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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文學創作 耽美文學 04.20 《風之歌》I 聽風輕吟的路  II 逐風之城  III 心中的微風 1 (52F)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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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我此土安穩,天人常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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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40樓  發表於: 2012-06-04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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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16 IH{g-#U  
qgu.c`GmW  
BM:je(*p  
他們真正在一起了,也許沒什麼有力的根據,但他彷彿覺得,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大問題了。 h8nJ$jg  
|,qz7dpe  
他與X,應該可以這樣攜手走得很遠很遠。 65MR(+3  
O10h(Wg  
他們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一起買東西、一起為吃的張羅、一起看影片、一起喝飲料閒聊、一起旅行。雖然期待一起出國的夢想還沒實現,但偶爾他們會去不算太遠的地方進行一趟小小的旅遊。他往往是發起人,拉X一起湊在電腦前找資料,雖然不甚熱衷但也從來未曾表示反對的X常常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查好交通路線。 Lx2.E1?@  
lqu1H&  
他並不是覺得當年抱著憧憬的情懷那樣更好,但說也奇怪,他常常會懷念起那年夏天的海灘,那時的他,以為X只會是他生命裡一段美麗的回憶。 XO\P4x :c  
(zUERw\a X  
只要他在,晚上他們會睡在一起,在X房間,或是在他房間。有時他從睡夢中醒來,凝視身旁X熟睡的面容,會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安穩充斥在他心中。不知不覺地,X失眠的問題好像漸漸不那麼嚴重了。 3EAu#c@q"  
C#(4>'  
回首不算久遠的過去,當初他們是如何走到一起的,簡直就像是夢一樣。 p=eSHs{>A  
KO:o GUR  
那天X送他去公司,然後自己也到廣告公司去開會,X他們那家公司最近好像在跟一家大廠商談合作,他在家裡聽到X接過好幾次相關的電話。 .4U::j}  
MA"DP7e?v  
快到六點時,X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會還要繼續開,很多事要討論,會弄到很晚,要他自己去吃飯。 pi+m`O   
g,9o'fs`x  
「我不確定會到幾點。」X說。 is`le}$^y  
#Ey!?Z  
「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好。」 !x|Ok'izDL  
)x#^fN~ 7`  
「你搭個計程車好了。」X說。 :tNH Cx  
GtbI w  
他想,既然住在那裡不是暫時而是長久,總不能都靠X接送他,這樣未免太依賴了,而且X也會很累吧!雖然X是沒抱怨過。再說,這樣他行動也不自由。之前一直打算買自行車,仔細想想,其實還是該買輛機車吧! }F**!%4d  
HJM-;C](  
他上網搜尋了從公司回去的交通轉乘方式,發現轉兩班公車其實還是可以到的,反正他也沒有事,時間久一點無所謂。他又查了哪裡有機車行,最後決定去轉車處那一帶吃晚餐兼看看機車。 /O+,vRw\A  
=3Y?U*d  
他按照計畫進行,吃了小籠包加酸辣湯當晚餐,然後到機車行看看,問了其中兩輛的價錢。他想買機車的心意大致已經定了,只差決定要買哪種。他本來想找X商量,又想自己決定好了,自己花錢買,不要什麼都是X出。 <T<?7SE+  
&R>x;&Gj  
等公車花了一點時間,但也不壞,因為等他搭上公車,已經過了尖峰時間的尾端,乘客不算太多,還有位子坐。 =p:D_b  
,M5J~Ga  
不擁擠也不擔心時間的話,搭公車其實感覺很不錯,當作是坐在觀光巴士上遊繞城市,發現不曾去過的街道,每個區域不一樣的氛圍。 7zT]\AnO  
PWx2<t<;9  
到了最靠近他們那裡的一站,下車之後還要走個將近二十分鐘。X選的房子本身沒有不好,但他很懷疑當初X是因為找房子租房子太麻煩,最後找到裡覺得OK就買了,他不太相信X是經過深思熟慮再三比較才做這決定。好在他們兩人都不是一般上班族,也許這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也說不定,選擇讓自己開心的想法總不是罪過。 vY:A7yGW  
|h@'~c  
他回到家已經快九點了,瞄見地上有幾根頭髮,乾脆拿吸塵器把屋子裡到處吸一遍,又拖了地,把衣服洗一洗等一下好晾。他要找多點事來做,他好不習慣X不在的感覺。不曉得X一個人在的時候,又是如何?X總會告訴他獨處時的一些生活細節,但那永遠只是片段、是切面,是表層,而不是全部。 wSnY;Z9W_  
-@e9!/GP,  
等他全部忙完,洗好澡吹乾頭髮,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X還沒回來。 ,J~kwJ$L  
u:NSPAD)  
一度也想過是不是打個電話去,但他強迫自己打消這個念頭。他不想變成一個把對方綁得死死的、不知足的傢伙。 6 O!&!  
2t*@P"e!  
他做了些伸展操,上床睡覺。 0k0 y'1SL  
C]p3,G,oN  
屋子裡好安靜,以安寧的居住環境來說,這裡是沒得嫌。 v|"Nx42  
T[;O K  
他想念X的體溫,他想被擁抱。他在短短一兩個月之內就被寵壞了,從一個能夠自得其樂的人變成少了對方就輾轉難眠。 {w1sv=$+  
(s z=IB ;  
是不是起來喝杯酒?這想法溜進他腦袋,但他遲遲沒有實行。 d7qHUx'=z  
$-EbJ  
想像著X在他所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會議室,跟一些人看著投影片談事情。密閉的空間裡也許煙霧繚繞,反正每個人手裡都有菸。也可能完全不是這樣的,一群人也許去到高級日本料理店,吃點像藝術品的食物,商討著想法與實現的平衡點。他在半睡半醒間替X編織許多場景,像是寫一段故事情節的諸多版本。他睏了,可就是無法讓自己乾脆地掉進睡鄉。 }L3kpw  
m = "N4!  
不知道是幾點的時候,門鎖開啟的聲音終於響了。一瞬間他有點想驅走所有睡意起床,然後又打消這念頭,他擺出一副一直在等X回來的樣子,X會壓力很大吧!他再次提醒自己:你不想當個黏人鬼,是吧? ,?P@ :S<8  
]]J2#mN:n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不下床到房間外面去,卻無法指揮聽覺與思緒。 D}r,t_]Eb  
MyXgp>?~T  
他閉著眼睛,耳朵跟隨著X。X輕輕關門、放鑰匙。一會兒,X進去房間,進入浴室,隱隱約約的水聲傳來。 udMDE=1~L  
;|5m;x/a  
X回來了,應該安心了,應該可以睡了。理性這麼告訴自己,可他還是徘徊在睡眠邊緣,猶豫著不肯進去。 ^ duNEu0*  
pc J5UJY  
好一會兒之後,水聲停了。以最小強度運作的吹風機發出聲響,很乖哦,今天有吹頭髮。再一會兒,屋子裡整個暗下來,X似乎也要睡了。 CD;C z*c  
Gcna:w>6d  
他在朦朧中這麼想著,終於撐不住即將睡著。 p'fU}B1  
4N|^Joi  
腳步輕輕悄悄地靠近,他捨不得睡著而一直等候的那個人擠進他被窩,輕輕親吻他。 uhz:G~x!  
q["CT&0  
那個吻帶著淡淡的薄荷味與殘留的烈酒的甜。 ~q 0)+'  
DJ2EV^D+P  
「……喝酒不能開車欸……」 Py3Xvudv  
yZE"t[q#O  
「我坐計程車回來的,你還沒睡著?」 I9-vV>:z  
2;VggPpT  
「……」 nlQ<Aa-%  
yCy4t6`e  
X脫掉他衣服跟他做愛。完事之後,X對他說,這個案子很大,這陣子可能經常要搞到很晚。他們這一行,很多人都是夜貓子,一到夜裡,想法往往比較敏銳比較有創造力,X說自己雖然並不想當夜貓子,但多少也有點這傾向。 Xt %;]1n  
(,#Rj$W  
「以後你先睡,不要等我。」X低聲說。 P,^`|\#7  
M.iR5Uh  
「……我不是故意要等你的。」他老實招認。 ]([:"j  
s-!Bpr16o0  
「那你出國時怎麼辦?」 \$n?J(N  
D<B/oSy  
「出國好像好點,可能身體自己知道情況。」 @-|{qP=Dy  
RsIR}.*  
「或許習慣了就好了。」X輕輕說。 X YO09#>&  
g!;k$`@{E'  
人是習慣的動物,儘管有時要養成一個習慣,過程可能非常辛苦。 x2(!r3a  
-`x$a&}  
X沉默下來,但他並不覺得X是因為要睡了才不講話。他很愛睏,但他覺得X似乎有事情要跟他說。 v<c~ '?YzO  
# Y/ .%ch.  
他果然沒有感覺錯。 eY^;L_7}p  
zA4m !l*eM  
X忽然開口說:「我今天接到我生父的電話。」 ;$gZ?&  
I?nj_ as  
「嗯?」 /R7qR#  
]@)T]  
「他問我是不是還跟你在一起,問我是不是玩真的。」 R{uq8NA- W  
@|! 9~F  
他沒有開口,因為不曉得要怎樣接話。W家是X無法真正割離的一部份,那些糾葛與複雜,只能迴避,斬斷不了。 \' (_r  
HQlhT  
「然後他說,他想跟我見個面,找你一起。」 H)tnxD0)  
3#o!K  
他安靜了很久,低聲問:「你答應了嗎?」 o7Ms]AblT  
9N5ptdP.d  
「我總不能替你做決定。你要去嗎?」 >Q':+|K}  
4X,fb`  
「……我不知道……可是我覺得你應該去。」 q y"VrR  
~RGZY/4  
X沒有說話,他望著X,而X望著黑暗的微明中糢糊不清的天花板。如果X還恨W伯父,選擇也許簡單得多。 72@lDY4cE  
~"F83+RDe  
「……你跟我去吧!就算是陪我。」X說。 AW3\>WC  
#Bq.'?c'~  
「好。」人生的每一件事,他都願意與X一起面對,不管是好是壞。 }`M53>C,gQ  
)vVt{g  
X似乎笑了一下:「答應得真乾脆。」 A;VjMfoB  
n46A  
「因為你說算陪你。」 %H OMX{~}#  
0ant0<  
「謝謝。」X把他拉過來抱住,讓他俯在身上,再次親吻他。 NMq#D$T  
C%P)_)- -V  
一如X說過的,一連幾天,X都下午去公司,半夜才回來,因為喝了酒不能開車,車子都放在公司停車場裡,以計程車代步。他心想,買輛機車應該是必要的,他上網看別人對幾款機車的評比,準備在一週內做個決定。 ` QC  
gx+bKGB`  
X不是寡言的人,但不怎麼提工作的事,也許是個人習慣問題。 + <AD  
{.c(Sw}Eo  
他仍然沒辦法在X回來之前睡著,即使早早上床躺著也沒用。 b=[gK|fu  
pm$ZKM  
然後他出了個團,在異地反而很容易入睡。也許生理上清楚反正是見不到X,於是身體自然而然跳脫等候狀態。 `tZu~ n  
+c&n7  
因為他的態度不積極,那個歐洲團導遊的缺,由另個原本帶美加團的同事爭取到了。一方面他覺得這樣也好,可是心底還是不免有小小的惋惜。有一天他也許會覺得出長期的團、但也休長時間的假,又能夠遊覽自己嚮往的地方是更好的,可是人終究只能等感覺到了那一步才能心甘情願做那樣的決定。無論如何,既然已經塵埃落定,就安安心心歡歡喜喜地工作與生活吧! @pq#?  
h!# (.P  
X不曾干涉他的任何選擇與決定,但X很輕易便會成為影響他決定的因素,大的小的,各種各樣的事情。他無法去探究這樣好不好,只是很自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P2J{ Ml#  
Q|40 8EM  
他打算回國之後就找機會去下訂買機車,然後才告訴X。他在心理上已經太依戀X,撇開感情,他總是必須獨自做一些個人的事。 f+>l-6M+p  
1n}q6oa=  
他想把握住適當的鬆緊,維持適度的空間,他想好好經營維護,他想盡一切努力,讓這份感情能夠長長久久延續下去。 a#H2H`%  
VxD_:USIF  
他回國的那天,X告訴他,與W伯父約了時間,明天晚上在一家餐廳吃飯。 eeI aH >  
eZDqW)x  
「你會不會緊張?」X問他。 mEi+Tj zp  
r(sQI# P  
「……還好,我只是……怎麼說,沒什麼真實感。」雖然答應了明晚要赴約,以「和X在一起的人」這樣的身分去跟W伯父見面,可是他的感受遲遲無法跟上進度,總覺得那是很遙遠、與自己不怎麼有關的事。 ::13$g=T9s  
6{h+(|.(  
X笑了笑:「這叫另類恍神嗎?我都差點忘了,你某些方面神經很大條。」 c)H (w  
^`b&fb v  
「這跟神經大條無關好不好……」講是這樣講,其實他自己也理不清這種隔閡的感覺。 scmn-4j'{  
jG($:>3a@  
人在愛情中是不是都會改變?他忽然覺得過去的自己變得好模糊,不要說X,他都差點忘了,他曾經是個被很多人說神經線很粗的人。他自己察覺了,X當然也察覺了,他跟從前不一樣。他不想變成另一個人,X喜歡的,應該也不是改變了的他……不過似乎慢慢開始調整回去了吧…… HSq.0vYl6  
Z4YQ5O5  
隔天他去公司,趁中午的時候去機車行,原本想說看看,結果當下就訂了一輛125的。 Q y(Gy'q~  
f8]Qn8  
他自己搭車回家時,心想自己會不會太衝動,不過訂都訂了,別想那麼多了。買東西就是這樣,有時左考慮右考慮就是下不了決心,有時在一個當口一時衝動就出手了。 IT,d(UV_  
T3po.Km\{  
X應該在開會。他想,不要打擾,可是又忍不住很想告訴X,他買了輛機車。最後,他發了通簡訊,上面寫:「我買了輛125機車。」 7U=|>)Q0s  
'qD5  
X沒有立刻回覆,也許是還沒看到,也許是正在忙。 diXb8L7B;  
]RYk Y7>`  
他下車時,手機響了,是X打來的。 x!\FB.h4!(  
M6(oJ*  
「你買了機車?」 :uM2cc^  
1rhsmcE  
「嗯,看了好久,今天終於買了,這兩天就交車,還送一頂安全帽和大鎖。」 c&zZsJ"~  
cY/!z  
電話那頭,X輕輕地笑:「好啊,買頂安全帽送我吧!」 GKPC9;{W  
-$pS {q;  
「你不是不愛戴?」 u15-|i{y7  
tCnx:1  
「不愛戴也得戴啊,總不能老吃罰單。還是你想丟著我一個人騎?」 C N9lK29F)  
e|wH5(V  
「哪有這種事,是你自己機車加龜毛好不好。」 8?qEv,W  
ciKkazx.  
「我要黑的或白的,不要給我亂選顏色。」 .0x+b-x  
?3 :OPP`s  
「嘖,那麼挑,要不你自己選好了,我負責付錢就是。」 <0[{Tn  
gv=mz,z  
「不要,那樣一點誠意都沒有。」 /EY ^ui  
S312h'K j  
「好啦,我一定會用力挑一頂送你。」 )k5lA=(Yr+  
^+Ez[S{8  
「今天還是一樣,我不一定幾點回去,你先睡。我們要去吃飯了,掰。」 75Xi%mlE7  
5ug?'TOj'  
「嗯,你去忙吧!掰。」他想著,等下回去上網看看哪裡有賣多種款式的安全帽吧!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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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  發表於: 2012-06-11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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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17 *[*E|by  
-&Fxg>FrYb  
LV:oNK(  
那天晚上他接到Q的電話,Q的爸媽計畫出國旅遊,Q理所當然想到找他。聊了一會兒,確定Q的爸媽要的是機票加飯店的自由行,另需要辦簽證。 3j.Ft*SV  
v _Bu  
Q跟他約好,隔天一起吃中飯,順便把辦簽證需要的證件、相片拿給他。Q要上班,而他反正沒事,於是決定到Q公司附近的餐廳。 _>HX Q6Hw  
,hK0F3?H>  
「我訂好位子之後傳簡訊給你,謝啦。」Q說。 8?']W\)  
Gy[;yLnX  
有時人生就是這麼妙,類似的事情像是約好了一般,一起來報到。 oS)0,p  
K5(?6hr;  
於是同一天內他將有兩個飯局,一是跟自己的朋友、一是跟W伯父。似乎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突然開始有一點緊張感。他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W伯父,這回W伯父要見他,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X。W伯父會對他說些什麼呢……? |u)?h] >  
uF>I0J#z?  
他坐在桌子前發呆,突然被兩下敲響門板的聲音驚醒,他回過頭,看到洗好澡的X站在他門口。 Tgp}k%R~  
>HnD'y*  
「該你了。」 [!{*)4$6  
BQf}S +  
「哦,好。」 aKaqi}IT  
!B?/6XRUx  
他連忙找出換洗衣物,X沒有走開,站在原地看他。 KdF QlQaj  
P0$q{j  
他走過X面前時,X拉住他,輕聲說:「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 !m pRLBH  
9>psQ0IRvr  
他望著X,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從以前他們還沒在一起時就是這樣,他的心事總是輕易被看穿。 MxxYMR  
u*[,W-R&  
「……也許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些祝福……」他低聲說。 Ig1cf9 :  
=HP_IG_  
X輕輕抱著他,喃喃唸著:「傻瓜。」 uc%75TJ@  
)8&Q.? T  
他依偎在X懷裡,被呵護的感覺令人眷戀,有些事會輕易變成習慣,然後再也戒不掉。 >82Q!HaH  
!.L%kw7z  
「我去洗澡了。」他小聲說。 sCaw"{5qc  
H's67E/>*  
「等下睡哪裡?」 N;D (_:^  
HhNH"b&  
「……睡我這裡好了,你頭要吹乾啦,不要又弄濕枕頭,你這壞習慣一定要改。」 133lIX+(k  
@okC":Fw,  
「好啦好啦,快去洗吧!」 =b,$jCv<,5  
,e>C)wq;  
那天晚上他們做過愛,他靠在X身上,慢慢讓呼吸平順下來。 qYIBP?`g  
FH M^x2  
「我覺得,你好像有點刻意要『正常』地跟我過生活。」他說。 BmUEo$w  
3Q[]lFJ}F  
「怎麼說?」 sx8mba(  
2DTH|Yv  
「就……我也不曉得應該怎麼講,就覺得你不像我剛認識你時那麼任性、想怎樣就怎樣。」 qChS} Q  
:<ujk  
X沉默了一會兒,輕輕說:「人總不能永遠都在狂飆。」 M6 AQ8~z  
}<FBcc(n  
「可是我希望你隨心所欲。」他停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希望,我是能讓你感覺自由自在的一個人。」 _w+sx5  
Q( AOKp,F  
精油燈微微晃動的薄薄火光中,X看著他的臉,笑了一下:「你不要把我寵成貪得無饜的人吧!」 ?Pl>sCFm~  
O:r<es1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長長久久……」 ]9zc[_ !  
]ZO^@sH  
X沒有開口說話,而再次吻住他的嘴。 .IpwTke'  
Ew4DumI  
隔天中午,他去赴Q的午餐約。 HJBUN1n  
S?hM  
他先到,幾分鐘之後,Q匆匆從外面進來,看到他招手,快步走過來一屁股坐下。 0g]ABzTn  
d7Q. 'cyQ  
「哎喲,累死我了。」 :BMUc-[  
<6p{eGAQV  
「幹嘛這麼趕?這裡不是離你公司很近?」 a<!g*UVL0M  
3dadeu^{A  
「其實也沒那麼近,只是我一直想跑來吃他們的商業午餐,所以約在這兒。我們先點吧!」 Gpe h#Q4x  
n{Jvx>);  
Q揚手招來服務生,各自點了商業午餐之後,Q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後把一個B5大小的牛皮紙袋從包包裡拿出來給他。 4,H}'@Db}  
_PNU*E%s<  
「這是我爸媽他們的證件照片那些,那就麻煩你了,多少錢到時你再跟我說,可以刷卡吧?」 zCO5 `%14  
qK|r+}g|&  
「可以,我再請我同事處理。」 |V!A!tB  
J[LGa:``  
先交代了正事之後,Q交插兩手手指,興味盎然地注視他說:「怎麼樣?你問了沒?」 }qV4]*+{  
~ D3'-,n[  
「問什麼?」 e"^1- U\  
J5J3%6I  
「吼,就跟你阿娜達見面的事啊!」 XFK$p^qu  
cty~dzX^  
他有些困窘,不過還是老實點點頭,小聲說:「他說OK。」 +|#sF,,X4g  
IeN!nK-  
「真的?太好了!那我們就來約哪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iSs2&$ m  
{j:{wW.  
「嗯……不過他最近有點忙,可能要跟他喬一下時間。」 webT  
*#UDMoz<  
「好啊好啊,我平常晚上都OK,假日當然也可以。不然你先去問他要哪個時候,我應該都可以配合的啦!」 fM S-  
>@ H:+0h-  
他點點頭。 %5F=!( w  
LfgR[!  
「你過得很幸福哦,看你氣色好好。」 I|WBT  
D*D83z OzN  
「有嗎?」 8(Z*Vz uu  
OY"{XnPZ  
「有啊,有那種戀愛中的光采。」 [&FMVM`  
@ULr)&9  
他笑出來:「最好有那種光采啦!」 {R1jysG tD  
=9pFb!KX  
「嗯,那你現在住哪裡?還是原來那裡嗎?你們平常都去哪裡約會啊?對不起,我真的好好奇哦。」 !xe<@$  
:4Q_\'P  
他臉上有點熱,不過還是老實招了:「我現在……搬到他那裡了。他說反正我租房子也住不到幾天,想想也對。」 a |z{B b  
w:N\]=Vh  
Q似乎有一點點訝異:「是哦,感覺進展好快哦,不過你也說過其實你們認識很久了。你上次有說他在廣告公司工作,一定認識很多人吧!」 >xP $A{  
/}M@ @W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沒怎麼問過他的工作。」 .'.|s?s  
GueqpEd2  
「也許是我雞婆,不過你要多了解對方一點啦!不要傻傻的。」 4s"8e]q=  
[xI@)5Xk  
「我知道……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隱瞞我什麼。」 Y=}b/[s6;  
4qyL' \d[  
「我不是這意思啦。」 N{Is2Ia  
Yj0Ss{Ep  
一會兒湯與沙拉一塊兒上來了,交談暫時中止,各自享用自己的餐點。 7sLs+ |<"  
?'h@!F%R'  
然後,在正餐上菜之前的空檔,Q說:「我感覺你陷得好深,我不知道這樣到底好還是不好,一方面我很為你高興,可是另方面又忍不住為你擔心。你也知道的,我這人有時就是喜歡多管閒事。」 )C|>M'g@v  
M}%0=VCY7  
「不要這樣說。」他停了一會兒,低聲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現在的我……很幸福,我想,這樣就夠了。」 vV=$N"bT~  
rvr Ok  
Q看著他微微一笑,但他隱隱覺得,其實Q並不完全同意他這樣的說法。 Keof{>V=CA  
KtV_DjH:  
下午他進了公司一趟,把Q父母的證件照片交給同事,處理些報帳的事,然後就離開了公司到外面閒晃。原本想去看看要送給X的安全帽,但沒找到這樣的店。他到連鎖咖啡店點了杯皇家奶茶,雖然遲鈍了些,但到這節骨眼,他終究還是為晚上要見W伯父的事感到緊張。 YO-O-NEP  
pOS.`rSK  
接近六點時,他接到X的電話。他說他人在外面,很方便去和X會合。 0Y!Bb2 m  
Q>Q$BCD5  
「那你過來好了,到了之後call我,我就下來。」 Uyi_B.:`  
RqcX_x(p  
他差點說,我能不能上去找你?話臨到嘴邊又吞了下去,他想著,即使Q完全是好意,自己也不要那麼容易受人影響吧! GD*6tk;5/  
>#0yd7BST  
也許他是一個傻乎乎不懂得保護自己、一點也不厲害的人,那麼不管怎樣,就讓他當自己吧! q"]-CGAa  
DUW;G9LP$-  
他並不想因為他成為很有手腕的人,才因此能夠把X抓得牢牢的。他希望X願意留在他身邊,就僅僅因為他是他而已。 `^w5/v#  
U<#i\4W  
他把空茶杯與茶碟拿去回收區,離開咖啡店,徒步走到不算很遠的捷運站搭捷運。 O[`n{Vl/  
^QFjBQ-Hai  
他到X公司樓下時,正遇上大樓裡第一批下班的人潮。這一回應該沒有X以前認識的人在等候著同一個人。 NrL%]dl3/  
"=/XIM.  
他打了通電話給X,X簡短地說,等我幾分鐘。 y l3iU:+V  
RHB>svT^K>  
他靜靜地站在角落等,目送著間歇湧出大樓的人群。 .g4bV5ma3  
M{z+=c&w  
有時候幾分鐘是快速到難以察覺的時間,而等待的時候,幾分鐘是數百秒一步一步慢慢地過。他並不是急著想去赴約,但無論何時、無論為了何事,他總是希望早一秒鐘見到X。 TXy*-<#vR  
[0IeEjL  
X下來時,同部電梯裡只有兩三個人,不像之前電梯都塞得滿滿的。 JQbI^ef_;  
Lw!@[;2  
X手裡架著個盒子朝他走過來,一見面就把那盒子給他。 5(U.<  
LW,!B.`@  
「這什麼?」 $wX5`d 1  
nre8 F  
「啤酒杯。」 |t.WPp5,  
)EcF[aO  
「啤酒杯?」 B`KpaE]  
#UGbSOoCtn  
他打開看,是一對傳說中的德國高腳啤酒玻璃杯。 Dy8Go4  
c?z% z&  
「你好像對這種杯子很有興趣,我託人從德國買的。」 u`   
VY![VnHsB  
他低頭凝視著那兩只一模一樣的杯子,說不出話來。 S9xC> |<  
2gFQHV  
「你又很感動了,是不是?」 fxiq,o0  
vmmu[v  
「我本來還想,哪一年有機會去德國玩的話一定要買這種杯子……你那裡……不,我們家裡……在這之前都還沒有成對的杯子……」 rfCoi>{<  
DpTQPu9  
「成對也不見得是一樣的東西啊!有時差異很大卻意外相配也是有的。」 RNIfw1R  
k"L_0HK  
「嗯……」 X|.X4fs  
Ob(j_{m  
「走吧!」 +/UInAM  
zM)o^Fn2  
他把杯子在手上緊緊抱好,隨X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9RHwKu&s  
~%GUc ~  
約定的地點在一家飯店的餐廳,布置走奢華風,氣氛優雅寧靜,如果是他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踏進這樣的地方。 3EzI~Zsx  
,rTR |>Z  
服務小姐帶領他們到預訂的位子,W伯父還沒有到。 i2swots  
LWIU7dw  
大片玻璃反照著點點燭光,他看到自己的映影,與這個地方似乎格格不入,而坐在他旁邊微微出神的X的身影,卻像是融入場景的一幅畫。 "h)+fAT|,  
`%rqQnVB  
X把目光移向玻璃,在虛像中與他視線交遇,然後隱隱露出一絲笑意。 wGbD%=  
."=Bx2  
他忽然覺得,在某種層面,他是羨慕X的。無論在怎樣的地方,X似乎總是場景的主人,似乎永遠不會去擔心自己是否適合週遭的一切,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一種很難言喻、不張揚但深植於靈魂中的自信,他想像不出X侷促的樣子。 irrQ$N}  
f5`exfdHE  
X輕輕敲他的頭:「這顆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zzPgLE55  
"_5av!;A g  
「沒有……」不是真的沒有,而是沒有能夠清楚描述的思緒,腦子裡亂糟糟的。 6idYz"P %  
2"%d!"  
X的視線移向某個方向,他也順著望過去,W伯父來了。 !q$IB?8   
;i,yT ?so  
他看不出X臉上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而他自己感到萬分緊張。 i%-c/ lop  
\d v9:X$  
W伯父坐下,讓服務生展開餐巾輕輕搭在腿上。幾年不見,他覺得W伯父看起來老了許多。 3pl.<;9r  
m T\]  
「你們點了嗎?」 JqFFI:Q5a  
R#Ss_y  
「還沒。」 ;.m"y-  
`bivAL  
「那先點吧!」 !&! sn"yD  
*y.KD4@{  
W伯父說,要不要叫一瓶紅酒,X說,要叫的話,你跟他兩個人喝吧!我要開車,不能喝酒。 u*PN1E  
IWKQU/l!  
W伯父看看他,他侷促地搖搖頭,表示不用。後來W伯父點了單杯紅酒。 !_zmm$bR  
X;zy1ZH  
餐點很精緻,可是也許是心情的關係,他無法專心享受食物的美味。 :@kSDy+*Q  
Soq 'B?>  
W伯父對他說,很久沒看到你了,現在好嗎?在哪裡工作? ][#]4 _  
z^=9%tLJ  
「我在當導遊。」 G$`/86A)  
_%"/I96'  
「導遊?國內國外的?」 LD#]"k  
~ dmyS?Or  
「帶國外團的,主要是東南亞,偶爾也帶東北亞或其他島嶼旅遊團。」 W!+5}\?  
\W #M]Q  
「那不錯。」W伯父淡淡說,語調中並沒有相應的認同。 ~F DJKGK  
kjjO<x?&*  
其實W伯父並不在意他,他想,他並不覺得受到傷害,只是如此感覺而已。 6Pd;I,k  
Hz+edM UL  
果然,W伯父把跟他的對話當作是一種暖場,然後把話題轉到了X與X的母親。 o^5xCK:Oi2  
$40tAes9  
「你母親還好嗎?」 9G 9!=J  
XCQ =`3f  
「你要我怎麼說?她認為她很好,而我覺得她一點也不好。」X低聲說:「你不要以為我是拿話頂你,我只是說實話罷了。」 ;pS Wu9  
D1x~d<j  
W伯父有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開口說:「前些日子,她打過電話給我,跟我談繼承權的事。」 265df Y9Pu  
:Q!U;33aG  
X沒有吭聲,眉宇間隱隱顯露出心煩的情緒。 :C>slxY  
6uR :/PTG  
「我也在考慮這件事,你說你不想進公司,說你對珠寶沒興趣、沒有經營公司的頭腦,那都OK,可是還是有別種方式,我可以把你列為董事,你可以慢慢看慢慢學,要真沒興趣,不管事也可以,掛個名字一樣分紅。」W伯父停了一下,忽然看了看他,又把目光移回X身上,說:「你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了,你是個……同性戀。據說像你這樣的人,也有很多是正常結婚生子的。我不干涉你們在一起,不過,你是不是考慮一下認識認識合適的女孩子,取個太太生孩子,我可以替你安排。」 8 w^i  
i>>_S&!9p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餐盤,只覺淂好想消失。 lYD-U8  
g$ 9Yfu  
然後他聽到X帶著怒意的聲音說:「你以為我會跟你交換條件?照你的話做,就給我糖吃?你太一廂情願了!我只想說兩件事,第一,我不想要什麼繼承權!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麼跟你說的,總之,你不用再給我任‧何‧東‧西,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第二,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我中心?姑且不論你也許自認是對我好,可是你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甚至是你所說的那個女孩子的感受,就像你從來不在乎你太太的感受、還有你跟你太太生的兒子的感受,你只顧你自己感覺良好!」 mI9~\k&9  
`3\5&Bf  
惶惶不安中,他感覺手腕被X一把握住。 _q+H>1. &9  
H8rDG/>^  
「我們走吧!」X對他說。 exZa:9 sp  
(4x`/  
W伯父沒有試圖阻止他們,臉上也沒有任何看得出端倪的表情。 pz#oRuujY  
x4R[Q&:M  
臨走之前,X對著W伯父說:「如果之後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直接找我,不要找他。」 #tGW|F  
q>o1kTI  
X拉著他快步離開餐廳,全然不顧引來眾人側目。 eBBqF!WDb  
x>Q\j>^  
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時,他偷偷瞄向X餘怒未平的臉,覺得X真的很生氣,不過,到出電梯的時候,X的情緒似乎已經漸漸回復。 *8t_$<'dQ  
]Dd=q6  
「抱歉,我不知道他是要說這些。」X輕聲說。 &mp=jGR  
##EMJi  
他搖搖頭,說:「我只是……我也不會說,除了你好像沒人敢這麼對伯父講話,連伯母都不敢, P也不敢。」 Vw<=& w#K  
DF P0WXbOE  
在他印象中,W伯父是個很威嚴的男人,永遠是發號施令、指責別人的那個。他又想,回想從前他所看到的W伯父與P的互動,總是有種拘謹感,忽然有種荒謬的想法,覺得W伯父與X之間,似乎反而比較像是一般的父子,雖然是那種關係不好的父子。或許這跟X的為人也有很大關係,X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在這一點上,他們有一點相像,而X更率性更不顧一切也更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0a ZplE,  
[N'YFb3"O  
至於W伯父提及的結婚生子的事,他反而沒有很深刻的感想,也許因為他很清楚X根本不可能去做那種事。W伯父以及X的母親想加諸X的也許讓X很煩,但那些都不可能改變X的軌道,不可能讓X去做自己沒有意願的事。能改變X的,只有X自己。 -Wb/3 X  
z~UqA1r  
雖然是生身父母,有時也許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5'C<jc C  
+MvcW.W~  
「所以呢?」 n2Q~fx<6%  
_>S."cm}!k  
「沒有所以,我只是想伯父可能很訝異。」 mi`!'If0)  
N/4`afiV.  
X沉默了一下,低聲說:「他不會,他應該也習慣了。」 _ 2R;@[f2  
3#!}W#xv  
X看著他,淡淡笑了一下:「害你沒吃到大餐。」 !Z 3iu  
~C\R!DN,  
「說得好像我有多饞似的……」 eR$qw#%c*  
d *!)wt  
X笑:「你想吃什麼?」 [D=ba=r0X  
jO&sS?  
「嗯……我們去逛夜市好不好?我想去圓環那邊那個觀光夜市,聽說現在變很多。」 { r yv7G  
W]}y:_t4  
「那麼多種食物的氣味混在一起的地方有什麼好的。」X興趣缺缺。 {U= Mfo?AH  
S|CN)8Jsi  
「哎喲,你很挑欸,不然你提議啊。不能只否決別人的方案自己又不提建設性的意見啦!」 om@GH0o+  
]DHB'NOh,  
「好吧,就勉為其難去你說的夜市,因為我沒有建設性的意見可以提。」X微微聳肩。 [AstD9  
U%.OH?;f  
他噗嗤笑了出來:「龜毛。」 {ZP0%MD  
7O',X Y  
「我都同意了你還罵我。」 V^sZXdDNL  
b= amd*  
「誰叫你那麼不甘不願。」 P|`pJYe  
o EXN$SIs  
X笑了一下,就在車子前面輕輕親吻他的嘴。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16-03-18 16:21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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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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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  發表於: 2012-06-12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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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18 {"k}C2K'r  
" iAwD8-  
xvn@zi  
那天晚上逛完夜市,回家的路上,X問他為什麼不生氣。 zmaf@T  
G(joamfM  
「生氣?生什麼氣?」 +||y/}1  
hq+j8w}<-  
「他當著你的面叫我去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你都不覺得怎樣?」 Z'=:Bo{  
E "9`  
他遲疑了一下,回答說:「……因為我知道根本不可能的嘛。」 m/TjXA8_  
+OEqDXR+_  
X不以為然,說:「會不會那麼做是我的問題,可是在你面前講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2aj9:S  
uknX py))  
X向來不喜歡W家的人的行事作風,這也不是頭一遭了。 xb8S)zO]Q  
9=RfGx  
「唔,好歹伯父總是長輩……」 fib#)KE  
m ^?a/  
X低聲說他:「濫好人。」 &=ZVU\o:  
%# M=qP  
他心底不由想著,X欣賞的,應該是像N那樣的人,而不是像他這樣,溫溫吞吞的,有點小遲鈍。 uUmkk  
$>if@}u  
「你又在胡思亂想?」 =emcs%  
y@GqAN'DK[  
他反射性地否認:「沒有。」 4gKu8G  
ZhvZe/  
X瞥他一眼:「那你告訴我,你前幾秒鐘在想什麼?」 )(CZK&<  
OQ*BPmS-   
他語塞。有些事情是不能夠觸碰的,即使他一點也不聰明伶俐也能清楚這一點。 ;YGCsLT<xt  
};/;L[,G  
X沒有逼他,只是伸手過來揉揉他頭髮,輕輕說:「不要想了,那不是你的問題。」 1 >}x9D  
cJ^{iOQ+  
他心裡暖暖的,又有點莫名的感傷。 'aV/\a:*  
|!Ryl}Oi  
他想成為X會傾心的那種人,但與此同時他也想當他自己,而他開始有點懷疑,是否因為自己知道不可能成為前者,所以才緊緊抱住後者不放。 Q3h_4{w  
B:X,vE  
現在的他很幸福,可是常常會失去自信也是事實。 r%=}e++^%  
O %m\ Q1  
還沒到家,X就接到同事的電話,X說回去之後再回電話。於是才一進門,X就到房間去講一通很長的網路電話。 h&|PHI  
:o"9x,  
他在陽台晾衣服時,斷斷續續聽到X的聲音,低低的,並不能聽清楚內容,隱隱漫流在空氣中。他想起在那幢山屋中,曾經也有同樣的情景。 Wxeg(L}E  
azBYh*s=5{  
感覺往往慢半拍的他,今天W伯父說的那番話,到了這時候才開始在他腦子裡慢慢發酵。P已經結婚了,也許很快就會有小孩也說不定,W伯父為什麼那麼希望X結婚生子呢?明明知道X的性傾向其實是同性戀……W伯父對X的沒脾氣也讓他很訝異,他印象中W伯父是根本不允許別人頂嘴的。他的感覺也許並不十分準確,但他總覺得,W伯父對X的容忍,應該不只是因為歉疚。W伯父很在意X,也許W伯父覺得X骨子裡有某種特質是跟自己更為相像的。想想,W伯父其實也是相當任性的人吧!而X的任性,與無微不至的細膩揉合在一起,變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樣貌。 WWBm*?U  
=%=lq0GF0  
他把裝滿了收下來的衣服的網籃提到自己房間去,坐下來摺衣服。 mG\$W#+j  
uCB>".'kM  
X不喜歡摺衣服,在他還沒住進來之前,X的衣服幾乎都是吊掛起來的,就算是T恤也一樣。 \img   
6, ~Y(#  
X有這樣那樣的缺點與毛病,可是就算換了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也不會比X更好的了。 <@4 48,9&  
on^m2pQ *p  
他把摺好的X的衣服抱去X房間時,X仍然在講電話,電腦螢幕上顯示著一個動畫虛擬場景,看起來很超現實。 #lDW?  
'X%5i2  
他把X的衣服分門別類放好在衣櫥與抽屜裡,正要走開,X一隻手往後面伸,撈到了他的手握住。 rGDx9KR4K!  
N e<D'-  
電話那頭的人講了一大串他聽不太懂的話語,聽起來很專業。 *"qS  
x$L(!ZDh  
他站在那裡沒有吭聲,X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抓著他的手。 -s6k't  
iVSN>APe  
微微的風吹過他心頭,他的心中時常悄悄積藏了幾許不安,往往因為X的一個小動作慢慢融化崩解,被風吹散。 p[^a4E_v  
/$=<"Y7&g  
X輕輕捏著他的手指,回頭望他。 `uh+d  
qG)M8xk  
「要不要喝什麼?」他用氣音問。 '_~qAx@F#c  
ou\M}C`E  
X搖搖頭。 g15~+;33N  
*}h#'+  
X對著麥克風說:「先斷線一下,我等等call你,你先把檔案發過來。」 (~IoRhp^  
uB1>.Pvxb  
X切斷了通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Cm"7f !(#  
nl)l:A+q8  
他的心臟怦怦跳,想管也管不住。 ^:cc3wt'3[  
U_KCN09  
「你幹嘛臉那麼紅?偷喝酒?」 xO_u  
7 .y35y  
「才沒有。」  eQU~A9  
P _x(`H  
X輕輕笑了一下,捧住他的臉跟他接吻,一個很漫長很纏綿的吻。 xP7#`S6W  
UP .4#1I  
「我可能要談很久,你先洗澡睡覺,嗯?」 qokCVI-\  
G%F}H/|R  
他乖乖點頭。 r oM!%hb  
+(U;+6 b  
「我結束了就去找你。」 *Roqie  
8= "01  
「嗯。」他回答的聲音輕到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oftZ Xwf  
OB4nE}NO  
他上床睡覺時是十一點多,X看來要挑燈夜戰。他裹在被窩裡快睡著時,聞到咖啡的香味。 &WKAg:^k)  
y!M# #K*  
這麼晚還喝咖啡,晚上不睡了是嗎……他朦朦朧朧這麼想著。 OK" fFv  
<~teD[1k"  
X爬上他床時,他睡熟了並不知道,是身上的衣服被脫掉時他才有點醒來。他在半夢半醒間被親吻被愛撫,望見房間裡似乎已經開始透入灰濛濛的天光。 O|AY2QH\  
n@$("p  
「……怎麼弄這麼晚……」他喃喃說。 ( yK@(euG  
>&YUV.mLY  
「你會不會覺得我真是討厭鬼,老是把你弄醒。」 S;^'Ek"Z.  
J{U 171  
他笑出聲音:「就是啊,好討厭。」 cd._q2  
(91 YHhk{  
「你還真敢說。」X輕輕咬他,癢得他到處亂躲,笑得整個人都清醒了。 :|%1i>O  
'm^]X3y*  
「我要聽故事補償。」 _$KE E|9  
L\zyBfK}  
「什麼故事?」 d6e$'w@(\T  
H7 "r^s]D  
「你在德國的故事。」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能輕易就說出口了,在此之前,他對問及X過去的事一直很猶豫。 :MihVLF  
P%aNbMg  
「好吧,晚點告訴你。」X說,答應得挺乾脆的,於是他安下心來,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碰觸到什麼不該問的。 f=A`{ 8^  
VHm.uL_UW  
結果X說出那個故事,是在隔天晚上。那時他們在家裡吃火鍋當夜餐,用新杯子盛啤酒喝。 @TJ2 |_s6]  
4^Og9}bm  
「我跟我媽去德國的時候,只有十歲大。」X用一種很特別的平靜語調說:「她因為工作的關係認識了一個德國人,後來結婚在那邊定居。我繼父對我很好,陪我打球、教我功課……那段時光,應該是我最快樂的時候吧!」 N4l}5(e  
\0n<6^y  
他沒有插嘴,靜靜地聽,杯子靠在嘴邊,感覺啤酒細緻的泡沫在慢慢消融不見。X沒有描述繼父的樣子,可是感覺得出來,對X來說,繼父才是成長時期扮演父親角色的存在。 z&Xk~R*$  
Vg(FF "  
「可惜的是,幾年後他們離婚,我跟我媽去了別的城市,然後我又到另個地方讀書,和我媽也很少見面。」 4rLc] >  
WD@v<Wx)  
他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問:「那……你後來還有見過你繼父嗎?」 WK5B8u*<  
9aBz%* xo  
X搖頭,輕聲說:「剛開始電話連絡過幾次,後來也斷了。聽說他再婚有了新的家庭,也不用再去打擾他了吧!」 0Ibe~!EiQJ  
@E4ya$A)F  
X的神情有些飄離,興許是回到了曾經充實快樂、不知憂愁的幸福少年時。 uD\rmO{  
UPy 4ST  
X看看他,說:「以前不能理解,自己經歷過之後,終於明白感情的事真的很難說。在一起或分開,不是是非對錯、應不應該可以決定……。怨誰怪誰都沒有用,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算再不完整也還是一直走下去。」 !0_/=mA^  
26}fB  
他忍不住心血湧動,衝口說:「你還有我……」 L[^.pO  
2^%O%Pc  
X綻出一點笑容:「對,我還有你。」 A=sz8?K+`  
Y;"jsK{$  
他鼓足了勇氣,坦白說出心底話:「也許相較於你在過去的人生中所失去的,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可是……可是……至少我有決心陪你走到最後,只要你肯讓我陪。」 \dbaY:(  
@KRia{  
X輕輕搖頭,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是驚嚇還是受傷抑或是都有,一顆心慢慢往下沉,卻聽X說: @RZbo@{~  
j\HZ5  
「不,你不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你不要老是看輕自己。」 Lvrflx*Q  
6rM{r>  
「…………」 E`Br#"/Bl  
c!GJS`/  
「對我來說,你就是拯救我的那個人,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忘記。」X輕聲說。 r4ljA@L  
?<rZ9$  
他微微張開嘴唇又閉上,不知該如何言語,他感到欣慰,又有些奇妙的失落。他很高興X認為他是重要的,可是他想要的,永遠都不是感激…… 8JXS:J.|v  
6~l+wu<$  
他開不了口,他不敢問…… hW9U%-D  
kjDmwa+91T  
你愛我嗎? ++eT 0  
d@tf+_Ih  
你對我的漸漸習慣,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轉化成真正的愛戀呢……? o;21|[z  
dsOt(yNo  
「你明天要去牽車吧?」X問。 8|nc( $}~  
k7& cc|y  
他從想像中的自問回到現實,點點頭:「嗯,晚了一兩天,說是原廠那邊出貨不及。我會記得買你的安全帽的。」 7uf5w0]  
T oT('  
X笑出來:「我又沒有問你這個。」 \t%iUZ$  
SW5n?Qj3-  
「可是我會掛在心上嘛。」 5LZs_%#  
At'M? Q@v  
「我知道,你總是把我的事掛在心上。」X輕輕說。 BY9Z}/{j  
v4K! BW  
他一時詞窮了,X知道他很愛他,可是有時,他真的想說,我希望你不是為了回報我的感情才對我這麼好…… 1h#/8 X  
*\ B(-  
他想起自己說過,他希望X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忽然覺得,那也許並不只是為了X,也是為了自己,因為他想要看到那樣的X,他想要知道心中沒有任何負擔、沒有歉疚的X,又會是如何看待他。而靈魂裡的另一個聲音在斥責他,說他太貪心,想得太多,太不知足。何必這樣苦惱自己?為什麼不坦坦率率地享受X對他的好,這樣自己輕鬆,也不會讓X有心理負擔。 &- !$qUli  
S..8,5mBH  
「所以你會直接騎回來?」 U5OFw+J  
<9\Lv]ng  
「嗯,你明天要開會嗎?」 1]Cd fj6@  
f@q.kD21  
「不曉得,看怎樣我再打給你吧!」 Igw2n{})w  
#R7hk5/8n}  
「好。」 =nO:R,U  
 8hYl73#  
「我說怎樣你都說好。」 DMTc{  
cB_9@0r[S  
「我哪有。」他忽然想起來,一直都還沒提起跟Q約吃飯的事。 H0jbG;  
h6bvUI+|h  
「對了……上次我有跟你說,我朋友想跟你見面的事,不過你最近好像都很忙……」 H/k]u)Gtv  
72/ bC  
X淡淡說:「無所謂,最近比較沒有那種時間卡得很死的會,敲定哪一天的話,就先把別的事挪開。」 NJmx(!Xsh  
O S#RCN*  
「那……星期五晚上怎麼樣?你OK的話,我就跟我朋友約。她對你好很奇。」 VbTX;?  
TU;AO%5  
X看了他一眼,慢慢啜飲啤酒,沒有講什麼。 0!RP7Sx  
X]n`YF7  
他站起身來,拿大勺子撈起火鍋裡的高麗菜放到X碗裡:「要多吃青菜,你都不會主動。」 DC8\v+K  
nE?:nJ|%E  
「不喜歡當然就不會主動。」 `t44.=%  
K4H27SH  
「拜託,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營養要均衡嘛!」 }_-tJ.  
2^"! p;WQ  
「我不喜歡吃煮得爛爛的菜。」X懶懶地用筷子戳著碗裡的高麗菜。 $at\aJ  
.JTRFk{W  
「反正你要吃完。」他說。 k<Xb< U  
>;F}>_i  
那時在鄉下一起生活,他煮什麼X就吃什麼,沒有表示過什麼意見。現在他才知道X其實有點挑食,蔬菜要吃脆脆的,只喜歡生菜沙拉,水果也不是哪種都吃的,而且往往要三催四請才吃。 )2 q r^)  
P)XR9&o':  
「你比我媽管我還多。」 X}5"ZLa7l  
F_i"v5#  
「你嫌我煩?」 g/WDAO?d  
cvf?ID84  
「不煩。」 Mn3j6a  
}eI9me@Aa  
「騙人。」 #T8jHnI  
MiKq|  
X看了看他,說:「我本來就是找你來管我的。」 O_GHvLO=  
Wb#<ctM>  
他望著X,忽然不曉得要講什麼。 I,05'edCQ  
]JvjM,  
「這樣比較像是真正在過日子。」X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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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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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  發表於: 2012-06-1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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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感謝一下持續送花的讀者~ h,-i\8gq  
p&0 G  
謝謝你們^^ <0m^b#hdG  
O'xp"e,  
下一章似乎比較短,不過想想,還是就這樣了。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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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  發表於: 2012-06-15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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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19 *lu*h&Y  
1W-kZ(e  
Sj*W|n\gj  
那天他牽了新機車,很開心,興沖沖地去選了一頂白底灰色花紋的全罩式安全帽要送給X。機車行贈送的安全帽則是一頂藍灰色、四分之三罩式的,他打算自己用。 tu@-+< *  
&oJ[ *pQ  
他對自己的眼光沒有把握,有點擔心不合X的品味。 @at*E%T[  
>{A)d<  
「我挑了很久,不曉得你喜不喜歡。」他把裝在布套子裡的安全帽拿給X看。 /qq*"R  
G9#3 |B-?  
「幹嘛那麼慎重?我又不會常戴。」X把安全帽拿出來看,說:「不錯啊。」 ti]8_vP}*  
Zs;c0T ">  
「真的嗎?」 jROh3kq  
\l# H#~  
「那你的呢?」 .<YfnW5/K  
P]2 /}\f  
「我放在機車裡,機車行送的,很普通啦!」 Xi+l1xe  
VP?Q$?a  
「半罩的?」 }N,v&  B  
W'E3_dj+  
「四分之三,半罩的那種好像不合規格。」 unnuSW#v=  
4{ZVw/VP,-  
X說:「那平常你戴這頂好了,全罩總是比較安全。」 AT2D+Hi=E  
mZ3Z8q}%P  
「可是……」 f{\[+>  
8u"C7} N_  
「就算我借你。」X微笑說。 %+#l{\z  
]C|xo.=?]  
「……好吧!」 %+;amRb  
<iH"5DEe  
於是,原本買給X的安全帽,後來變成他在戴。即使偶爾兩人一同騎車出去,X也總是戴那頂很普通的四分之三安全帽。 bHTTxZ-%  
V4W(> g  
也許這就是X對待身邊人的方式,並不是刻意的殷勤,像徐徐流動的風,不知不覺將你圍繞。 :Fh_Ya0  
Y8fel2;  
他和Q通過幾次電話,中間他出了一次團,終於約了一個週五晚上一起吃飯,他順便把辦好的Q父母的證件拿給Q。 Iu;VFa  
u)/i$N  
他們約在一家美式義大利餐廳,Q表示早就想去,卻一直沒機會。  ZLf(m35  
8)b*q\ O'  
他和X到的時候,Q已經坐在裡面了,打招呼時,Q的表情看得出有一點驚訝。 Y]B9*^d<  
THy   
他們點了前菜拼盤、沙拉、一份排餐、一份義大利麵、一份小披薩,後來覺得有點太多了。他和Q各點了一杯雞尾酒,X要開車所以沒點酒精飲料而點了咖啡。 iRv \:.aQ.  
)o&}i3~Q  
Q問他爸媽打算去的地方的氣候與風土民情,聊著聊著,然後他提起明天要出團,話題自然而然落在出國旅遊上。 C [8='i26  
]*{tno  
X沒怎麼開口,但也沒有任何不耐煩或是侷促的表現。 w'mn O'%  
I Vw'YtZ  
「聽說你在廣告公司上班?」Q終於忍不住,還是把話題轉向了X,她應該早就想這麼做了。 ;jlI>;C;V  
fCv.$5  
「嗯,負責寫文案。」 7Fb!;W#X  
xP'"!d4^i  
「那是什麼?不太懂。」 nv: VX{%  
)Oj{x0{\Q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廣告的概念,要呈現的故事。」 rC,ZRFF  
iTCY $)J  
「是哦?那你文筆一定很好囉。」 0F &(}`V  
Dd)L~`k{)  
「也不用很好吧,反正是內部看的東西,能表達出意思就可以了。」 <sjz_::V8R  
v.Q+4 k  
Q又問起X之前做過哪些case,然後他才知道,他也曾經看過從X的文案誕生出來的作品,印象很深的是某個品牌房車的系列廣告。 LcHe5Bv%  
-e*(+  
「好厲害。」Q讚嘆著說。 1%N[DA^<\  
gy5R"_MU  
X微微搖頭:「有辦法把它展現出來的人才是厲害。」 ] ;B`'Ia  
O[9A}g2~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又提到X兼做德文翻譯的事,這點他之前沒跟Q提過。 D}nRH@<`  
j3/K;U/SGJ  
「聽起來好像都是宅男適合的職業……啊,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宅男呀!」 d{]2Q9g  
QnIF{TS=  
X笑了起來:「宅男不好嗎?」 nYnv.5  
PD:lI]:s  
「也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啦!反正你看起來不像。」Q說:「那你們很互補哦,你是靜態的文字工作者,而他一天到晚飛來飛去帶人去玩。」 LJ*W&y(2>Q  
qtS+01o  
「我們的活動也都是他一手包辦的啊!」X笑說。 8fb<hq<  
;n/04z  
「真的嗎?」Q問他:「都是你決定哦?你說去哪就去哪?做啥就做啥?」 g+KuK`\N%  
z'k@$@:0XD  
他有點臉紅,小聲說:「差不多啦……」 Sfffm$H  
xG,L*3c{o  
「好好哦!」 vu_ u\2d  
2P?|'U  
「因為他都沒有意見嘛,不是我鴨霸哦。」他聲明。 SD1M`PI  
QbEb}Jt  
「緊張什麼啦,又沒人說你鴨霸。人家他都沒說了,我哪有資格說。」Q抿嘴笑。 B>e},!  
e>b|13X  
這頓飯吃得還算挺愉快,X請的客。後來披薩剩下大半個,X堅持要Q打包帶走。 g6;a2  
b3+F~G-I"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真不好意思,是我提議的還讓你請,下次換我請哦!」Q說。 o[ 4e_ @E  
<USr$  
X對Q沒有很多感想,只覺得她是挺活潑的女孩子。但Q對X倒有很多想法,那也是他出團回來之後,Q找他吃午飯的時候聊起來的。或許Q找他吃飯,就是想說這些。 [R{%r^"2p  
c+G%o8  
「我本來以為你說他帥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沒想到他還真的超帥的。感覺人是不錯,滿好相處的,不會彆彆扭扭怪裡怪氣,不過好像不是老實安全型的。」Q想了一下,更正說:「不是好像,是完全不是吧!當然我只是說外型啦!」 -AM(-  
zd {\XW  
Q說X的穿著很有品味,不愧是做廣告的人。 `:fh$V5J>  
q,.@<sW  
「他眼光是不錯。」他略帶沉思地說,想到家裡那些擺設與家具。 e!1am%aE  
&h;J_Ps  
Q笑:「你是說他愛上你嗎?」 ~L=? F  
^eCMATE  
他臉上一紅:「我是說他很會挑選東西啦!」 :<R"Kk@  
U oG+du[  
一絲難以言喻的悵然像滴入清水的墨汁一下子暈開,將他的心情染上一層薄薄的灰色。他說不出口,X跟他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上了他…… pLsWy&G  
-zH` 9>J5|  
是因為我愛上他,而他成全了我。 *ZV=4[#bT  
,qK3 3Bn  
他在心底無聲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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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  發表於: 2012-06-17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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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20 Ec l/2  
1t<  nm)  
&4jc3_UKV  
多雨的春天逐漸接近尾聲,天氣愈來愈熱,初夏的腳步近了。他想到之前X跟他說好的,到了夏天,他們可以偶爾去那幢山中別墅住個幾天。 *QP+p,L*  
)wfqGkr=m!  
回憶中在那條流水清澈的溝渠前不斷吹拂山間的夏季清風,在擾嚷的大都市裡就像美麗的夢境。 3s$vaV~(a  
,*d<hBGbh  
X仍然很忙,甚至更忙。他親耳聽到X在電話裡推掉一個翻譯案,說這陣子可能都沒有時間做。 !9vq"J~hz"  
w)xfP^M#  
似乎是他們公司先前推出的廣告效果不錯,於是催生了後續的合作計畫。 V8" m_  
!6l}s$1i|  
他沒再聽到W伯父那邊的消息,也許W伯父和X又談過,X沒有對他說。 Z:Y_{YAD  
XSe\@t~&g  
X接過兩次母親打來的電話,X沒再像之前那樣動怒,只是耐著性子從事業、財產、繼承這些關鍵詞轉移話題到其他東西。 M|}V6F_y  
NRDXWscb  
他曾聽到X輕聲說:「你有打算回來嗎?」那個語調有種帶著隱隱悲傷的溫柔,讓人忍不住心痛。 ^/DP%^D  
o'Kl+gw4  
電話那頭的回答也許是否定的或是不確定的,X沒有跟他提起這件事。 Gq0`VHAn  
USJk *  
X對母親的感情應該真的很深,所以才更不能忍受母親的改變。 tlpTq\;  
4)NbQ[  
可是X無法阻止母親的改變,就像無法阻止自己愛上N、無法阻止自己與N的分離,所有的一切如同狂濤巨浪將X淹沒,也許曾經在很多個白晝與黑夜,X逃避的不只是寂寞,還有深重的無力感。 (KnU-E]L  
Qk] ^]I  
X與他的關係似乎很穩定,可他始終有種模糊的感覺,覺得X仍然像是風一般,捉摸不到。也許靈魂的沉澱,要比外在的生活模式的調整要耗費上許多倍的時間。偶爾他甚至覺得,相較於那天夏天,現在的X更像一團謎。也許因為那時的他是旁觀者,而那時X的心思容易理解,而現在,他處在局中,X的心思失去了直指的目標而凌亂飄散。 eizni\  
L(t!C~3  
他懷念那段山居歲月,如果他可以選擇,也許寧願回到那年夏天。 vhKHiw9L  
'QC'*Hl  
他之前覺得X很坦白,但他也發覺X不太對他訴說心事。也不是刻意隱瞞,只是沒有傾吐。他陪在X身邊,可是X仍然獨自面對某些部分的人生。他們的身體很接近,心靈卻始終隔著一段無法突破的距離。 }5]7lGR  
;U]Ym48  
愈是想懂X的心,就愈被迷茫的絲線緊緊纏住動彈不得,他好像是焦慮地貼在大片玻璃上想看清楚什麼,卻反而失了焦距。 k8E{pc6;  
Vi'zSR28Z  
也許是他對這份感情缺乏自信的過度想像,但他總覺得,X的心神,並不完整地存在於他所面對的軀殼。是溫柔體貼的情人,待他極好,什麼都順著他,卻少了一點生命力的火焰。他甚至也認真想過,就算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改變,他也願意陪伴X一輩子。他需要的,也許只是慢慢讓自己完全面對現實並且適應的時間。有一天他會覺悟,他們之間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將不會再情不自禁奢求不屬於他的,於是他將感到踏實而滿足。 qw6i|JM%  
Df.eb|[{  
夏天的晚上,剛下過一場雨,空氣裡散布著清涼的氣息。 vX<^x2~9(  
lAJ P X  
他昨天剛從南洋帶團回來,帶了一些當地的咖哩包,煮了一鍋椰漿咖裡蔬菜雞肉搭配白飯。 -SUK [<=X  
i2l/y,UX  
X去了趟公司,沒有留下開馬拉松會議,七點多回來,被公司同事的電話追著進門,就在開飯前還接了通電話,這陣子以來此乃常態。 Ff&kK5} q  
tx,q=.(  
X把手機放在桌子旁邊,拿起高腳玻璃杯喝了口啤酒。 ^50\c$  
^"] ]rZ)  
「你最近還是這麼忙。」他說,把盛了白飯的盤子遞給X。 PM`iqn)@  
=[nuesP'  
「嗯,不過應該到這個月底就比較沒我的事了。」 j] J-#J  
x,LY fy"0  
「這是綠咖哩,可能有點辣哦。」 "X \Yp_g  
qijQRxS  
「我不怕辣啊。」 rk &ME#<r  
K8RV=3MBLD  
他遲疑了一會兒,開口說:「等你不忙的時候……我們去山裡住幾天好不好?」 /_1q)`NYy  
uP$C2glyz  
X抬眼看他,眼裡露出一絲笑意:「好啊。」 _0"s6D$  
=d#(n M*  
他一下子開心起來:「我記得那裡夏天很涼快,有時連電扇都不用吹。我好喜歡門前那條水溝,坐在那裡吹風最舒服了。」 X"g`hT"i  
eL88lV]I  
曾經他們在那條水溝邊,交流著幾許心情。 W5Vh+'3  
bMB*9<c~  
「看看下個月初吧!」X說。 PwU<RKAE  
oaG;i51!  
「嗯,要記得把那輛機車弄去修理一下,不然太可惜了。」他興高采烈地計劃起去到那邊要做些什麼事。 *JF7 B  
PFjh]/=  
X的手機發出震動,他想,大概又是X的同事打來的。 +h@ZnFp3  
epgAfx-_OH  
X伸手把手機拿過來,接通電話,把手機靠在耳邊,低垂著眼簾,輕輕送去一聲:「喂?」 *yYeqm  
Vp&"[rC_z  
不知道是否想太多,他直覺認為打來的人並不是X的同事。 [@Mo3]#\  
g[ N3jt@  
然後他突然覺得,X像是定格了一樣,凝住了。 jEn 9T  
yM('!iG*/  
他看不出X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就是有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感覺,電話裡的對方說的,可能是件關係重大的事。 ||Vx:(d7D&  
8Y [4JXUK  
X一直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地聽,然後,低聲問了一句:「……真的嗎?」 `#4q7v~>oe  
|f1RhB  
幾秒鐘之後,X輕聲說:「我知道了。」 +]p/.- Uw  
80K"u[  
X切斷通訊,把手機輕輕放下。 9SXpZ*Sx  
7()5\ae@q'  
他不敢開口,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AnoA5H  
hISYtNWjd"  
X就這麼定住不動好一會兒,然後慢慢抬眼看他,眼神裡有種無法形容的痛苦與痛苦之外的東西,如火搖曳。 ;?C`Jag x  
ySHpN>U  
現在的X很痛苦,但X的靈魂活過來了……這樣的感覺如此鮮明得讓人心碎。 XZrzG P(  
dF7`V J2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沉,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倒數著X開口的時間。 IZuP{7p$  
5Gm8U"UR  
「……他回來了。」X低低說了這麼一句,他清楚地感覺到他的世界在崩毀。 m[ER~]L/C  
mbHMy[R  
他沒有開口,他開不了口。 sl`?9-_[  
G "ixw  
「他母親中風開刀,手術順利,但之後需要長時間復健,所以他回來照顧她。」X低聲說。 4U3 `g  
3gYtu-1  
他聽到他自己的聲音說:「……你想去找他?是嗎?」 MAQ-'s@  
J^!wk9q  
那個故作平靜的聲音好陌生好遙遠,他幾乎不認識。 >:h&5@^ j$  
Z/q'^PB p  
X眼中的痛苦神色更濃,緊閉著嘴沒有開口。 B<ZCuVWH:  
*ZIX76y<!A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就算你跟他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會想見他一面。」他深呼吸一次,說:「……所以你去吧!去找他吧!」 N'0nt]&a  
eQ,VK`7X  
X低聲說:「……為什麼你不阻止我?」 JsEnhE}]  
l!": s:/'  
「因為我阻止不了你。就算你人不去,心也不在這裡……你這個樣子,只有讓我更難受……」他低聲說,終於按捺不住微微顫抖。 W6):IW(E  
Oj8D+sC{  
X閉上了嘴,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吭聲。 8( Q  
tMXNi\Bj  
然後,X輕聲說:「……我只是看看他怎麼樣了……好嗎?」 ZCA= n  
0}M'>  
他緊緊絞著手,垂著眼簾點點頭,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pcQgWjfS  
qcge#S>  
X也許注視了他好一會兒,他不知道,X終究拿起了手機,靜靜站起身來。 *VUJ);7k  
AmJdZs|/  
他坐著不動,聽X拿車子鑰匙,穿鞋,開門,輕輕關上門。 HkY#i;%N  
%3. np  
至少X沒有騙他,沒有編藉口…… ;p87^:  
9P*f  
他可以理解,他懂的…… _Ud!tK*H  
qRz /$|.  
X只是去見N一面,確認對方還好…… M"-.D;sa1  
>_$_fB  
X只是……心飛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E-o@#BS  
Ucz=\dO1  
他緊閉著眼,終於抑止不了淚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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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21 cucT |y  
Z~[eG"6zI  
aj=-^iGG  
X出去之後,屋子裡變得好安靜,靜到幾乎讓人無法忍受,他把電視打開,選了一個旅遊節目,不是想看,只是想要那個聲音響著而已。 tI5*0  
K /%5\h  
他失去了食慾,把餐桌收拾收拾,剩下的飯菜倒掉,把盤子清洗乾淨。 fPstS ez   
{s8g;yU5  
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想N的事,他怕他愈想會愈受不了。 Z?WVSJUVf  
F`,Hf Cb\  
他有些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裡慢慢打轉,偶爾抽起一張紙巾擦拭一下這裡那裡,他的心裡空蕩蕩的,好像破了個大洞,把所有的溫暖都漏光了。 K3h"oVn  
D *IeG>%  
時間過得好慢,他胡亂瀏覽電腦網頁,無法入心,又跑去客廳看電視,也看不下去。 U* uMMb}$  
)*Wz5x  
他抱著大抱枕,默默忍受時間的凌遲。 `$FB[Z}&  
[k&7h,  
他洗過澡,沒有吹頭髮,一直捱到午夜,頭髮乾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不記得剛才看了什麼樣的節目。他走進自己靜悄悄的房間,打開電扇,關了燈,在床沿坐下。 B?Rkz  
[;o>q;75Jz  
黑暗中,他望著緩緩擺頭的銅製仿古電扇,這是X不久前買給他的,說跟他的房間風格比較搭。他側倒在床上,睜著眼睛好一會兒,然後說服自己閉上雙眼。 R<%{I)  
P>^$X  
他告訴自己,不要等,睡吧!睡著了時間容易過。 A,(9|#%L  
if3z Fh  
不想去多想的是,今晚X回來,應該也不會來找他吧…… ZI8@ 6L\  
.u`A4;;Gw  
他閉著眼睛試圖入睡,可是反而更加清醒。 c#>:U,j  
p["pGsf  
屋子裡明明沒有鐘,卻彷彿聽到時鐘的滴答聲,一聲一聲,像是會延續到天荒地老。 }5}>B *  
rq\<zx]au  
他翻了很多次身,也記不清了,終於忍不住起來,心想是不是喝杯酒,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凌晨兩點過七分,屋子裡仍然一片死寂。 [xQ.qZ[h&  
4ElS_u^cP7  
他呆坐了一會兒,離開床舖到暗暗的客廳,適應黑暗的雙眼可以辨識已經很熟悉的路徑,他拿到威士忌,那是他買給X的第一瓶酒,他把內容物剩下不多的酒瓶放在餐桌上,轉身去拿杯子,微略遲疑了一下,最後他拿的不是威士忌杯,而是X送他的高腳玻璃杯。手握住杯腳時突然覺得,也許他是想藉著回味X對他的好來安慰自己。 F+j"bhe  
de[NIDA;`  
他倒了一點酒,喝入口時,卻突然嗆得想吐,眼眶被刺激出一點淚水,這酒怎麼會變得這麼難以入口……本來不是很甘醇的嗎…… c%&*yR  
.[s6PzQy  
其實心裡雪亮地清楚原因,沒有X,這一切都失去了滋味。 \< a^5'  
Vup|*d2r0E  
不要亂想,X又不是不會回來……他這麼告訴自己,卻沒了把握。 z4zPR?%:  
JSaF7(a =  
心頭的不安與悲傷不斷堆積,破曉的明亮終於壓垮了他極力維持的平靜。從窗戶灑入的陽光讓他崩潰,心如火燒般地痛,突然再也無法在這空空的屋子裡多待一秒。 DF-.|-^9I  
Og?GYe^_  
他像是瘋了一樣,往背包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帶了錢包、手機與機車鑰匙衝出家門。 B]mMwqM#  
!f}D*8\f  
他茫無目的騎著車到處轉,不曉得自己要去哪裡,不知不覺,習慣性地來到了最近的捷運站,他把機車停好,心底微弱的想法突然成形。 NLUO{'uUW  
'-$cvH7_  
他想回去……他想回到那幢山中鄉居,他回不到那年夏天,可是他能回到那條水溝前,就像當年他心亂的時候,藉著循小路而來的清風與流水聲撫慰他的靈魂。他也顧不得他根本沒有那房子的鑰匙,就是一股衝動,他跳上了捷運,往火車站去。 B|{E[]iK  
ps:E(\  
什麼都不要去想了,不要去想X在做什麼,不要去想X會不會回來,不要去想……即使X回來,會不會對他說:抱歉,我終究無法這樣繼續下去…… l)'*jZ  
MmFtG-  
到了火車站,他買了最近一班往那裡的火車票,跟著人群進入月台。他等了幾分鐘,火車來了,他進入車廂,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f<J4U:Y  
# @7 I  
搭了幾小時火車之後轉客運,繁瑣的旅途行進實際過程讓人稍稍忘記空虛與難過,他也不曉得自己去到那裡要做什麼,但他就是想去。就讓他任性一回吧!  ':DL  
(m=1yj9  
他在等巴士時打了通電話給同事J姐。 :)kHXOb.  
Vi0D>4{+  
「……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本來我週四有個五天的團,可是我有點狀況,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有誰可以代我?」 $ub0$S/Hu  
=EU;%f  
「我幫你問,喂,你沒事吧?」 x5rLGt  
s0 Z)BR #  
「只是有點私事……麻煩你了。」 pd.unEWwF  
K$r)^K=s  
「OK,我來問,你要保重哦!」 cm q4w&x/  
!XM*y  
「嗯,我知道,謝謝。」 :h!'\9   
\MPbG$ ^  
後來J替他找到代替的人,他和那人通了電話交代那一團的資料。 TefPxvd  
oMOh4NH,x  
「我手機好像要沒電了,那些檔案都在公用硬碟我名字下面,我是用團號當資料夾名稱。」 3\C+g{}e  
e@/' o/  
講完這通電話,他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他望著手機愣愣出神。 CC3M7|eO3  
!| - U,  
他的手機,昨晚一整夜也沒響過。 z+CX$.Z  
.M ID)PY-  
他不敢打電話給X,他怕如果X沒有接甚至是關機,他真的會崩潰。 v!$?;"d+  
3-kL0Q["  
他慢慢地關掉手機,這樣也好吧!這樣他就不會忍不住一直等一直等,等一通也許根本不會等到的電話,那樣太折磨太痛苦了……他想暫時放下,他累了。 1'8-+?r  
G)_Zls2 ;  
坐上巴士,搖搖晃晃,終於來到他曾經熟悉的山區,天氣很好,白色鬆散的雲繾綣著天空,山林翠綠,陽光閃耀。 YD{N)v  
@D `j   
他從車窗望著一路的景致,忽然有種想法,他好想留在這裡。 WT3g31  
u,N<U t  
如同那年夏天,他在那個岔路口下車,天正熱,他望向他曾經摔車的地方,那時他慘兮兮地坐在路旁,等X來救他。往日的情景一幕幕浮現,他原本灰暗的心不由得湧出一絲暖意。 >hV 2p/D  
!,]c}Y{i  
不管以後怎樣,他擁有過很美麗的回憶。 ^L8:..+:  
GaL UZviJ_  
他沿著那條小路走,以懷念的山溝為伴,他彎身用手撥了撥沁涼的水,他決定在這裡待幾天,沉澱沉澱思緒,把未來想清楚。 LnsYtkb r  
G%= gCR  
他來到那幢房子前,色調有些沉重的屋子一點沒變,大約半年前,他與X回到這裡,說好了要牽住彼此的手。 H0.A;`  
* X}2  
不管怎樣,他並不後悔。 Q:T9&_|  
>.G#\w  
沒有多少猶豫地,他找了塊石頭砸破了窗戶玻璃,打開窗子爬進去,然後打開大門,把門鎖卡住,這樣即使關上門也不會自動上鎖。 S_RP& +!7  
.~q>e*8AH  
他找來掃把畚箕把碎玻璃掃乾淨,在玄關找到機車鑰匙,把那輛發不動的機車推出去,在大太陽下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把機車推到人煙聚集的郵局附近,領了一筆錢,順便問到了修理機車的店舖,然後滿身大汗地把機車推去修理。 {Ve`VV5E  
T=@Ygjk  
「太久沒騎了所以發不動了。」 Q~P|=*  
>l=^3B,j  
機車行老闆說,這要修好沒這麼快,要他明天再來拿車,還阿莎力地借了他一輛破破的50CC機車騎。於是他騎著排氣管有點吵的破機車去瓦斯行叫瓦斯,講好傍晚幫他送,他又問人哪裡有修窗戶玻璃的,據說是在鄰近的鎮上才有。他一路騎到鎮上,加了油,找到修窗戶玻璃的,師傅答應他明天帶材料去看,可以的話就現場修。 'T3xZ?*q=  
\=xS?(v!  
最熱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騎著車來到那個海邊,脫掉鞋子,赤腳走在燙燙的沙灘上。他在海水交界處停下,蹲了下來,用手指在濕沙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心,裡面寫上X與他的名字,然後看著漫流過來海水將這些痕跡抹去。 m&be55M;  
?C   
傻瓜…… CVEo<Tz  
#uCfXJ-  
彷彿聽到X的聲音混在陽光中海風中這樣輕輕罵他,他站起身來,後退幾步,坐下來吹風。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12-06-18 22:09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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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  發表於: 2012-06-18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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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06.18 《風之歌》I、聽風輕吟的路  + II、逐風之城 (更新21:46F)

看了很難過,心情也跟著沉入谷底,事情還有轉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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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樓  發表於: 2012-06-19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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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U91!  
>$=l;jO`n  
有無轉機,我想接下來就是答案了。 xj3{Ke`6  
@,]W  
感謝送花的讀者,謝謝你們^^~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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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樓  發表於: 2012-06-19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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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風之城

22 G-sQL'L[U  
NGO?K?  
bMv[.Z@v(  
他在傍晚回到屋子,回來途中在超市買了些東西,他剛到沒多久,瓦斯行老闆就送了瓦斯來。 4nh0bIN1  
, E$f"  
屋子裡有電有水,大概是透過轉帳方式每個月扣繳費用吧!所以沒有被停掉,但電話是斷線狀態的,也許當初X離開的時候就申請停話了也說不定。 A0v@L6m-O  
]6O(r)k  
他站在水溝前望著夕陽西沉燃燒般的燦爛,理不清心中是否有什麼感慨。他回到屋子煮水,一整天沒吃東西,終於有點餓了。他洗了個澡,然後弄了碗泡麵給自己,山中的夜晚降臨,氣溫明顯涼爽許多,外面的蟲鳴一陣陣作響,在這至少方圓幾百公尺都沒人的地方,他反而不覺得那麼寂寞了。 av:%wJUl,$  
:2:%  
他已經超過三十多個小時沒有睡過覺,夏日一整個漫長的白晝,他坐了很久的車、走了很多路、流了很多汗、吹了很多風,眼睛很痠澀,他真的有點累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Ra:UnA  
[ <k&]Kv  
他吃過泡麵,不想上樓,就在沙發上先躺一會兒,沒想到就這麼睡著了。也許是生理自動保護的機制啟動,他睡得很沉,在睡眠中任時間流逝,被蚊子咬了好幾處都不知道。 y6MkaHW[m  
h%v qt~0  
他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他花了幾秒鐘才想起昨天自己是如何在心亂到極點之下逃到這裡來。 ?@MWV   
sN5Mm8~  
手機完全沒電了,他連現在幾點都不曉得,走到門外看看太陽,推估應該還是早上。 ,6"[vb#*3  
NJOV!\k  
他不想去思考他與X之間到底會如何,至少現在不想。 &4l!2  
(|3?wX'2U  
他盥洗了一番,喝了杯水,然後騎車去找早餐吃,順便看看他的機車修好了沒。他記得玻璃窗修理師傅說下午會來一趟。有這些事情在進行著,讓他心裡比較踏實,不致那麼空蕩蕩地作痛。 F5M|QX@-  
#yEkd2Vy{  
他吃了張蛋餅當早餐,到加油站把機車的油加滿,然後到機車行換回他的機車。 "1%k"+&  
7_rDNK@e  
與樸實友善的陌生人交談讓他能勉強維持住情緒平穩,騎上他的機車時,他心情稍微明亮了一點,他沒有特別目標,只是到處閒晃,最後不知不覺來到那個國小旁邊。曾經在這裡,X訴說了自己的故事,回想起來,那似乎也是X剖露自己最多的一次。 ~~I]SI k{  
VD =f 'D  
白晝的小學看起來很不一樣,他剛好遇到下課時間,小孩子的叫聲笑聲還有奔來跑去的聲音充滿了活力,一種具有感染力的生命喜悅。然而他的心終究無法不想那個人,那個讓他愛到如此不知所措的人。 C+mPl+}w  
G(t&(t`[  
他回到屋子裡,躲避中午炙熱的太陽,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他望向沒了玻璃的那扇窗,愣愣出神。 ]"j%:fr  
<dz_7hR"  
修理窗戶的師傅在午後開著小發財車來到,檢查了窗戶,表示這是氣密窗,玻璃比較厚,要拆下來帶回去才能重新裝玻璃。 t^%)d7$  
x`'s  
講話很大聲的師傅把窗子拆走之後,他把窗簾拉上,坐在算是涼爽的空曠客廳裡,什麼事都不想做。現在他終於能體會,X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勁的那種心情。 %>y!N!.F  
7;?7q  
他就這麼呆坐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離開屋子,到水溝邊坐了下來。 wOrj-Smx  
+ EKp*Vje  
他望著不停流動、一直在變化的水流,一開始心裡空空的,沒在想什麼。然後,他想著,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他終究還是要回去,回去面對一切。 I7t}$ S6  
^1aY,6I:  
X會是怎麼樣的態度?是不講什麼,就像之前那樣跟他一起繼續過日子?或者……跟他談開來,說自己終究還是辦不到、無法跟他走下去? r'XWt]B+[  
Kf)$/W4  
那他呢?他還要不要堅持下去?……如果……他可以選擇? BA T.>  
.cmhi3o4  
腦子的思路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思緒頓時停止運轉,眼淚無預警地滑落臉頰。 m93{K7O2e  
w[EEA_\  
驀然醒悟,這是他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Z0wH%o\  
FR]uCH  
他忽然體會到了X當初在任何地方都待不下去的心情。 Y'R/|:YL@  
DLe>EU;vS  
他跨上機車,一心想放逐自己。 <UGM/+aO  
|]-~yYqP3  
於是他又來到海邊,讓自己被海浪的聲音圍繞,讓風把眼淚吹乾,吹散紛亂糾結的心思,徹底放空。 wGHVq fm5  
i"E_nN"V  
他在那裡一直待到白晝將盡,在灰濛濛的暮色中離開了海灘,他回頭望去,自己的足跡孤零零地印在沙上,很快就會被細沙覆蓋。 87KSV"IU8  
KQ(S\  
他騎車回去,沒有食慾,不想找地方吃飯,也不想在路上買什麼東西帶回去吃。 SLvo)`Nc3-  
(@O,U  
也許明天也該回T市去了……不對,他還得等修理窗戶的師傅來裝窗戶呢……思及實際生活的瑣事,原本的惆悵似乎沖淡了些。 EFu>  
{WeRFiQ?-  
雖然後面並沒有車輛,他還是習慣性地打了方向燈,扭動機車龍頭轉入岔路。天已經完全黑了,車燈只能照亮很有限的範圍。 yDpv+6(a  
$ylxl"Y  
快要到的時候,他突然不由自主煞住了,屋子前的水溝邊站著的那個人……不是X嗎……? ax 2#XSCO  
!yKrA|w1  
佇立在那裡的X像是悄然現身的山中精靈,就這麼望著他。 'p%w_VbI  
/u"Iq8QA  
他呆在那裡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把機車靠邊停好,慌慌張張脫了安全帽掛在把手上,快步走過去,走了幾步,又遲疑地放慢了腳步。 1D~B\=LL}  
G2:.8 ok  
月光下的X看起來有點憔悴,但又很清新,像是變得更年輕了。他感到有些陌生,卻也很親切,他心裡很激動,又有些情怯。 OSC_-[b-  
?9*[\m?-  
他看到X的眼裡似乎有一抹近乎微笑的東西,他想開口說什麼,才張開嘴唇,卻突然哭了出來。 ZMK1V)ohn  
LXR>M>a`  
連他自己都很驚訝,他居然會這樣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fRzJiM{  
z34+1d  
X一把將他抱入懷中,用衣服擦他的眼淚。 V9`jq$  
a3He-76  
「……對不起……對不起……我決定要對你好的,卻還是讓你這麼傷心難過。」X喃喃地說著抱歉。 =v{ R(IX%  
=[gFaB_H  
他一直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Ka"1gbJ|  
QX. U:p5C  
好不容易他漸漸止住哭泣,兩人坐在水溝邊,就像當年一樣。微微的涼風拂來,水潺潺地流,月光灑在水面上,像是碎散的寶石,也像是美麗記憶的結晶。 ;;EFiaA  
1}CJ&  
X說,那天晚上是一個年長的女性朋友打電話來告訴他N的母親生病、還有N回國的事,那位女性跟N也很熟,對他們的事一直抱持著同情的態度。 l@@ qpaH  
,^@/I:  
X終於見到N,是接近午夜的時候。 b1Ba}  
C"h7'+Kw  
「我們在醫院附近的公園裡,講沒兩句就大吵起來,吵到連警察都跑來關切。後來我們換了個地方,彼此也慢慢冷靜下來,我們談了很久,說了各自的近況。他媽媽現在還好,一隻手沒力氣,好好復健應該可以完全恢復。他說,等他媽媽情況穩定下來,他想帶她到A國定居,他覺得那個地方很適合他,居留的問題可以處理,錢也不是問題,而且,這樣對大家都好。」X像是作夢似地低聲說:「我心裡很清楚,這會是我跟他最後一次見面,一個好好道別的機會……可是感性上還是難以承受……。後來,我一個人跑去海邊待到天亮,想了很多很多。」 _Vr}ipx-k  
tZr_{F@  
X繼續說:「我回到家,發現你不在。最初我想,你可能是出去走走,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你回來,你的手機也打不通。我想你一定很生氣很難過,我才開始醒悟,我對你有多殘忍。我翻過你房間,知道你沒帶走行李箱,只揹走了背包,可是隔天你仍然沒有回來。我打去你公司找你,問你同事你有沒有出團。最後我猜想,你會不會是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一開始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鑰匙在我那裡,可是我實在沒辦法繼續枯等下去了,所以我決定孤注一擲。」 J^pq<   
op_ 1J;RF  
他忍不住又湧出眼淚,但並非因為悲傷,他本以為X不會這樣尋找他,他連忙用手擦掉。 i6^-fl  
G4uOY?0N  
X看著他,那雙眼睛很疲累,又很溫柔。 t & 5s.  
H.[(`wi!I  
「我承認我可能永遠也忘不了他,可是現在我也放不下你了……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留在我身邊,可是這些話我還是要告訴你。」 ZP.~Y;Ch;-  
U a1Z,~ *  
他想開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EdA;/o_  
^3Z~RK\}  
好不容易,他擠出一句:「可是我都摸不到你在想什麼……」 c>#3{}X|x%  
1Msc:7:L  
X用手指輕輕撥他的頭髮,輕聲說:「你的生命很乾淨,不像我,我常常覺得這樣的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只是不想用我的不快樂影響你。」 LO)QEUG  
u4[rA2Bf8E  
他好驚訝,他從沒想過,原來X也會如此自卑。 m khp@^5  
<I2~>x5db  
「可是我想分享你的一切,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我不想只是被你照顧而已……」 @8SA^u0  
74KR.ABd  
「以後我知道了……如果你還願意給我機會的話。」 "s\himoa  
=>xyJ->R  
「……我把窗戶打破了……」他停頓了片刻,帶著鼻音小聲說。 2:6lr4{uY  
)79F"ltz h  
「我看到了。」X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 |eej}G(,m}  
!LpFK0rw  
一陣微風吹過,樹影輕輕搖曳,沙沙作響。他伸出手,輕輕擾動流水,看著反照的月光變換出不同的美麗。 V:1_k"zQ  
v+d? #^  
VQ4rEO=t  
%nj{eT  
(完)
[ 此帖被shoulder94在2012-06-19 18: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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