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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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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
發表於: 2011-01-19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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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想說。。這兩章真的沒寫什麽正經的東西（本來也沒什麼正經的吧= =），心情不好，住院住得想殺人，所以很任性很草率的把故事縮了又縮，基本打算完結了，有什麽情節上的硬傷，大家多擔待吧，我不是專業的，編不了那麼細緻，也就是想寫一個我心裡描摹出來的主席，可能不生動更不完美，但我盡力了。。。淚。。主席你讓我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半文盲第一次寫長篇同人，還真的拖出這麼長（好吧鴉太的也很長= =），所以千萬俾面少少，別真拿影神刀砍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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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銀戎中校第一個朗聲反對，隨即引來一片附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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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目前并不具備叢林作戰的條件。”“借調七省聯軍每個師兩成兵力？那不是等於整條邊防線上放空城？”“人家是遊擊隊，狡兔三窟，連賊窩都摸不准，開去個裝甲大隊也沒用。”“這是戰爭不是决鬥，誰拔刀快誰就贏了。”“真拿反擊戰當擂臺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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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就是一句話，滿桌子三星以上軍銜的將官一致表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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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皇胤一言不發，任憑臨時會議室亂成一鍋粥，他只管埋頭寫東西，述職文件寫了足足兩大張信紙，然後蓋上印章，仔細折叠起來，拿一個大信封裝好，動作有條不紊，穩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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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糟糟的阻撓聲漸漸低弱下去，所有人望著主帥天尊平靜的臉色，平和寧靜不慍不火，一絲不苟地做著自己的事，但是無形的壓迫感，于四周空氣中不安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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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最後一個反駁的聲音也住了口，會議室靜到鴉雀無聲，只剩下天尊反復折叠信紙的聲音，格外刺耳。眾人望了望天尊，再把目光一起投向銀戎中校，誰也不敢去惹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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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皇胤把剛裝好的信封又打開來，摘下臂上龍形袖標的金色徽章，放進信封里，然後合上封口，叫書記拿過密碼簽和膠泥，親自扣在封口上，用細蠟薄薄一層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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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戎中校喃喃輕喚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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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皇胤抬頭，掃視全場將官，道：“沒有其他意見了吧？”略作停頓，站起身，正色接道：“我想我之前忘了說明，這次會議，不是公議應不應該開戰，而是公佈即將開戰，明白了么？”說完，收拾紙筆書柬地圖，夾在腋下，大步走出會議室，丟下滿屋子的錯愕，并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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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下樓，就看見赤麟遠遠站在營區一角的山坡上，這幾天差不多都站在那裡，那是營區中最高的地勢，看得見河套對面的狀況，不過四周也沒什麼樹木遮擋，基本上站在那兒就跟個槍靶子似的，光禿禿的山頂立著一個人，大有愿做眾矢之的之豪氣，合該大喊一句“向我開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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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對面的火宅原基地已經消滅殆盡，叢林里幾處電站廢墟慘不忍睹，不可能再有留守者放冷槍，而偶爾走過一些淘廢鐵和殘存物資的村民，就算恨政府軍到骨子里，也沒有那麼遠的距離，把竹箭射進赤麟胸口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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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身旁親兵，順便把隨從全部打發掉，獨自爬上山坡，越近，越能看清赤麟鬢角的白色，原來沒注意，這男人是幾時白掉頭頂一片的？本來是最省心的一個弟弟，就因為從來不曾求助于他，或說求助任何人，才最叫他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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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當地原住民那種大襟麻布衣服，裏面是舊到洗不出原色的襯衫，下擺沒掖進褲子，隨風一翻一卷，連同沒束起來的長髮，被風吹得幾乎數得出千絲萬縷，紛揚在肩寬背直的背影上，腳上不是軍靴，褲子沒打綁腿，這男人即使隨便得有些滄桑，仍然拿出標槍一般站立的姿勢，繃得筆直，那種氣勢，便是寸步難行，也自危坐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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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剛走到背後十步開外，赤麟已開口道：“這個水流是從卡瓦格西面引過來的，對面橡木林子靠的一定是山脈尾端，南北走向里有個橫斷的峽谷，是天塹，邪天御武不可能放棄這個兵家重地，所以他們會在峽谷以東配備精兵防守，那裡受印度洋暖濕氣影響，雨季不會比我們好過，是很好的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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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走到赤麟身邊站住，跟著赤麟的手指遠眺一圈，視線收回，定在二弟雪白的鬢髮上：“哈，有時我真以為，你腦子里的血管，都是地圖上的路線，就沒有哪條神經是提醒你吃飯休息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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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手裡拎著一個鹿皮酒囊，裏面是當地人自釀的黑米酒，度數不高，渣滓也多，談不上味道，連喝幾口，澀得舌頭發麻，不過餘勁兒相當大，酒力反上來時能放倒一頭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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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仰頭灌了一口酒，笑：“要打仗了，不做好功課，難道我想回去坐牢？你不能批准我參戰，還不讓我搶點兒參謀長的活兒？我在這兒將功補過不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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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歎了口氣：“你的計劃再怎樣天衣無縫，這場戰都不該打，因為唯一百分百肯定的，就是損失慘重，我們至少要賭上邊境全軍覆沒的危險，才能換得六成勝算，你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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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淡笑著挑眉：“六成還不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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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道：“就算我上交九成勝算的作戰計劃書，軍部都未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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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道：“於是你在議會上擺不平那群將官，來通知我承諾要擱淺了么？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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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拿過赤麟手裡的酒囊，喝了一口，接道：“於是我把黃龍徽章上交了，做抵押，如果沒能戰死沙場，我陪你回去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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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面色微微一變：“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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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笑道：“打架不離親兄弟嘛，打群架也得打，沒理由我兄弟受了欺負，我還咽得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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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怔了半晌，見皇胤二次舉起酒囊要喝，一把奪了回來：“你別告訴我，就因為答應了要幫我出氣，你身份地位面子都不要了，這種承諾我可受不起，我也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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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偏過頭來望著男人，異常冷靜地道：“你不領情，這也是事實，我這個決定就是為你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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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赤麟震怒，迎上對面把話說得自然而然的人，竟是倒退一步，無話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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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兄長眼中，赤麟清楚看見自己一臉的戒備，大哥對他越好，越讓他厭煩，可這次未免好得離了譜？皇胤沒有半點賭氣任性的意思，就是簡單平靜的陳述句式，天尊威儀和大哥的親和力融合，相對他的不知所措，有些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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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跟上半步，仍然強勢靠近那男人，伸手把對方的酒囊再拿過來，不是搶奪，就那麼輕輕拿走，皺眉道：“別喝這麼多酒，雖然老話說‘酒是糧食精’，也不能真的當飯食，我沒記錯的話，你至少三天之內沒正式吃過一餐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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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態度，已經超出兄長範圍了？你爲了我做下明知是錯誤的決定？好笑，你什麽身份？你把萬眾敬仰的地位和前程說丟就丟，是嘲笑我現在一無所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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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淺笑著：“又鉆牛角尖了，誰告訴你會一無所有？你一向都是我兄弟中最出色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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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憤恨甩掉對方想拍他肩膀的手掌：“出色的地方就是不停給你找麻煩，然後成全你的為人厚道，不與我計較，讓大家更尊敬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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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無力輕嘆：“我不想和你吵架，跟我下去吃飯好不好？具體作戰事宜我還要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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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夠了！”赤麟猛地提高聲音，像被揭了瘡疤的豹子一樣就差直跳起來：“別再一副爲了我怎樣都行的嘴臉！你欠我的根本還不起！你是我大哥不是我老相好，犯不上跟邪天吃醋，為我打一場天怒人怨的仗？你把吳三桂當偶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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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講完，皇胤突然伸手，一把揪住男人衣領，拖到近前，近得鼻尖就要碰撞的距離，沒有火氣，但壓低的嗓音更加可怕：“收聲！我不欠你什麽！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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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挑釁式的挑眉：“那就不要忍！別把你自己想達到的目的冠上‘爲了我’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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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咬牙恨道：“你真當我白癡么？我冷靜下來難道想不通？若是沒有自願成份，邪天御武就算能強暴你，會放你完好無缺回來？！你又玩什麽把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在邪天御武那兒吃了虧，想叫我替你扳平？很好你成功了！我爲了你非打這場仗不可！目的就這麼簡單，我就是爲了你！去他的身份地位，你被仇人上了我再不出頭，我還是男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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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冷笑：“是男人七年前就該為我出頭！何必等到現在？是啊，我是一半自願讓他睡的，又如何？我以為我有機會報仇，可惜沒得手，不過邪天御武的人頭早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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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怒喝道：“我就是氣你這麼任性！你對邪天的仇恨我理解，但你不該拿身體去賭！你當真覺得無所謂么？你有無想過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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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你又何曾顧及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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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我提該死的七年前！我就是不想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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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想說，我比你愛過的女人還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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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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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釘截鐵的一個字，赤麟瞬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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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風勢正起，雨季里難得空出幾小時的晴天，連風裏都帶著潮濕，掠過薄麻敞襟的衣角翻著一絲沁涼寒意。皇胤的頭髮吹向赤麟耳畔，再糾纏了那男人全部被吹向腦後的髮絲，一抹金一縷紅死絞著一蓬純白，在耳廓和頸項間起伏，距離實在太近，氣息幾乎是一口呼出，另一口吸入，混亂，激蕩，熱烈，卻不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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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的手揪扯住赤麟衣領，並不十分用力，但是掙扎不得，這位主帥以無數反對中我自獨裁的冷靜，直視那男人，無逼迫感，只表示“我為你”，且堅決為“我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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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足足有一分鐘或者更久，赤麟長吸了一口氣，將對面平穩略沉的呼吸盡數吸入肺腑，再慢慢吐出來，嗓音澀得艱啞難聽：“……天尊皇胤……你敢不敢……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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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片刻遲疑都沒有，平靜答道：“你，對我很重要，不止因為你是我兄弟，是你，比其他的兄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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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問：“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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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反問：“對你好一定要有理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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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道：“因為我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們對我不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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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緩緩放開手指，因為揪扯而皺成一團的衣領，和那男人眉心死結一般，舒展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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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皇胤低聲道：“我對你好，沒有任何原因，不是收買人心，也不是覺得虧欠，你受傷我會心痛，你每次出戰我都害怕，怕接到烈士名單；我知道你不想窩在邊陲做閒人，同意放逐你，不是我無法支持你，是我不想你抓到跟邪天御武拼命的機會，我怕你出事，我怕到想把你關起來，因為那兩年，你對‘御武者’的執念，就是必須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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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的聲音，沒有太大起伏，很溫柔的述說，赤麟最討厭的那種，只給他一個人的溫柔。其實赤麟知道，在軍中甚至是其他兄弟們的眼中，天尊絕對不是溫和型的主帥，但在他面前，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就是這種讓人嫉妒的差別待遇，偏偏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抓心撓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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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陰沉著眸子瞪著對方，斥了一聲：“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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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淡淡一笑：“說得清楚么？我對你的縱容，寬到我自己都咋舌的地步，我說就因為你是我兄弟，這藉口你不信我也不信。……直到我聽見你被邪天御武侮辱，你能想像我當時心情么？我當時腦子里除了怎樣才能把那個混蛋碎屍萬段，什麽都想不到！你願意理解為我發神經或是吃醋也成，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你在我心裡是特別的，每個人心裡都有特別的存在，特別到，我在理智上第一要保護的是這個國家，本能上第一要保護的，就是你！無關愛情親情，不需要你認同更不需要回應，或者說我都不想你知道，我壓根兒就沒想過理由和後果，我對你好只因我願意對你好，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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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越簡單的事情，越是說不清楚，可惜你又太聰明，把簡單的事情，越想到複雜了。最後一句，皇胤沒有說，舉起酒囊，和著澀住喉嚨的酒水，連同酒水里沉澱的渣滓，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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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聽完許久，那男人只是沉默，望著皇胤吞下苦酒時上下滾動的喉結，又是許久，沉默的態度，在嘴角慢慢凝出了一抹鄙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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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嘴角一揚，突然笑得像邪天慣有的不在乎方式，笑到十分欠扁：“真啰嗦，大哥你啰嗦了這麼多，其實簡單兩字就概括了。”他一個字一個字惡毒接道：“你……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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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運氣不夠，就多努力一點；如果勢力不夠，就多收買一點；如果天生不討好，就學乖巧一點，假一點；如果做足一百分還得不到想要的，就搶過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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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三十年的人生，經過家變、經過政變、經過無數戰局改變，算是悟出自己的一套得失理論，反正他的計算方法，最後總是想求出一個得失平衡值，他永遠堅信這世上沒有不考慮得與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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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麟心裡，皇胤是第一個冤大頭，表面上看。皇胤從小就對他與眾不同，寵溺又驕縱，他愛吃的留給他，他愛玩的送給他，連跟他一起愛上的女人都讓給他，不過年紀大些後，他開始堅信這些都是表面功夫，實質上，皇胤一點兒都不吃虧，付出所得到的，是為人厚道重視親情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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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終於打破男人的死觀念，把赤麟鐵石心腸全部震碎的變故，就是七年前夫人辭世。那個差不多具有傳統女性賢良淑德所有優點的女人，固執地陪他留守在被遺棄的戰地，信誓旦旦要與他同生共死，然後明目張膽毀約，把他弄暈后埋在糞池後面，逼他偷生，獨自赴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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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那個拎一桶水都晃三晃，一條手帕洗三次都嫌臟的女人，是怎麼拖動他高大的身軀走出半里地，怎麼拿纖纖玉手扒開惡臭的糞土把他塞進去的，他蘇醒後以為自己成了被活埋的蛆蟲，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來，來不及咒駡滿身的糞池水和掛在耳朵里的蚯蚓，只看見方圓百里盡為焦土，燒光的地方連一根完整的大腿骨都翻不到，二百三十五名留守者的殘骸，無法辨別哪個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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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曾對夫人說：“別對我太好，我娶妳是爲了搶走大哥的東西，我沒有妳以為的那麼愛妳。”這話雖是想阻止女人隨他上戰場，卻也是酒後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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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女人回答他：“我沒想過你有多愛我啊，我知道我有多愛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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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簡單的事情，他一直不敢信，直到他親眼看見那女人，半點兒都沒計算過，得到與失去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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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舊部叛變的第一次滅絕性攻擊，打得政府措手不及，放棄西南角陣地以求掩護主軍撤退，是必行的斷臂求生法，軍部瞞著天尊打算犧牲掉人氣最低的赤麟少校，卻不料男人從地獄之底回來，顧不上怨恨責駡，赤紅了雙眼拍桌子狂吼：“給我一個師！我要殺邪天御武！我要殺了邪天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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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包括赤麟自己，都當自己瘋了，沒計劃只有目的，聽不見勸說安慰，眼耳口鼻什麽都用不上，五官七竅只感覺往外流失著心臟碎片，控制不住的發抖，空虛到天旋地轉，滿腦子迴響著“爲什麽？”“值得么？”“我太太死了。”“我要殺邪天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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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爲什麽這麼做？值得么？有這麼簡單的付出么？！ 七年後七天前，那個小書生又值得么？他根本從沒看清過那個書記員的模樣，他費盡心力財力努力拉攏培植所謂的親信，竟然抵不上隨口說的一句話？一句話能換怕死到尿褲子的書生舉起炸藥包，有這麼簡單的回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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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過，你覺得怎麼算愛上別人？為之生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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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嚴重，就是一個人掉進河裡的時候，另一個肯跑過去救他，………想好了的‘為之生為之死’，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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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想說，我比你愛過的女人還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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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需要你認同更不需要回應，或者說我都不想你知道，……沒想過理由和後果，我對你好只因我願意對你好，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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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甩給皇胤一句“變態”之後，第一次沒用逃跑一樣的腳步，而是大步跨過兄長身邊，衣袖相互摩擦，擦肩而過，抬頭挺胸走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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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不徐不疾，步距一致，頻率穩定，正規得像軍隊操練，平靜得又像閒庭漫步，把手插進褲袋摸了一下，有煙沒火柴，就放棄了，一路穩穩當當走下山，聽見背後的皇胤原地站了片刻後，也跟隨下來，他也不回頭，也不加快步伐，兩人一前一後相距十米，沉默地走著，看不出任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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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變態的，赤麟一邊走一邊想，簡單？世事能夠簡單，還要什麽科技發展？乾脆砸碎所有指南針都去看北極星找路算了，腦袋都是怎麼長的？不計較？憑什麼不計較？憑什麼能做到不·計·較？還甘之如飴？！
G%p~m%zIK
D:\ g,\Z
抬起頭，灰色的天空湧起絮狀雲層，又要下雨了，今晚還是看不見道燈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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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哦，指南針本來也是原始祖傳的，可惜科技發展增強了它的功能，也增多了變數，現在至少有幾百種方法能在小範圍內改變磁場及子午切線，太聰明的下場就是基本原理都不可信了，只有北極星不會變，千年萬年，只要你能在天上看到它，它就是永遠的道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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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有永遠的愛與恨么？愛一個人，恨一個人，真可以簡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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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x J TWWj-
Gnm4gF!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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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仰頭望天，一滴水珠落進領口，冰得他輕顫了一下，雲層還沒密集呢，這麼快就落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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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相同位置再落下一滴水珠，這次男人看得清楚，不是天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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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手抹一把脖子，水珠原來是從下頜滴落的，再往上追溯，唇角頰邊淡淡的濡濕痕跡，最後的源頭，是他茫然的雙眼，眼角水漬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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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赤麟想起個人字典中除名很久的一個字，怔怔的眨了一下眼睛，兩行清淚順先前軌跡滑下，迅速沒進衣領，這次感覺不是冰的，燒得他連身體深處是哪裡被灼痛，都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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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u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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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皇胤，政府最高領導人嫡傳長男，三歲習文五歲習武，聰敏睿智，自幼在讚美聲中長大，卻無傲慢驕矜，十六歲前往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受訓，十九歲歸國，直接晉身少將，其年少儒雅的公子風範，一度讓人以為這是一位紙上談兵的權貴，進入軍部不過是要鋪墊日後的政治階梯，而當兩場剿匪戰打過之後，人們立刻忘記了皇胤這個名字，只剩下史上最年輕卻最令人敬畏的，天尊主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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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皇胤的人都知道，說到平易近人，主帥大人可以隨和得，掃地的阿嬸都能摸著他的頭打哈哈，不過本人從不講笑，一旦有所決定，即使聽起來像玩笑，也絕對沒人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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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小時之內，沿江北一路的七省聯軍每部抽調兩成，必須有一萬五千人，及正規陸空戰鬥配備，在規定時間內讓我見到，其餘萬五人馬，沿途進入備戰支援狀態，有誤時誤事的，無論什麽身份，即時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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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下達此命令時，在場人全部以為出現幻聽，好半天才有人眨眨眼睛詢問：“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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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笑：“我要和邪天御武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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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火宅叛黨哦，他提名道姓的口氣，跟古裝武俠里發帖求决鬥的劍客差唔多，眾人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喂，玩笑開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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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主帥心情好的時候，能和你對酒當歌哈哈哈一整天，但是主帥真的不會講笑。醉了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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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雙眼睛瞪得渾圓，看主帥把黃龍徽章封進呈報文件里做賭本，難免各自倒吸一口涼氣，乖乖，真不是玩笑，這是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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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會議，不是公議應不應該開戰，而是公佈即將開戰，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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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親手寫的“請戰書”，呈是呈上去了，根本就不想等批復，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主帥大人變身獨裁者，一意孤行的下場，如果敗戰，要么戰死，要么回軍部被吊死，身為太子爺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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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限在公元一九二×年九月×日，政府軍兩萬三千兵馬如期集結邊境，規模不算大，可是沒有明碼電報公示，沒有空襲警告和發佈殲滅性進攻號令，甚至連國家旗幟的升旗儀式都沒有，御天五龍金色、赤色、碧色三種邊線的軍旗招搖在跨境百米處，另外紫色、白色邊線的軍旗沿途疾行趕來支援，怎麼看都像一場群毆私鬥，以天尊個人名義，于上午十點十分，打響了就算勝利，也將兩敗俱傷的第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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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方案由赤麟一個人全盤策劃施行，直線強破峽谷天塹，突入火宅舊部隱藏主力據點。叢林戰是考驗兩條腿的體力耐力戰爭，樹木藤條都有吸收爆炸破片縮窄範圍的本事，飛機大炮派不上用場，只能遠距離阻嚇，所以有效的只剩肩背手拿的原始輕武器，某些場合，甚至刺刀都比機槍實用，原本對赤麟上校的安排表示強烈反對的大部份軍官，在進入戰場三小時后，不得不佩服，赤麟真是天生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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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出身中原，外放邊陲才五年，調職邊境才兩個半月，能把地形熟悉得堪比原住民，更可怕的是，這男人完全以軍人角度在腦子里把地形重組一遍，可達到最短時間，最近路線，最少傷亡，然後最深切入敵軍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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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戰況依然血腥且艱難，本就是分散遊擊小隊的火宅舊部，措手不及遭襲，僅僅驚惶了一會兒，立刻扳回主導權，雙方膠著在峽谷以東狹窄的山道底部，接下來一天一夜，都沒有實質性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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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親自在先鋒營第四營督戰，這還是銀戎中校死諫的結果，不然主帥早就加入突擊隊去了。赤麟也在此處，不被准許參戰，只以參謀官兼保鏢的身份隨行天尊左右，不許離開視線，這是皇胤的固執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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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胤心知看不住某人，別說是混亂戰地，就算四兄弟八隻眼睛盯牢他，某人都能插翅飛天似的，憑空消失不足為奇。 那男人大概生錯了地方，或者上天為禍龍，或者入地為閻羅，反正就不該是在人界，人類實在抓不住他，無論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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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戰鬥才打響一天半，赤麟就失蹤了，沒帶走一顆子彈一塊乾糧，軍裝覆蓋赤色袖標整整齊齊疊在戰壕里，唯一拿走的東西，是邪天御武那件，王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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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谷東南方，河流分支在這兒被掘蝕性盆地斷開，少量匯流進跌水潭裏面，往上是奇石陡峭的一截山崖，不高，一半懸在峽谷側峰，一半依附山脈，部份湍急皓白的水流從山脈斜插過來，直落崖下，形成規模極小但衝擊強勁的瀑布，水聲呼嘯狂戾，是奇景，也是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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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翹著二郎腿坐在山崖邊緣一塊危石上，靴子掛著襪子丟在身後倒一隻立一隻，褲腿挽到膝蓋，光著兩腳一搖三晃，不時伸到瀑布水流里沖一沖，手裡拿個望遠鏡，隔一會兒舉起來看看戰局，悠閒得像旅遊考察，合該再抓把瓜子花生什麽的嚼嚼，或者弄條彩帶來喊幾聲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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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傳來細微腳步聲，並非刻意隱蔽，那是天生走路就跟貓似的，要不是地上枯枝爛葉太多，總會踩中幾下，估計連這點兒細微聲響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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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頭也不回就喊：“你總算來了，快來看好戲，我這兒剛滅掉你們一個游騎兵團，剛才還打了一架福克斯小戰機呢，可惜你沒看到，機翼整個撞進灰岩層，哇塞帥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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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來人冷哼：“怎麼不報一報你們的損失？‘御武者’原有的直轄小組，現在還剩三個？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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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放下望遠鏡，得意地笑：“是三加四，七個。因為我還有兩個秘密小組不在你們的情報搜集里，加上剩下五個，所以是七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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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說，轉頭望去，幽藍雙眸萌起毫不掩飾的迷戀：“哇靠，赤麟，你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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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戴著竹笠，穿一件粗布藏青長衫，下面是薄綢子散褲，腳上黑色麻鞋，背後背了一個小包袱，乍一看和當地原住民一般無二，而掩不住的威儀，透過鬢邊囂張的髪色，越顯得艷赤，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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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坐著，仰頭望筆直佇立的男人，他們在一條平行線上，都是半身逆光半身迎向朝陽，雨季里發白的太陽光暈，給了他們避世的色彩，如果不曾迫居亂世，他們這一幕，美麗得如同鐵達尼上永恆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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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吃吃笑著：“人都說‘人靠衣裝’，我現在不信了，身材好真是穿什麽都好看，我給你的身材打過95的高分，現在收回，你根本帥到百分百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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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示意邪天挪開一點點，就側身一屁股坐在同一塊石頭上，這大石頭扎根懸崖邊緣，常年水流沖刷，被侵蝕到微晃，苔蘚滑膩，下面就是激瀉瀑布，亮白水花翻著比高度更恐怖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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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皺眉道：“你是不是五行屬水的？每次見你都得弄濕我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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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偏頭想了想：“‘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這句中原俗話我用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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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相遇，他在戰壕里生擒他，賞了他一口水；然後他們結伴穿過密林，山溪里摸魚，沼澤里共命；後來他向他開了槍，他把他拖下湖水，他們的交易結束，糾纏開始；即算心裡多次猜疑過，于沁涼湖水之中，聽見那人親口承認了身份，一時也不知什麽滋味……本該當場殺人復仇，卻因對方一句承諾，眼睜睜放任其離開，他是真的被“給你我所有的一切”的貪念，沖昏頭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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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佈局機深卻把自己也陷進去，真是他太聰明，不夠夫人或大哥那麼簡單的緣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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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會來？”赤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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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搖頭：“不知道啊，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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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望遠鏡遞給男人去看峽谷戰局，赤麟接過，也只舉起來隨意照了照遠處戰火，一揚手，就將望遠鏡丟進瀑布下：“真會猜，打完仗要是還活著，你轉行做預言巫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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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笑道：“不是預言是預感，…呃…也不對，是直覺，你們中原話叫什麽來著？心有靈犀？就像山區這麼大，你卻能找到我所在的地方。喂，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在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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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眼眉一沉：“看來火宅為王的基本條件，是要臉皮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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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伸手勾上男人肩膀，往懷裡一帶，卻沒成功抱過來，於是乾脆自己靠過去，把腦袋枕進男人肩窩：“這兒沒外人，真情流露一下下又不會死，我們什麽關係了？共過患難做過買賣上過床，你總這麼冷感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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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摘下頭上竹笠，未束長髮漫散下來，絲絲掠過搭在肩頭上指尖：“不，我和你除了敵對關係，不會再有其他……”男人略側頭望著耳畔親昵的死仇，問道：“所以，你不怕我是來行刺尊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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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故意一驚：“啊？不會吧？我可是把親衛隊都當電燈泡趕走了，我對你半點兒不設防你還捨得殺我？”魅惑的藍瞳丟出一個哀怨眼神：“好傷心，我可是信任得都沒對你搜身就貼近了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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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淡淡地道：“現在搜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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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突然低頭吻上邪天的唇，舌頭直接深入，勾起對方舌尖，糾葛纏繞，拉回自己嘴裡，從上顎到舌底牙齦，近似引導一般翻轉個遍，兩人同坐在一塊石頭上本就靠緊，相擁姿勢讓赤麟胸腹肌肉更加緊密貼在邪天身上，薄薄一層單衣，任何細小的金屬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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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的手飛快從男人腳腕摸上大腿內側，他印象里習慣壓在最隱私部位旁邊的，那把勃朗寧小口徑間諜專用槍支，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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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推開懷中男人，邪天霍地站起身形，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瞳孔里漸漸的，慢慢沉下名為陰森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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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邪天御武冷冷地，以王者口氣吐出喝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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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任何防護，沒任何準備，從頭到腳都是個平頭百姓，左手臨近殘廢不遠，可以說完全沒有攻擊力甚至是自保能力，孑然一身踏上敵陣，這男人想幹什麼？！不，他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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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反而笑了，沒邪天那麼假的假笑，笑容恬淡謙和：“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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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漠然道：“你慫恿天尊皇胤來跟我拼命，敗的話，他不戰死也落個絞刑，就算贏了，你們下半輩子也是牢獄兄弟。我記得初見時，你跟我說過，你沒有請功的機會，如果出錯就一定有獲罪可能，那麼你這個倒楣蛋就極有可能變成主帥替罪羔羊，你不想淪落無期死囚，寧願跑來做人質，讓我用你要挾天尊皇胤，逼他退了兵，就等於把罪名全部推卸，到時他只剩因私戰被處死的絕路，你卻有兩條路：一是等候國家救援，回去就有了替兄報仇的堂皇理由領軍，做英雄；二是，國家放棄你，你轉投火宅，做叛國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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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點頭道：“我若是你，我也這麼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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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道：“不怕我現在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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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道：“這一仗天尊有六成勝算，你兵敗在即，會放著一個能講條件的五龍之一，不用就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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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道：“用完之後我一樣能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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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譏笑：“你恐怕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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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冷笑道：“別傳染我自戀的毛病，你沒這麼大誘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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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起身，緩緩地道：“我對你的誘惑力，不只是我的人，是因為，我是唯一能繼承你邪天御武所有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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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兩側射程在八百米以內的地方，樹叢中悄悄閃過鈍器烏芒，邪天一揮手，制止了埋伏者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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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超過一天一夜時，已知勝利偏向哪邊，邪天估計赤麟會來找自己，所以預備了伏擊，本意就是想生擒赤麟做人質，可沒想到發展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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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男人找過來的理由，是勸降？談判？行刺？或者僅僅想在最後決戰里見他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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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兩人默契還是這麼該死地好，這傢伙居然專程跑來給他生擒做人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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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重新猜一次么？”想了足足一分鐘，邪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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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無可不可：“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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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突然岔開話題：“戰略是你安排的對吧？你是中原人，爲什麽這麼熟悉野地生存法？其實昨晚我已經暗自佩服了你一夜，你騙了天尊，這一仗六成勝算是最保守估計，我除了能保全自己這條命，根本找不到讓戰局起死回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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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沉默了一會兒，答道：“因為我進過地獄，相比之下，野地求生是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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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沉默，片刻后接道：“七年前，我一個人，帶著一身糞水爬出茅廁的坑，靠北極星往東走，沒食物，就吃傷口里爛出的蛆蟲，快凍死，就用沼泥取暖，迷路，就返回原地重來，我一共走了六十七天，才走到有人煙的地方，再走四十多天，才回到家，如果這樣都學不會把大自然壓縮成腦裏的活地圖，我還活得到現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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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終於開始有些心悸：“你……”他莫名微顫了句尾的音調：“…不該是有這種經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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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悠長歎息：“我更不該……認識給我這種經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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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緊跟著問了一句：“我是什麽人？對你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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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不回答，很久很久，都不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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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腳步飛快衝上山崖後方，滿臉血污的偵訊兵士回報：“王！尊王！峽谷第三防線也失守了！‘御武者’二世戰死，吾方被迫再退2.6到2.8公里，最後一個重炮車占地徹底淪陷！已沒有重型反擊設備！已沒有重型反擊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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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反手就是一槍，沒人看清拔槍動作，那名偵訊兵已被爆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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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看看天色，大約上午九點鐘不到：“居然比我預想的提前幾小時？我算的是打到第三天傍晚，才能摧毀峽谷防線呢，這樣看，你們最多只能堅持廿四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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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回手把槍口抵住赤麟下頜，往上一頂：“人質不要做出激怒綁架者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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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無驚無懼：“你還沒說你第二次猜測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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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陰聲低喝道：“放你王袍加身回去，我僅僅是想羞辱你么？天尊的腦袋會想不出你我干過什麽勾當？他爲了你甘冒大不諱發動私戰突襲，難道我還相信你們兄弟沒有亂倫醜事？你口口聲聲憎惡大哥，是不想承認自己被他的深情感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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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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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抱著必死決心來做人質，其實是拿自身性命，給天尊皇胤鋪個免罪臺階，因為兄弟被擒而發兵，總比爲了兄弟出氣發兵的藉口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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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像力還真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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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他媽噁心的想像力，就是我曾有百分之一以為，你是想來見我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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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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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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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抬起手，握住把槍口頂著自己下顎的拿槍的手，道：“有百分之一秒內，我真的想見你最後一面，很想，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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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他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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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基本上，臉打75分，身材可以打9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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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愛過人么？你年紀應該有妻有子了，你不愛你太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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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太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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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不要動！堅持住！我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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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著！我還活著！你竟然讓我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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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如果你愛我，給你我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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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邪天……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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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過的事情，就算能夠用時間消磨掉，有些東西，也會滲進血肉里，何況他們根本沒有拿來消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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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相識到死戰，一共三個月，一百零一天，一場傷筋動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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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你是邪天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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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左手握著邪天握槍的手，右手反向背後，摘下背著的小布包袱，邪天剛才摸過了，那裏面是軟的，也沒有藏任何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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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單手將包袱抖開，一抹藍色跳進視線，跟邪天身上的軍服同色同款同做工同質地同尺寸，唯一多了一條明黃繡帶，掛著火宅舊部獨一無二的烏金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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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怔了一怔，雖然他的實力足以不用這種老古董鎮壓軍民，但傳承了幾百年的東西，威懾力依然不得小覷。他以為赤麟會憤恨之下燒毀，還愁著怎麼再打造一條同樣的墜子，沒料到男人會把王袍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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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左手還是沒什麼力氣，就虛搭在邪天握槍的手腕上，槍口把他的頭頂得偏仰向一側，很無助的姿勢，加上右手舉著衣服，那樣子從遠處看，就像一個逼奸不遂，一個誓死不從，滑稽得跟無聊八點檔很有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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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緩緩放下槍口數分，甩掉男人的手，啞著嗓子道：“…赤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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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打斷他：“該我做總結了，尊王，其實你兩次都猜錯了，我今兒來的目的，非常簡單，我沒有跟你一樣被俘的嗜好，我其實……就是來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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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落，右手王袍猝然甩向邪天面門，邪天一把抓住袍襟，卻被明黃繡帶纏住手指，赤麟早就在衣服背面抓住帶子另一端，借勢抽緊，韌勁十足的蠶絲帶子勒上虎口，邪天小臂一麻，另一手舉槍就射，赤麟稍一偏頭，避開要害，子彈斜挑開鎖骨擦著脖頸動脈下方皮肉，豁開一道深刻見骨的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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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赤麟藉由兩人過近的距離，往前一搶身，捏住明黃帶子尾端的烏金墜角，將菱形薄片狠狠插進邪天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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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擊得手，邪天失了先利，即刻閃身求退！赤麟如影隨形跟上，腳步錯動時勾起地上戴來的竹笠，斗笠被踢向半空，他左手接住，牙齒咬著邊緣，手指在斗笠壓圈上一扯，抽出兩根細長竹篾，只用食指中指夾住，迎空疾挑，鋒利竹篾劃過邪天拿槍的手背，槍脫手落地，因為見血之前，拇指神經已被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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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獄爬回的日子，真要感謝原始祖傳教會了太多，只要懂得使用，越是弱小的殺機，越能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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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快成極致的兩個照面，遠處埋伏者聽到槍聲還沒做出反應，崖上兩人已經縱身躍下，順著瀑布急流翻滾直落，皓白水汽蒸騰，隱沒了隨後又迅速迸散的幾道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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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薄成一片紙一樣的竹篾，寬不足一分，長不足五寸，雖然鋒利，無奈只能傷及皮毛，每個血口最深不到指甲一半，可惜全部集中在腕、肘、腋、頸、耳朵後方等等，神經敏感的地方，刁鑽的連削帶挑角度，出血不多，在皮層下慢滲，那種如蟻附骨的刺痛感夾雜又癢又麻，竟是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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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落下瀑布時，右手先抓住石壁想緩沖，石壁常年經水沖刷太過濕滑，加上右手拇指無法使力，失敗！繼續下落，身體儘量向內蜷縮保護頭部，一面攻擊赤麟左臂，想奪下竹篾，卻被從脈門一直劃破到指尖，反射神經不受控制痙攣，二次失敗！胸口狠狠撞在水流里突出的石頭棱柱上，肺部窒悶不得不張口呼吸，連嗆幾大口水，同時強勁水勢打在臉上根本睜不開眼睛，憑經驗抬腿踢赤麟下腹，聽見模糊半聲悶哼，對方竟是硬受一腳欺近，右手鎖住他肩胛，左手竹篾橫過耳下，迅速劃傷軟骨，還是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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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糾纏翻滾，無數次被各種形狀的石棱壁柱顛簸起來，再被巨大水簾狠砸下去，沒有平衡點，徹底拋開勝負只剩搏命的肢接，或者與其說是搏命，不如說更像要同歸於盡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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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崖頂，赤麟突然拉著邪天跳下去的時候，雖只一霎那，那感覺真正肉麻得好似……他們是在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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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落進山崖底部的跌水潭裡，“砰磅”一聲，水花砸起一人多高，再陷成漩渦，分兩三個大圈擴散開，轉眼，又被上面激涌流瀉的水流沖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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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在靠近土岸的地方掙扎出來，萬分狼狽爬向地面，只把半個身子掛在土地上就再也沒了氣力，一半地上一半水下拼命嗆咳，眼花耳鳴，渾身虛軟麻木，只有大小十幾處細小的血口痛得一跳一跳的，針刺一般，不強烈卻忽略不得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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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嘩啦水響，赤麟也在淺灘處站起來，一手拎著王袍，一手舉著粉紅色的竹篾片，那種被水稀釋了殷紅后的淺淡粉色，男人手心里有無數傷痕縱橫交錯，在刺傷邪天同時，他的手掌，也無一處完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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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十指連心，傷的到底是誰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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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緩緩邁步，踉踉蹌蹌逼近邪天，腳步趟起的水聲浮躁亂響，邪天翻了個身，抬頭瞪住男人喘粗氣，也不退避也不氣惱，問：“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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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道：“七年前，火宅叛亂，在西南邊塞毫無預警丟下五十幾顆榴彈炮，從而打響侵進中原之戰。爲了向政府示威，上代御武者，即尊王閣下，執行了針對西南地區十三個大小城鎮，四百多個村莊，上千民團滅絕性的屠殺，共有兩千正規軍六千結盟軍團及民團，八萬百姓，全部慘死，十天時間，一千七百平方公里的土地燒作焦土，沒有任何存活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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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往事撕開在邪天眼前，火宅與政府無解的死仇，這麼多年打生打死，數度勝負交替，全國上下民不聊生，卻沒有任何一方提出和談，因為這場血仇，投降都不可能，非火宅覆滅而不可抹消！
g*e
_wkVwPr
邪天呼出一口長氣，抬手，把額前濕髪攏去腦後，笑。他從不在意死亡，殺人對他來說，一人同一萬人都沒有半點兒份量，他決不會對自己的殘忍作為，有一絲一毫悔意。
5Iy;oZ
g X ]-\
邪天一手支在地面上，下半身還沉在水裡，完全的劣勢並不丟損王者顔面，他輕描淡寫笑道：“就為這場國仇，矢志殺我，雖然理由也太土了點兒，不過赤麟，你還真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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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QTG J
赤麟彎腰俯身，將彎曲變形帶血的竹篾子輕輕抵在邪天咽喉，道：“你錯了，我和你不談國仇，只有家恨。”
6K-_pg]
bx{$Y_L+p
赤麟平靜地道：“我是被你一手滅絕的那個地獄裏，唯一的生還者。”略頓，接道：“我太太，此生最愛我的人，被你殺了。”
m#PY,y
%C~1^9uq
邪天一向閃著幽藍之火的眼瞳深處，瞬間，熄滅為一個冰點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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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h]MOZ
dJ 2Hr;L c
R?~Y p?B^
赤麟雙眼不曾變紅，那種憂傷的紅，暴烈的紅，為之驚豔過的紅，和一無所有的，純色的紅……再也看不到了。
}=gx#
ryW'Z{+r'
濕透的長髮紛亂貼滿臉頰，眉心的死結也掩在髮梢裏面，髮梢滴下水珠，經眉峰過眼睫，擦著顴骨滑下鼻翼，在微抿的上唇耽擱，再跌落略厚的下唇，明知不是淚，突然看得人想哭……
8/i!' 0r\
4zev^FR
此生最愛我的人，被，此生我…或曾想愛的人……么？
}!"A! ~&
3D!5T8 @
邪天終於明白男人對他的恨意，此時此地，如此好笑，只因原因……太簡單。
N dtB1b
ej4W{IN~:
簡單到爲什麽…… 你是邪天御武————
%{ AO+u2i
+$C 4\$t
b$ve sJ
< tF9V Jq
\ e\?I9
WN{ 9
?t/ ~lv
@wpN6 /
（PS：要拍磚請稍等，下章大結局，完了再一起來拍我吧，頂著鋼盔蹲牆角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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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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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DY3n~'
总算更新了~~~太精彩了~~~
JsDpy{q
赤麟太萌了~~~~~
虽然给天尊总结了变态两个字。可是，要不是这样能感动么。还是很感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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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o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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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01-19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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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激動的心情真是無以言表……天天刷了又刷總算更新了
'R c,Mq'
R $&o*K`?
本來看邪赤文不希望皇赤出現，可是放在這裡看起來挺搭，也好糾結。大哥很優秀，有能力，也很重情，有時甚至有點傻，我太喜歡這樣的大哥了……可是這樣的大哥也讓我很難過，唉。
rcMwFE?|xq
赤麟看起來精於算計，自稱不放感情，但其實對誰都是一樣的重情義吧，只是性子烈容易走極端，這樣的主席看著好心痛，爲什麽不能好好的放縱感情一下呢……
TMig-y*[
結局是什麼樣呢？聽天由命吧，赤麟的心結要是死結那我也只好淚奔了……
" f "6]y
So0f)`A
本來看到大人說快完結了心想這進展也太快了吧，會不會劇情破格，等真看完了這兩章又覺得緊湊的合情合理，雖然感覺有點狗血但我還是看得欲罷不能 T_T
H`0|tep z
這麼快就要完結了有點遺憾，大人加油，好好養病，支持你喔
R~)\3] "2m
Xz Il`eH
PS也很喜歡你的弒太啦~
[ 此帖被admouan在2011-01-22 23:11重新編輯 ]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銀兩:-5(晏雪) HE.BE皆屬網路用語~速改並請先詳閱版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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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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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01-21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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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極度注重儀表的赤麟被埋在糞池後面的樣子，還是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赤麟並不是不愛夫人，只是帶了私心雜質，覺得配不上夫人對他的付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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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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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到更新真是感動啊啊!!!
A'jP7 P
可是...下一章就要大結局了麼.... >ˇ<
2oNk 93D
住院!....樓主請保重先顧身體啊!~~坑可以慢慢填啊~
A29gz:F(
祝早日完全康復....(送花)
tE]= cTSV
my4giC2a
對了，昨天那, 那株花煩請汝轉送給汝筆下的天尊皇胤 >/////<
1T-8K r
那個傻呆癡情愛二弟的黃龍......愛死他了
\}p6v }
該段告白那麼美 赤麟怎麼一句變態就那樣帶過去了啦.....orz||||
kw"SwdP5
好傷呀~~大哥可是為了汝一人不惜動用全國納稅人寶貴財產大舉干戈呀~~
<8d^^0
?e,pN,4
邪天你....你悲劇了.....+A+
}j*KcB_
不知後來這兩人之間還會不會有更多精彩的算計~靜待後續......
【無心亦心，自在觀真， 薄情非情，醉飲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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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拉米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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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樓
發表於: 2011-01-2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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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要掛了嗎....不可能吧 赤麟會不會有危險啊
A7%:05
f"u%J/e &
oh~~no 人家很期待皇赤燉肉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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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glong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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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
發表於: 2011-01-25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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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要结束了 但是不过瘾啊 这么好的文章 大人好谦虚 这样也叫混乱 这让人情何以堪啊！！太喜欢了 支持个 这样的赤麟其实简单到别人也不相信他会那么简单 最爱他的人死在了他爱过的人手里 赤麟始终不肯承认别人对自己可以毫无心机的单纯 却是最后自己也仅仅只是为了报仇么！
HmiJ~C_v`:
大人心目中的赤麟正好也是我心目中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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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ji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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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樓
發表於: 2011-01-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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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荒火：感謝支持。。。嗯嗯，舉雙手贊成，赤麟很帥很帥啊，而且我。。真的是皇赤的啊（你够了= =），於是折騰了這麼久，總算把這篇糟蹋完了，而且結尾居然被我偽皇赤了。。。汗，好吧邪天我對不起你，請你安息。。。= =
?zQA
xv&Q+HD
br d mz}
,ztI,1"k
回admouan：感謝支持。。。咳咳，再次申明，我真的是皇赤的（踢飛= =）。。所以越往後面越偏皇赤了，汗。。早知就不叫大哥出場好了（邪天：拿元果撞死你= =）。。擦汗，您真覺得劇情沒破格么？我自覺已經亂七八糟了，沒詞沒情節沒精力，完全就是在那兒灑狗血，清一色對話充數，努力地想把主席孤立，爲什麽我就是覺得他自己一個人活下去蠻好的呢（二次踢飛~~）。。。好感謝妳喜歡弒太啊，我也很喜歡（你不是鴉太么= =）咳咳，我這個總是亂點鴛鴦譜的傢伙啊= =
m<0&~rg
V( -mD
D? 0zhU
D,g1<:<
回昭穆：感謝支持。。。是啊，其實設定這個橋段的時候我也挺鬱悶的，總感覺主席是個有潔癖的人，不過。。咳咳，爲了狗血需要嘛，我就是實在沒得編了，只能拿往事開刀（抽打= =）
4Rvf
G=A,9@+c
uU:CR>=AKW
;~\MZYs3m
回小宗：感謝支持。。。另：替大哥感謝妳的花，其實這個大哥我也蠻喜歡啊，我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皇赤啊（邪天：你打算被元果撞幾次？）。。。嗯，下章就大結局了，再不完結我就要瘋了，冒著被元果撞爛的危險，快快幹掉邪天快快結束，我實在看這小子太不順眼了，淚。。。到底是爲什麽邪天你要這麼搶鏡啊？
; uW}`Q<
> &p0d 0
'ul~7h;n
=Q[b'*o7
qfK` MhA}
回提拉米蘇：感謝支持。。。咳，嚴肅認真狀回答：是的，邪天要掛了，非死不可，不然這戲真沒法接下去了。。囧rz。。。至於什麽皇赤什麽什麽的。。。呃，這個詞不太懂啊（頂鍋蓋逃= =）
.F(i/)vaq|
j 'BMAn ?
Hv\-_>}K
_<NMyRJo
回canglong45：感謝支持。。。嗯，嚴肅點頭，完結了，再不完結它我就完了，腦子都成漿糊了，一點詞都編不出，趕緊趁好就收，再拖下去肯定挨磚，我不是謙虛，真的相當混亂啊，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邪天一整個出來搶戲，其實一開始真沒打算把他寫得這麼扎眼的。。。囧rz。。不過算了，只看主席就好，雖然不太完美，但是我盡力了，我就是想要這麼一個既現實又天真，既自私又得人疼的人，當然，寫出來的沒有心理想得那麼到位，於是主席，原諒我吧（藏起影神刀免被砍= =）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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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ji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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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大結局了，到此為止，是前所未有的混亂啊，差不多全部用對話充數，替他們想對白想得快精神分裂了。。。Orz。。邪天我對不起你，請不要用元果撞我，畢竟我沒有跑調跑到皇赤那邊去。。。大哥我也對不起你，你太好人了，主席配不上你啊（赤麟：喂，我是主角好不= =）。。。算了，整個頭暈想吐，我恨青黴素藥劑，打針快要打死了。。於是看在我是病號的份兒上，對結局不滿者，拍磚請放輕手啊，感謝。。。逃= =）
y:h}z).
ZJ 7 7[
jD`d# R
1s{ ^X -
" $ew~;z
NM6Teu_
11、
=T7A]U]
%bD}m!
D.1J_Y=9
acw4B5]
“我和你不談國仇，只有家恨。……不共戴天！”
}oKG}wgY
DmBS0NyR7Y
~35U]s@v
Xe^Cn R
邪天御武幾乎感覺不到竹篾子緊迫喉下的逼命感，不是金屬冰冷，就沒有汗毛倒豎的殺氣。或者持有殺機的人本就沒什麼殺氣？手指很穩定，握成剃刀的姿勢和角度，雖無光澤亦無刀刃，亦足可挑斷在呼吸中劇烈起伏的動脈！
n9\]S7] 52
^+1#[E
呼吸聲，都很急促，單純地努力緩和體力，誰也沒有驚慌，更無憤恨，大口喘息的樣子像擱淺的鯊魚，鹹水打完打淡水，狼狽而不失氣節，水淋淋在枝葉半掩的陽光下披著蒼白的驕傲。
W{ rt8^1
UEzb^(8>
以屠城之浩劫立吾神威，弒親奪位，雖天下不齒而不屑，邪天御武的驕傲，囂張稱狂。
JB&\i#
Qo1eXMW
上不違國制，下不違私誼，吾愿理智守護天下本能保護他，天尊皇胤的驕傲，淡而執著。
gt7VxZ
j$7Xs"
然而，面前這個擁有最烈的顏色、和名字的男人，偏偏深沉內斂，不馴和不甘藏起一些，從哭到笑都保留一份，熾焰赤麟的驕傲，自我中心，自私打底，傲慢地自閉著，像小孩子，自負到純粹。
/D e^
}h}<! s
愛上最恨的人，無論是天意還是命數，只有他敢，這樣純粹的驕傲，連邪天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k1T08C*
iK IOh('G
bI y sl
[M%9_CfZOy
]D!k& j~P
B: \Uw|Mf
邪天想了半日，還是忍不住問出這輩子最蠢的一個問題：“如果那次屠殺，犧牲者不包括尊夫人，我們兩個，會是什麽結果？”
2Gs$?}"a
ZJjTzEV%^B
一句話未完，一代魔神幾乎想自抽嘴巴，這次真是破格到家了，還能再愚蠢點兒么？
IB`>'~s& A
_zu?.I0^
如果出來的結果，天下最無聊的白日夢，想發夢時，是夢醒時。
fbkd "7u
SgEBh
赤麟反過來問他：“你希望是怎樣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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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M}=vg
3F#+~^2
a@pz*e
邪天嘿嘿地笑：“結果啊……娶個上校做王妃如何？家暴我也認了。再手挽手去扁氣歪了鼻子的天尊主帥，以後打地盤你六我四分贓，火宅改名赤焰宅，永遠宅在一起幸福生活，好不好？”
wfjc/u9W6R
QQpP#F|w
赤麟哼了一聲：“我連人帶名譽倒貼，虧本太大，不好。”
m"9XT)N
O`$#Pg
邪天只得出臺第二套方案：“那麼我愛美人… sorry，愛英雄不愛江山，投降兼職倒插門入贅，最多以後小心應付大舅子的刁難，只爲了和你在一起……”話沒完自己先打了個冷戰：“靠，肉麻死了，我收聲。”
AC.A'|"]i
)!Bd6-
赤麟淺笑著：“你肯定不是天主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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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k[Y-~
邪天訝然：“廢話，你我的宗教信仰，除了自己還有什麽？”
L@^~N$G&u
TFepxF
赤麟淡薄笑道：“所以你祈禱我們一輩子走不出去那片密林，上帝聽不見。”
V >,Z-&.%
;_:Oo l,
邪天微微一怔，藍瞳漾起了幾分柔色，他玩世不恭的笑面，從沒笑到此時這般溫柔：“對哦，我們還可以私奔呢，高山流水有多遠跑多遠，全世界打翻天，也肯定有一個山洞是轟炸不到的，留給我們浪漫一世，永遠在一起。”
!4rPv\
Oc&),ru2l
那時，腳下水聲涓細，背後水瀑轟鳴，遠處炮火連天，兩個人安靜對視，一個微笑，一個展眉。
/"ymZI!k\
C`'W#xnp1
隨即，兩人異口同聲嗤之以鼻：“廢話。”
60Z]M+8y8
GyC /_ntn
如果有那樣的結果，無關國仇家恨，除非他不是邪天，他不是赤麟。
cW``M.d'F
3qQUpm+
太可惜，他們都是甘為一個目的，放棄自己的人，卻永不會為自己，放棄自己的執念！
ba@ =^Fa;
-K[782Q
“所以，”赤麟冷笑總結：“現在已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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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沉聲截斷道：“……我和你最好的結局。”
jFerY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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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M*~@
;:m&#Y JV
-n*;W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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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fd-:`Jk
hFvi 5I-b
恨，不曾消逝，愛，不受控制。恨一個人愛一個人，都太簡單，此人竟是同一個人，未免太煽情，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赤麟的驕傲，就在於別人也好天也好，敢給他，他就敢接著，雙肩擔不擔得起沒空兒去想，他要做的事，絕不改變！是對是錯有無意義，都不改變！
+[m8c){
dZGbC 9
殺邪天御武，是多年噬骨的仇恨，不管現在有無意義，他必須親手施行！
L<(VG{)Z
5% nt0dc
愛上眼前男子，許是一時不留意，對錯又如何？！
Ih1|LR/c
Icp0A\L@
若不是這樣一個精於算計，其實細究起來，簡單得幼稚，幼稚得現實的男人，邪天不會陷進去這麼深，還自封美名為義無反顧！
D {'#er
O Df4+& u
“赤麟上校，”邪天用了一次敬語，很正式地喚對面那人：“我們還有一個約定：如果你愛我，給你我所有的一切。我邪天御武的承諾，是有效的。”
;T ZGC).6
s%;<O:x8o
赤麟道：“然後？”
ad!(z[F'Y
v6e% # =
邪天道：“再給我三分鐘，王族親兵不到，你不能殺我。”
/f1'm@8;
sa1mC
赤麟動容道：“你要逼我做千古罪人？！”
r dj@u47
1h"_[`L'
PdY>#Cyh
|ia@,*KD
>Csbjf6
Su8'$CFz$.
火宅的傳承方式像政府軍的清規戒律一樣古老封建，只能有一個王，誰殺了現任的王，誰就是擁有十萬部落民眾、外附數萬結盟軍的———王！
\Kd7dK9&]
`HUf v@5
赤麟始終穩如磐石的左手輕顫了一下，也不知是舉得太久乏力，還是突然想扇邪天的耳光。夭壽，真不愧是能吸引他心動的人，邪天臨死還要擺他一道，這麼大的權力誘惑丟過來，他若繼承王位，是降是戰？叛國倒是不在乎，問題是叛國罪者以後的路，怎麼走才不是死路？！
vW' 5 ` %
xKp0r1}
邪天斜起眼眉使用最土但最有效的激將法：“怕？”
MB:n~> ga
j"<Y!Y3
赤麟居然點頭：“怕。異地為王，腹背受敵，死路一條為何不怕？”
~,}s(`~
?gV'(3 !
邪天稍微換個姿勢靠在土岸邊，純粹旁觀者的挑撥口氣：“連死路都走不出去的人，你就別對我復仇了，浪費時間。”
)L swSV
B[NJ^b|
赤麟繼續點頭：“那就別浪費時間，三分鐘，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E!aq?`-'!
Ugi5OKdj7)
邪天懶懶散散一笑：“我沒想過這麼早死，遺言還沒打草稿呢，說你個頭。”
p 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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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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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靜了一會兒，把麻木的左手收回幾寸，竹篾子離開對方的致命點，這無異放虎歸山的舉動讓男人本能地，全身上下繃成防衛狀態，但只僵了一瞬，又迅速放鬆，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做了個深呼吸，那樣子頗顯窘迫意味，出現在慣咗憂鬱+逞強面相的這男人臉上，竟是一絲可愛一絲堪憐。
]+IVSxa!u
X Usy.l/
邪天將男人臉上微乎其微的變化盡收眼底，無奈掩面歎息：“我說小哥，你也太靚仔了，你這麼個除了皺眉頭啥也不會的死人臉，叫我每次見你，都想淘出多一種表情，呵，劫數啊，桃花劫啊……啊喂，”邪天自嘲地打著口哨，抬頭挺胸：“我要名垂千古了，一個因為愛錯人而死的王，偉大？還是可笑？”
X} apxSd"
<`JG>H*B6
赤麟慢慢吐出剛剛深吸進去的那口氣，道：“後悔么。” 疑問的句式，肯定為“不”的口氣。
0|2%# E
|t\KsW
邪天緊接下那種明知對方答案一般的語氣：“我？還是尊夫人？”
Pi%tsKk%
k.Zll,s
T|f_~#?eV
P,1exgq9
*IlQ5+3I
",ad7Y7i
赤麟道：“我太太很漂亮，也很賢慧，名字叫嫣，我追求她的時候，本來和全家人一樣，以為她會是準大嫂，但她選了我。當然，那時我以為她的選擇是建立在大哥主動讓位的基礎上，可我還是愛她，因為覺得她很蠢，娶個蠢女人是男人的運氣，在被她活埋之前，我問過她幾次‘後悔么’？她都蠢到不答話，只是笑。”
fH!=Zb_{8
ct\<;I(H
邪天也笑：“結果你就被天下最蠢的女人，連人帶心活埋了。”
v,\93mNp[
Z90Fcp:R
赤麟撥開額前濕髪，順勢抹去臉頰的水，免得讓自己看起來像哭，或者，想哭：“…嗯，埋葬得很徹底，除了仇恨什麽都不留下。……可是有仇恨我就能活著，後來我，琢磨了好幾年，才明白她算得比我精，其實她目的就是叫我活著，‘為她報仇’是她設給我的局，能不能報仇不重要，只叫我為她活著。”
yGV{^?yoP
L; C|ow^c
邪天翻了個白眼，輕嘆道：“把一個女人單純的為愛犧牲，說得好像機關算盡，你這種思考風格也只有我能接受，所以我看啊，你也只配給她報仇，不配愛她，一點兒都不配！”
a-Fq p4
{gIEZ{
赤麟嘴角斜著一絲譏誚：“我也是這麼想。我這人，不配愛人，所以，只能是愛錯了人。”
A}eOR=E
-eYL*Pa
邪天“哈哈”乾笑兩聲：“這算告白么？”
Fhi5LhWe+.
x=3I)}J(kn
赤麟露出一個背景為一滴淚落的笑容，無勉強，如假包換的，也如釋重負的笑容：“不，我在同你告別啊。”
Ge9}8
0(vdkC4\A
H8"tbU
sVD([`Nmc
tnRJ#[Io
t!savp
0sabh`iQ^
O &\< F T5
從某年月日起，邪天御武這個名字，扎根進赤麟的生命，于公是死敵于私是死仇，心死的男人把活下去的意義全部寄託在了這名字上。後來，也許時間沖淡了最初的私心，卻衍生出更大的私心，男人以復仇為名，以誅殺御武者換得榮譽為利，開始策劃自己的前途。既然活著，為何不活得更好更有地位？
Gavk 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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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邪天御武，赤麟一心一意堅定著，必親手殺之的信念，為妻，也為妻子拼死留給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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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年月日，他邂逅那個自稱書記員、但絕對扮豬吃老虎的戰俘，一個大搖大擺闖進他生命的偽君子，虛偽到誇張地對他笑，公開勾引兼策反，用交易示愛，不會最愛他，但在特定時間與環境里，真的愛他，愛到寧願給他一切，也等於變相奪走他的一切。這個人不扎根，卻很快滲入他生命，無處不在地撩撥騷擾，最後亮出他早已猜中的底牌：我就是邪天御武，你敢愛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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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御武，這個名字這個人，這就叫天註定么？活該老天爺你常常挨駡，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把戲，你玩兒了幾萬年都不膩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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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赤麟天生犯賤，無怨無悔的夫人只能換他感慨，默默守護的兄長只能換他煩悶，實在是對著這個看似棱角分明，實則緊縮保護殼里的男人，僅有付出遠遠不夠，不打碎他的外殼把人揪出來，不跟他嗆聲、鬥智鬥狠、死纏爛打，他簡單而純粹的驕傲，怎麼肯信這世上，還有叫他動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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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御武……”赤麟心平氣和地叫著這個名字，只叫了一聲名字，再沒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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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慢慢伸出手，拉起赤麟右手，男人手裡的王袍因此掉落水中，飄開一片浮華的藍，載浮載沉，終因濕透而沉重的布料，沉沒進水底，不知被急流沖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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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中指、無名指，逐一壓進對方指縫，十指緊緊相扣，邪天牽著赤麟的手，舉起來，得意地搖了兩下，恢復成天生討打的笑臉，宣佈勝利遺言：“我以前聽說，能死在喜歡的人手裡也是種幸福，我覺得很荒謬，等死到臨頭了，我才相信，原來真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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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心頭一震，直覺不好，急想掙脫抽回自己的手，但對方用力握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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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我覺得值得。”邪天接著道，把手再舉高一點點，讓男人看見袖口裏面，尖銳刀光一閃，表示不必猜測了，我絕對有反擊的機會，但是，我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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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道：“剛才說希望你能繼承王位，是我最後給你的陷阱，當然我不說你也知道，可現在我明白告訴你，這是個陷阱，跳不跳你可要想好了！因為我現在最愛你，我突然不想左右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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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抓住那件王袍，不如抓著我的手，和我一起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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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天御武，是王者，也是真正的武者，擅長心機，卻也可以很簡單，此人的簡單之處，就是他不在乎過去未來，只要現在！也許多些時間，只再多幾小時他就會後悔，但是現在，他最愛眼前人，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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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赤麟現在殺他，就什麽都結束了，愛恨情仇，連年戰火，都結束了……不會……再有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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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赤麟等著，靜靜牽著邪天的手，比預計的三分鐘，又多等了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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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叢林終於傳來驚惶雜亂的腳步聲，從山頂曲折蜿蜒的荊棘小路，疾速衝下來的親衛隊，雖然知道以王的本事，不會這麼快出事，仍然心驚膽戰，因為被俘后回歸的這位前代御武者，最近實在脫軌得大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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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王！？”尚未靠近，親兵們的驚呼在瀑布水聲中拖開四散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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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右手仍然扣緊那人指節，左手猝然揮起，竹篾子因為捏得太緊，先刺入自己掌心，腥紅在空氣中一浮，鋒利竹刃落下，不偏不倚擦過邪天微仰著頭而線條清晰的動脈，只一道纖細紅線，像兩人不該的緣分，倏而擴大，迸裂，激揚起一蓬鮮豔如紅雨的漫天血霧，一半飛濺上赤麟的臉頰，一半跌落回邪天自己臉上，再沉下水流，被白浪一卷，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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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霎那飄忽，一代魔神，也不過一線跨過，那永遠昂首俯視的頭顱，繼續向後仰過去，脖頸明顯沒有了支撐的力道，一直向後，後仰出虛無的角度，鮮血模糊的面孔，染紅了的略長的睫毛，緊緊覆蓋住睥睨天下的幽藍雙瞳，再也不肯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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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一根一根放鬆手指，看著牽手的那人，失去扶持，緩緩仰面跌倒在之前倚靠的土岸上，岸邊青苔滑掉修長的身軀，噗通一聲落水，打起來一小注水花，就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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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怔著的親兵們呆立半晌，才不可置信地，不知要做出怎樣反應，有兩個雙腿一軟跪倒，一個瘋狂撲向岸邊嘶吼：“尊王？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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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靠岸的水流已經不是特別急，也一直順著山勢不停向下游沖過，親兵兩手在水裡胡亂撈摸一陣，連片衣角都沒抓到。再抬頭，已是遠處水中央，浮起了一道藍色軍服背影，被水浪翻了一下，又無助地打沉了，在看不見的湧動水底，繼續漂泊，或者，再過不遠就會被魚類撕扯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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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恍惚了一下，那突兀浮起來的藍色，他分不出是剛剛沉下去的邪天，還是之前那件邪天的王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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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親兵舉起步槍對準赤麟的腦袋：“你這條政府軍的狗！居然殺了尊王？我活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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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身形一晃，連退兩步，卻不是害怕，只是體力透支，在水中站不穩，兩條腿早被冰冷的急流泡得麻木刺痛，脚面都浮腫了，再不上岸，搞不好他也要被沖進下游去喂魚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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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邪天御武，意外沒有復仇的快感，也沒有不得已的悲傷，只剩下疲憊虛脫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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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親兵拉開步槍的槍栓，再次大喝：“不許動！你站住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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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瞥一眼顫抖的槍管，舉槍的人比他這手無寸鐵之輩還恐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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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啞著嗓子道：“你們不能殺我。”一面說著，踉蹌邁步往岸上爬去，腳底下異常沉重，起初以為是水泡得太久腫脹的緣故，後來隱約發覺，腳踝上似乎纏住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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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親兵顫聲厲喝：“爲什麽不能殺你？你刺殺尊王罪不可赦！你們政府軍都是該千刀萬剮的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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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俯身向水下一摸，原來腳上真的纏了一根繩子，卡在他當地那種麻鞋的後跟結扣里，他扯下來，後面還拖著沉甸甸的不知什麽東西，他拉扯著將繩子撈出水面，亮眼的明黃色，蠶絲紋繡，烏金墜角，另一端絞在雙排衣扣的兩個銅質紐扣中間，所以帶子牽出來的，是等同邪天身上的那抹藍色，那件，邪天曾經親手披上他肩頭的，王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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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親兵們一哄後退，手中槍動搖得更加厲害，茫然相覷：“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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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將手一撫臉上血痕，突然笑起來，手心里自己的血和臉上不屬於自身的血跡，抹得一塌糊塗紅粉紫赭，使男人的笑容入魔一般猙獰起來：“…哈……哈哈……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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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笑到乾咳，兩手拎著長款軍裝寬大的下擺，平展開，望天揚起，濕透的衣服掠過沉重風聲，半空水光閃亮，紛揚的水珠細細碎碎折射，將慘白色的陽光凝作七彩晶石，落沙般滴打水面，最精緻的燦爛，而後，沉澱為孤高冷漠，重重披落在男人肩膊，伸入雙袖，衣衫服帖包裹胸肌腰線，明黃繡帶環繞一周，在腰側挽上墜角，輕輕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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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能殺我，因為我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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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失蹤的第六個小時，皇胤親臨最前線，無視戰況激烈，執意抽調人員分散搜索尋找； 第十個小時，皇胤勒令山區內流彈協戰的轟炸機撤離，恐怕誤傷也許正在穿越叢林的兄弟； 第十五個小時，皇胤坐立不安，銀戎只得採取緊迫盯人形式亦步亦趨跟著，生怕這一位也不告而別； 第十九個小時，皇胤差不多已是暴走狀態，所有搜尋結果都是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好像真的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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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里要藏一個人確實容易，但現在打仗啊，一共就這麼十里不到範圍，上千人地毯式搜尋，幾萬兵馬的包圍圈，爲什麽就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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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失蹤的第二十三個小時，皇胤帶著一名尉官四個兵士，解決了敵方多出十幾倍人數的遊騎兵團，主帥肩章上染血，已是很多年沒發生過的情況，銀戎中校都不敢開口，也沒必要開口，甚至不再貼身監視。因為皇胤的行動不夠冷靜，理智卻未亂，他清楚他作為主帥的職責，在戰爭結束前，他要對他的軍隊負責，就算一萬個但求追隨某人而去的心，他也不會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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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任性的男人，真是把大哥看透了，所以才敢丟下一份作戰方案就跑，跑去做自己的事，相信皇胤必定執行到底，相信皇胤永遠無愧自身責任。那男人相信皇胤，就如相信自己的戰略必勝！大概也只有這種自信并敢堅信他人的人，才有任性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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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赤麟失蹤三十一個小時之後，戰爭局面形成一邊倒的穩贏態勢，皇胤終於安靜下來，默默坐鎮陣地中心，不言語，雙手抱胸靠在一棵老樹根上，聽來往回報情況，而所有回報和待命，又全部交由銀戎中校全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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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尊皇胤的沉靜，不是因為勝券在握，而是事到如今，他已知道那男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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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結果，就是赤麟已被邪天御武生擒成為人質。眼下局勢慘敗在即，火宅不會放棄這個上好談判籌碼，但是赤麟那種硬臭脾氣，被俘？那小子會不會咬舌自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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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壞的結果，皇胤百分之九十九認定已經發生，那就是……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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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和邪天的死仇，非一死不得解。邪天御武素有魔神之稱，強到何種程度無從估計，但赤麟隱忍七年，一定費盡心機摸索出同歸於盡的辦法，那男人為求報仇連身體都肯搭進去，陪命？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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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了以命搏命的覺悟和把握，赤麟不會走得這麼乾脆，拋下五龍袖標，等於拋下一切，赤麟根本就不打算活著回來，也許都不打算留一條屍首讓大家找到，當然，邪天的屍體定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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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幾十歲還像孩子一樣任性執拗的兄弟啊，大哥到底還是，保護不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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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安穩合目靜坐，實則豎起耳朵聽取每個軍士傳回來的報告，從沒這麼渴望聽見敵方發出脅迫令，要挾我吧，皇胤暗自苦笑地想，邪天御武你既然是神，應該沒那麼容易死吧，請你生擒赤麟吧，給雙方談判的機會，也……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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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皇胤自以為沒有見過邪天，如果他知道，他的兄弟，曾在他眼前親手放走死仇，那個所謂“御武者的情人”，那麼就算打斷赤麟手腳拿鐵籠子關起來，他也絕不會讓那人有逃離視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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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叛黨，沿峽谷上行幾個固守據點的主力攻擊，突然停火，遊騎兵團原地待命，御武者的直屬小組直線後退五百米。”一名上尉匆匆跑來回報，跑得很急，喘著大氣，臉色和語氣都是毫不掩飾的愕然：“不知爲什麽，沒有停戰號聲，但是敵軍突然表示不再反擊，他們好似要……要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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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不確定地怔忪著，誰都知道火宅和政府軍血仇如海，談判？根本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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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也怔了一下，隨即直跳起來，拔腳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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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你當真失敗被擒了么？是上天對你不公，還是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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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陣上，天然峽谷彎做半缽形狀的一道土梁，高低起伏各有險峻走勢，易守難攻，最窄的一處夾道，石壁傾斜成巨傘狀，下面陰影覆蓋一個小小斜坡，兩軍人員對恃，距離不過二三十步，相互眉目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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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宅舊部依然多數隱蔽在石碓灌木之中，除了基本的遊騎團，隸屬御武者的狙殺小組和王族將官們都看不見，只有一個八人小組，清一色湖藍袖線的灰黑長款軍服，垂手侍立山腳，一字排開，另有兩名王族親兵模樣的青年，圍隨著一個男人，但實際上，十個人都與那居中的男人保持一定距離，是敬畏或是乾脆畏懼？很詭異的氣氛，可是，全部表現為絕對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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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中的男人，熟悉的火宅藍色軍服，熟悉的明黃繡帶，濕漉漉貼緊身軀，勾勒出的是萬分熟悉的高大身材，肩背筆直，細腰長腿，標槍一樣的站立姿勢，這個背影，別說看了十幾二十年，就算只看過一眼，都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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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飛奔到陣前，來不及對那一頭釅黑豔紅夾帶煙白的長髮露出驚愕，對面的男人已經翻轉身，眉梢倦怠微挑，看慣了的，禮節性或說應付式的淺笑，只在嘴角扯一點點上揚痕跡，並不突出的五官，端正正直，乍一看忠勇剛毅四字俱全，唯獨掛著憂鬱賣相、實則暗藏戾氣的眼神，大多時候都不顯淩厲，當瞳孔深處暈開世間最艷的那種顏色時，這個男人，近在眼前遠在天邊，沒人能夠追逐、靠近、甚至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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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是那種領線袖扣全部嚴絲合縫的穿戴，雙手背負，雙腿略開與肩并齊，一絲不苟的軍人站姿，就算濕得像隻落湯雞，也不輸半分威武，熾焰赤麟，最烈的名字和個性，但任何時候究其外表，卻都只是靜靜凝在水波不興下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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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本是衝過來的腳步，在遠遠見到背影的時候，怔作了小步跑； 略頓，再因場面氣氛緩下步伐，跑變成走，走近； 當那男人轉過身來，雙腳頓時慢成灌了鉛一般；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倒也不是拖曳，隨著步履越發放得緩慢，急促的呼吸和滿面驚疑也漸漸平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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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繼承人，主帥，長兄，任何一個身份，都輪不到他發飈，就算心底一股突竄的邪火，已瞬間燒到臨界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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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步，在最狹窄的那處夾道上，與對面相距僅十餘米，停下時，皇胤已是天尊皇胤，渾然氣度凜凜威儀，和，不得挑釁的，國體軍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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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陣，偌大一個峽谷，只有滋滋燃燒的櫸樹油聲，和偶爾一兩聲四處散落的彈頭爆響，政府軍靜悄悄把死傷的戰士抬走或架走，而火宅方面無人動作，輕傷的自行撤離戰壕，重傷的趴在壕坑里等死，唯一相同的是，雙方軍中都沒有出現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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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戎中校跟到隊伍最前面，看對面，再看主帥，默默揮手示意所有級別不夠的將官兵士後退百米，現場只剩下可以直接對軍部呈文的主令官們，也可以說，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天尊多年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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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回頭望了銀戎一眼，銀戎垂首倒退幾步，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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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再轉回身望著對面，不，對立面的男人，先用長兄的身份溫和一笑：“赤麟，看到你無事，我就放心了。…不過……”音調略沉了一些，道：“如果你不曾被挾持，你所站的位置，要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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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雙手并垂身體兩側，雙足一收，立正，挺胸抬頭，右手齊近耳上，拇指內壓，掌心向下微側，目不斜視表情肅然，恭恭敬敬不卑不亢敬禮，毫無破綻的國際軍禮，持續整整一分鐘，而後，禮畢再次垂手立正，三十五度角低頭，只低頭，腰背不彎，是將帥之間的求和，是國禮，不是屬下式的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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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低首朗聲道：“火宅舊部集結軍，并原火宅佛獄民族軍團，在此謹向政府口述申請罷戰，本人熾焰赤麟，以新晉火宅民族黨元首之名義宣佈，七十二小時之內，西南部全線盟軍及遊擊隊，無條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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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火宅方面一陣劇烈騷亂，而驚悸詫異也同樣來自政府軍，所有人都被震懾住，完全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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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赤麟身後的王族親兵勃然變色，後面的八人小組霎時陰狠了鬼一般嗜血眸子，手按刀槍青筋暴起，但是，暫時沒有人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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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大多人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莫名其妙瞪著赤麟，幾乎脫口想問“你說什麼”？！而最該問出這句話的天尊皇胤，安靜許久，竟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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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抄起兩手淡漠地道：“嗯……元首名義，代表你是火宅的王，我想知道，你已是被承認的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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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抬起頭，平視兄長，答道：“我愿為王，我就是。天尊愿受降，我亦是。本人承認，政府承認，我的罷戰請和書，就有公示天下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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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若有連任性妄為四字，都能拿來驕傲的人，除了赤麟，恐怕永不會有第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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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的傲，不狂，不浮，不奢，不惑，不悔，不讓，不留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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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很久很久。四周突然變成真空般的死寂，連空氣都凝結了似的，除了場中央不露分毫個人情緒的那兄弟兩人，分散在左右的上百人各懷心事，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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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僵硬了有一世紀那麼久，其實，也就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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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皇胤突然一語定論：“我接受你的口述投降。我方不動，火宅即刻撤兵2.5公里，上繳除65式步槍外全部武器，狙擊小組及特殊兵種不得離開我方監控範圍。關於書面請降，你知道最好什麽時間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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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停了一下後，皇胤直呼名字，表示接下來是兄弟對談：“赤麟，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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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卻沒有卸下王的身份，仍然正色恭謹道：“天尊主帥，我有一個不算條件的請求，你可以拒絕，但是我會向世界維權組織發告明文，並且使用三次降軍意願申請的機會，上呈政府軍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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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心有不祥預感，但勢成騎虎，只能沉聲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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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默了半晌，回頭掃一眼身後絕不友善的目光，忽然一掀軍服下擺，俯身折腰，屈膝低眉，八尺長軀撲通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兩軍頓時一片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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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道：“我請求，政府軍納降之後，不得對七年前參與屠城血案的火宅人員施行軍法，不得挾私報復，不得以個人名義暗殺，必須出具豁免文件及這些人的安全保證。國仇之罪，由我以唯一的王的身份，一人承擔！愿經軍事法庭審理懲處，絕不申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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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胤聞言臉色立變，瞳孔深處瞬間掠過鎏金厲芒，雙手握拳，捏得指節爆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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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的背後，本來交織著一片憎恨、惱怒、惡毒、和陰狠的目光，因這一跪震撼，再因這一番話，盡數變得茫然無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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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這麼做？收買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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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若不用最快方法籠絡部份死士，叛變在即，難道你想戰爭繼續打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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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承擔的後果？你擔不起來！上到軍事法庭，你可能直接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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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但我也知你會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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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你這毫無根據的自信！我保不了你！不是什麽事情我都能保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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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替我行刑吧，死在你手，我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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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交匯之間，無聲對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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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兄弟兩人，相知程度跟默契無關，那是數十年血肉裡骨子裡都滲透的熟悉感，幾乎熟悉到“我就是你”，原因無論是他喜歡還是他厭惡，他們，已成鏡像，縱使身隔天涯海角，心事南轅北轍，也如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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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一個付出太多，爭取太少；一個防護太過，疑慮太重；所以，他們再近，也不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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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幾萬條命的國仇，難泯一人家恨！愛恨偏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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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憾事，莫過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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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一封明碼電文首以火宅民族自衛隊之名，昭告全國罷戰請和書。隨後以卡瓦格山脈為基點，延行整個西南滇北邊境，全線集結軍團、自編軍、遊擊隊、民族盟團等大小相關戰役，兩三天內陸續停火撤回，納降行動格外順利平靜，軍部方面的批文還沒有送達，天尊主帥麾下四萬政府軍，已安全佔領火宅佛獄所有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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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秋分時後，雨季結束得特別早，氣候意外乾冷肅殺，但是，全國上下熱切洋溢的激情並未消沉半點。戰爭終於結束了，提前歡騰慶祝的國民雖然遭到部份激進份子惡意暴動，但和平趨勢，在天尊帶領五龍為首的政府清流一力維護下，終於將多年內戰，迅速推進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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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鳴的槍炮聲仍舊在少數固執迂腐的原住民遊擊地帶，迴響了足足兩個月，政府軍最後強硬鎮壓，殲滅性的打擊，平定了四方自編獨立黨的共存局面，由始至終，火宅保持中立，穩坐四方界之一，除工農業自由發展外，武裝暫時解除，簽署三十年內，一切軍事發展，交由政府軍裁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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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一戰中，皇胤于高峰俯瞰，再仰望星空，歎息：“結束了，但希望我們……都沒有選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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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麟只稍微瞥了北極星一眼，道：“這麼複雜的題，等我能活出絞刑架下，再慢慢考慮吧。” 轉身，手腳拖著沉重的鎖鏈聲音，跟隨身旁的軍部直轄警衛，上了山坡下的吉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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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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