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7【師策】野風1-47(完結+番外)，54F by清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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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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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30樓發表於: 2010-12-30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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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7【師策】野風1-25，23F by清茗

29.

策马天下下的毒并非什么毒性猛烈的，要不了命但也不会让人好过，是组织中用给不守规矩或任务失败的人的小小惩戒，如果没有解药以他们吃下的量最多七八天也就无恙，可这七八天却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其中的滋味策马天下自然知道，最难忍的不是一开始肠肚的绞痛，而是绞痛过后第二日的五感尽失，第三日的烈火焚身和第四日的如堕冰窟。四种感觉交替出现，正如它的名字‘四日浮’。他常年跟毒打交道，又暗里出入彩云之南，这四日浮的配方他说得出就知道解法，只是一些异域药材哪是说有就有，所以他一早就将解药给了师九如，两人在众人面前一搭一唱不过做个样子。师九如将解药煎好端出时，在众人眼中，他就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南无观世音菩萨。

这该比的也比了该打的也打了，明枪暗箭地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动得了对方一根头发，最后还反被折腾去半条命，黑风寨的士气瞬时一落千丈，虽是解了毒，可一个个走路过来垮着肩耷拉着脑袋活像斗败了的公鸡。

策马天下倒是不为所动，只过了一天就指派了任务给这群人，还是老话，顿顿酒，一人一坛，没了就出去抢！

先不说这才从四日浮里活过来没半天，就前几日那一晚喝光了寨子半年的存货，如今是个个一听酒字就晕一闻酒味就呕，谁还愿意去做这自找罪受的勾当？但当家的话又不敢不听，刘老虎只好领着一帮兄弟出了寨子，在几十里远的山路上就蹲了点。来来往往的也有些旅人，商家，农人，可躲在小树丛里的没一个想冲上前的，一是这药劲刚过身体还没好全，使不出力；二是真怕谁车上包里有酒！这要抢的分明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愿自己沾上。刘老虎一脸的苦哈哈，兄弟们却都等着他出主意，从太阳东升等到日落西山，除了一人手里揪着把草数根根外，毫无收获。刘老虎大叹一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道：“回！”

六三利马拍净了身上的草叶子，跟着站起来，道：“当家的要问可咋办？！”

刘老虎大掌往脑后乱发中挠了挠，挤着眉头道：“能咋办！就说今儿路上人少，劫了几个身上都没酒。”

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山寨。

寨子里还留着些负责伺候的，等刘老虎这群人摸着黑回来时，热呼呼的饭菜也都准备好了。策马天下和师九如坐在桌前，留守寨子的兄弟也都上了桌准备开伙。

刘老虎低着头就走上前，小声道：“当家的，我们回来了。”

“恩。”策马天下应了声。

听了这还算平常的声调，刘老虎心里石头落下一半就朝长桌旁坐了下来，屁股还没挨到凳子，身下一空，凳子便被策马天下踢了出去，刘老虎没刹得住一下坐在了地上。

“酒呢。”

刘老虎撑着地就赶紧站起了身，把半路上想好的话背书似的说得顺溜，“当家的，这实在怪不得我们啊，今儿不知道撞得什么邪，守了一天就碰到一个拉麦杆的一个背柴的，你说那些东西我们抢回来还没地搁是吧。酒那就更是连影都没见着，不信你问问其他兄弟！”

身后的人堆里立刻就是啊是啊的一片响应声。

策马天下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朝桌上的兄弟道：“吃饭。”

“哎！”意外地没被叱责，刘老虎登时心落回了肚中，搬回了凳子就要坐下。

策马天下斜睨了眼，一抬腿又将凳子踢了出去，刘老虎也没悬念地再次贴上地面。

拔了牙的老虎那也是老虎，刘老虎不禁来了怒气，大声道：“当家的你这什么意思！”

“我的规矩。”策马天下俯视着他，挑了眉梢道：“不干活的就别吃饭。”

刘老虎心虚，就有些打了嗑绊道：“那、那不是没碰着么。”

“我要的是酒，可不是废话。”策马天下收回视线，把吃了两口的碗放回桌面，站起身朝坐在桌上的人道：“你们吃你们的。”

说完又看向师九如，微眯了眸继续道：“谁也不准给这几个外头回来的东西吃！”

策马天下的脸色忽然阴沉了起来，转身边朝屋里走去，边道：“一天没收获就一天别吃，十天没收获就十天别吃，看是我等不了还是你们饿不了！”

这下不只是刘老虎了，跟着他的一帮人全是副愁眉苦脸，敢怒不敢言，有几个悄悄把视线送上了师九如，师九如眨眨眼，却只是低了头继续慢慢吃自己的。

一到半夜，往日里这会的长屋那是震天的呼噜声，今天却是动地的咕噜声。一个个胃里火烧火燎的饿得简直想把舌头都和着口水一起吞了。这些人哪遭过这罪？天天的大酒大肉，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没花消没吃食了就抢，过得是天不管地不管的逍遥日子，就算有些是苦出身，可几年的好逸恶劳早让他们忘记了饿肚的滋味。

刘老虎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实在受不住了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吼道：“老子要吃肉！”

那些饿着的原本就没个睡着的，这下也全都爬了起来，六三窝在被中，小声道：“要给当家的发现可没好果子吃。”

“横竖一死！老子不做那饿死鬼！”

刘老虎说完就要下地摸鞋，忽然，长屋后的木门被推了开来，走进一布衣蓝衫人。

六三一见来人，小眼闪亮，忙起了身叫道：“师先生。”

师九如微微一笑，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将门掩上，提着个笼子走了过来。

六三马上压低了声，溜下床从师九如手中接过了笼子，掀开上面的白布巾往里一瞧，瞬间欣喜道：“是馍！”

刘老虎这群人一听是吃的，下床的下床，有的连鞋都顾不得穿，一窝蜂拥住了六三，一人手里拿了两三个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六三也顾不得多的，拿了个就往嘴里塞，塞了满口还忍不住开腔道：“师先生，我就知道你人好，嘿嘿。”

师九如只是弯着眉眼，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候反倒是刘老虎在意了起来，咽下一口吃的，顿了顿才道：“你不怕……被当家的发现？”

师九如温和道：“他早早睡下了，你们不用担心。”

刘老虎咧嘴一笑，道：“够义气！”

吃净手里最后一点馍渣，六三耷拉着八字眉，道：“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啊，难不成明儿真去抢酒回来。”

一听“酒”字，原本还狼吞虎咽的几个人突然就有些咽不下嘴里的吃食，一个个也跟着愁上眉头。

师九如视线在众人面上轻轻扫过，慢悠悠开口道：“其实吾有个折中之法。”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眼含期待地看着面前这个儒雅斯文书生模样的人。

师九如缓了缓，继续道：“与其抢不如自己酿。”

刘老虎满脸不解道：“什么意思？”

“这一来，众人不必日日往外奔波，图个清闲；二来，酿酒非一日可成，当家的也没有理由再为难你们；三来，这酒要酿得好了也不失为一种财路。既能让众人缓下口气，也能让当家的高兴。一举三得，不知道各位可觉得妥当？”

“这法子好！”立刻就有人响应了句。

刘老虎皱眉思索了会，摸着光净净的下巴，道：“主意是不错，可也要当家的肯点头啊！”

六三也紧跟着道：“说起来容易，酒我们没少喝，可谁酿啊？”

忽然，一道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不大不小，平稳而坚定，“我会。”

几十个脑袋都朝来声望去，白净斯文的一个汉子，正是顾诚生。

“平时看你个闷葫芦，没想到还有这本事！”刘老虎走上前大掌往顾诚生肩头一拍，笑道：“好兄弟！”

顾诚生向大哥微一点头，视线就对上了师九如，师九如一笑两人会意。

“那当家的那里……”

师九如接道：“既然大家有心于此，师九如会尽力试着说服他。”

众人又是一阵小议，师九如说了些安抚人心的话，便提着空笼离开了长屋。

回到大屋的时候，屋里头虽黑却不寂静。咕噜噜的肚响和床上翻来覆去的也不只是长屋里的一伙兄弟，还有个策马天下。

师九如抿唇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就把手中的馍凑到了策马天下嘴边。

“现在知道当坏人的委屈了？”

策马天下一手夺过就大口吃了起来，师九如又倒了碗水放在他手边，道：“慢点。”

“圣人我当不了，还是当坏人轻松。”策马天下吃了两口又喝下口水咽入，皱着眉道：“你怎么老拿我以前的话噎我。”

“这要多谢策马天下教导有方了。”

待策马天下吃饱了，师九如收拾了茶碗，褪了外衣躺在了他身旁，撩起他一缕发丝在手心轻顺着。策马天下手臂压在额上，肚子一饱就开始犯困，嘟囔道：“我教你的多了，你怎么尽学些不该学的。”

师九如把手心的发丝举到鼻端轻嗅，道：“该学的？红袖阁里你说过教吾的，策马你还记得么？”

策马天下闭上眼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师九如，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策马，吾也饿了。”

背部贴上的温度和耳边湿热的低语，策马天下禁不住左眼皮跳了起来。果然——尽学了些不该学的。

第二日天方亮，刘老虎就带着兄弟等在了大屋门口，待师九如和策马天下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刘老虎便提出了酿酒的想法。策马天下蹙着眉说要考虑考虑，众人又都看向师九如，师九如眨了眨眼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结果这天又是空手而归的一帮人继续饿肚子，继续吃着师九如半夜偷偷送来的饭菜。如此又过了几日，到第五日的时候，策马天下才点头应允了这个提议。

这伙人别提那个高兴劲，因为不用再跑远路蹲点，不用担心真的要一顿一坛酒，也不用饿肚子了！欢天喜地地把师九如在心里感谢一番，就等着当家的发话。

策马天下也不着急，喊了刘老虎让把寨子里所有的银子上缴，刘老虎本想藏私，没想被六三在师九如面前一箩筐的打了小报告，师九如用当家的名头压又用自己的人情劝，刘老虎没法只得连家底都掏了出来，呈在了策马天下的钱袋里。

隔日，当家的一声令下，全寨大清洗。胡子长的给去刮了，脸不净的身上脏的给去洗了，衣服该洗的洗该换的换，待要是个人模人样。一开始众人还有不解，这当山贼的没听说过还要注意形象，反是越糙的越有爷们样，等到一个个干干净净的站出来了，又都一面笑着别人的傻样一面又窘于对自己的陌生。又过一日，一大早，策马天下和师九如便带了顾诚生，刘老虎，六三，傻胖等十几个兄弟出了黑风寨，赶了半晌的路到了临镇。

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是赶上庙会的话平日里人也不多。可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黑风寨？谁不晓得刘老虎？就算是剃了胡子的他，那一身的匪气又哪是说没就没的，再加上常跟在身边的一瘦一胖两个人影，就是黑风寨的活标签！所以在策马天下踏上这镇子起，镇里的人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得就躲，躲不了的也压低了脑袋装着忙活。

策马天下倒不在意，领了人就朝镇子里换粮食的市场走去。这里的农人多是拉了自己种的粮食蔬果来交换，有些是麦子换瓜果，有些是蔬菜换粗粮，也有粮商收低价粮，和些不务农的百姓买日常的吃用。

等一伙十来个人踏上这片地，原本热闹的市场忽然就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同一个方向望来，有胆小些的女人家要么躲在自家男人身后，要么抱着怀里的娃儿，要么提着裙摆都是副见了恶鬼的战兢模样。策马天下转身掏出实鼓鼓的钱袋，从里面摸了银子出来，给每人手里分发了些，道：“把这里的高粱和高粱苗都收了，不管价高价低，他们开多少你就给多少，直到把银子花尽，谁要留一个铜板以后就别说是我黑风寨的人。”

说完，让刘老虎几个跟着师九如，策马天下又带了秦丑丑和傻胖几个壮实的去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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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10-12-30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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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7【師策】野風1-25，23F by清茗

30.

银子虽是给了刘老虎这些人，但上前询问价钱的却是师九如。一开始当地的农人因忌惮黑风寨，价钱都压得极低，惟恐这群恶人一不高兴白抢不说还要伤人。师九如一概温言细语，笑容可掬，听得什么价就让刘老虎他们给什么价，更有胆小的吓得连银子也不敢接，他不接，刘老虎就只能维持伸出胳膊的姿势，等得不耐烦了就忍不住吼一声，师九如便会按着他肩头让他耐心些，刘老虎咽下口气只能等到对方肯接为止。如此收过了三四摊，农人们渐渐发现那些狠恶霸道的黑风寨匪人竟都对这个长蓝衫的书生礼敬三分，甚至是俯首帖耳的听命于他，就放下了些戒心和防备抬高了价钱。师九如依旧只问价，不还价，对方说多少就给多少，慢慢的收到后面时，也有不怕死的喊了比市价还要高出数倍的价钱，师九如也只是点头应允让身边的黑风寨兄弟给银子。

刘老虎几人开始有些忿忿不平，就道：“他们这分明是讹我们！凭什么要多给银子？！”

师九如平静的看向他们，道：“这非是给，是还。”

众人一听，脸上挂着不解，师九如继续道：“你们心中此刻的不满是因为什么？”

刘老虎大掌插腰，虎目一瞪道：“因为不公平！”

“公平……”师九如轻一点头，微笑道：“那寨中的银子是从何而来？”

刘老虎一怔，大掌就从腰上滑了下去，挠着乱发有些底气不足道：“能从哪来，我们当山贼的当然是抢来的。”

“抢夺他人财物可谓公平？”师九如神情温和并没有一丝责备之态，语气平淡道：“将心比心，你们可有体会到他们曾经的心情了？”

看着众人皆是副埋头思索的沉重表情，师九如不再多言，继续向下一处粮摊走去。

另一头的策马天下带着帮兄弟，和顾诚生在半路分了道。顾诚生挑了秦丑丑几个力气最大的去了镇上的酒垆购置工具，策马天下则带着傻胖几个绕去了买卖牲畜的市场。

半天忙下来，三路人扛的扛，背的背，还有抵押了银子借来的两个大板车上都是满满的东西。策马天下和师九如先在镇中心碰了头，让其他兄弟在这里等着顾诚生汇合，两人便又转去了街上。师九如进了间书坊，买了文房四宝和些书册就回到了路上，策马天下从对街的杂货铺也背出些小玩意走到等着他的师九如面前。

策马天下往师九如怀里抱得高高的一堆书上看了眼，皱着眉又把他拉回了书坊，“这些东西别说他们了，我都不想看。”

把一本本的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放回了柜上，重新拿了些演义小书摞在了师九如怀里。

等两人到了镇中心，顾诚生也已等在了那里，一群人便又呵嗤呵嗤地往山寨赶回。

等东西准备齐全忙开的时候一伙人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真正的叫苦连天又有苦说不出。酿酒哪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和轻松？和曾经隔三差五的去劫个道抢个人比起，这就是个能让你累脱层皮的酷刑，不少人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当初提议的又是他们自己，说是提议不如说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才让当家的点了头，现在哪有理有脸去诉这个苦？

一个寨子三四十个人被策马天下分成了四组，第一组人最多活也最累，以顾诚生和秦丑丑为首只负责酿酒；第二组相对人少些，活虽比不得前一组却也一点不轻松，刘老虎带着帮兄弟在寨子外垦荒开地种起了高粱，这高粱极耐旱，就是在这片黄土坡上也长得起来，如今开了荒撒了种，来年就是一片高粱地，也不必再花银子去收；第三组管事的是傻胖，他人是胖看起来也有点傻呼呼，可那要瞧是哪方面，傻胖是穷出身从小就卖给地主家当下仆，主人嫌他笨手笨脚也不让他在外头伺候，又看他年纪小还下不了地就扔他去喂猪放羊。之前去镇上策马天下买了十几只小猪崽，如今就是傻胖当宝贝蛋似的养着管着的；第四组人最少，都是些小身板没力气的，六三那是多精鬼的人，平时他们这几个就负责寨里的吃喝，手艺好点的就进厨房，手艺差点的就收拾屋子扫寨子擦桌搬凳，哪需要人手了再去搭一把。四组人各司其职，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该是你的活当天就要干完，这是黑风寨当家的规矩——不干活的就别吃饭。

先说这人精六三，自从受了师九如的恩，比起当家的，他心头更是偏这位先生些。六三跟师九如说，他小时候念过两年书，后来爹得了肺痨，家里也供不起他就送他去布庄当伙计，也知道点买卖生意上的事，再后来闹饥荒，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铺子也开不下去了，他才跟了刘老虎上这黑风寨混个肚饱。师九如知道他天资聪明，学东西也快，就教他读书识字，六三没辜负他，识得字多了竟自己学起了记帐和拨算盘，天天跟在师九如身后，俨然是副小先生的模样。

再说那从一照面就给策马天下留下了好印象的顾诚生，确实如策马天下当初所想，顾诚生与寨子中其他兄弟有完全不同的经历。他当初来到黑风寨从未向任何一个人讲过自己的身份，只说为了糊口。与策马天下的一场比试让他对其另眼相看，再之后的所见所闻更是打从心里佩服这位少侠，两人很是投缘他便不再隐瞒告出了实情。原来顾诚生曾是军中一名中士，手底下有帮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一场败仗死伤无数，几个兄弟被敌营所虏，上头的将军大官哪会管小卒生死，他不得已只身前去营救却终是慢了一步，敌营将领见他为情义血浴兵戟奋不顾身，欣赏他勇猛男儿放他归去，可谁知等着他的却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一场惨败之战，领军之人缺的正是个替罪羔羊，顾诚生心恢意冷就此背着通缉要犯的罪名隐入了黑风寨。这是他的经历，而他出身杏花酒乡，老辈们代代酿酒为生，也是早前就暗中和策马天下相商后的新契机。

有这两人分别在师九如和策马天下身边相助，这黑风寨从里到外就如洗牌般有了不同以往的景象。

酿酒一事在顾诚生的指导和传授下已是渐渐入了正轨。南北方酿酒虽所用原料不同，但工序上大致相似，收回的高粱去糠碾碎，在甄桶中蒸熟后再放到阴凉处晾渣，估摸着温度拌上酒曲发酵，发酵中的醪液要搁置在高温的地方整日，炎炎暑夏本就烦热，酒垆中更是如蒸笼一般，汉子们一个个全是光着膀子搭着布巾，身上的汗像水似的往下淌。从酒垆把醪液抬出来又要进地窖继续冷却发酵，过了四五日待地窖里温度上来了再抬出来滤汁封入较小的酒缸里继续入窖，半个月后开封才算得真正酿出了酒。酿酒剩下的酒槽也不浪费，傻胖那十几只小猪崽就等着这料好喂得肥肥壮壮。

酿酒方面策马天下插不上手，而且也不是人手越多越好。傻胖那里就怕不懂的人去捣乱，他想去帮忙人也不乐意。六三那有师九如，策马天下摸了把汗，背朝日头面朝黄土的只能跟着刘老虎锄地。这半来月，私下也有人抱怨，喊苦的喊累的，可当家的都不歇着，跟你们一起流汗晒日头，一个桌子吃一样的饭，谁还好意思明面上叫屈。这些人从无所事事只知享福过日子，到现在日日的靠着力气吃饭，很多恶习和懒劲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策马天下心中明白这个道理，跟师九如商量着也想了些别的法子。

寨子里几乎一大半的人都是目不识丁，师九如问他们想不想家中的亲人，有没有想报一声平安的，虽是有些没了家的暗自伤心，但还是有更多有所牵挂的人找上了师九如，他们口述，师九如写下，将一封封思乡的信寄出。六三看师九如一个忙不过来，也跟着一起帮忙，有时候不识的字就去问师九如，几天下来，两人已帮寨子的兄弟写了十几封家书。

天刚摸黑，累了一天的众人吃了饭洗了汗就都各自散去，累得实了的倒头就睡，还精神的就三五一堆聚在一起耍。

策马天下当初在镇子里买了不少小玩意，如今都派上了用场。刘老虎挥着手里的长鞭抽着地上转得飞快的陀螺，鞭子的打响声凛冽脆响，就如正月里的鞭炮，几个爱热闹的兄弟围在一旁个个叫好。六三在地上画了九竖十横，摆上将士炮车跟个兄弟走起了象棋，那边刘老虎耍完“打老牛”把鞭子给了下一个人，就迈着大步凑过来看他们下棋，六三正下得专注，刘老虎伸了长臂过来就横插一手，“炮三进七将四退一炮三平八车四退二车五进六车四进一炮八平六，将！”

六三蹭得就站了起来，指这被刘老虎走完的棋，怒道：“大哥你咋能这样！师先生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就你还跟人学君子！”刘老虎说完大掌就扫过六三后脑勺。

六三不服两人又争了起来。

策马天下望向那边忍着笑摇了摇头，顾诚生一声当家的，策马天下收回视线，右手拉了两下弓子，左手手指按下琴弦，拉出了个音调，顾诚生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策马天下指间在丝弦上一滑，二胡那宛如人声般缠绵断肠的音色便流淌而出，顾诚生站得笔直，微微握拳，一开口唱得正是林冲夜奔。

“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

两人周围地上还坐着几个兄弟，他们多是西北出身，听惯的是秦腔，虽然顾诚生唱的他们未必都听得懂，可那如血如泪似恨还愁的万般无奈与不甘仍是打动了人心。

傻胖一手拿个黄瓜一手还抱着个他取名大花的猪崽，小猪崽刚来寨子时只有巴掌大，如今已被喂得跟傻胖手臂粗细了。傻胖啃口黄瓜，在这群人里转转又去那群人里瞧瞧，逢谁都要人看他家大花一眼，人家嫌他烦就挥着手轰他，他也不恼，笑呵呵就又挪了地方。

寨子外热闹一片，大屋里的师九如却还要在灯下磨墨挥毫。

对面坐着个汉子，个头不高，但身上极结实，粗壮有力的臂膀和六块凹凸紧至的腹肌，正是秦丑丑。

外人绝想不到这样一个壮汉也有如此的表情，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糊了一脸，师九如递了布巾给他，他忙站起身点头谢了声，又继续道：“娘啊，是儿不孝，对不起您老人家，眼瞧着您今年八十大寿，儿却没脸回去见您。”

擦了把鼻涕，秦丑丑忽然沉默了下来，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师九如，才道：“您一直想抱孙子，可儿子连个媳妇都还没娶上，让您老操了这么多年心。儿子想过了，儿子一定给您领个好媳妇回去！就长得白净的，秀气的，您老肯定喜欢，力气大的，能管住我的，您老才能放心是不？酒量好点的，女人酒量好那是肚量大，以后肯定对您老也好，性子泼辣点的，能扛着锄头下地的，这媳妇能干哪个婆家不欢喜，爱穿白衣服的——那啥，我说师先生，你咋不写了？”

师九如看着笔下晕染出的大大的墨点，眨眨眼道：“抱歉，这张写坏了，吾重新帮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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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10-12-30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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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这日傍晚，刘老虎借口让师九如代写家书，就趁着大伙都在寨子里闲聊时一个人摸去了大屋。师九如正伏在桌前看书，听见了动静就朝门口望去，只见刘老虎一副作贼的样子，进了屋又探出脑袋在外左右一瞧才关了门，插了门闩，转过身两三步跨到师九如面前，大手一扯腰带就落了地，敞开了上衣道：“先生，你帮帮我吧。”

另一边跟秦丑丑比完了手腕，又跟六三下了盘棋，和顾诚生聊了些酿酒进程上的事，策马天下也累了一天，揉着发酸的腰就往大屋走去，可到了门口一推却发现门打不开，策马天下又试着用了些力气仍是未果，心想师九如一个人呆在屋里还锁什么门，正准备喊两声，门忽然由内打开了。

刘老虎手里还拿着布腰带，短布衫松松地搭在身上，见了门口站着个人先是一惊，又是羞窘，随后马上点了头招呼道：“当家的。”

“恩……”策马天下应了声，这有些诡异的场面让他不知做何反应。

刘老虎也不多停留，低了头就擦过策马天下身边一溜烟地跑远了。

策马天下进了屋就看到师九如正在洗手，轻轻咳了声走了过去。

师九如擦了手上的水渍，浅笑道：“累么？”

策马天下摇摇头，走到师九如身边，师九如立刻端起木盆出了屋子，再回来时又端着盆干净的，摆了布巾给策马天下擦汗。

策马天下握住他手腕，在他面上静静地看了看，师九如疑惑道：“策马，怎么了？”

策马天下心中自嘲，怎么可能！于是拿过他手里的布巾往水里一丢，笑道：“没事，我自己来。”

其实这事一夜过去，策马天下也就扔在了脑后，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同样的事情又再发生只是换了不同的人。策马天下留了个心观察，那几人进屋时都是副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一进去必锁门，再出来时又都衣衫不整掩掩藏藏一看就像没干好事！策马天下自认是心胸宽广的男人，不计较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可心胸再宽广，只要是男人，在这方面就有忍不住的时候。让他去问那些兄弟，你们成天鬼鬼祟祟趁我不在往大屋跑是干什么去了？可人家找的是师九如，就算背着你当家的，就算是偷偷摸摸的又关你什么事了？难不成要用刀尖抵着人命根子说，敢动我的人你小子不要命了！策马天下直觉得黑云压顶，心里头一边摇头一边又想，那去问师九如？你成天跟那帮大老爷们关了门在屋里干什么呢！算了吧，就是要了策马天下的命他也问不出这种话，活像是管不住自己媳妇的没用男人，更何况师九如也不是要守节的妇人家。就算真的……
念头一起，策马天下就觉得一股火也起，能把这天地都烧没了去。等到第五天，已经不是黑云压顶，是绿光冲天了！

策马天下沉着脸又目送了一个从他屋里出来的人，进了屋反手就插上了门，师九如也不知道刚在忙什么，这会脱了外衣正站在木盆旁洗着衣角。策马天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分，走过去就沉着嗓子道：“在做什么？”

师九如也没抬头，专注地搓着布衫的下摆道：“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不早些洗的话会留下痕迹。”

“什么痕迹还怕被人看见？”策马天下站得离师九如有些距离，压着肚里的火已是耗尽了耐心。

“策马？”师九如抬起头看向他，弯了眉眼，温和道：“不是怕。”

那就是明目张胆做给我看了？！策马天下左眼皮狠狠一跳，擦过师九如身边走到床边，两三下把外衣脱掉躺在了床上，道：“我累了。”

师九如恩了声，洗好了衣裳搭在椅背上，转身吹熄了烛火也走到床边准备躺下。

师九如还没挨上床沿，黑暗中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力量大得连他都不禁微微蹙眉。策马天下擒住师九如手臂将人半拖半拽地就掀翻在了里侧，一翻身实实地压在他身上。也不解上衣，手在裤腰上一扯连着褥裤一起褪了下来。师九如一怔就要开口，‘策马’两个字还没吐出就被名字的主人含进了嘴里。这一晚策马天下几乎没睡也没让师九如睡，到底折腾了几次也记不清了，都是单方面的让师九如解放却不准师九如碰他，有几次师九如想推拒，都被他不怎么留情的咬住了颈子，到最后身下的人只有颤抖再射不出一点东西。

策马天下知道自己是在发泄，以前还笑过师九如总往歪处想，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还不如他。没遇到师九如前策马天下没想过情和爱，如今知道了情爱却也尝到了附带的别种滋味。看着身边好不容易睡下的人疲惫的面容，就懊悔做过了火。其实以他对师九如的了解，这件事可以用天方夜谭来形容，可那是他对师九如，而不是他对自己，只是半分的不确定就能燃起十分的业火，而这火又瞬间将理智烧得精光……不知道师九如醒来后会怎么想他的反常，或许该坦率点说清楚，把师九如汗湿的额发拨了拨，策马天下贴上他耳旁低语。

这一觉师九如睡了整日，策马天下和其他兄弟们忙完回来到吃晚饭时才碰上了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师九如的神情态度和平日并没有不同，这让策马天下忐忑的心情安定了些，只想着晚点一定把话说清楚，跟他好好道歉。吃了饭策马天下和其他兄弟招呼了几声就早早回了屋，师九如坐在桌前磨着不知什么，策马天下放轻了脚步掩上门，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的门却忽得被推了开来。

一个有些面生的兄弟，好象是在厨房帮忙的，平日里见得少，策马天下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六三叫他张金水。

张金水那一脸诧异的看着策马天下，明显是没想到能在这会碰上，就有些胆怯道：“当家的，你在啊？”

策马天下一听这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道：“这是我的屋，我不能在？！”

“不不、不是。”张金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摆了手摇了头，往后退出一步。

策马天下低笑一声，转身走到了师九如身旁坐了下来，倒了碗茶水端在嘴边。

张金水看出当家的脸色不善，就往后边退边道：“我、我改天再来，不打扰当家的休息了。”

“站住！”策马天下忽得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站起身冲着缩去门口的人道：“这寨里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面前做？”

师九如看了眼策马天下，起身走到张金水面前，温颜道：“你先离开吧。”

张金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也不敢再看向策马天下，头一低就退出了门外。师九如轻叹一声，将门闩插好。

“他们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师九如停下脚步，两人中间隔着桌子，视线相对，师九如却微微偏首，道：“策马，你为何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想知道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他们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来找你是为的什么！”

“你在怀疑什么？”

“不想让我有多余的怀疑就告诉我事实。”

“吾不能说。”

“师·九·如！”

“吾可以告诉你，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能够释怀么？”

策马天下一怔，师九如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该打消那些不着边际的混帐念头，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扰乱着他的思绪，有什么理由让师九如连对他也不能说，为什么要隐瞒，师九如从不曾对策马天下有过隐瞒，其实自己对他真的很了解么？师九如真的如自己所想只是个深居简出的少爷？他是不是也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那个别人里也包括自己？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像陷入旋涡之中，越是想得深越是混乱，只被层层迷雾迷了双眼，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也得不到最终的答案。

在策马天下的沉默中，师九如缓缓开口，道：“策马，你会生气是因为你不相信。”

“那你就告诉——”

师九如蹙眉，半阖双目，负袖身后转身道：“吾无话可说。”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策马天下知道自己的行为简直说得上胡搅蛮缠，厌恶这份不干脆，以前的策马天下说一不二，没有什么能动摇他，摆布他，就算心里放了个师九如也不该如此失了方寸，失了态，可师九如此刻明显的拒绝又让他心中刺痛。两人间凝结的气氛令策马天下稍稍屏住了气息，师九如的背影颀长，黑发柔顺地从发冠垂下，如那发色一般的沉默的背影，仿佛会一直站立下去也不回头，策马天下抿起唇收回了视线，抬步和那道背影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这一晚策马天下去了长屋和兄弟们挤通铺，一伙人装着平静其实心里头那是什么想法的都有，都说女人堆里爱碎嘴，其实男人们也不见得会比输。第二天各种添油加醋靠谱不靠谱的猜测就在私底下纷纷议论开了。

厨房里几个人洗菜的洗菜，刷锅的刷锅忙活着下顿饭，张金水想起昨晚的事就不解道：“就算当家的和师先生吵了，那也该是师先生被当家的踢出屋吧，咋是当家的来跟咱睡？”

六三凑过去小声道：“要我说别看面上他是当家的，背里头还要听师先生的话。”

“你又知道了？”

六三小眼一挤，神秘道：“这叫真人不露相！”

厨房里天高皇帝远活也不重没人管着他们贫嘴，可地头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明明是大暑的天气，人人汗流浃背，可后颈上又竖着寒毛，当家的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活像谁欠了他百八两银子，平日里大家锄地累了就歇会喝口水，来劲了吼两句秦腔，聊两句闲话，可这两天谁也没这心情没这胆，白天累了一天就算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敢放开，打呼的磨牙的这些毛病没药也给医好了。吃饭的时候也是，虽然当家的和师先生还都跟兄弟们一起，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同，以前当家的那是非要看着师先生让多吃两口，现在也不说也不管，师先生吃了半碗就回屋了，当家的一摔碗也走回了长屋，两三天下来也没见他两人说过半句话。不过这不怎么轻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随着第一坛酒的酿制成功，黑风寨上下皆是一片激动与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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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顾诚生将第一碗酒倒给了策马天下，策马天下先是看酒液晶莹澄澈，再是闻酒香醇厚悠久，小口浅尝清香绵长，一口饮下辣而不烧，后味清甜，回味无穷。策马天下笑开了眉眼，一拍顾诚生肩膀道：“辛苦了！”

顾诚生微微颌首，腼腆一笑，跟策马天下又说了几句就带着酒坛去大屋找了师九如。

这第一坛虽是酿好了，可真正的大工程还在持续，众人也不敢歇气，各自又投入忙碌中。

第二日策马天下他们依旧忙了一天，从地里回来后一帮人都聚在了水井旁，提桶的提桶，拿盆的拿盆，准备好好洗一番。忽然拥在一起的人群里有一高声道：“你咋也有！”

众人目光朝声音望去，原来是刘老虎，正指着傻胖，虎目圆瞪。

策马天下瞧出异样，走上前观视，只见傻胖光着的背上，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个手心大小的黑字，平时穿着衣裳又披散着乱发，不凑到身边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刚刘老虎那声质问，是说他背上也有了？策马天下眼皮跳了起来，忽然大声道：“背上有字的都给我站出来！”

当家的这一声吼，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不一会就有几个人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八个……

策马天下让他们转了个身把字晾出来，每人背上几乎同一位置都有个黑字，只是字不相同，策马天下思索片刻，又让他们重新排了位置站好，一看，竟然连得起来——精·神·抖·擞·朝·气·蓬·勃。

这行书小字他再眼熟不过，不是师九如是谁？！

原来，当初被策马天下换上的演义小说之后在寨中大受欢迎。兄弟们大多不识字，有识得些的也看得半懂不懂，师九如便说给他们听。有桃园豪杰三结义、乱蟠桃大圣偷丹、有展义士巧换藏春酒、武松醉打蒋门神，而最受众人喜欢的是说岳传，那是何等的男儿志气，忠勇无匹，跟这位顶天立地洒尽一腔热血的大英雄比，同样是男儿身同样的农家出身，自己又闯出了什么名堂？岳飞的故事在寨子里一传开，众人白天忙活时也好，晚上闲下了也好，总要聊上那么三两句，大家是敬佩也是羡慕，总想着自己能跟心目中的英雄更接近些。于是就有了第一个偷偷找上师九如的人。

策马天下抚了额角，又是悔又是气又是无奈，悔的是自己的多心伤了他，气的是这种小事也要替他们瞒着？！无奈的是明白师九如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哪怕是这种让策马天下只觉得好笑的事，如果对方拜托，师九如就一定会守口如瓶，可自己明明了解他的性格却没有选择相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被自己搞成了闹剧，想想前几日的混乱只想抽自己一巴掌，都走到了今天还不能确定，不能相信，也怪不得师九如在心里小看了他。

策马天下轻叹一声，道：“这是刺上去的？”

刘老虎忙转了个身，面对着当家的，道：“那不是，一开始我是想让师先生帮我刺个字上去，可师先生说身体发肤那啥父母的，他不能那么做。后来就碾了些墨粉和着煤油写上去的，先生说这个一时半会洗不掉，等掉了还能再写，当家的你看我这字咋样，可比得上岳飞那个精忠报国？”

策马天下挑了眉梢没好气道：“既然想让别人看还藏什么。”

“那、那不是怕其他兄弟知道了说我学人大英雄，不、不好意思么……”刘老虎粗壮一汉子竟有些羞涩的挠了挠乱发，嘿嘿低笑了起来。

策马天下也不再为难他们，转身就朝大屋走去，可进了屋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于是又在寨中其他几个屋子找了找，依旧没有师九如的人影。策马天下不觉有些心慌，正在这时顾诚生找上了他，从方才就见他一副找东找西的样子，于是问道：“当家的可是在找师先生？”

策马天下诧异下点头应是，顾诚生也露出了些许疑惑，继续道：“先生没有跟当家的说么？今早天未亮他便和赵六三一起去了镇上。”

这几天自己都睡在长屋，别说摸不到他一个衣角了，就是连话也没说过，让策马天下去哪知道……不过去镇上肯定是有事要办，师九如竟然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虽然不愿承认，但策马天下清楚，师九如这次是真生气了。

正要再询问顾诚生多些，寨子外一个瘦小的人影便小跑着奔了过来。

顾诚生眼力也是极好，早远远看到了那道身影，策马天下便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望去，回来的人正是六三，估计一路上都没停过脚，一头一脸的汗，神情上也不好看。顾诚生和策马天下同时朝他走去，三人在寨口汇合，顾诚生先开口道：“你跟先生一起出去，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

策马天下也几乎同时开口道：“师九如呢？”

六三抹了把头上的汗，缓了口气，小眼在两人面上快速一扫，才道：“师先生说他还有些事要忙，就叫我、叫我先回来了。”

顾诚生知道他们此去为何，见六三刻意隐瞒便也不再开口，只是表情凝重。

策马天下瞧出他言辞闪烁，又心急师九如好坏，就耐不住性子道：“别用废话搪塞我！师九如在哪！”

三人的说话声也传到了寨中，渐渐地寨里的兄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站在策马天下身后都看着对面的六三，等着他回话。

赵六三忽然就红了眼睛，吸着鼻涕手背往上一抹，虽是个头小身板弱，但六三也是个快二十的的大小伙了，往日里只见过他贼笑样，谄媚样和狐假虎威的威风样，哪见过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样。兄弟们都有些愣了，刘老虎看不惯他这窝囊样子，道：“哭啥哭！当家的问你话呢，你小子倒是赶紧吱个声啊！”

六三抹了把鼻涕，看向众人，哽咽道：“我和先生把镇上的酒家酒楼都跑遍了，那些人喝过酒的都说好，可一听是我们黑风寨酿的就没一个人要。好些的就拿笤帚轰人，不好的……见先生是个书生样就仗势欺人，后来有一家大酒铺的老板说坏人怎么能酿出好酒，先生让他先尝尝，他说他喝酒慢，只要先生有这份耐心就等着，等他喝够了尝出好坏了再决定，如果真是好酒，他这酒铺多少都要。师先生在就这样一直站在他铺门口，让、让我先回来……”

“我呸！！！”刘老虎狠狠啐出口吐沫，大步上前拎住六三领口就往寨子外拖，眦牙裂目怒气腾嚣道：“小子你带路！是哪家铺子哪家酒楼，一个一个给老子指清楚了！老子让他们以后别想在这片地上立足！！妈的，敢欺负我黑风寨的人！！！”

刘老虎这一声起，众兄弟都是前呼后应，有些转身就要去找早不知道被扔到哪的当初吃饭用的家伙，策马天下和顾诚生皆是皱眉，正要出声制止，突然六三紧紧抓住提在自己脖子前的粗壮的手臂，大喊一声道：“大哥你咋还是不懂！”

刘老虎一楞，六三的力气从没有这么大过，他狠狠地掰开了刘老虎的束缚，冲着刘老虎和其他兄弟道：“为啥人家不要我们黑风寨的酒？那是因为人家瞧不起我们！因为我们就没做过让别人瞧得起的事！那些人多难听的话都骂，有些骂不够的还要动手，可师先生不还口也不还手！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这帮人，让别人能正眼看我们！让我们也能站得直腰板！以前我们吃别人喝别人的，说得好听是道上的，说的难听跟讨饭的有啥区别？现在我们能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总是有些人样了！大哥，咱们要还跟以前一样，对得起谁？对得起师先生，对得起自个么！”

周围一片安静，静得似乎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刘老虎大掌往六三后脑勺上一拍，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敢训老子了。”

话是这么说，六三也没看漏他大哥红了的眼角，刘老虎转身朝回走去，一帮兄弟有些也跟在了他身后，还站着些的倒是更在意当家的要说什么。

策马天下弯起了嘴角，轻轻拍上了六三肩头，道：“不用担心，天大的事还有我这个当家的在！”

自从在山间遇到的那场暴雨后，整整三四个月再没落过一丝雨滴。一开始打落在手背上的，师九如以为是汗，但随着越来越湿的发和越来越沉重的衣服，师九如才意识到，又下雨了。这场雨并没有预兆，是入夜后才悄悄下了起来，气温也并没有因为这点雨有所下降，反而更是潮闷得让人难以呼吸。雨势不大，但持续不断的落下仍是渐渐浸透了单薄的布衫，寂静的夜里只有耳边沙沙的细雨声，听得时间久了就会融入其中，仿佛体内也一起响起了同样的音律，这让他想起了上个雨天的山洞里，天地之大属于他的只有那片雨声，可只要身旁有“他”，一片雨已足够，却不知，原来一个人站在其中的时候，竟是这般无边的寂静和孤独。

青石板的小路被雨水洗刷得幽幽亮亮，小巷中关了门的铺面外还挂着盏盏红灯，红色的烛火映在青黑光洁的路面上，像水中的倒影是层模糊的光晕。巷子的尽头走来一白衣人，手中撑着把油纸伞，伞遮挡了他的面容，从背后只看得到长长的披散而下的黑发，白衣人在巷中慢慢朝前走去，略长的披风被地面的水渍染湿了边角，白色的袖口在行动中轻轻翻飞。白衣人走到巷子正中停下了脚步，手中的伞举过了蓝衣人头顶。

忽停的雨让师九如微微怔忪，他抬起头向上看去，映入眼眸的是灰色的伞骨和黄旧的伞布，师九如缓缓转过了身。

“这位兄台，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你一起共赏这夜幕烟雨。”

师九如弯起眉眼，笑容就映上了白衣人的眸底，一声轻唤，“策马。”

策马天下扯起嘴角，温热的指尖就贴上了师九如额头上的伤口，伤口不大血也已经干涸，只是又红又肿的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狼狈，策马天下收回手指，看向蓝色的眼眸道：“师九如，我相信你。”

师九如眨了眨眼，就见策马天下收起了伞，一度停下的雨再度落在了发上衣上，绵绵雨幕中，蓝衣人和白衣人相视而笑。

雨下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渐渐小了起来，雨后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爽，小巷中的店家也陆续打开铺面准备着一天的生意。酒铺的老板从铺中走出，看到门外的两个身影时沉默了片刻，摇着头又进了店铺，很快拿着个酒坛走了出来。老板将酒坛递给了师九如，师九如恭敬接下后微微一愣，在转身离开的老板身后弯了腰道：“多谢。”

一坛喝空了的酒，就是答案。

走出了小镇，两人步上了荒芜的土路，策马天下半强迫地背起了师九如。回去的路不长也不短，师九如打开伞撑在了两人头顶，策马天下说雨已经停了还打什么伞，师九如说这样就好象天地间只有吾们两个，策马天下笑了笑没有说话，师九如说策马，吾累了，策马天下说累了就睡吧，师九如恩了声又唤道策马，策马天下应了句却等不到接下去的话，浅浅的呼吸拂在了耳边。天要多大地要多大才能容得下一颗心？可对两颗心来说，或许只需要这小小的一纸油伞，累了的时候，痛了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靠，有一个背可以安心入睡。

两人回到寨子后师九如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众人，众人有欢喜的有辛酸的，更是卯足了劲地赶着酿酒。当然，晚上的睡眠也比前几日好多了，当家的一回大屋，长屋里就热闹了起来，一伙人憋了好几天的心事都倒了出来，六三往长铺中间一坐，挥着手臂就嚷嚷着收东西，原来这几日兄弟们虽日子不好过，可也没闲着，竟开了赌局赌当家的几天回大屋睡，有钱的就压两个铜板，没钱的就压个鞋垫什么的，这都是偷偷摸摸的事，要真让当家的知道了难说又得吃次四日浮！

大屋里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安静，策马天下在师九如发间深深一嗅，是师九如的味道，也是安心的味道，不知怎得就想起了甘蔗林时的事，师九如捉着自己的手在鼻端轻嗅。以前听人说比起视觉和听觉，人对嗅觉的记忆总是要长久许多，如果真的带了上一世的记忆重逢，说不定师九如比自己更早发现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深刻到骨髓里的贪恋。颈窝的瘙痒让师九如轻吟了声，半梦半醒间又收起了手臂，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鼻息洒在额上，策马天下听着耳边属于两人的心跳声渐渐合一，也沉入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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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10-12-30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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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三天后镇上酒铺的林老板上黑风寨拉走了第一批酒。六三跟在师九如身旁，一边注意着师九如和林老板的谈话，一边清点着抬上板车的酒坛在帐薄上忙着记录。做生意方面师九如并不是专长，但林老板愿意接这单生意一半是看在酒好，一半却是师九如的面子，六三在师九如身边跟久了再加上他本就通窍，渐渐也明白了生意场上更多的门道，利固然重要，但人情却要排在利前，人品又要排在人情前，否则没有人情哪来的人缘，没有人缘如何树人品，没有人品又怎么筑人脉，没有人脉谈何生意？于是这酒价也是六三跟师九如、顾诚生熬了夜商量出来的，成本要算清，市价要做参考，不图眼前小利，想得是长远稳妥的合作，所以给林老板开出的价必然要让他觉得物有所值，诚信守诺长此以往才能谋求更多新的商家，等到来年高粱熟了，又能缩些成本获利更丰。

这第一批酒的交易就算完成了，林老板给了订金留话说酒若卖完了再把剩下的银子送来，也没出几日，林家酒铺的伙计就又上了黑风寨，不仅带着结算清的银两还带了下一次的订金，传了老板的话说有批生意赶时间让他们加紧酿酒。原来这林老板人脉也了得，不只是做这小地方的散户生意，在省上的大酒楼也有他的买卖。他识得人更识得酒，就算当初师九如的诚心打动了他，可这酒若入不了他的口就算那人站在他铺外半月他也不会松口。林老板让心腹伙计带着酒去了省上，酒楼老板一尝便立刻下了订金，于是才有了这紧接着的第二批生意。这次师九如和策马天下便放手不管，交给寨子里的兄弟们接手。顾诚生当即带着赵六三、刘老虎几个随着林家伙计押着寨里剩余的酒赶去了镇子，酒卸在铺子里，刘老虎便和其余兄弟去了农市收高粱，六三则和酒铺的伙计帐房聊在了一起，林老板招待了顾诚生问了些酿酒上的事，原先他就觉得这黑风寨的酒不同一般，高粱酒并不是什么极品酒种，可他们酿的却又与北方的高粱酒味道不同，一细问下才知顾诚生竟是出自杏花酒乡，这里的出酒年年仅供御用，酿酒工序自然有其独道之处，再加上原是南方的酿酒之法却使得北方产的原料，便自成一格，滋味独特。

等到第二批酒酿好，从里到外都开始由黑风寨兄弟们自己经手。成品一出，顾诚生和六三就带去了镇里让林老板尝，林老板点了头，二人当日返回就招呼了兄弟们拉着几板车的酒送进铺子。这一来二去，镇上的百姓都渐渐传开了，黑风寨的如今不做山贼改做酿酒的，有些没亲眼见的只当听了笑话，亲眼瞧见的一半将信将疑，一半倒是真心愿意相信他们改过，以后这附近村镇的百姓也能有个平安日子。这些人对他们的态度也各不相同，性子软点的也就是不再惧怕，冷冷淡淡；性子烈点的以前受了欺压，现在虽不至于以牙还牙但少不了恶语相向，刘老虎他们去收高粱脸色也看多了，一开始难免有忍不住的时候，可想到今日的不容易也硬是吞下了这口气，还时不时开解其他兄弟说日久见人心。这话当然他自己是想不出来的，每次去镇子前师九如都要在他耳边说上一说，听得多了也就记在了心里琢磨出了道理。

两次买卖下来，六三把成本拨算了又预留了下一次的成本，还剩下百两银子。这百两银子二十两留做寨里的吃喝用度，剩余的就全交给了策马天下。六三拿了帐本和银子去了大屋，把一项项的出进款目都细说给了当家的和先生，之前的成本存了钱庄，下次的预算留在六三手里，要买原料买工具的都由顾诚生开张条目，吃喝用度上，地里干活的，养牲畜的，厨房的，杂务的，哪个组需要什么就让负责的开条目，他这里都要记帐。六三这帐记得清清楚楚，细到一个铜板一勺盐，除了帐本外还有一沓棉线装订好的纸张，都是各组开上来的条目，条目下写着负责人的名字方便对帐。师九如细细翻了六三整理的帐本，笑容便一直挂在眼角眉梢，末了向六三点了点头，只是这一个动作，六三竟像是得了几十两的赏钱般开心不已。

新的生意也已经接上了，买家是直接从省里来的另一家酒楼，原先打的主意是让黑风寨只供酒给他们，他们出高价，顾诚生说这不妥，与林老板的订单已下怎可出耳反耳。六三说这不行，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更何况如果不是林老板肯收他们的酒，他们现在还喝西北风呢，这过河拆桥的事不能做。那酒楼的人笑他们不识时务，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刘老虎说我脾气爆！这钱要么大家一起赚，要么财路一起断，看你们是要赚还是断！那伙人原是没想到这群曾经的山贼竟然不见钱眼开，吃了一肚子鳖便悻悻走了，又过了几日才换了打头阵的人下了订金。

生意火，人也就跟着忙，没日没夜的赶着单子让寨子里的兄弟都受累不少。策马天下有心让他们歇歇，便挑了一天，一大早把兄弟们聚在了大屋前。

策马天下从大屋里搬出个酒坛，往长桌上一放就朝六三道：“行了。”

六三应了声，翻开怀里的小本打开，大声朗道：“刘老虎，二吊钱。”

刘老虎一愣，六三忙朝他挥着手臂让他过来，刘老虎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大掌在乱发里挠了挠道：“当家的，这是啥意思？”

“这是你应得的。”策马天下从酒坛里拿出两贯钱递到他面前，刘老虎仍是没有伸出手接过，策马天下笑了道：“拿自己的血汗钱应该理直气壮像个爷们，扭捏什么呢！”

刘老虎嘴角动了动，慢慢咧了开来，笑开了一张脸，从策马天下手中接过钱，转身就扬了起来朝兄弟们嚷道：“这钱是我刘老虎的！不是他别人的！！”

六三看到大哥那像个小孩似的傻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又接着念道：“顾诚生，二吊钱。”

黑风寨一共三十八个兄弟，每人二吊钱，谁也不比谁少，谁也不比谁多，只要是能力所及的做了自己能做的，一视同仁。这钱原本也是可以交了六三让他分发下去，但策马天下让他们被叫着名字领钱的用意，就是让众人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个人，可以活得更像个人，只要肯吃苦肯努力就能得到肯定，获得收获。流了汗，付出了心血赚到的银子拿在手中的分量，又岂是白抢白拿的可以比的。

银子发完，策马天下说兄弟们这段时间辛苦了，今日就去镇上轻松轻松，既然大家手里都有了钱，有想吃的想喝的想买的也都一齐去了。顾诚生说这酒酿一半正发酵着，得有人盯在一旁，他就不去了。秦丑丑一直跟着顾诚生酿酒，心里也是放不下，又说他这钱攒着娶媳妇的不能花，也就跟着留在了寨中，还有其他几个理由各异的兄弟也要留下，刘老虎笑他们是财迷不懂享受，一早就带着帮兄弟出了寨子。六三问了留下的几人有没有什么要帮买的，随后也跟着出去了。看兄弟们走得差不多了，策马天下回大屋找了师九如。

策马天下从袖袋里摸出个东西往师九如手中一放，道：“师九如，二吊钱。”

师九如看着手中的铜钱，道：“也有吾的么？”

“那当然。”策马天下又拿了两吊出来在师九如眼前一晃，道：“我们赚的也是血汗钱，既然要人人平等又怎么能对自己不公平？”

师九如点点头，收了笑容像在想着什么，然后又把铜钱递回给了策马天下。策马天下疑惑，师九如弯了眉眼道：“吾说过会还你。”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策马天下忍不住撑上了额角，有气无力道：“要真这么算下去，两吊钱哪够。”

“以后慢慢——”

“一次还清吧。”策马天下倒不是想逗他，只是现在哪还愿意跟他在这鸡毛蒜皮上计较，“反正你吃的也不多我不介意省口饭养你，以后我累了你就给我捶背，渴了你就给我倒茶，困了就当个枕头什么的，也不委屈你吧。”

师九如眨了眨眼，“策马——”

“好了好了，现在人也是我的钱也是我的，省得分彼此。”策马天下把两吊钱和着自己的两吊都塞进了师九如怀里，拉着他往屋外走去，“我们也去镇上逛逛买些路上要用的，明日——”

师九如挣脱了策马天下的手掌，双臂从背后搂在了他腰间。

“师九如？”

师九如的额抵在他肩膀上，收紧在腰间的力量一寸寸一分分的加重，像是要把怀中的人镶入身体，束缚的疼痛让策马天下忍不住低吟了声，力量忽得瞬间消失，师九如收回手臂，轻握上了策马天下掌心，声音依旧温和如常，“吾们走吧。”

看那不变的温柔表情，湛蓝的眸，微微弯起的眉眼，策马天下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师九如抵在背上时说的话，虽然声音极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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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10-12-30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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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7【師策】野風1-25，23F by清茗

34.

待师九如和策马天下赶到镇子时黑风寨的兄弟们已经各自散开了。师九如在书坊里碰到了六三，六三挑了几本书说是看了后要给寨子的兄弟们讲，又买了些笔墨和字帖说是带给其他想识字的兄弟，师九如笑着点头，用自己的银子买了支湖笔赠他，六三欢喜地连连道谢。策马天下一进镇子就拐去了铁匠铺，自己的配剑当初已断于悬崖，虽然称不上神兵利器好歹也是名铸手所铸，这镇里的怕是没有比得上的，挑挑拣拣的最后选了把趁手的紫青剑背进了披风。之后两人在街上碰了面先去林家酒铺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聊了许久，又一起去买了新的里衣和些干粮，临回山寨前师九如说渴了，策马天下又带着他去茶楼里要歇了脚要了几碟点心，有水晶饼、琼锅糖、玉米面发糕，碟子一端上来，师九如想是赶了半天的路也饿了，拿了个水晶饼掰开了就递了半给策马天下，策马天下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看师九如把剩下的那半块咬了口在嘴里嚼，策马天下道：“好吃么？”

师九如点点头，半块很快就下了肚。策马天下也跟着咬了口，果然，这点心无论吃几次都是这味道，不会因为师九如喜欢吃就真的变得好吃。策马天下是对吃不在乎，但那是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只要能挑他也有自己的喜恶，比如这水晶饼，薄薄的一层松绵的皮中夹着的那层晶莹剔透的馅可不是真的水晶，而是完完全全的糖。咽下一口就腻得人脊背发寒，策马天下蹙着眉把咬了口的水晶饼又递给了师九如，其实在一起这么久师九如也知道策马天下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可他自己要的这三碟点心没有一碟不是甜的，师九如也没说话，接过了就吃进了嘴里。吃了两个水晶饼，师九如的手又伸向了一块发糕，策马天下喝着茶漱着嘴里的甜味，眼睛却没离开过师九如，自从出了南地进了山哪有地方给他点心吃，后来在何老那吃的也是北方的家常菜，再后来黑风寨更是些又咸又油的大锅饭，师九如生在长在江南，口味清淡也是正常，可一路上除了知道他不喜欢吃苦瓜，别的时候都是策马天下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也没听他抱怨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他更喜欢的嘛。策马天下偷偷弯了嘴角，起身走到柜前，那发糕不好带，只有刚做好热乎乎的才糯软香甜，策马天下让伙计包了两包水晶饼和琼锅糖，提着油纸包刚走回桌前就看师九如咬着块糖微微蹙了眉，策马天下也跟着皱起了眉，捏住糖块道：“松口。”

师九如启齿，策马天下抽出琼锅糖，道：“你看这上面隔一段就有个切痕，这糖硬，你咬得小口了反而咬不下来，就沿着这个吃。”

说完了又把糖递回给师九如，师九如点点头就照着策马天下的话咬在断痕上轻轻用力，一大块和着芝麻果仁的糖块就含进了嘴里，师九如吃这些的时候除了专注了些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不知为何策马天下就是看得出他很开心，可再一瞧桌上三碟甜得发腻的点心几乎被师九如吃个干净，就又忍不住道：“平时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但碰上喜欢的了又这么拼命，这糖又不能当饭吃，到时候牙疼了还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师九如嚼下了嘴里的糖块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街上传来了吵闹声，一个男声粗响道：“你小子敢偷东西！”

策马天下和师九如迅速相视，策马天下扔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就迈步走去，师九如紧随其后两人走向了街前渐渐围拢的人群中，而在人群中发出声音的人，正是刘老虎。

两人挤到人群前，只见刘老虎大掌拎着个年轻人的领口，那人脸侧高高肿起，而刘老虎右手正握成拳头，这两人身边还站着个人，是位老先生的模样，只听那老先生怒道：“你这贼人，偷了我的钱还要诬赖旁人！”

刘老虎大掌一松将年轻人推翻在地，看着老先生道：“偷你钱的明明是这个人，你老眼昏花看不清，我刘老虎帮你把偷抓住了你不谢我就算了还把帐赖在我头上！”

那年轻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扑在老先生脚边道：“邵老先生您可是明白人啊，我怎么会是偷钱的贼人！”

“侄儿别急，别急。”邵老先生抚着花白的胡子安抚下年轻人，就横眉怒目指着面前的粗壮大汉道：“是不是你偷的，一搜便知！”

刘老虎眼看就要发飚，策马天下一步从人群踏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道：“既然要搜，是不是也搜搜旁边那位喊清白的呢？”

邵老先生打量了番眼前的白衣少侠，道：“请问阁下是谁？”

策马天下一抱拳，爽朗道：“在下黑风寨当家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策马天下！”

刘老虎上前一步就道：“当家的！我刘老虎可没做——”

策马天下一抬手臂挡下了他的后话，偏首道：“我的兄弟我若不信，还做什么当家的。”

邵老先生酸腐劲一来就哼道：“都是贼窝里出来的，你的手下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家的自然是包庇了。”

“老先生别忙给我们戴高帽嘛，既然说是偷总要人脏并获，现在两人都在这里，都说不是自己偷的，公平起见要搜自然都要搜。”策马天下摸着下巴，扯扯嘴角凑到邵老先生身边，道：“你说他是我手下，这叫包庇，刚才听老先生唤那位兄弟侄儿，又算不算护短呢？”

“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一直有礼守德，哪是你们这群贼人能比！”

策马天下忽然就沉了表情，细眯的眼冷冷看着对方，道：“嘴长在你身上想怎么说都成，只是什么话都别说死了！人如流水，可干不可浊，你若不怕背上以德压人，是非不分的污名，策马天下也不惧对薄公堂。”

邵老先生一怔就是迟疑，那年轻人眼见此景竟又哭嚷嚷地跪在了老先生面前，邵老先生摸着长须，叹口气道：“他说的也有几份道理，为了你的清白，侄儿你就委屈委屈吧。”

为了他的清白？怕是为了自己的清名吧。策马天下心中暗嘲也不再废话，和邵老先生互换着搜了刘老虎和年轻人的身，结果却出众人意料。

邵老先生和策马天下手中一人两吊铜钱，不多不少，分毫不差！策马天下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了，看了眼人群中的师九如，师九如立刻转身离去。

这种凑巧无论是在场四个人中的谁都没有预料到，原本被策马天下搜出了钱的年轻人一副战战兢兢的绝望表情，可发现刘老虎身上也搜出了两吊钱，年轻人忽然就变了神情，理直气壮地称这钱是自己的，刘老虎那吊一定是偷的！邵老先生自然是相信他侄儿，而策马天下知道刘老虎那两吊钱是自己亲手递到他手中的，可如今百口莫辨是其次，这胶着难解的场面才最令人头疼。

就在邵老先生准备发难之际，师九如又挤回了人群，怀里抱着个两罐子几个碗放在策马天下脚边。

邵老先生看着这个中途闯入的斯文书生，疑惑刚起，师九如就弯了腰道：“在下师九如。”

“师九如？”邵老先生又是番打量，视线在师九如和策马天下面上来回扫过，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师九如眨眨眼，看向策马天下，策马天下忽然左眼皮跳了起来，心道：他问的可不是我们两的关系！你别这时候给我犯傻！

师九如弯起眉眼，转回视线朝老先生道：“在下在黑风寨当先生。”

“贼窝里还有先生？”邵老先生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瞧面前这一个自称当家的一个自称先生，都是人模人样，跟旁边的刘老虎完全看不出是一路人，“不管你是当什么的总也是这贼窝里出来的！你是要帮这偷银子的贼人说话了？！”

“不是帮他说话，而是还他清白。”

“人脏俱获！何来清白一说！”

“老先生莫急，这正是师九如接下来要做的。”

师九如摆出了三个大瓷碗，端起一旁的罐子将其中的液体注入一个碗中，之后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裹了层层的棉布，内中竟是颗滑皮鸡蛋，在鸡蛋上磕出个小口，又取过一只碗将蛋清倒了进去。

周围的人皆是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如此动作的师九如，邵老先生半是不解半是不耐，道：“你这是做什么？”

师九如温和道：“老先生请先尝尝这碗中之物。”

邵老先生接过师九如递来的一只瓷碗，先是闻了闻，再浅尝口，道：“酒。”

“正是。”师九如收回瓷碗，摆在了正中间。

端起了放置一旁的蛋清，师九如将蛋清倒了些进碗中，原本澄清的液体忽然就泛出了层层白絮，众人惊叹连连。

师九如继续道：“这只是普通的一种现象，诸位若心中有疑，在家中即可验证。”

说完，师九如又端起一个罐子在其余两只碗中注入同样透明的液体，道：“请老先生再尝尝。”

邵老先生喝下一口，道：“水。”

师九如点点头，将剩余的蛋清分别倒在这两只碗中，蛋清沉淀而下，依旧保持着胶状的透明，师九如转身对邵老先生和策马天下道：“左右各有一碗，请两位将手中的铜钱放入碗中，清浊自现。”

两人照师九如所言行动，果然，邵老先生那碗中泛起白浊虽然比不得中间的明显，但依旧肉眼可视，而策马天下面前的碗却依旧澄清透彻。

“这……”邵老先生更是不解，道：“这能证明什么？”

师九如微微一笑，道：“刘老虎的这吊铜钱出自林家酒铺，又是用装过酒的酒坛运上的黑风寨，而吾黑风寨是酿酒的地方，今早这钱才由当家的手中分发给了众人，将它放入清水中自然有酒液渗出，虽然极是微少，但也足以证明他的清白。而属于老先生的铜钱，没有沾染过酒气，自然入水遇蛋清也依旧清透如昔。”

“只凭这些怪力乱神的把戏没法让老夫信服！”邵老先生脸色微微涨红，但仍是咬住不肯松口。

师九如也不力争，蓝眸幽光流转，温和道：“既然如此，那还烦请老先生随吾再去一个地方。”

只要自己不认同看他还有什么能耐，邵老先生一行人又跟着师九如走进了巷子，不一会就停在了一家铺面前。

师九如又从袖中摸出了两根细线，一蓝一白，道：“这里有两条棉线，请二位各选一条。”

策马天下走过去就拽走了蓝线，那老先生原本也是想选白的，可见这少年人这么不客气，倒是有些来火。

“将选好的线系在铜钱上。”

待两人都系好了，师九如继续道：“颜色是你们各自所选，林老板不会预先知道，但这出自林家铺子的钱想必老板本人分辨得出。”

说完，师九如走到邵老先生面前，一躬身，道：“原本该让老先生跟当家的一同进入，但既然是吾要请老先生还刘老虎一个清白，自然该将这最后的定夺之权交由老先生。师九如信您德高望重，一定不忍无辜之人蒙不白之冤。”

策马天下明了师九如意思，随即将手中的铜钱给了邵老先生。

“老先生，请。”

师九如侧身，让出前路。邵老先生在这看似恭敬平淡温言细语的态度下，腿硬是沉了几分。

进去不到半刻邵老先生便走了出来，微微垂着头，将手中系着白线的那吊钱还给了刘老虎，拿着蓝线的那吊钱走到年轻人身边，一脚踹在了他腿上，恨声道：“你个孽瘴！等我告诉了你爹看他怎么收拾你！”

刘老虎把铜钱往怀里一揣就冲着老先生背影道：“冤枉了人连句话都没有啊！”

师九如摇了摇头，制止道：“以貌取人是常人都有的习惯，他虽有不对，但清者自清，让自己无愧于心才是首要，还有，得饶人处且饶人。”

“先生……你心也太善了吧。”刘老虎挠着乱发，一脸苦闷。

策马天下心下一笑，想着：现在好多了，以前他可是被冤枉着给人家干苦力都不辩解半句的傻人呢！

师九如弯起眉眼，道：“你能仗义出手，帮助他人，不正是一种向善么？吾真心为你的改变而高兴。”

刘老虎晒得黝黑的脸上透出抹红，嘿嘿笑了两声就说他想给家里老父买个新烟袋锅，跟两人在路上道了别。

师九如和策马天下也重新背起了买回的东西，往山寨方向走去。

路上，策马天下问师九如，林老板真的识得了自己铺子的铜钱？他怎么看那两吊钱没有区别。师九如沉默了会，才笑着说林老板识不得。策马天下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既然识不得怎么知道白线的那吊是酒铺的？师九如眨眨眼说，策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策马天下先是一怔，又立刻邪笑道，好啊师九如，把我那点坏水全学去了！

铜钱都是一样的，林老板当然识不得，可师九如在离开人群后就先去找林老板打过了招呼，原本只是迫不得已的下策，没想到邵老先生不肯承认最终还是走到了这步。师九如在把铜钱从碗中取出交还给邵老先生时，在铜板上留了枚指印，林老板是看不出来，但摸得出来，自然就知道了哪串是自己的。什么蓝线白线不过是障眼之法罢了。

策马天下打趣道，你学了这么多我还没收过学费呢。师九如说，策马你说过，你的就是吾的。策马天下皱了眉道，我说的是你的就是我的！师九如说，正是，你的就是吾的。策马天下哼了声道，那两包点心一会回寨子我就喂给大花。师九如就不说话了。策马天下心下叹气，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点心啊，为这还闹别扭。没办法只能半路上拿出块水晶饼塞给他，这才又哄着边吃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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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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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36樓發表於: 2010-12-30 17: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27【師策】野風1-25，23F by清茗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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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4)

37樓發表於: 2010-12-30 19: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30【師策】野風1-35，36F by清茗

=///////=吃到了~~

大口喝酒就是要大口吃肉呀！一咕嚕就把馬肉吃光光喔呵呵呵〈轉圈灑花

話說師九九和小策馬還真是用心良苦把一個黑風寨改造成了....村〈是師策村咩？XD〉

小策馬繼續往人妻的方向邁進了好萌好萌好萌~~

其實我有種感覺其實不過就是嚴母慈父以及一群死小孩〈揍

師九九欺負小策的時候竟然被聽到了顆顆俺也想要去聽牆角呀〈撓牆

師九九各種學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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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7)

38樓發表於: 2011-01-01 19: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30【師策】野風1-35，36F by清茗

一口氣再看了10篇的新文~讚...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精采

大大的文真的是一次比一次令人意外的好看阿~您真是把我養刁了

這樣會讓我一直一直想著下次的新文必定又更妙拉~對您有信心

這次的文裡讓我有很多喜愛的部份呢!~有的是情結.有的是寫文手法.有的是心境的層次感...有深度唷!

EX.大大善用比喻法把敘事的部份便的很生動~橫七豎八的一夥人忽然就像油鍋裡滾進了一滴水霹靂啪啦全炸了起來
EX.對話也很有趣~策馬自號年桃花谷逐水門...人稱騙了你也是白騙...那一句..有周星馳的FEEL.還有紹老問師九如與策馬啥關係..策馬心中的OS你可別這時候給我犯傻..先前被九如老師跟別人的應對回話給嚇過..九如的回答每每讓策馬傻眼....好笑!!

秦醜醜讓九如寫討媳婦的家書那一段也很細膩
EX.大大描述釀酒的過程業很專業一點都不馬虎...很認真有意義
再來就是我個人很欣賞的情感的層次由淺入深的過程..因為策馬對愛的迷惘.不肯定而驚訝於自己被情緒衝擊改變的陌生的自己那一部份

兩人從結伴而行至一路上的相知相愛共患難也因為愛而產生的誤會隔閡與種種情緒漸漸
進階到對對方的相信肯定與欣賞...整個很有邏輯與層次
從十篇裡師九如與策馬的性格也意外的真實與人性..個人的習慣喜好與執著都會在各處
描述表現出來~讓人感到他們真的是有靈魂的人物
當然...肉搏戰也很火辣辣的...尤其是九如對宅馬從紅袖閣一役後一以貫之的情動
雖然凡事都很平靜沉穩的大神...面對美味小馬也總是常常感覺肚子餓呢!

而且...還有異常想壓人的執念...這小馬沒教過他吧?!

師九如只要使出這一招溫柔的強迫(柔性勸說小馬投降)對宅馬還真是必試必靈.遇招即敗
連被人硬性開發這種事關男性面子問題的堅持也丟了~還真被師九如給徹底啃光了

師九如到這邊可說是大反攻~揚眉吐氣光宗耀祖一掃之前童子之身的"不能"印象
徹底的表現了雄性本能...經過這一夜...我想宅馬的可口已經讓九如先生嚐到甜頭
往後的路上宅馬最好一沾床就入睡..不然..他可能會很久都不能睡 (九如:時間長也不是我故意的(無辜樣

))
而且按師九如往常的慣例..常常都是在那種很奇怪的時刻要給人驚喜的舉動..(對小馬是驚嚇對觀眾是驚喜)
策馬應該常被挫到吧!!

...我期待九如老師接下來要給小馬哪種意想不到驚喜

(策馬:我看我去吃幾帖強心藥再來)
總之...大大的文每次都會提高我的好奇也會增加我的擔心
好奇的是..接下去會怎樣.擔心的是故事的盡頭~未來要是再沒有這麼好看的文該怎麼辦??

這邊要再感謝蘭大慧眼...辛苦般文..對你

一下

[ 此帖被lucas1104在2011-01-01 21:4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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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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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39樓發表於: 2011-01-17 01: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2.30【師策】野風1-35，36F by清茗

to 淮翼

点头，是师策村，只是因为太明显啦，所以不想写出来，呵呵，大家其实都看得懂嘛XDDDD

严母慈父死小孩！这就是我想写的啦XDDD

小马将会在后面越来越人妻的TAT，只能说我太爱小马人妻了，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受TAT

老师该坏的时候超干脆的！其实也不是坏？要理解老师啊，他也是人啊……他也有需要啊，哈哈哈哈，老师太爱小马了么，忍不住所以……

最后感谢观文！

to lucas1104

你的回复让我太感动了，感动到没有语言……这是支持我完结的动力之一。从36章后就转向了另一种风格（？）因为始终都要朝主题靠近，朝开篇靠近，所以可能并不是太过美好，当初写的时候就在想，或许会让你失望，但无论如何，我努力坚持地完成了下来，是圆满自己也是为看这篇文的朋友一个交代，虽然后面节奏加快也被我烂尾了，有时候恨自己怎么不能静下心来，这篇文写了一个多月，我从不曾写过长篇或许是真的累了。

恩……我现在的心情就好象交考卷的学生，自我感觉总是及格，但不知道看文的朋友会如何想，希望你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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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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