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蓮第二部(七)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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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沈,烏雲遮住了繁星與皓月,斗大的雨滴落下,在小築的屋簷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不知何處傳來的蛙鳴,伴著雨聲,一搭一和,好似一首交響樂章。 i'&K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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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一道閃電,從天際直劈地面,頓時照耀黑夜有如白晝。儘管天氣如此惡劣,小築內卻還是熱情不減,不斷傳出異樣的聲響—— vzD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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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啊————」慕少艾喉間發出不明的呻吟。 G8x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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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用力點————啊啊————」素還真同樣也是。 AQkH3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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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了……我……腰快要斷了……啊————」難道年紀大了,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D>?{b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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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唉啊————差一點……快……」素還真催促慕少艾加重力道。 KV1zx(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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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我……我動……怎麼夠?」慕少艾大口喘著氣。 +C3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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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點……用力啊!」素還真的臉上泛著莫名的紅暈。 4T#B7wV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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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了嗎?還真……我撐……撐不住啦!」慕少艾覺得該開補藥給自己補補身體,不然這樣的小狀況,面子實在掛不住。 &t)dE7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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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最後一下……用力點哦!」 }`k >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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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慕少艾的臉色異常紅潤,有可能是運動過度的影響。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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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啦!」素還真開心地挖了一小團白色的不明物,遞到慕少艾面前。 WK7=z3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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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素還真口中說出完成了三個字,慕少艾只想哭。 zt/p'kh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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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築的樑上,用條浴巾簡略地綁著一根木棒。慕少艾雙手拉著木棒,身體不自然地拉長。腳下是一個圓形的盆子,盆子上頭蓋著一條和盆子表面積差不多大的方巾,方巾下充滿白色的不明固體。這是剛才慕少艾光著腳丫子,努力踩出來的成果。 Jp)>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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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固體濕滑帶點黏稠,但散發出淡雅的香氣,可讓人忘記疲憊。慕少艾腳伸到擺放在旁邊的另一個盆子,盆子裡裝著清水。手鬆開木棒,身體穩定之後,慕少艾從後頭地板上,勾了張板凳,拼命搓洗著沾滿白色固體的腳丫。 :ie7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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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年紀大了,喘!實在有夠喘!」一邊洗著腳,一邊看著白色固體逐漸化成灰白的泡沫,慕少艾不只呼吸急促,連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4uj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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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將剛才的白色固體,在手中反覆搓揉。不一會兒,手上就沾滿了白色的泡泡,素還真滿意地笑言:「這次很成功呢!比上次做的更細緻。」將手放進慕少艾泡腳的盆子裡,稍微清洗一下,可以感覺手上的污漬清洗地很乾淨。 I!bzvPJ]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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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這次比上次多踩了兩百多下,踩到我腰快斷。」慕少艾捲起袖子,用手指頭沾了些肥皂,在掌中搓揉成泡,抹上滿是汗珠的臉龐。 @}@`lv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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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皂莢比平常硬了些,可能是保存環境太過乾燥,為了發揮功效,果然多踩幾次,還是達到完美平衡。」 {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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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多踩幾次,是多踩幾百次!」慕少艾因為臉上的泡沫,說起話來有點含糊不清。決定了!以後肥皂只買現成的,明明是正好眠的夜晚,抱不到軟玉溫香就算了,還得站在這裡踩肥皂! NJ8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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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先把洗腳丫子的水先換過再洗臉?」 :b+C<Bp6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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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然一累,精神就開始恍惚。一旦精神開始恍惚,很多事情就這麼不明所以地發生了。 S!gV\gEb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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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聽到素還真的提醒,一臉錯愕言道:「呃……我忘了。不過,反正都是自己身上的皮膚嘛,哈——」說完用手掬了些水,正要往臉上潑,素還真眼明手快,手刀往慕少艾手腕上打去。 ;w1?E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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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還真,我的腳已經快廢了,你要我的手也變殘嗎?」 9l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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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這水……」素還真看了看變成灰色的水,一把接過水盆,往門外一潑,再走去廚房裝了一盆新的,拿到慕少艾面前:「是啊!要是你用剛才不淨的水洗臉,不止腳廢手殘,還會臉花。」 [.tq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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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蟾蜍。」只不過洗個臉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l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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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剛好可以和外頭惱人的牛蛙作伴。」素還真丟給慕少艾一條毛巾,沒好氣說道:「擦乾淨!沒洗乾淨今天不准上床睡覺!」 ,X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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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難道作苦力的沒特權?」接過毛巾,慕少艾把顴骨、鼻頭、眼窩、下巴、耳後,凡是毛巾能擦到的,通通拼了命擦到眉毛快掉下來。『沒洗乾淨今天不准上床睡覺!』素還真這種威嚇比什麼都有效。 * bmdY=#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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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慕少艾的動作,素還真把笑意憋住,其實心裡已經笑彎了腰。這就是慕少艾,做任何事都比別人認真,但一定要裝做毫不在意的樣子。真實表達自己的情緒,偶爾捉弄人開點小玩笑。退隱以來,素還真明白,他無法再次承受失去。所以他要保護!要珍惜! UNLy{0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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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閒著,用手拌皂莢不輕鬆吶!好友……」 YBQO]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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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慕少艾細長的手指,比出一個二的手勢,將毛巾往水盆一丟,用水面上的倒影,觀察著自己的容貌。 N,|:=g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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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兩次?」慕少艾今天怪怪的,說話總是有頭沒尾,敢情真累到暈頭? F;yq/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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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沒有回答素還真的問題,用手順了順白色的長眉,看著波動水面映照出左眼下的刺青,問道:「我跟你說過刺青的由來嗎?」 qN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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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搖搖頭,他知道臉上的圖騰是罪犯的標記,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問慕少艾的過去。少艾有不願提起的過往,他也有。只要是人,總會有一兩個深藏在內心的秘密,連最親密的人也不能分享。 >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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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黑派危禍武林,想得到天下第一術的稱號。養蠱、以活體做實驗,令人髮指。前任忠烈王笏政在我臉上刺下屬於罪犯的圖騰,混進黑派,將黑派全數殲滅。」慕少艾語氣很平淡,平淡到事情好似與他無關。 QFIdp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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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久遠的年少輕狂。」慕少艾嘆口氣,再言。 R^P~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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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沒有想到,慕少艾竟然如此自然地,就將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向他全盤拖出。 zll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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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得時候,很痛吧?」撫上刺青,凹陷與壞死的皮膚,可以想見刺上的痛楚。在臉上永遠帶著罪犯的標記,為何少艾當初不介意? +jz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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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覆上素還真的,慕少艾閉起眼睛,臉頰感受素還真掌心的溫暖,捨不得放開:「不痛不痛,藥師總會有解決疼痛的方法。是說……」 `Q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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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刺在臉上?」素還真鼓起勇氣問。 6d"d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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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慕少艾眼猛然一睜,語氣有些激動:「不刺臉上刺哪裡?總不能要我混進黑派,還得脫衣服驗明正身吧!藥師我做事有原則的,正事要辦,清白也要顧。」 ^dH#n~W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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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好友,很灑脫的說法。」 ("o<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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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慕少艾起身將巾擰乾,晾在板凳上。拿起臉盆,將污水往門外潑。大雨一下就將泡沫沖刷乾淨,不著一絲痕跡。就像曾經在臉上的印記,因為歲月流逝,而逐漸淡忘一樣。另一個說法是——習慣。 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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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過的血已經乾涸,淒厲的痛楚已經淡忘。黑派之人的腥臭血污,有如身處地獄。當時的自己,有如修羅。天理不容的殘酷,需要正義伸張。當天地容不下正義公理,手持戒刀,做一名地獄彌陀又何妨? K^?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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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今天是元宵猜燈謎嗎?」 ^sd+s ~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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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說真的,我曾經後悔過這個刺青。」 -cNh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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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呢?」想不到少艾說得灑脫,還是心存芥蒂。 Y&`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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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的圖案有失美感。我不斷遊說自己,臉上刺的,是一隻抽象的鳳凰,好一陣子才釋懷!呼呼!也是啦,罪犯的圖騰怎麼可能多好看?不過現在刺青很流行,原來藥師我是走在時代的尖端啊!」 |ap{+ 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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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說得輕鬆,素還真卻覺得心情沈重。原本他自認已經了解慕少艾了,總是看見慕少艾堅強不服輸的一面。卻忘了慕少艾跟自己一樣,只是個平凡人,一個有血有淚有喜有悲的平凡人。 j2deb`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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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藥師我是說錯什麼?還真啊!你最近眼淚不用錢嗎?」 g1muT.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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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不知道……」掩面而泣,是不捨少艾與責備自己。 O[y.3>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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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我又沒說,你怎麼會知道?」拉下素還真的手,拿起晾在一旁的毛巾,慕少艾幫素還真擦擦掛在臉上的兩行清淚。「你就是這種個性,退隱了還這樣?!」 }q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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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rX%#Q\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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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天色不早了,早點睡。明天一早還得去跟王大夫討教討教醉芙蓉。」慕少艾眼眨了一下,充滿捉弄的味道。上回的翠丹紅已經讓王大夫一個頭兩個大,這次的醉芙蓉嘛!哈,有可能王大夫會把他們列為拒絕往來戶! oP5G*AF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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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芙蓉是一般的芙蓉花,以陳年女兒紅培育而成,花瓣有酒味,濃郁令人醉,故名醉芙蓉。顏色有粉紅、白、淡紫三種。可慕少艾要的,偏偏就是超脫三種之外——茶色。 e"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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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的醉芙蓉,算是變種。酒味不若上述三種濃烈,味道卻是更溫和香醇。既然要做皂,總不能洗了之後,全身上下散發出像喝了好幾甕女兒紅的酒味吧?!目前茶色的醉芙蓉,只有在花卉圖鑑上看過記載,實品嘛——靠可憐的王大夫了。 `da6}V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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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倚在慕少艾的肩頭,素還真也累了。 D}vgX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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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哦!」不懷好意地比了三的手勢。 W!.UM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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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三次?」素還真快和周公下棋的茫然意識被拉回。 ,Z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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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說太明就顯得藥師我欲求不滿。」 Q#urx^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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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三次?」素還真現在是完全清醒狀態。 e'(n ^_$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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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叫我『好友』三次。」慕少艾拉著素還真回房。 3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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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唔…………」 HcUi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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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決定封住素還真喋喋不休的嘴,與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龜毛個性。最快的方法,就是吻。 o DPs 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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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門口一路吻到床上,沿路盡解的羅衫,放下的紗帳,交疊的人影。 b:\I*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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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三次? Dd<gY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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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心照不宣,心知肚明,善哉善哉。 &\. Lh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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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