容宁停顿了好几秒才找回声音，“一无所知。”
“对不起。”莫离骚的反应让慕容宁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只是三个字而已，莫离骚说得并不困难也不敷衍，因为慕容宁的态度让他很认真地觉得抱歉，道歉的话语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可是慕容宁不能满意。
“就只是这样吗？”短暂的茫然退去，慕容宁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离骚，你能给的只有这些吗？”
莫离骚专注地望着慕容宁，想从那双眼睛里得到提示。他能安抚人心，却不那么善算人心，当慕容宁有意隐藏，没人能轻易探究到真相，但莫离骚不会为此退缩。
“宁，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全部。”慕容宁把两只手掌合拢，从上方完全笼罩住莫离骚。他只是巴掌大的一只小猫，当慕容宁两只手掌一起盖下来，光明、空气、自由，外界的一切都被切断了。多么过分啊，这个人类。他非要踏破一只异兽自卫的本能，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应该把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手里。
可是莫离骚没有躲避，没有挣扎。
“害怕吗？”慕容宁的声音透过黑暗传过来，不那么真切。
“不会。”莫离骚没有犹豫，“你在这里。”
所以你就这样笃信我吗？是我给了你任意妄为的自由吗？
慕容宁扪心自问，又觉得自己的确过分苛求。他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声，似乎已经对这只还不够明白人类情感的猫妥协。合拢的手掌重新张开，露出莫离骚碧绿清澈的双瞳。
“没关系，慢慢来，我有这个耐心。”
###
七天的禁闭让慕容宁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这座宅子之内，最远只能走到书库。他每天加紧补习功课查阅资料提高修行的时候莫离骚就被慕容烟雨单独拎走，想方设法地把差点见底的瓶子一点一点重新装满。在慕容烟雨的管教之下，即便是莫离骚这样的天才也不见半点轻松，慕容宁每天睡前去接回来的都是一只累瘫到立刻能睡着的猫。
“大哥。”禁闭第三天夜里，接了莫离骚的慕容宁站在慕容烟雨的书房门口没急着离开，“熊能能说，妖类协会的会长想亲自上门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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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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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不得不说熊能能不愧是在人类世界里混迹了上百年的老妖，人情世故方面一点不见含糊。在征询了慕容宁的意见往妖类协会上报调查结果之后他又主动传来消息，转达了会长想要联合慕容家解决凶兽事件的态度。对方极其上地道表示要上门来谈，慕容烟雨思索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作为慕容家的大家长，慕容烟雨对这个家庭的影响毋庸置疑。就比如慕容宁原本无意联合其他势力解决凶兽的问题，放在这次中毒之前，慕容烟雨也是同样的态度。但慕容宁和莫离骚的一次冒险让他不得不再次思考自己过往的作风是否依然适合当下的情况，抓也抓不牢、放又放不开，到头来究竟是两头落好还是两头落空？今天运气好，莫离骚的妖力没有完全耗尽，明日如果运气不好，他是否又要赔上最后一个弟弟？
这种事情，慕容烟雨不愿意再赌。
得到慕容烟雨的首肯，慕容宁即刻给了熊能能答复，对面似乎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很快又发来了希望的见面时间征求他们的意见。
“那边说安排明天下午两点过来。”
“可以。”
最后回了一条消息敲定了时间，慕容宁立刻识趣地带着莫离骚离开慕容烟雨的书房。
“它们也很紧张。”
“害怕打破平衡吗？”
“妖界费了很大功夫才平稳下来，协会这么多年一直如履薄冰，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那又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动荡，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
“不患寡而患不均。”莫离骚虽然眼睛都睁不开，思维却很清晰，“凶兽抛出这个饵可能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局面，它们也未必愿意让消息传得太广。毕竟是把双刃剑，万一真的让大批妖类为了灵气去冲击山海异境，最后都是沦为他人盘中餐的下场。”
“是这个道理，所以协会也想抢速度，时间一长变数就多。”
因为下午要一同会见客人，莫离骚第二天上午的修炼强度被减了一半，慕容宁去接他的时候还被送了一团指甲盖大小的灵气。
吞下被莫离骚递到嘴边的灵气团，慕容宁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小肚子，笑道：“你现在每天都在吃这个？”
“嗯。”补充妖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慕容烟雨要求莫离骚自己每天不停地画聚灵符，再把聚集成团的灵力一点点吃下去。他之前为了偷懒在师父面前用原型画过超小号的聚灵符，这次不能化形连个偷懒的借口都没有了，还被勒令每次都只能画那么小的，一来是让他多次重复练习到完全熟悉符文以便将来做到无形之符拈手即来，二来也是为了避免一次大量摄入灵力损伤身体。小猫吐了吐舌头，抱怨道：“没味道，不好吃。”
灵气团不好吃，但午餐的鱼还是不错的。莫离骚美美地吃了一顿，还赶在会客前睡了个久违的午觉。
代表妖类协会来访的只有会长和熊能能。原身为丹顶鹤的会长是位身姿翩翩的女士，有七百余年的道行，是目前还活跃的妖类中修为最为顶尖的一批。这位女士和别小楼李剑诗有几分熟稔，和慕容烟雨也能说得上几句，慕容宁曾在幼时被大人们带着见过一次，全家只有莫离骚对她是全然陌生。
“好久不见。”跟三位老朋友都问候过了，会长转过来先是对着慕容宁招呼了一声，然后朝着他怀里的莫离骚伸出手，“你好，我是丹虹。”
“你好，莫离骚。”莫离骚抬起右前爪放在对方的掌心里，被轻轻握着上下摇动了一番。
“我来的目的几位也都清楚，客套话就没必要说了，先来互通一下情报吧。”丹虹在会议桌旁坐好，熊能能立刻把提前准备的文字材料分发到位。原本各自为政的妖界是在最近几十年才被完全整合起来的，为了适应社会的发展，帮助更多普通妖类无缝融入人类之中，丹虹和熊能能这些协会成员耗费了不少心血，所以妖界的再次动乱更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这一次被凶兽选中的妖都是年岁不小实力普通的，他们的修为进度不高，卡在瓶颈期已经许多年，凶兽说服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山海异境灵气浓郁，只要两界能够畅通无阻，这些妖类将来可以被安排到最好的洞天福地潜修。
看过协会给的资料，慕容宁也打开了会议室里的超大投屏。这几天他但凡有点闲暇就往书库跑，就为了绘制出一张清晰完整的山海异境地貌分布图，图上标注了他们已经获得的众多情报，包括远超过早期预估数量的裂缝、凶兽们的势力分布、受害的异兽族群特长和领地范围。
“就我们所知，凶兽现在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冲击裂缝，正在大肆追捕各种异兽幼崽作为储备。孰湖已经开始联络各方配合我们的行动对凶兽进行狙击，条件是我们能尽最大努力保证已经被送到这边的幼崽们的安全。”
“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寻找走失儿童？”慕容宁话音落定，熊能能第一个举手发问。
“这只是一部分。”慕容宁纠正他，“还要找到所有裂缝并尽早完成修补。这两项工作需要投入大量的人手，所以希望丹会长能够从中协调。”
“没问题。”丹虹十分配合，“只是协会没有封印阵法方面的长材，这部分只能仰赖在座诸位多多出力。”
“那是自然。”别小楼接过话题，“我和诗儿会全权负责。”
任务、人员、时间，短时间内需要调配的人员安排的事情又多又杂，好在会议室里每一个都是头脑机敏的，难得慕容烟雨也没怎么发脾气爆粗口，几个小时下来基本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商量妥当了。
事情谈得晚了，丹虹和熊能能还留在慕容家吃了顿晚饭。这两位客人也不难招待，只要莫离骚喜欢的他们都能接受，各种河鲜海鲜摆了满满一桌子。三个非人类在餐桌上交流得十分愉快，熊能能也终于让莫离骚同意抽个时间一起撸串，慕容宁则属于被带上的家属了。
“长右要怎么处理？”送走了客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练着聚灵符的莫离骚忽然想起这位“故人”。
“不急，它另有用处。”凶兽的布置基本都被他们发现了，长右这个幌子的剩余价值不多，不过慕容宁还想物尽其用一把。莫离骚挥了挥爪子打散一个无形之符，十分诚恳地评价慕容宁：“我还是觉得你适合经商。”
“谢谢夸奖。”慕容宁朝着莫离骚伸出手，“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接着练。”
“好哦。”莫离骚轻巧一跃就准确跳到男朋友怀里，愉快地甩着尾巴准备等回了卧室再看点萌宠视频。慕容宁沿着长廊绕回卧室，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分心看了一眼楼下客厅，意外地瞥见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不由露出几分惊讶神色。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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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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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向云飞手上还拎着随身的行李，听到慕容宁的声音正好抬头：“大哥说你出了事……”
只一句话慕容宁就反应过来前因后果。慕容烟雨是五天前发现他们不见的，当时必然也做好了仓促一战的准备，才会把人在外地的向云飞临时叫回来。结果他们当天夜里就从山海异境里出来了，原本的安排自然全部作废。只是向云飞既然已经听说了家里的情况，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晚来的这几天想必是把孩子做了更好的安排。
“秋颜呢？”慕容宁走下楼，随口问了一句小外甥的情况，向云飞果然答道，“送到大嫂那里去了。”
“和胜雪做个伴也好。”慕容宁笑了一下，已经不像一年前那么勉强。姐姐慕容清因突发疾症故去之后慕容家都希望能把她的独子留在家里抚养，但姐夫向云飞另外有事业，几番讨论过后还是坚持在外地做起了单亲奶爸。好在他带孩子一直很有一手，独自抚养一个刚断奶的娃娃也照顾得很好。就是需要工作孩子两头兼顾就更显得平日里时间紧迫，已经有将近一年没回来过了，春节和清明都没赶上，这次是听说了慕容家的大事，特意和上司请了假过来帮忙的。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向云飞低头对上一双好奇的翠绿眼瞳，和慕容宁确认道：“这就是你选定的……伴侣？”
“这就是离骚。出了点状况，这样子还得保持几天。”慕容宁嗯了一声，给他们互相介绍，“离骚，这是九姐夫。”
莫离骚到慕容家还不满一年，听家里人提起过几次向云飞，不过他对没相处过的人总是记得不太清晰，现在才算是有了实感。向云飞也同样听说家里多了新成员，看到慕容宁发来的照片时还偷偷感慨一句大哥变得宽容好多，接受一只猫竟然比当年接受他痛快多了。
“九姐夫好。”因为九姐夫这个称呼比名字好记，莫离骚叫人的时候显得有几分高兴，还惹得慕容宁低头看了一眼。
“你好。”向云飞也认真地答应了，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个盒子递给他们，“见面礼。”
慕容宁盯着那小巧的盒子沉默了片刻，好一会儿才接过来道了声谢。莫离骚对这种见面礼的意义还闹不清楚，他只觉得慕容宁的心情有了波动，细长的尾巴立刻轻轻缠在恋人手腕上，想要给予人几分安慰。
“是给你的。”慕容宁把小盒子叠在莫离骚背上，不轻不重的分量立刻让小猫软下了背脊，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盒子顶下去——即便慕容宁肯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你们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一直有人收拾。”
“行。你们忙吧，不用管我。”向云飞对他们摆摆手，显然另有安排，“我先去见见大哥，然后去看一下小清。”
###
直到进了卧室慕容宁才把盒子从莫离骚背上取下来，被解除封印的小猫跳上人肩头，探着身子看着盒子被慢慢打开，露出躺在黑色丝绒垫子上的黄金小葫芦。
“这是清姐给你准备的。”慕容宁提着链子把小葫芦拎起来，一摇一摆的坠子引得莫离骚本能地想要伸出爪子去抓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慕容宁撑开链子就把项链挂在了莫离骚的脖子上，坠子自然也落在了他的爪子旁任他摆弄。小葫芦整体造型比莫离骚的爪子还要小巧几分，但造型精巧可爱，做工也十分细致，看得出来挑选礼物的人用了不少心思。
慕容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记挂着最疼爱的弟弟，和丈夫一起选了这样一份礼物送给他未来的伴侣，现在礼物由向云飞亲自送到他们手上，也算是完成了她一项遗愿。只是慕容清周全地考虑到了慕容宁的伴侣可能性别不定这件事，却没想到甚至连物种都是一种概率事件，以至于这份见面礼在被当事猫看过一眼之后暂时只能由男朋友先收起来了。
“你今天没有那么不高兴。”慕容家十几个兄弟姐妹，慕容宁从小和姐姐感情最好，从她故去之后每次只要提起慕容清相关的事物他总会有些情绪低落，莫离骚对此最了解不过了。
“人总要学会往前看。”慕容宁挠着莫离骚的下颌，面色平和，“姐夫和秋颜过得很好，我们也过得很好，这样清姐看到了才能放心。”
“你说得对。”莫离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夜莫离骚没有做梦，只是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若有似无的一缕，转瞬即逝。
###
禁闭解除那天慕容宁带着莫离骚去了趟后山禁阵。和之前相比，这里的地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八天前匆匆布置的阵法被重新做了调整，只等着慕容烟雨和别小楼在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挑好的五星方位上设好辅阵，最终就能形成一个利用本市磅礴地气筑成的封印大阵，到时候山海异境的封印正式打开，所有妄图闯入人界的凶兽都会被困在阵中，直到有人主动收起阵法，或者本市地气耗尽——也就是慕容烟雨所谓的关门打狗。
“宁，那个。”没等慕容宁提醒，莫离骚就抬头看向一只正扑扇着翅膀从上方飞过的雀鹰。虽然视力不如莫离骚，但早已知情的慕容宁也是一眼就瞄准了目标，肯定道：“就是那个了。”
“你是故意放它离开的。”莫离骚笃定，慕容宁也没有为自己辩驳，语气轻描淡写，“物尽其用而已。”
除了罗罗鸟夜袭那次带着伤离开了后山前去治疗，长右出现在人界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禁阵中度过的，但这种无法直接与外界交流的状态却没耽误它把探听到的消息传递给凶兽们。出门前慕容宁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莫离骚还在猜测是否有擅长隐匿的异兽潜伏在附近，但看到匆匆飞过的雀鹰就什么都明白了。长右是通过在地上或者叶片上书写想要传递的信息，然后借着雀鹰卓越的视力进行辨别并转达给凶兽的方法完成每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内应工作的。但这种自以为隐蔽的做法早在一开始就被慕容宁识破，而且还故意几次顺势而为地给长右制造获取机会，甚至还让负责后山的下属不经意地表现出各种或激动或低落的情绪，以此迷惑敌方。
今天来绕一圈也是为了演完最后一场戏，让长右以为针对凶兽的反击行动还未开始。为此，通过妖类协会寻找到的其他异兽幼崽也另找了个地方安置，具体的操作则主要交给向云飞负责。在周围闲逛了十几分钟，确保长右看到他们无聊的身影后一人一猫就转身下山了。
“宁，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把它交给狙如的父母。”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但那头狙如幼崽的丧命和长右脱不开干系，吃了小狙如的罗罗鸟早已经命丧慕容宁剑下，那长右理应交给小狙如的父母发落。
“也好。”莫离骚无意去确认这只长右是否是当年被他顺带救出来的那一只，在他的价值观里，甚至在所有异兽们的价值观里，慕容宁的做法就是最妥当的选择，无论长右的身份如何，它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复出相应的代价。
“别想太多，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慕容宁捧着莫离骚吻在他漂亮的眼角，“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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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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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阴沉的天幕下怪异惨叫不绝于耳，慕容宁纵横战场之上，所过之处雷火电光肆虐，温热猩红弥漫。残破的尸骸或者骨肉分离，或者焦黑如炭，零零散散落了满地，却拦不住更多的敌人从狭小的裂缝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前赴后继。绝死谷内本就稀疏的植被在这本该草木丰茂的季节里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状态，和着昏沉的天色、刺鼻的气息还有苍白的雷光显得更加慑人。
“宁！”莫离骚轻喝一声，雪白的身躯从远处一路凌空奔来，小巧的爪子踩着被钦原鸟刺螫而枯死的树木顶端借力高高跃起，踏着形如蜜蜂鸳鸯大小的飞禽片刻不停地闯入战斗中心，稳稳地落在了慕容宁肩上。得到新的讯号，仿佛杀神附体的青年扯开红绳，金色铜鞭在空中划出一道迅疾的光芒，将身旁纠缠不休的钦原鸟杀退一波，手中迅速结印如飞，在几乎看不清动作的残影里借着七星剑将足以引爆雷阵的灵力全数送入黑色的泥土之中。
灵力沿着地脉涌动，泛着幽蓝的惨白电光从地底喷涌而出，像是满地火树银花恣情绽放，却是足以致命的美丽。莫离骚站在慕容宁肩头眺望这片被巨大雷阵笼罩的战场，看到原本几乎杀之不尽的钦原鸟成片成片地落下，凄厉的叫声绵绵不绝，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休息一下吧。”敌人的第一波主力在这最后一击中几乎全军覆没，再也无法组成遮天蔽日的庞大方阵对他们造成威胁，剩下几只漏网之鱼交给负责打扫战场的下属处理也是绰绰有余，慕容宁用手背碰了一下趴在他肩上喘着气的莫离骚，找了块没被异兽尸体污染的石头坐下来。
这是慕容烟雨进入山海异境的第一天。别小楼、李剑诗正和熊能能一起带着妖类协会的成员在各处紧急修补已经发现的裂缝，向云飞和丹虹在外面随时准备处理可能出现的骚动，慕容宁和莫离骚的任务就是守住绝死谷，不允许任何异兽穿过这道利用地气筑成的新结界进入人世。
因为旧的裂缝被一个个填补上，察觉到封印有了变化的凶兽只能派出成千上万比罗罗鸟体型还要娇小的钦原鸟穿过新的裂缝来到人界，一方面是要尽快扩大裂缝，另一方面则是试图采用兽海战术攻下第一道防线，却被莫离骚改良过的雷阵拦住了去路。
趁着慕容宁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在绝死谷内东奔西跑耗费大量体力布下阵中阵一举歼灭敌方主力，莫离骚此时此刻累得趴在男朋友略硬的肩膀上昏昏欲睡，还没来得及进入梦乡就被无情的手指戳中了脑门。
“别偷懒，抓紧时间恢复力量。”慕容宁在莫离骚额头上轻戳了一下，又用两只手指替他梳理着被风吹乱的一头软毛，顺手还往猫嘴边递了一个不小的灵力团。
莫离骚偏了偏脑袋，嫌弃道：“有味道。”
“是你的错觉。”不由分说地把灵力团扑在莫离骚脸上，慕容宁又引燃一张聚灵符给他捏了一个更大的，“这种时候不许挑食。”
灵力和挥散不去的血腥味、焦臭味一起扑在脸上，推拒不得的莫离骚一边被迫恢复着体力灵力，一边喵声抱怨：“宁，你太霸道了。”
“你应该习惯了才对，离骚。”慕容宁才不管他这点似真似假的抱怨，继续帮他恢复力量，“而且大哥让你用聚灵符练习无形之符，你却偷偷练雷符，他要是知道了，你以后的功课就要翻倍了。”
“我劝你善……喵……”莫离骚最后的抱怨被源源不断塞过来的灵力团打断，作弄他的人还一脸好人样地看着他问，“我这样好心好意地帮你恢复，还不够善良吗？”
完全没有抓到一丝回嘴的机会，等几分钟过去强行投喂停止后莫离骚再想开口，慕容宁已经转移了话题。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找到窫窳没有。”根据孰湖联合大量异兽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凶兽们背后的最大主谋就是莫离骚存有几分忌惮的窫窳。这只凶兽长着龙头猫身，传说曾是一位神明，死而复生一次之后变成了凶残无比的异兽，不仅喜欢以人为食，而且心思缜密力量强大，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孰湖的速度足够快，但是窫窳太狡猾了，察觉到入口开启之后不一定还会留在原本的地方。”莫离骚没有正面接触过窫窳，但他听过的所有传言里这只凶兽都极为难缠，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没有任何一只被它捕食的异兽能够逃出生天——不仅仅是异兽幼崽。
“里面的问题就交给大哥处理吧。”眼看莫离骚的体能已经恢复了大半，慕容宁拍掉手上的一点符灰站起来，“下一波的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先去布置一下。”
“嗯……已经来了！”莫离骚猛然从慕容宁肩上站起来，柔弱的脊背微微躬起，显露出前所未有的防备。伴随着这声提醒，慕容宁眼看着一只鲜血淋漓的罗罗鸟从远处飞来，所过之处新鲜的血肉如红雨飘落，不过几十米之后就再也无力扇动严重折损的翅膀，直挺挺地落在地面上激起一阵烟尘。而这只是第一个讯号，紧接着越来越多受伤程度不同的罗罗鸟相继出现在绝死谷境内，它们有的肢体残缺，有的满身血红，无一例外都是受创严重，再没有半点攻击力。
“来的是个大家伙。”这种用小型异兽强行撑开裂缝的做法他们已经见过了许多次，但过去总是循序渐进看不到牺牲的，没有一次像眼前这样，毫不掩饰将那些更为弱小的个体作为随时可抛弃的对象进行利用。慕容宁盯紧了裂缝出口杀心渐起，脚下步子却不受丝毫影响，莫离骚和他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前进，每走几步都有一个无形的雷符落下。
当他们在绝死谷另一端重新站在一起，一头通体黄色尾巴发红的巨型野猪终于踩着无数罗罗鸟的尸体从裂缝里钻了出来。它的体型巨大得堪比一头亚成年非洲象，落在地上时似乎让整个绝死谷都轻轻一颤。暗沉无光的左眼内破碎的眼珠随着头颅转动的动作上下移动，在看到站在慕容宁身边的莫离骚时裂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大笑，发出如婴儿啼哭一般凄厉的声音：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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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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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上一次见到这只合窳的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的？莫离骚很难从记忆里翻出准确的答案。他唯一清楚记住的就是那只破碎的眼球淌着血的模样，还有刺耳的哀嚎在蠃鱼顺着水游出去许久之后仍在山谷中回荡。为了躲避这只合窳的报复，他顺利逃走之后没有选择回到霍山，而是独自四处流浪。偌大一个山海异境想要藏住一只小小的朏朏不是难事，直到长右再次提起之前，莫离骚几乎已经忘记了合窳的存在，也想不到十几年的时间能让这只早已经成年的凶兽继续长到如此巨大的体型。
发现目标的合窳朝着莫离骚直冲过来，奔跑的速度与它庞大的身躯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是普通狮虎都难以企及的迅猛，顷刻之间就跨过了半个战场抵达他们面前。慕容宁和莫离骚心有灵犀地朝着不同方向闪避，合窳毫不犹豫地右转紧咬着莫离骚不放。满地的罗罗鸟尸骸中白色的身影如闪电掠过，身后是一团又一团尸体被合窳的蹄子踩爆时溅开的血肉。慕容宁侧闪几米躲开合窳的正面冲击后立刻拧身追上，拽着对方的尾巴翻身跃起落在与身躯一般粗壮的脖子上，有力的长腿如剪子一般紧紧卡住要害，在敌方未及反应的瞬间将七星剑由上至下狠狠扎向它仅余的右眼。
“铛——”
一声预料之外的巨响和硬物相撞造成的冲击沿着七星剑传到慕容宁的手臂上，让他握剑的双臂微微发颤，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合窳甩出去。一击不中，慕容宁立刻调转剑势斜劈而下，不料剑锋所过竟然都是钢铁一般的坚硬触感，能将马腹直接对穿的力量竟然连一道明显的划痕都无法留下。
“宁！”短暂的交手让合窳追击莫离骚的速度减缓，调过矛头直指慕容宁。莫离骚忽然回身扑上来，欣长身躯撞入慕容宁怀中，带着他从合窳背上直飞出去，踩在满地碎尸污泥之中踉跄地连退十几步，还没稳住身形就又被拽着往一旁闪躲。余光之中只看到无数的水箭落在地上，耳边除了罗罗鸟尸身被扎中时的噗噗声响之外还有合窳的哀嚎。七星剑都难以造成伤害的厚实皮肉，竟然被合窳用于攻击慕容宁的水箭在背上砸出了几道明显的红痕，还有一丝一丝被稀释成浅红的新鲜血液沿着伤口滑落。
“小心！是它吞食异兽得到的能力！”莫离骚提醒完这一句之后立刻放开慕容宁的手，拐了个弯朝着有几株枯木矗立的角落拐去。合窳没有半分犹豫地继续追着他跑，路上有石头拦路它就踩碎那些石头，有枯木碍眼它就冲断那些枯木，横冲直撞毫无畏惧。有下属在半途拉了绊马索想要阻一阻它的势头，更是连索带着石头都被扯得变形。
“让开！”喝退那些还不够合窳一击的下属，慕容宁手中水咒雷符如两道黄链，趁着凶兽被稍微绊住脚步的瞬间紧紧缠绕上去，符篆燃尽的瞬间形成了带着雷电之力的水球将合窳包裹在内，电得它浑身一阵不由自主的抽搐，从崩开的细小伤口内渗出的血液很快把水球染成了颇为浓重的粉色。只是符力毕竟短暂，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合窳很快操控着水球往四面八方炸开，一道道红色水箭落在地上砸出无数个窄而深的小洞。
就在他们被合窳缠住不得分心的时候，又有更多的凶兽从裂缝里钻出来。山羊外形脑袋上却是四角的土蝼，白色鸡脑袋爪子格外锐利的鬿雀，以及仿佛无穷无尽的罗罗鸟，它们目的明确地兵分两路，一部分奔着守护结界的诸人而去，另一部分开始用尖爪利喙硬角冲击结界。
愈发混乱的战场上不同品种的凶兽们意外地掌握了互相配合的进攻方式，土蝼负责冲散结阵的队形，罗罗鸟进行掩护和干扰，鬿雀体型不大却格外狡猾，它们喜欢藏匿在罗罗鸟的背上对人发起偷袭。再加上这群凶兽悍不畏死的送命行为，被它们缠住的大批人马竟然一时间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不仅如此，这群飞禽的速度虽然不及莫离骚迅捷，分成多支队伍成群结队围堵在他所有可能行进的方向上进行阻挠，好几次都险些让合窳追赶上来。
“用变阵。”替莫离骚解决掉一群拦路的鬿雀，慕容宁在交给他一柄防身匕首同时定下了新的反击方案。合窳之外的凶兽杀伤力不过尔尔，只需要再借用先前对付钦原鸟的雷阵就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只可惜眼下的战场过于杂乱，敌我已经完全混在了一处，原本的计划无法如期进行。这种状态之下，慕容宁决意率先解决合窳这个强敌。几次的攻击已经让他大致摸清了合窳的状况，刀枪不入的根本原因是它夺取其他不祥之兽的天赋获得了对水的控制力，能够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迅速进行有效的防护，但这能力作用的范围并不够大——也正是他们反击的机会。
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训练，莫离骚对灵力的补充和使用已经炉火纯青，即便在战斗中多次切换人形和原型也仍旧不曾遭遇灵力见底的情况发生。他又一次用娇小的原型躲开合窳的水箭攻击，下一秒就反握住匕首调头朝着对方脸上不甚明显的吻部刺去。莫离骚的攻击又快又准，合窳没有料到这突然的一击，来不及用水幕防护的面上立刻多了一道横跨半张脸的刀伤，让它怒不可遏又挡不住本能地发出厉声尖叫。
莫离骚偷袭成功也不恋战，从合窳身边滑过以后又朝着反方向移动，还借着水箭把迎面扑来的鬿雀和罗罗鸟解决了干净。另一侧的慕容宁也在凶兽不停不歇的干扰下布下了变阵的关键，朝着莫离骚大喊了一声：“七位！”
莫离骚没有回答，脚步却是已经朝着慕容宁指示的方位开始移动。被彻底激怒的合窳有一丝神经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在接近，催促它舍弃眼前的猎物去猎杀另外一个，可是莫离骚似乎已经被它追得体力不济，好像只需要再来一次猛扑就可以把那该死的朏朏亲口咬碎。
近在咫尺的胜利让合窳舍不得放弃，渴求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迫使它后肢猛然发力，朝着最想要的猎物扑过去。莫离骚如它所愿地慢下了脚步，却是在回身的刹那把手里的匕首朝着合窳的面部用力掷出。与此同时，慕容宁将引爆雷阵的灵力送入地脉，在合窳得意地在面前加上一层水幕作为防护的瞬间，一道形如圆锥的巨大雷柱从它腹部下方的地面冲击而来，把它壮硕的身躯顶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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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21-10-31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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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正面袭来的匕首分走了合窳所有的戒备心，它原以为这又是一次针对头面部要害的进攻，却疏忽了其他的可能。一个本是大范围攻击的阵法被巧妙地改动了几处，原本四散的力量被集中在方寸之间，瞄准它没有防备的腹部发出了致命一击，合窳像是被一支幽蓝色的箭头送上了半空，电光冲破了它的腹部侵入血肉之中，顷刻之间就让庞大的身躯如同一朵血色的烟花绽放在昼夜交错之际。
腥臭的血液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洒在绝死谷凌乱的地面上，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头凶兽死亡的结果，还有反击的信号。合窳一死，其余的凶兽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再狡猾再有章法也抵不过实力的差距，在慕容宁的率领和莫离骚的助力之下很快被全数歼灭，成为另一堆等待被处理的碎肉。
绝死谷内弥漫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可是莫离骚已经没有了抱怨的气力。他被慕容宁扣着腰抱在怀里，单薄的胸膛紧贴在对方胸口上，染血的瓷白面孔枕着同样被敌血污染得变色的肩窝，咬得微微泛红的唇间不时逸出几声小小的抽气声。
“幸好没有破口。”慕容宁掌心涂满药油用力揉开莫离骚肩胛上的大片淤紫，嘴唇安慰性地啄吻他藏不住的耳朵尖。辛辣刺激的药油在温热手掌揉搓中和皮肤摩擦出大量的热，烧得莫离骚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紧，耳尖泛起难忍的高热，攀在慕容宁背上的手指也不时攥住单薄的外套，然后又被勒令放松。
“现在还不能用力，要把淤血尽量揉开，不然会影响活动。”慕容宁一边告诫着，一边将空闲的手搭在莫离骚腰上轻轻搔弄，腰侧软肉被手指戏弄得发痒，怀中紧绷的身体自然就放松下来。肩胛上的刺痛渐渐不那么难熬，随着指腹节奏性的按摩反而另有一种舒适的感觉在慢慢滋生，莫离骚轻哼几声彻底放松了身体偎在慕容宁怀里，再过一会儿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缓。
慕容宁收了药油，扔开换下的血衣，抖开薄被盖在莫离骚身上，就着环抱他的姿势顺势倒在铺了防潮软垫的地上，准备抓紧时间抢在下一波进攻到来之前多休息一会儿。绝死谷外的结界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在敌情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下一刻都不能放松，其他人可以交替轮值，只有他们两个需要一直守在这里，直到慕容烟雨成功从山海异境里返回。
身处这方血腥战场，莫离骚睡得并不安稳，没收回去的三角耳朵始终有一只立在脑袋上警戒着帐篷外的动静，直到后半夜被慕容宁强行把耳朵摁下去才慢慢进入了深度的睡眠。或许是因为凶兽们平日里未免利益冲突而在地盘的选择上泾渭分明，在这种突发的状况下无法及时听从窫窳的调配赶来参与这场厮杀，这一夜过分地安静，直到黎明将至的时刻帐篷外才传来了脚步声，裂缝也有了异动。慕容宁警觉地翻身坐起，一直趴在他怀里的莫离骚也绷紧耳朵，双眸在黑暗中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十三爷，裂缝那里有异常，好像有东西想出来。”轮值守夜的下属隔着帐篷汇报。
“马上结阵警戒！”慕容宁随手捞了件外套给莫离骚披上，而后双双朝着裂缝的方向去探查情况。前一日的战斗结束之后，他们趁夜将裂缝做了简单的修补，虽然不能完全阻挡凶兽越界，但出口处仅能容纳一只罗罗鸟正常通过的空间也足够巡夜的队伍在敌方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控之前作出正确的应对。
和预想的不同，这一次的异动似乎并不是凶兽发起的新一轮进攻。位于绝死谷北侧缓坡上的裂缝始终异常安静，在他们从落脚的帐篷出来跑到目的地的两分钟里一直没有生物出现，直到一行人靠近得几乎能看见一道影影绰绰的形状，藏在裂缝内的生物才忍不住探着头露出了一张长脸。
“孰湖，怎么是你？”慕容宁才发出一声疑问，孰湖立刻又把脖子伸出来几分，急切地说明了来意，“守护者失踪了！”
“什么情况？”慕容宁动手将裂缝撕开更大的口子，以便孰湖能够顺利穿过。踏入陌生的环境，它先是谨慎地将四下打量了一通，然后再慢慢地走出来：“昨天上午我们根据情报先往少咸山探查情况，中午之前就赶到那里，没想到正好遇到一直没有离开的窫窳。守护者一见到窫窳就和它打起来，从山南打到山北，打了好几个小时到太阳要落山了也没有分出胜负。之后我们也没注意到山腰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断崖，可能是天色太暗没看清，守护者和窫窳打着就一起掉进去了，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个断崖很深很黑，我往下飞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底，怕耽误时间就先想办法来找你们。”
听说慕容烟雨和窫窳一起掉下断崖，慕容宁强行按下头脑中嗡嗡的声响，让自己保持冷静，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月亮升到半山腰的时候。”
“今天是满月，那应该是昨晚九点前后。”莫离骚看着月色推断了一下时间，慕容宁低头看表，发现那已经是七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了。没有了慕容烟雨开启真正的出入口，孰湖想要找到一个能够通往人世的方法耗费了不少时间，一直耽搁到现在才将消息送达。
“你找到出来的裂缝之后还有再去确认我大哥的状况吗？”
“确认了。”孰湖肯定道，“鹿蜀它们一直守在少咸山，没有发现任何守护者相关的迹象。”
“我知道了。”慕容宁立刻找到向云飞的号码拨出去，“我找人安排一下情况，然后和你一起过去。”
半小时之后，向云飞带着姑获鸟刚刚赶到绝死谷，立刻被慕容宁砸过来的一句话弄得晕头转向。
“大哥在里面失踪了，我和离骚现在去找他。”
“你们不能去！”拦住已经收整好行李的慕容宁，向云飞喝止道，“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根本不知道，这么进去能有什么帮助？你们两个留下，大哥那里交给我处理。”
慕容家这一辈只剩下慕容烟雨和慕容宁，眼下慕容烟雨在山海异境里失踪，向云飞想到亡妻，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容宁去冒这个险。只是慕容宁从小被兄姐们惯出一副骄傲且任性的脾气，个性主意极强，轻易不会被人劝住。
“你对山海异境里面的情况不熟悉，进去之后更是一头黑。”要怎么说服向云飞慕容宁心里早有预案，“放心吧，上一次我们能够平安回来，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离骚对里面熟悉，而且还有孰湖它们帮忙，我们进去才是最好的方案。”
“可是……”
“我知道这一次的情况更凶险，但是大哥已经失踪七八个小时了，不能再拖。”慕容宁把行李背好，拉着莫离骚跳上孰湖的背，示意它准备出发，“绝死谷这边交给你负责，请一定帮我们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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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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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